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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连载] 《氏族之王》(1月17日最后更新,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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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4 20: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WAR3的也来,这也太那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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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5 17: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小说,电影,电视,玩具,饰品
一体化
这就是外国特色的文化推广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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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6 18: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萨尔知道泰拉莎已经特别注明了那些拘留所的位置,以便让他避开。她叫他试着去寻找自由的兽人。但他不知道这些“自由的兽人”是否真的存在,或者仅是渴望战斗的勇士心中虚构的幻想。在杰拉明的管教下他曾学会了如何看地图,所以他知道怎么看泰丽给她的这一份。
现在他径直向一个拘留所前进。

他没有选择离敦霍尔德最近的一个;很有可能,一旦他被发现失踪,布莱克摩尔会发出警戒令。按照地图,距离萨尔长大的城堡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拘留所。那里就是他要去的。

他对这些拘留所知之甚少,那甚少的一点也被憎恨他族人的人类的心所渗透。当他轻松地小跑着,不知疲倦地迈向他的目的地时,他的心里一直在想。在一个地方看见如此多的兽人,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们能听懂他说的话吗?人类的口音会不会已经污染了他,让他无法改变哪怕是最基础的语音?他们会向他挑战吗?他不想跟他们打。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但面对这些传奇般的生物们,他的力量够吗?他能始终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劝说他们自己并不是敌人吗?
路在脚下。他一次又一次地遥望星辰来判断自己的位置。他从未学过航海,但是泰丽偷偷给他的一本书中告诉了他如何观察星星和它们的位置。萨尔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吸收着眼前任何一丝琐碎的信息。

也许他会遇到那个佩戴蓝色底色上有白色狼头纹章的氏族。也许他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布莱克摩尔告诉过他,他是在离敦霍尔德并不很远的地方找到的,所以萨尔想,他很可能遇见自己的氏族的成员。

兴奋淹没了他。这可真好。

他星夜兼程,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如果他了解布莱克摩尔,实际上也是如此,中将应该已经派出人手寻找他。可能他们已经被迫使用他们著名的飞行器。萨尔从来没有见过,并私下怀疑它们的存在。但如果它们真的存在,那么布莱克摩尔会命令使用其中一架来寻找他逃走的勇士。

他想到了泰丽,绝望地希望她不会被发现参与了自己的逃亡行动。

布莱克摩尔觉得他这辈子没有比现在更愤怒的时候了,这可是件大事情。

他从睡梦中惊醒——今晚他孤身一人,泰拉莎借口患病离开了——被喧闹的铃声吵醒,惊恐地盯着窗外在庭院中纵横翻滚的橘红色火焰。他飞快地穿上衣服,跑去加入敦霍尔德其他平民的行列,试图控制住这烈焰。这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等到黎明的粉红色开始沾染夜晚的天空时,那地狱之火已经被驯服成一堆闷闷不乐的余烬。

“没有人受伤简直是个奇迹,”兰顿说,擦着他的前额。他苍白的脸被烟薰黑了。布莱克摩尔觉得他看起来不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浑身臭汗。仆人们明天有的是洗涤工作了。

“不只是牲口们,”塔米斯说着走向他们。“牲口们不可能自己跑掉。我们还不确定,我的主人,但是看起来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以圣光的名义!”兰顿喘着气说。“你真的这样认为?谁会做这样的事?”

“我会搬着指头算算我的敌人,除非我把手指用完了,”布莱克摩尔咆哮着。“还有脚趾。有很多混蛋嫉妒我的位置和我的……洛萨般的精神。”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想象着自己在黑灰之下的面孔阵阵苍白。兰顿和塔米斯都盯着他。

他没有时间来说明自己想到了什么。他跳过刚才坐着的石头台阶,冲回自己的城堡。朋友和仆人都跟着他,叫着,“布莱克摩尔,等等!”还有“我的主人,这是怎么了?”

布莱克摩尔没有理睬他们。他快步冲过走廊,上楼,突然在原本是萨尔囚室大门的那堆木头碎片前停下了。他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

“该死的他们都该下地狱!”他叫道。“有人偷走了我的兽人!塔米斯!我需要人手,我需要马匹,我要飞行器——我要萨尔马上回来!”

萨尔惊讶于自己睡的这么沉,他的梦是这么鲜活。他在夜幕降临时醒来,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一会。他感觉到了身体下面柔软的青草,享受着拂过脸庞的微风。这就是自由,真的很甜蜜。很珍贵。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宁愿死去,也不愿活生生被关在监狱中。

一根长矛戳了戳他的脖子,六个男人的脸向下望着他。

“你,”其中一个说,“起来。”

当他被牵在一匹马后面,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守着他时,萨尔诅咒自己。他怎么能这么蠢?他想要看一看营地,是的,但是是从安全的隐蔽处。他想做一个观察者,而不是这个他听说一无是处的系统的其中一份子。

他想要逃跑,但他们有四个人有马,几乎立刻追上了他。他们有网,长矛,还有剑,萨尔对于他们是如何地安全迅速、有效率地抓住自己而感到羞耻。他想要反抗,但是决定不要这样。他对这些人会在他受伤后给与治疗不抱幻想,他要积蓄力量。而且,和他们一起去营地会是见到兽人的好方法吗?毫无疑问,以他们天生的战士的狂暴,他们会渴望逃走。萨尔的知识能帮助他们。

所以萨尔假装被制服了,尽管他一下子就可以把他们都打败。当人们开始翻查他的包裹时,他立刻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这儿有足够的食物,”一个说。“都是好东西。我们今晚可以好好吃上一顿啦,伙计们。”

“是拉姆卡主管今晚能好好吃一顿。”另一个说。

“如果他不知道就不会了,我们也不会告诉她。”第三个说。就在萨尔注视时,第一个说话的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泰拉莎塞进来的小肉块。

“好啊,看这。”第二个说。“一把小刀。”他起身走向无助地被困在陷阱网中的萨尔。“都是偷来的,是不是?”他把刀刺向萨尔的脸。萨尔连眼都没有眨。

“把刀放下来,豪特。”第二个人说,六人中个子最小最紧张的人。其他人都把马拴在附近的树枝上,忙于分赃,把它们放进自己的鞍囊里,而选择不向神秘的拉姆卡主管报告,管他是谁?

“这个我要了。”豪特说。

“你可以拿走食物,但是你知道我们发现的其他每一样东西都要报告,”第二个人说,看起来紧张地站在豪特身边但是固执地决定服从命令。

“如果我不呢?”豪特说。萨尔不喜欢他;他看起来低劣而令人愤怒,跟布莱克摩尔一样。“你想怎么样?”

“现在我应该告诉你我准备做什么,豪特,”一个新的声音说。这个人又高又瘦。从身体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萨尔曾经跟诸多优秀的战士战斗过,知道技巧跟身材一样,甚至更加重要。从豪特的反应来看,这个人是受人尊敬的。“这可是有规矩的,所以我们得留心那个兽人。这是我们一年来发现的第一个携带人类武器的兽人。这值得报告。至于这些……”

萨尔惊恐地注视着那个人开始翻看泰拉莎的信件。那个人咪着蓝色的眼睛,转过头看着萨尔。“没想到你识字,是吗?”

其他人一阵暴笑,差点喷出来,但那个问问题的人看起来很严肃。萨尔想要回答,但是又觉得最好别这样。最好假装甚至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他想。

那个高个子男人走向他。萨尔紧张起来,准备好迎接一次痛击,但那个男人没有这样做,而是在萨尔身边蹲下来,直直地盯着萨尔的眼睛。萨尔把头偏到一边去,望着旁边。

“你。识字是吗?”那个人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指着那些信。萨尔看着它们,做出一个即使丝毫不懂人类语言的兽人也能表达的意思,猛地摇着头。那个人凝视着萨尔,过了一会,起身走开。萨尔并不确定这个人类是否相信他。

“他看起来很面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说。萨尔顿时浑身冰凉。

“在我看来他们都一样,”豪特说。“大个,绿色,而且丑陋。”

“真糟糕,我们没人识字,”高个男人说。“我打赌这些信能告诉我们很多东西。”

“你总是异想天开,瓦里克,”豪特说,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

瓦里克把那些信塞回包裹中,从豪特装腔作势的躲闪中夺过小刀,把空空如也的包裹挂在他坐骑的肩膀上。“把这些食物拿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我们把他带到营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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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6 18:42:43 | 显示全部楼层
萨尔猜想他们会把他装到一辆手推车上,或者可能是那种他很久以前见过的马车。结果,他一点也没受到哪怕是最基本礼遇。他们只是用一根绳索系住紧紧捆缚他的陷阱网,拖在一匹马的身后。然而萨尔,经历了这么年的角斗生涯后,对于疼痛有极高的忍耐力。让他心痛不已的是失去了泰拉莎的信件。所幸没有一个人能阅读它们。他很庆幸这群人没找到那条项链。他昨晚将项链紧紧地握在手中,在人们注意到它之前就扔进了他黑色裤子的口袋里。泰拉莎的这一部分,至少,他还保存着。

旅程看起来永远也不会完结,但是太阳却缓慢地爬过天空。最后,他们到达了一面巨大的石墙。瓦里克申请进入,萨尔听见笨重的大门打开的声音。他被背朝下拖着,所以清楚地看到了他们进入的那堵厚实的墙壁。毫无兴趣的守卫瞟了一眼这个陌生人,然后就执行他们的任务去了。

首先冲击到萨尔的是那种恶臭。这让萨尔想起了敦霍尔德的马厩,但是味道要浓烈的多。他皱起了鼻子。豪特正注视着萨尔,他大笑起来。

“离开你的同类太久了是吗,恩,绿家伙?”他冷笑着。“忘记了你们闻起来多糟糕了吗?”他捏住鼻子,左右打量着。

“豪特,”瓦里克警告说。他抓住网绳,发出了一些命令。立刻,萨尔发觉自己被放开了,然后站了起来。

他惊恐地望着周围。到处都拥挤着十几——可能上百——个兽人。有些坐在充满自己秽物的水坑中,目光涣散,长满利齿的下巴无力的耷拉着。有些困兽般地来回走动,不知所云地嘀咕着。有些紧紧地缩成一团睡在地上,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被踩到。偶尔会有争论发生,但那看起来会消耗太多的精力,结束和开始一样快。

这儿发生了什么?这些人麻醉了萨尔的同胞吗?这一定要有个答案。他知道兽人曾经是什么样的,多么热烈,多么勇猛。他曾期待……好吧,他不知道该期待什么,但决不是如此怪异,不自然,了无生气。

“走吧,”瓦里克说,把萨尔轻轻地推向最近的一群兽人。“食物每天送一次。水槽里有水。”

萨尔站直了身子,试着大胆地走向坐在水槽边的五个兽人。他可以感觉到瓦里克的眼神钻进他伤痕累累的脊背,他听见那个人说,“我可以发誓我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他。”然后那个人走开了。

当萨尔来到旁边时,只有一个兽人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心脏跳得很厉害。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自己的同胞,现在,这儿有五个。

“我向你们致意。”他用兽人语说。

他们看着他。其中一个低下头,继续抠着一块深陷在泥土中的小石头。

萨尔又试了一次。“我向你们致意,”他说,张开手臂,摆出一个书本上告诉他的,勇士之间相互表达敬意的姿势。

“他们在哪抓住你的?”终于,其中一个问到,说的是人类语。在萨尔震惊的眼神中,他说。

“你不是生来就会说兽人语。我可以断定。”

“你说对了。我是被人类养大的。他们只教了我一点点兽人语。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多学一点。”

兽人们面面厮觑,突然大笑起来。“被人类养大,嗯?嘿,克拉其斯——到这来!我们搞到了一个很棒的说书人!好吧,萨满,再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

萨尔感到他与这些人建立联系的机会正渐渐从手指间流失。“请别这样,我并没有诬蔑的意思。我现在和你们一样是犯人。我从没见过任何兽人,我只是想……”

现在那个刚才望着别处的家伙把头转了过来,萨尔感到一阵寂静。这个兽人的眼睛是明亮的红色,看起来发光一样,好像从里面点燃了一样。“所以你想要见一见你的同胞?好的,你已经见到我们了。现在让我们安静会。”他转回去挑着石子。

“你的眼睛……”萨尔低声说着,被这奇异的红色闪光惊呆了,没有顾及到那侮辱之辞。

那个兽人畏缩着,抬起一只手挡在脸前,躲开萨尔的注视,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萨尔转过身想问个问题,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其他兽人都慢吞吞地远离他,在他身后投来隐秘的目光。

天空终日阴云密布,并且开始逐渐地变冷。现在,就如萨尔孤零零地站在庭院中央,周围是他剩余的同胞一样,灰色的天空被打开,冰冷的雨水混合着雪降落的地面上。

萨尔丝毫没有注意这恶劣的天气,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他切断自己迄今所有牵挂就是为了这样?为了作为一个俘虏跟一群他一度想率领之起来反抗人类暴政的、无精打采,行动迟缓的生物生活在一起吗?哪个更糟糕?他沉思着,是在擂台上为了布莱克摩尔的荣耀而战斗,睡得舒适而安全,读着泰丽写来的信,还是一个人双脚站在冰凉的泥水中,被每一个自己的血脉兄弟而疏远?

答案很快就有了:两者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并不显眼地,萨尔开始四下打量寻找逃跑的方法。这应该很容易。四周只有很少的守卫,而且在晚上,他们看东西会比萨尔要困难的多。守卫们看起来无聊而厌倦,从他们关押的可怜兽人那种精神、体力和兴趣的缺乏就可以判断出来。萨尔认为他们甚至没有一个有勇气试着爬过那非常之低的墙头。

他现在感觉到了雨水,浸湿了他穿的黑色裤子。一个苍白,阴沉的日子,因为这苍白,阴沉的一课。这些兽人不是高贵,勇猛的战士。他无法想像这些生物可曾给人类带来哪怕是最轻微的反抗。

“我们并不总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从他的手肘处传来一个轻轻的,低沉的声音。萨尔惊讶地回过头,看见那个红眼兽人用那不安定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灵魂,胆小,惭愧。这就是他们对我们做的。”他继续说,指着自己的眼睛。“如果我们可以摆脱它,我们的心和我们的精神就能回归。”

萨尔在他身边的泥浆中坐下。“继续,”他催促道。“我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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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2 05:0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距离那场大火和萨尔的逃跑,已经差不多两天了,大部分时间里,布莱克摩尔都在发怒和郁闷中度过。最后在塔米斯的极力劝说下,才出去放鹰打猎。他不得不承认,仆人的主意很不错。

天气很阴沉,但他和泰拉莎整装出行,狂放的纵马让他们的血液温暖起来。他本来想要去打猎,但是他好心肠的情妇劝他说光是骑马就足够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了。他注视着泰拉莎骑着那匹布莱克摩尔两年前送给她的灰白斑纹马驹慢跑而过,希望天气变得温暖一些。他可以想一些其他的法子跟泰拉莎一起快乐地度过这段时间。

    福克斯顿家的女儿现在简直就是一颗熟透的果实!她曾是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孩子,然后发育成一个美丽,乖巧的女人。谁能想到那明亮的蓝色眼睛会如此地吸引他,他会那么痴迷于将自己的脸埋在她光滑的金色长发中?她没有想到,布莱克摩尔也没有想到。但自从几年前他将她据为己有之后,她一直努力地取悦于他,而且卓有成效。

    兰顿曾经询问布莱克摩尔,他准备什么时候甩掉泰拉莎,娶一个妻子。布莱克摩尔回答说即使他娶了一个妻子,也不会甩了泰拉莎。当他的计划最后实现时,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些事。一旦他让整个联盟在他面前屈膝,他就会得到一个更高的地位,来策划一场对自己有利的政治婚姻了。而且实际上,那并不冲突。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来享用泰拉莎,随时随地只要他愿意。他和泰拉莎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不能满足他的渴求,就越觉得愉快哪怕只是看到她出现。很多次,当他醒来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流动的银色月光穿过窗户洒在泰拉莎身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她。   

他让夜歌停下,马儿正在变老但依旧昂然自得地踱着慢步,看着泰拉莎开玩笑似的骑着灰淑女在他身边绕圈。在他的命令下,她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扎辫子,头发松散地披在肩膀上,仿佛纯金的瀑布一般。泰拉莎笑着,过了一会,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让天气见鬼去吧。他们要做些什么。

他正准备让泰拉莎下马,走到附近的一片小灌木从中去——那会使他们很暖和——他听见马蹄声正在接近。他板着脸看着兰顿气喘吁吁地出现,他的坐骑在寒冷的下午喷着口沫,浑身热气腾腾。

“大人,”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相信我们有萨尔的消息了。”


主管罗林·拉姆卡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尽管她站直了也只有五英尺出头一点的高度,但她矮壮而结实,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任何战斗。出于一种要毁灭所有攻击过她村庄的绿皮生物的强烈渴望,她在很多年以前女扮男装应征入伍。当她的伪装被揭穿以后,他的顶头上司马上把她派回了前线。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官员希望她在战斗中被杀死,这样的话他就不必尴尬地对她的事情进行汇报了。但是罗林·拉姆卡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且洗刷了自己的罪名,同时在某些任务中她表现得比队伍中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出色。

她对于屠杀敌人有一种野蛮的快感。在不止一次的任务中,杀了敌人以后她会将红黑色的血液涂抹得满脸都是,来昭示自己的胜利。男人们总是对她退避三舍。

在这段和平的时期,拉姆卡主管几乎同样愉快地修理那些曾经是她最痛恨的敌人的鼻涕虫们,尽管由于那些混蛋停止反抗以后,乐趣减少了不少。为什么他们越来越像待宰的羔羊而非怪物,这个问题是拉姆卡和她的人在晚间喝啤酒打牌时经常讨论的。

最让人满意地就是能抓住这些曾经可怕的杀手们,然后把他们变成卑躬屈膝的奴才。她发现那些有奇怪的红色眼睛的家伙们最有可塑性。他们似乎渴望指引和表扬,即使是来自于她的。现在,他们其中的一个正在往她的住处拎一桶热水。

“保证水是热的,格里奇科,”她命令道。“这次别忘了香草!”“是,我的女士。”一个女兽人用卑微的声音回答。几乎是立刻,拉姆卡就闻到了清香的干香草和花瓣的味道。自从她在这里工作开始,身上似乎就一直散发着恶臭。她没法把那种味道从衣服上去掉,但至少她可以把身体泡在热乎乎的,散发着香气的水中,把它从皮肤和黑色的长发上洗去。

拉姆卡已经适应了男式的服装,比那些女里女气,便宜艳俗的破烂要实用得多。在战场上拼搏这么多年后,她非常习惯这样穿着,并且开始喜欢上了它。现在她叹着气脱下靴子。就在她把靴子交给格里奇科去清洗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最好是好事。”她嘀咕着,打开了门。“什么事?瓦里克?”

“我们昨天抓住了一个兽人。”他说。

“是的,是的。我读了你的报告。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的洗澡水正在变凉——”

“我觉得那个兽人很面熟,”瓦里克又说。

“以圣光的名义,瓦里克,他们看起来都一样!”

“不。这一个看起来不一样。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他走到一边,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主管拉姆卡猛地吃了一惊,绝望地希望自己还穿着靴子。

“布莱克摩尔中将,”她说。“有什么我们能效劳的吗?”

“拉姆卡主管,”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说,白色的牙齿在整洁的黑色山羊胡上微微闪着光。

“我相信你已经找到我逃走的兽人宠物了。”


当那个红眼兽人轻轻地讲述着英勇和力量的传说时,萨尔聆听着,深深地入迷了。他讲述着面对几乎不可能打败的对手进行的冲锋,充满英雄气概的行为,还有人类是如何在由团结一致的兽人组成的无情绿色浪潮面前溃败。他也说到了渴望着精神力量的人民,有些萨尔从来没有听说过。

“哦,是的,”凯尔加悲伤地说。“曾经,在我们作为骄傲地,渴求战斗的部落之前,我们是单独的氏族。在那些氏族中有一些人通晓风和水,天空和大地,所有野兽灵魂的魔法,他们与那些力量和谐相处。我们把他们称作‘萨满’,直到术士的出现之前,他们的能力是我们所知力量的全部。”

  这些话似乎使凯尔加愤怒了。他出于某种激动而挥舞着拳头,咆哮着,“力量!它能喂饱我们的人民,抚养我们的孩子吗?我们的领袖们自己掌握着力量,只有最少的一小滴留给了我们剩下的人。他们……什么也没做,萨尔。我不知道什么。但是我们被打败了,所有对于战斗的渴望都从我们身体里流走了,就像从撕裂的伤口中流走一样。”他低下头,靠在双手环抱的膝盖上,闭上了他红色的眼睛。

  “你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了吗?”萨尔问。

  “这里的所有人。那些抗争的不会被抓进来,如果他们在这,会因为反抗而被杀掉。”凯尔加依旧闭着眼。

  萨尔尊重其他兽人对安静的需要。他心中充满了失望。凯尔加的故事带出了一串真实,为了证明这一点,萨尔所需要做的就是注视着他。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整个种族的人怎么会让他们的天性被如此扭曲,以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早在他们被抓住并且扔进这个肮脏的猪圈之前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但是战斗的渴望已经强烈的保存在你心里,萨尔,尽管你的名字是另外的意思。”他的眼睛又睁开了,它们似乎烧向了萨尔。“也许你被人类养大让你保留着这些。有些人跟你一样。还在外面。那面墙不算太高,你可以翻过去,如果你想的话。”

  “是的,”萨尔急切地说。“告诉我那里可以找到跟我一样的人。”

  “我唯一听说过的是格罗姆·地狱咆哮,”凯尔加说。“他还没有被打败。他的人民,战歌氏族,来自这块大陆的西面。那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格罗姆的眼睛跟我一样,但是他的灵魂依旧在抵抗。”凯尔加低下了头。“如果我还跟以前一样强壮。”

  “你可以做得到,”萨尔说。“跟我走吧,凯尔加。我很强壮,我可以很容易地让你从墙上翻过去如果——”

   凯尔加摇了摇头。“失去的不是力量,萨尔。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秒杀那些守卫。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那种愿望。我不想试着爬过墙去。我想呆在这里。我无法解释这些,我很惭愧,但这是事实。你必须拥有那种激情,那火焰,为了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萨尔点头答应了,尽管他无法理解。谁不想要自由呢?谁不想要战斗,去拿回被夺走的一切,让不公平的人类偿还他们对自己人民做的一切事情呢?但很清楚:在这里的所有兽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敢于抬起拳头挑战的。

   他要等到夜幕降临。凯尔加说只有为数不多的守卫们,而且他们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如果萨尔装作自己跟其他所有兽人一样的话,他觉得机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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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2 05:04: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一个女兽人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有所图谋,在这里很少见,当她很明显在找他的时候,萨尔站定了。

   “你是那个刚刚被抓到的兽人是吗?”她用人类的语言问。

   萨尔点点头。“我的名字叫萨尔。”

   “那么,萨尔,你最好知道营地的指挥官正要在来找你。”

   “他的名字叫什么?”萨尔心中一寒,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

   “我不知道,但他穿着红色和金色的外衣,上面还有一只黑色的猎鹰——”

   “布莱克摩尔,”萨尔嘶嘶地说。“我应该知道他能找到我。”

   一阵响亮地叮当声传了过来,所有的兽人都转向那座高大的塔楼。“我们要列队了,”那个女兽人说。“虽然平常点名不是这个时间。”

   “他们要找你,萨尔,”凯尔加说。“但他们将找不到你。你现在必须走。守卫会因为指挥官来了而分神。我会制造点乐子。最小的守卫区在营地的尽头。我们都要去铃声响起的地方,就像牲口一样,”他说,平静而有风度地自嘲着。“走。现在。”

   萨尔二话不说。抬起脚跟快速地跑起来,路线跟突然拥挤起来的兽人们方向相反。就在他拼命推挤着的时候,他听见痛苦的叫喊。是那个女兽人。他不敢停下来回头看,但当他听见凯尔加用兽人语刺耳地咆哮着的时候,他明白了。凯尔加不知怎么的尽力回归到内心深处,找了他原本战魂的影子。他开始跟那个女兽人战斗。从守卫的声音听起来,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他们一一个上来把厮打的兽人分开,在萨尔的注视下,一些在墙边巡视的守卫急忙向喊叫声跑去。

   他们可能会打凯尔加和那个无辜的女兽人,萨尔想。他对此感到深深的后悔。但他告诉自己,因为他们的行为,我才得到了自由,我要去做我能做到的任何事情来保证以后没有一个人类能再次殴打一个兽人。

   从小在一间严密守卫的囚室中长大,被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萨尔无法相信他如此轻易地越过了那堵墙,在失足滑倒之际就获得了自由。前面是一片被浓密森林覆盖的地区。他跑得比以前任何时候到要快,知道自己在开阔地带的每一分钟都可能受到攻击。现在,还没有人预警,没有人追赶。

   他在森林里跑了几个小时,隐没在森林中,走着之字形的路线,尽可能地让毫无疑问会前来的搜寻队难以找到他。终于,他慢了下来,喘息着。他爬上一颗矮树,当他从树叶浓密的遮盖中探出头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他眨着眼睛,寻找太阳。它正朝着地平线,走在傍晚的路上。西面,凯尔加说过格罗姆·地狱咆哮的氏族从西面来。

他要找到这个地狱咆哮,一起,他们会解放被囚禁的兄弟姐妹。

带着黑色的手套的双手扣在身后,营地的指挥官,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慢慢地走在一排兽人前面。他们所有人都害羞地避开了他,凝视着他们结着泥块的双脚。布莱克摩尔不得不承认他们变得有趣多了,以往当他们拥有某种精神时,则更致命。

布莱克摩尔拿起一块洒有香水的手巾掩住鼻子来掩盖恶臭。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像一条狗等待着主人一时兴起似的,是拉姆卡主管。他曾经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好话;她比大多数男人都要有效率。但如果她曾经抓住了他的萨尔,然后让他从手指间溜走的话,他不会仁慈的。

“那个你认为是萨尔的在哪里?”他问拉姆卡的卫士瓦里克。这个年轻人比他的长官更沉得住气,但即使是他的眼中也开始流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我曾经在角斗士战中看到过他,那蓝色的眼睛是很少见的……”瓦里克说,开始有些结巴。

“你在这看见他了吗?”

“不,没有,中将。我没有。”

“可能那不是萨尔。”

“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他偷的东西,”瓦里克突然想起来。他打了个响指,一个手下跑开,然后拿着一个大包裹回来了。“你认得这个吗?”他向布莱克摩尔递上一把普通的匕首,刀柄朝着自己是必要的礼节。

布莱克摩尔的呼吸停在了喉咙里。他曾奇怪这个东西跑到哪里去了。它并不昂贵,但是他丢失了……他用大拇指摩挲着胸前的标志,那黑色的猎鹰。“这是我的,还有其他什么吗?”

“一些纸……拉姆卡主管还没来得及看它们呢……”瓦里克掩饰了一些东西,但是布莱克摩尔明白。这个白痴不识字。萨尔可能有什么样的纸张?毫无疑问,是从他的书中撕下来的。布莱克摩尔翻着包裹,把底下的纸都拿了出来。他把其中一张放到光线下。

……希望我能跟你说话而不是仅仅跟你通信。我在擂台上看见你,我为你感到伤心……

信件!谁能……他又拿起一张。

……越来越找不到时间写信了。我们的主人对我们俩都有这么多要求。我听说他打你。亲爱的朋友,我为你感到难过。你不该遭受那些……

泰拉莎

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痛楚揪住了布莱克摩尔的心。他拿出更多的信……以圣光的名义,这还有好几打……可能上百封。这两个人一起谋划了多久?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开始刺痛,呼吸变得艰难。泰丽……泰丽,你怎么能,你从来不缺任何东西……

“大人?”拉姆卡关切的声音把布莱克摩尔从痛苦的震惊中带了回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把泄密的泪水赶了回去。“您还好吗?”

“不,拉姆卡主管。”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冷酷和沉静,对此他感到很高兴。“一切都不好。你曾抓住了我的兽人萨尔,在擂台上优雅的最好的角斗士之一。他这些年来为我赚了不少钱,并且还将为我赚更多。毫无疑问,你的人抓住的就是他。而我在这排人里面根本没有看见他。”

他愉快地,敏锐地注意到了拉姆卡的脸上渐渐失去色彩。“他可能躲在营地里,”她报告说。

“他可能,”布莱克摩尔说,咧着嘴唇露出白色的牙齿笑了起来。“让我们这样希望吧,为了你以后的好运,拉姆卡主管。搜索营地。马上。”

她急忙执行命令,喊着号令。萨尔当然不会蠢到前来列队,像只听从哨令的狗一样。他不可能还在这里。但不知怎么的,布莱克摩尔感觉萨尔已经逃走了。他在其他地方,做……什么?他和那个婊子泰拉莎图谋了什么计划?

布莱克摩尔是对的。一次彻底的搜查什么也没找到。没有一个兽人,诅咒他们,承认看见了萨尔。布莱克摩尔降了拉姆卡的职,让瓦里克坐她的位子,然后慢慢地骑马返回。兰顿在半路遇见了他,并且表示同情,但即使是兰顿快乐,愚蠢的唠叨也没有让布莱克摩尔走出阴郁。在一个烈焰翻滚的晚上,他同时失去了最重要的两样东西:萨尔和泰拉莎。

他拖着步子返回住处,走进卧室,轻轻地打开门。光照在泰拉莎熟睡的脸上。温柔地,不吵醒她,布莱克摩尔坐到床上。他脱下手套,触摸她柔软光滑的脸颊。她是如此的美丽。她的抚摸令他颤栗,她的笑声令他动容。但再也不会那样了。

“好好睡吧,漂亮的叛徒,”他耳语着。弯下腰亲吻她,心中的痛依然还在但被无情地压抑住。“好好睡吧,直到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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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2 05: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萨尔一生中从未如此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但是自由的味道比他以前尝过的任何肉都要美味,也比作为布莱克摩尔德囚犯躺在敦霍尔德的稻草上时要宁静的多。他抓不到在林间穿梭的兔子和松鼠,不禁希望自己除了战争史和自然艺术以外还学过生存技能。因为是秋天,树上挂满了熟透的果实,并且他很快就学会了寻找各种昆虫。这对困扰着萨尔的巨大食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他可以从森林中密布的小溪流中喝到水。

   好几天以后,当萨尔正在矮树林中前进时,风儿辗转地把喷香的烤肉味送到了他的鼻孔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只要单单闻一下就能获得食物似的。他贪婪地寻着香味而去。

   尽管他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渴望食物了,萨尔还是没有让饥饿感逾越警觉心。那样做是对的,因为当他移动到森林地区的边缘时,他看见了几十个人类。

   天气晴朗而温暖,秋日中最后几天这样的日子了,人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准备一顿令萨尔馋涎欲滴的宴会。那儿有烤面包,大桶的新鲜水果和蔬菜,一坛坛的果酱和黄油,还有好几盘奶酪,几瓶他猜测是葡萄酒和蜂蜜酒的东西,在场地中央,两只猪正烤得流油。

   萨尔的膝盖一软,缓缓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欣喜地注视着面前好像正在嘲弄他的丰盛食物。在另一边干净的旷野上,孩子们在玩滚铁圈,小旗帜和其他萨尔叫不出名字的玩具。母亲在给孩子喂奶,年轻的姑娘们害羞地跟小伙子们跳舞。一幅欢乐富足的景象,不止是食物,萨尔想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但是他没有。他是一个兽人,一个怪物,一个绿皮肤,一个黑血液,还有其他上百种绰号。所以他坐在那看着村民庆祝,享乐,起舞直至夜色笼罩他们。

   月亮升了起来,一个洁白而明亮,一个蓝绿而阴冷,所有的锅碗瓢盆都被收起来了。萨尔注视着村民们在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中散着步,看见小蜡烛在窗户中点亮。他依然等待着,看着月亮缓慢地穿过天空。在最后一支蜡烛在窗户中熄灭很久以后,萨尔站起身,轻巧无声地向村庄前进。

   他的嗅觉一直都很灵敏,现在萨尔把所有功能都留给了食物的味道,使它变得更灵敏。他循着香味,摸索进窗子里,拿出了一整块面包,立刻狼吞虎咽地塞进了肚子,他还发现了一篮放在门口的苹果,马上贪婪地大嚼起那甘甜的绿色水果来。

     又甜又粘的汁水顺着他赤裸的胸膛流了下来。他心不在焉地用一只绿色的大手把它擦掉。慢慢地,饥饿感得到了满足。在每一间房屋,萨尔都拿走一点东西,但绝不在一家拿太多。

   在一间窗户里,萨尔窥见行将燃尽的壁火旁睡着几个人。他马上退了出来,等了一会,然后慢慢再次往里看。那有几个孩子,睡在稻草垫上。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躺在襁褓里。两个是男孩;第三个是个有黄色头发的小女孩。就在萨尔注视时,那个女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一股锥心的疼痛刺伤了萨尔。好像时间根本没有前进,他的心回到了第一次遇见泰拉莎的那一天,那时她开心地笑着,冲着他挥手。这个女孩看起来这么像泰拉莎,圆圆的脸,金色的头发——

   一声刺耳的咆哮震惊了萨尔,他飞快地转过身看见某只四条腿的动物在黑暗中向他冲来。利齿就在他耳朵旁边猛地合上。出于本能的反应,萨尔抓住了那只野兽,并且用手用力卡地住它的喉咙。这就是狼吗,有时是他族人朋友的那种生物?

   它有竖起的,尖尖的耳朵,长条形的嘴,以及尖锐的白色牙齿。它很像以前萨尔看过的书中木版画上的狼,但颜色和头的形状都不一样。

   现在一屋子的人都醒了,他听见人类叫喊警告的声音。他手上加力,那个生物渐渐软了下去。丢下尸体,萨尔看见房间里的那个小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盯着他。在他的注视下,她尖叫地指着他。

   “怪物,爸爸,怪物。”

    这憎恨的语言从她纯洁的嘴唇中吐出飞速地伤害了萨尔。他转身想逃,却发现惊恐的村民们围着他站成了一圈。他们有些拿着干草叉和长柄镰刀,这些农民所用有的唯一武器。

    “我不想伤害你们,”萨尔说。

    “它会说话!它是个恶魔!”一些人尖叫着,另一队人冲了过来。

    萨尔本能地躲闪着,他受过的训练起作用了。当其中一个人拿着干草叉向他刺来的时候,萨尔灵巧的夺过了这把将就的武器,将其他笨拙的农夫手中的叉子和镰刀一一打落。一时间他发出了战吼,嗜血的欲望在体内高涨,向攻击他的人挥舞着干草叉。

    在将一个摔倒在地的人钉在地上之后,他停手了,那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些人不是他的敌人,哪怕很明显他们怕他,憎恨他。他们只是农民,靠着他们种的庄稼,饲养的牲口过活。他们有孩子,他们怕他,那就是一切。不,敌人不在这里。敌人正悠闲地在敦霍尔德城堡呼呼大睡。萨尔对自己发出了一声厌恶的吼声,萨尔把甘草叉丢到了好几码以外,并趁着这一变故冲出包围圈,逃进了安全的森林。

    那些人没有追过来。萨尔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只想要安宁。他一面在森林中奔跑,一面想利用狂奔的冲劲让自己忘掉那个小女孩害怕地喊他“怪物”的景象,但是他失败了。

    第二天,萨尔跑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地垮了下来。他沉沉地睡去,没有任何梦境侵扰他。在黎明时分有什么东西吵醒了他,萨尔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睛。

    随即小腹上传来一阵刺痛,这下他完全醒了——抬头盯着八张愤怒的兽人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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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2 05: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想要站起来,但是他们一拥而上,在他还来不及反抗之前就把萨尔五花大绑起来。其中的一个把满面愤怒的,长着黄色獠牙的巨大脑袋凑到萨尔面前很近的地方。他咆哮着一些完全莫名其妙的东西,萨尔摇了摇头。

    那个兽人可怕地皱了皱眉头,揪住萨尔的一只耳朵,发出了更多的胡言乱语。

    萨尔猜测他可能在说什么,用人类的语言说,“不,我不是聋子。”

    所有的兽人都生气地嘶嘶作响。“人——类,”一个大个子兽人说,看起来像是头儿。“你不会说兽人语?”

    “一点点,”萨尔用那种语言说。“我的名字叫萨尔。

    那个兽人打了个哈欠,张开嘴笑了。他的部下也笑了起来。“长得象兽人的人类!”伸出一只长着黑色指甲的手指指着萨尔。

    “不!”萨尔用兽人语喊着。这次可怕的遭遇中的一件事情给了他希望——这些兽人是战士。他们不会在倦怠的绝望中消沉,沮丧地连一堵可以轻而易举翻越的石墙也爬不过去。“我要找格罗姆·地狱咆哮!”

    这个大个兽人愣住了。他用断断续续的人类语说,“为什么要找他?你是被派来杀他的,嗯?人类派来的,嗯?”

    萨尔摇着头。“不。营地……坏。兽人们……”他无法在这种奇怪的语言中找出那些词汇,所以他深深地叹息着,耷拉着头,想要做出那些他在拘留营地中看到的可怜生物的样子。“我要找兽人……”他抬起被绑住的手臂,怒吼着。“格罗姆的帮助。再也没有营地了。兽人们再也不会……”他再次装出沮丧和无望的样子。

    他偷偷抬起头看,不知道自己拙劣的兽人语是否能够转达自己的意思。至少他们不再准备杀他了。另一个个子稍小但看起来跟第一个同样危险的兽人沙哑地说了一段话。那个头儿激昂的回应着。他们激烈的争吵着,最终那个大个子似乎屈服了。

    “特拉格说,也许你能见到地狱咆哮,如果你有价值的话。来。”他们拖着他的腿前进。背后的长矛迫使萨尔跟上步伐。虽然他被捆绑着,而且走在一群充满敌意的兽人中间,萨尔还是觉得心中充满了喜悦。

    他将要见到格罗姆·地狱咆哮了,那个至今桀骜不驯的兽人。也许他们联手,就能够解救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兽人,让他们行动起来,唤醒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哪怕萨尔无法庭懂多少兽人之间的谈话,在不知不觉中他渐渐地开始懂得越来越多。他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

    护送他去见地狱咆哮的兽人们对他的精力感到很惊讶。萨尔注意到他们绝大多数的眼睛都是棕色或者黑色的,不是那种罕见的,拘留营地中大多数兽人的那种燃烧的红眼睛。凯尔加曾经简要地说过这种火焰般闪烁的眼球跟那种征服了所有兽人的了无生气有某种联系。它是什么?萨尔不知道,依靠聆听,他希望能了解一些。

    这些兽人虽然没有谈及那闪光的红眼睛,但他们谈到了那种倦怠。因为他们谈吐间流露出的轻蔑之意,许多萨尔听不懂的话都很容易理解。萨尔不是唯一对那些曾经传奇般的军队变成比普通牲口更低贱而感到难过和恶心的。哪怕是一头公牛,你招惹了它以后都会冲过来。

   对于他们的大酋长,他们言语中充满赞美和敬畏。他们也谈到萨尔,怀疑他是不是某种新型的间谍,来刺探格罗姆的巢穴然后带领人类来进行一次胆怯的伏击。萨尔绝望地想要找个办法来向他们说明自己的真诚。他会做他们要求的任何事情来证明自己。

   在某个地方,这队人停了下来。那个头儿,萨尔刚才得知叫莱克萨克的人,从他宽大的胸甲上解下了一条腰带。他双手捧着腰带向萨尔走来。“你要……”他用兽人语说了些什么萨尔听不懂的话,但是萨尔明白莱克萨克的意思。他顺从地低下头,因为他比其他所有的兽人都要高大,让他的眼睛被蒙起来。腰带闻起来有些新鲜的汗味和陈旧的血腥味。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可能杀了他,或者把他绑起来蒙着眼丢下自生自灭。萨尔接受了那种可能性,并且觉得这要比以往冒着生命危险在角斗士擂台上为了那个冷酷的,伤了泰拉莎心的混蛋的荣耀而战要有价值得多。

   现在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前进,身边各有一个兽人无声无息地抓着他的手臂。他相信他们,他没有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旅程似乎永远也结束不了。不知何时,那松软的森林土地让位给了冰凉的石头,萨尔周围的空气变冷了。萨尔从其他兽人声音的变化中,意识到他们来到了地下。

   最后,他们停了下来。萨尔弯下腰,让腰带被取下。即使是火炬带来的昏暗灯光也让他不停地眨着眼睛,从蒙眼的黑暗中适应过来。   

   他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尖锐的石笋从天花板和地底直刺出来。萨尔可以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这个大洞穴外面还有几个小洞穴,入口铺着很多动物皮毛。精心打磨的盔甲,和看起来合手,仔细保养过的武器摆得到处都是。中央点着一小堆火,烟雾飘荡着直上石头屋顶。那么这里,一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格罗姆·地狱咆哮和残留的曾经勇猛的战歌氏族驻扎的地方。

   但那个著名的酋长在哪里?萨尔回望四周。这时更多的兽人从各自的洞穴中走了出来,没有一个的服装打扮看起来像真正的酋长。他看着莱克萨克。

   “你说你会带我去见地狱咆哮,”他说。“我在这没看见他。”

   “你看不见他,但是他就在这里。他可以看见你。”另一个兽人说,丢开一块兽皮,走进洞穴。这个兽人几乎跟萨尔一样高,但没有这么魁梧。他看起来老一些,并且很疲倦。他细细的喉咙上挂着一条项链,穿着很多动物骨头,还有一些很可能是人类的骨头。他行礼表示尊敬,萨尔也欣然还礼。不管这个兽人是谁,他都是这个氏族中重要的人物。很明显,它的人类语几乎跟萨尔一样流利。

   萨尔思量着。“这个可能就是。但我希望跟他谈话,不仅仅是欣喜于他突然出现。”

   那个兽人笑了。“你有意志力,火焰,”他说。“那很好。我是伊斯卡,大酋长地狱咆哮的顾问。”

   “我的名字叫——”

   “你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敦霍尔德的萨尔。”在萨尔惊讶的注视下,伊斯卡继续说,“很多人都听说过布莱克摩尔中将的兽人宠物。”

    萨尔的喉咙中发出了一阵咆哮,但他没有失去冷静。他曾经听说过这个称号,但是从自己族人的口中说出来让他更为受伤。

    “当然,我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你战斗。”伊斯卡又说,把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围着萨尔转圈,一直从头到脚打量着他。“兽人们不准看角斗士战斗。当你在擂台上得到荣耀的时候,你的同胞正在被殴打和侮辱。”

    萨尔再也忍不住了。“我没有得到任何荣耀。我是个奴隶,为布莱克摩尔所有,如果你不认为我憎恨他,看看这些!”他解开衣服让他们看自己的背部。他们看了看,随即让萨尔发狂的是,他们大笑了起来。“那没什么好看的,敦霍尔德的萨尔,”伊斯卡说。萨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些治疗药膏把它们神奇的疗效发挥的太好了。哪怕萨尔被布莱克摩尔和他的手下痛打之后,连一条伤疤都没留下。“你请求我们的同情,但对我们来说你现在看起来既健康又完整。”

    萨尔猛地转过身。愤怒充斥着他,尽管他试图控制住脾气,但是收效甚微。“我是个物品,一个道具。你们觉得我从挥洒在擂台上的血汗中得到了什么吗?当我被关在囚室里的时候,布莱克摩尔赚了大笔的钱,我被带出来只是为了取悦他。我身上的伤疤已经消失,现在我发现了。但唯一治好我的理由就是我可以再次回到擂台上去战斗,来为我的主人赚更多的钱。有些刻的更深的伤疤你们是无法看见的。我逃跑了,我被抓进了拘留所,然后我来这里寻找地狱咆哮。尽管我开始怀疑他的存在。我还能否找到一个可以作为表率的兽人,他会像我心目中我的人民应该是的那个样子,这看起似乎来太渺茫了。”

   “那么,背负奴隶之名的兽人,在你的心中我们的人民应该是什么样的?”伊斯卡嘲讽道。

   萨尔重重地呼吸着,但是保持着中士教给他的那种自制力。“他们强壮,狡猾,充满力量。他们在战场上令人恐惧。他们有不可动摇的意志。让我见见地狱咆哮,他会发现我是有价值的。”

   “我们就是来审判的,”伊斯卡说。他举起手,三个兽人走进了洞穴。他们开始穿上盔甲,寻找各种各样的武器。“这三个是我们最强的战士。他们就如你说的那样,强壮,狡猾,充满力量。他们为了杀敌或战死而战,不像你在角斗士擂台上所习惯见到的那样。你的装腔作势在这里行不通。真本事才能救你一命。如果你活下来了,地狱咆哮会同意见你,否则不会。”

   萨尔凝视着伊斯卡。“他会见我的,”他自信地说。

   “你最好希望如此。开始!”没有任何更多的警告,三个兽人冲向了手无寸铁,衣不覆体的萨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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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3 00:03: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最初的一瞬间,萨尔毫无防备。随即,多年的训练就起了作用。尽管他并不想跟自己的人打,他还是迅速地把他们当作战斗的对手并且开始反应。当其中一个冲了过来时,萨尔迅速地躲了过去,然后伸出手,从那个兽人手中夺下了那巨大的战斧,然后流畅而毫不间断地挥舞着。那一击砍得很深,但是盔甲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道。那个兽人嚎叫着蹒跚倒地,捂着自己的后背。他会活下来,但是立即,局面变成了二对一。

  萨尔旋风般地旋转着,怒吼着。那种嗜血,甜蜜而熟悉,再次填满了他。第二个对手发出了挑衅的吼声,冲了过来,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阔剑,以此来弥补手臂的长度。萨尔扭腰闪到一边,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但还是感觉到利刃咬进身侧时那灼热的痛楚。

  那个兽人继续施压,与此同时,第三个兽人从后方攻了过来。尽管处境不妙,但萨尔现在有了一把武器。他无视身上喷涌的鲜血沾染了石头地板,先挥着巨斧朝一个对手砍去,然后借着力朝第二个对手而去。

  他们都用厚重的盾牌格挡住了攻击。萨尔没有盔甲也没有盾牌,但这样战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们是聪明的对手,但人类战士莫不如此。他们身体强壮力大无穷,但那些萨尔面对过并且打败过的巨魔莫不如此。他沉稳镇定地移动着,躲闪着,怒吼着,攻击着。他们一度对萨尔来说是个威胁。但是现在,即使是二对一,只要萨尔专心于策略而不去响应那甜美嗜血的召唤,他知道自己会赢的。

  他的手臂自如地运动着,似乎是按照自己的意志,一击连着一击。即使当他失足滑倒时,他也能利用自己的优势。他弯着身子来进攻一个对手,同时突然最大限度地伸直手臂,让那把巨斧从下方扫到另一个个兽人的腿。他小心地让钝的一头攻击到对手,而不是利刃。他不想杀死这些兽人,他只想赢得这场战斗。

  两个兽人都很难对付。那个被萨尔用斧子砍伤腿的兽人受挫地嚎哭着。看起来好像双腿都断了。另一个则叉着腿站起来,试图用阔剑向萨尔刺来。

  萨尔做出了决定。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他向上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剑刃,用力向前拉。那个兽人失去了平衡,倒在了萨尔身上。萨尔扭动着,突然发现自己骑在另一个兽人身上,自己的手就在他的喉咙上。

  用力,他的本能在呼唤。用力卡住。杀了布莱克摩尔,偿还他对你做的一切。

  不!他想。这不是布莱克摩尔。这是一个他的人民,他历尽危险所寻找的。他站起来,向那个战败的兽人伸出手,扶他起来。

  那个兽人盯着萨尔的手。“我们杀戮,”伊斯卡说,声音与刚才一样平静。“杀了你的对手,萨尔。那是真正的兽人会做的。”

  萨尔慢慢地摇了摇头,俯身抓住对手的手臂,把被击败的敌人拉了起来。“在战斗中,是的。我会杀了我的敌人,这样他就再也不会站起来对付我了。但你们是我的同胞,不管你们是否接纳我为其中一员。我们的数量太少了,我不能杀他。”

伊斯卡奇怪地看着萨尔,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然后继续说。

“你的理由是难以理解的。你光荣地打败了我们三个最好的战士。你通过了第一关。”

第一关?萨尔想,一只手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他开始产生怀疑,不管他通过了多少考验,他们也不会让他见地狱咆哮。

也许地狱咆哮根本不在这里。

也许地狱咆哮根本已经死了。

但是萨尔在他的内心深处,即使这是真的,他也宁愿死在这而不是回到布莱克摩尔脚下的生活中去。

“下一个挑战是什么?”他平静地问。他可以从兽人们反映中判断出他冷静的举止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个意志的问题,”伊斯卡说。他皱纹满布的脸上闪过一丝轻微的笑意。他挥手示意,一个兽人背着看乍起来像是一个大包裹的东西走了进来。但当他漫不经心地把那个“包裹”丢到地上,萨尔意识到这是一个人类小男孩。这个孩子的头发纠结着。他大概十五岁,污泥没有掩盖住的地方,萨尔看见紫色和青色的瘀痕。他的眼睛颜色跟萨尔一样,深深的蓝色,那双眼睛恐惧地瞪大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伊斯卡说。

“一个孩子,一个人类孩子,”萨尔回答,有些困惑。显然他们不准备让他跟这个孩子打。

“一个男孩。男人长大以后会变成兽人杀手。他们是我们的天敌。如果你真的对那些鞭子和棍棒感到愤怒,希望向那些奴役你甚至给你一个名字来表明你生活中卑微位置的人们复仇的话,那么现在动手吧。杀了这个孩子,在他成长到能杀死你之前。”

男孩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因为伊斯卡刚才用的都是人类语。他拼命蠕动着,从被塞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声。那个刚才把他扛来的兽人不偏不倚一脚踹在了他的胃部。那孩子紧紧地缩成一团,口中呜咽着。

萨尔看着这一切。显然他们不是认真的。他看着伊斯卡,后者正目不转睛地观察他。

“这不是一个战士,”萨尔说。“这不是光荣的战斗。我曾认为兽人重视他们的荣誉。”

“所以我们这样做,”伊斯卡表示同意,“但你面前躺着一个日后的祸患。保护你的人民。”

“他是个孩子!”萨尔大声叫道。“他现在不是一个威胁,谁能说他以后会是呢?我知道他穿的衣服,他是从哪个村庄被抓来的。这里的人是农民和牧人。他们依靠务农为生,获得水果和肉类。他们的武器是用来抓兔子和鹿的,不是兽人。”

“但是很有可能,如果我们又发起战争,这个男孩会上前线,拿着长矛我们其中的一个冲锋,目的是我们的鲜血,”伊斯卡反驳道。“你希望见到地狱咆哮吗?如果你不杀掉这个孩子,你最好做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洞穴的打算”

那个男孩正在无声地哭泣。萨尔突然想起了他与泰拉莎的分离,和她对哭泣的描述。他的心中全是泰拉莎的形象。他想起了她,想起了中士。他想起了当他的外貌吓坏了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悲哀。

然后,他想起了布莱克摩尔英俊而轻蔑的脸;所有曾经打过他,叫他“怪物”和绿皮甚至更低劣称号的人们。

但这所有的记忆都不能饶恕一次冷血的谋杀。萨尔下了决定,他把沾满鲜血的战斧丢到了地上。

“如果这个孩子将来拿起武器对付我,”他说,缓慢而仔细地选择着词语,“那么我会在战场上杀了他。而且我会带着坚定的喜悦去这样做,因为我知道这是为了我人民的权力而做的。但是我不会去杀一个无助地绑在我面前的孩子,哪怕他是个人类。如果是因为如此我见不到地狱咆哮的话,那就这样吧。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做这种耻辱的暴行。”

他稳稳地站着,张开双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进攻。伊斯卡叹息着。

“真可惜,”他说,“但是你已经选择了你自己的命运。”他举起了手。

就在此时,一声骇人的尖啸刺破了那凝固而寒冷的空气。那叫声在洞穴中阵阵回响着,刺着萨尔的耳朵,直入骨髓。他转身看向叫声传来的地方。遮掩着一个洞穴的兽皮被扯了下来,一个高大的红眼兽人走了进来。萨尔已经习惯见到他同胞们的外表,但是这个兽人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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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3 00:03:58 | 显示全部楼层
黑色的长发散乱纠缠地披在他的背上。两个大耳朵时不时抽动着,让萨尔想起中士那奇怪的样子,上面有十几个耳环在火光下闪耀。他的皮衣是红色和黑色的,跟绿色的皮肤比起来显得很醒目,身上很多地方都挂着锁链,随着他的移动而摇摆着。他的整个下巴都是黑色的,并且在此时,张得比萨尔以往看见的都要大。就是他发出了那声可怕的吼声,萨尔觉得格罗姆·地狱咆哮之名的确是名副其实。

那声尖啸散尽后,格罗姆开口了。“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大步走到萨尔面前,盯着他。他的眼睛有着烈焰的颜色,某些黑暗而骇人的东西在瞳孔处舞动着。萨尔猜测这话是一种贬低,但他并不准备任人宰割。他用力挺直了魁梧的身躯,决定哪怕是死也决不低头。他张嘴回应格罗姆的话,但是兽人酋长继续说。

“你对仁慈知道多少,敦霍尔德的萨尔?你如何知道何时该表现出来,为了什么原因?”

其他兽人私下疑惑地喃喃自语起来。伊斯卡鞠躬行礼。

“尊贵的地狱咆哮,”他说,“我们以为抓住这个孩子能取悦您,我们希望——”

“我希望他的父母会顺着踪迹找到我们的巢穴,你们这些笨蛋!”格罗姆喊道。“我们是战士,勇猛而骄傲。至少我们曾经是。”他颤抖着,好像发烧了,在萨尔看来他好一阵脸色苍白而疲倦。但那种印象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不是孩子们的屠夫。我想不管是谁抓到了这个小崽子,都会想到把他的眼睛蒙起来吧?”

“是的,大人,”莱克萨克说,看起来很不愉快。

“那么把他带回你们找到他的地方去。”地狱咆哮走到那个孩子面前,把他嘴里的布拿开。男孩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听我说,小人类。告诉你的人,兽人曾经抓住了你,并且选择不伤害你。告诉他们,”他看了看萨尔,“他们向你展示了仁慈。还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找到我们,他们会失败的。我们很快就会走的。你明白了吗?”

那个男孩点了点头。“很好。”他对莱克萨克说,“把他带回去。现在。如果下一次你发现了一个人类小崽子,就让他去吧。”

莱克萨克点了点头。他粗鲁地抓住男孩的手,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莱克萨克,”格罗姆说,他用刺耳的声音严肃地警告道。“如果你违背我的命令让那个孩子受伤,我会知道的。而且我不会原谅的。”

莱克萨克无力地板着脸。“如我主所愿,”他说,然后依旧粗鲁地拖着那个男孩,开始登上通往洞穴外的曲折的石质走廊。

伊斯卡似乎很不解。“大人,”他说,“这是布莱克摩尔的宠物!他散发着人类的臭味,他吹嘘自己对杀戮的恐惧——”

“我从不畏惧杀死那些该死的人,”萨尔咆哮着。“我不杀那些不应该死的。”

  地狱咆哮伸出一只手放在伊斯卡的肩膀上,然后把另一只放在萨尔肩上。“伊斯卡,我的老朋友,”他说,粗糙的声音软了下来,“你见过嗜血笼罩在我身上。你见过我在及膝深的鲜血中跋涉。以前我杀过人类的小孩。但是我们拼尽一切这样战斗,它现在却把我们带到什么境地?卑微,溃败。我们的同胞懒散地在营地里,根本无法解救自己,更别说为其他人而战了。那种战斗的方式,挑起战争,让我们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已经思考了很久了,祖先们会告诉我们一条新的路,一条能赢回我们所失去的一切的路。重复同样的,会带来截然不同结果的行为是愚蠢的,不管我是什么,我都不是一个傻子。萨尔强壮的足以打败我们最好的战士。他品尝过人类的方式,然后离开了他们为了寻求自由。他从营地里掏出来,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找到了我。我认同他今天的选择。总有一天,我的老朋友,你也会发现这其中的智慧的。”他亲切地捏了捏伊斯卡的肩膀。“你们都退下吧,现在。”

兽人们慢慢地,不情愿地,带着些敌意望着萨尔,散到了洞穴的各个角落。萨尔在等待。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地狱咆哮说。“你饿吗?敦霍尔德的萨尔?”

“我简直饿坏了,”萨尔说,“但我要求你别再叫我敦霍尔德的萨尔。我从敦霍尔德逃了出来,我不愿意想起它。”

  地狱咆哮到别的洞穴拿了张兽皮,还有一大块生肉。萨尔接过了肉,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他第一次作为一名自由的兽人获得了一顿饭。鹿肉从来没有这么美味过。

“那么我们应该给你换个名字吗?那是奴隶的意思,”地狱咆哮说,他蹲在那用红色的眼睛紧紧看着萨尔。“那是耻辱的徽章。”

  萨尔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思考着。“不。布莱克摩尔给我这个名字,让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是他的某件物品,我属于他。”他眯起了眼睛。“我永远不会。我会留着这个名字,有一天,当我再次见到他时,他会想起来他对我做过什么,在他的心中深深地后悔。”

  地狱咆哮紧紧盯着他。“你会杀了他,是吗?”

  萨尔没有马上回答。他想起那次他差点杀了中士,而看见的是布莱克摩尔,想起无数次他在擂台上搏命的时候看见布莱克摩尔英俊、嘲弄的身影。他想起布莱克摩尔侮辱的言语和他的拳打脚踢带来的愤怒。他想了泰拉莎提及敦霍尔德主人时,美丽的脸上那忧伤的神情。

  “是的。”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的。如果有什么生物该死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

  地狱咆哮咯咯笑着,发出一种奇怪而粗野的声音。“很好。至少你立志要杀某人。我开始怀疑我的决定是否正确了。”他指着萨尔系在腰带里的一块破烂不堪的布块说。“那看起来不是人类的手艺。”

  萨尔费力地把那块襁褓料解下来。“这不是。这是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布莱克摩尔在我身上找到的。”他把那块布递给地狱咆哮。“我就知道这些。”

  “我认识这个图案,”地狱咆哮说,他打开那块布,观察着蓝色底色上面的白色狼头徽记。“这是霜狼氏族的标志。布莱克摩尔在哪里找到你的?”

  “他总是告诉我在离敦霍尔德不远的地方,”萨尔说。

  “那么你的家人离家很远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萨尔抓住了一丝希望。“你认识他们吗?你能告诉我我的父母在哪里吗?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我只能说这是霜狼氏族的标志,他们住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在山中的某个地方。他们被古尔丹流放了。我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杜隆坦和他的人民看起来对我很忠诚。有谣传说他们跟那些白色野狼建立了联系,但没人能够只凭耳朵来相信任何事情。”

  萨尔感到一阵失望。不过,这已经比他以前知道的多多了。他拿起那块小小的正方形编织品,惊讶于他曾经是如此的小,可以被裹在里面。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的话。”他对地狱咆哮说。“当我小时候,我在城堡外面训练,一辆马车经过,载着几个……”他停了下来。该怎么说呢?居民?奴隶?“好几个去居留地的兽人。他们其中的一个挣脱了出来攻击我。他不停地叫着什么。我从来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我发誓我记住了那句话。也许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

“说吧,我会告诉你。”

“Kagh! Bin mog g’thazag cha!”萨尔说。

“那不是攻击,我年轻的朋友,”地狱咆哮说。“那句话是‘快跑,我会保护你!’”

  萨尔愣住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冲锋的目标,当时……

“其他的战士,”他说。“我们正在进行练习。我赤手空拳在一圈人中间……他死了,地狱咆哮。他们把他砍成了碎片。他以为他们正要拿我开刀,因为我一个人对付十二个人。他为了保护我而死。”

  地狱咆哮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看着萨尔,吃着东西。尽管他很饿,萨尔任凭那块腰子肉的汁水流到地上。有人为了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兽人而献出了生命。慢慢地,带着无比愉快的心情,他咀嚼着那块鲜肉。迟早,他都要找到霜狼氏族,确切地知道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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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8 00: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萨尔从未如此快乐过。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跟战歌氏族一同享用盛筵,高唱着他们勇猛的战颂和战歌,在地狱咆哮膝下学习着。

  萨尔发现兽人根本不是书中所描绘的那种毫无心智的杀戮机器,而是高贵的种族。他们是战场上的大师,虽然他们会在血雾和骨堆中狂欢做乐,但他们的文化是丰富而详尽的。地狱咆哮说起了每个氏族曾经都是独立的。各自都有他们的标志,风俗,甚至语言。其中有意志力强大的领袖,称作萨满,他们使用自然的魔法而不是那种邪恶的,恶魔般的超自然魔法。

  “魔法不就是魔法吗?”萨尔问,他对魔法在各个方面都一无所知,急于想要知道。

  “是也不是。”格罗姆说。“有时效果是一样的。比如说,一个萨满召唤了一道闪电来进攻他的敌人,他们就会被烧死。如果一个术士召唤了一股地狱之火来攻击他的敌人,它们也会被烧死。”

  “所以魔法就是魔法,”萨尔说。

  “但是,”格罗姆继续说,“闪电是一种自然现象。你通过请求它的帮助来召唤它。而使用地狱之火,你定下了一个契约,它要你自己付出一些代价。”

  “但你说过萨满已经消失了。这不说明术士之道更好一些吗?”

  “术士之道更快,”格罗姆说。“更有效率,至少它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总有一天你必须付出代价,有时那是非常致命的。”

  萨尔得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对那一大群关押在拘留营地里面的憔悴、麻木的兽人所表现出来的奇特的懒散而感到惊骇的人。

  “没有人能解释它,”地狱咆哮说,“但它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表现了出来,一个接一个。一开始我们认为那是某种疾病,但过了段时间以后没有人死,甚至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营地里一个兽人认为它跟——”萨尔沉默了,不想冒犯地狱咆哮。

  “说下去!”格罗姆命令道,有些恼火。“跟什么有关?”

  “跟那红色的眼睛。”萨尔说。

  “啊,”格罗姆说,在萨尔看来有一些悲哀。“也许是这样的。有些我们正在与之抗争的事情是你这样蓝眼睛的年轻人所无法理解的。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这样。”自从萨尔见到地狱咆哮以来第二次,他看起来矮小而脆弱。他很瘦,萨尔发现。是他的野性,他的战嚎让他看起来这么的可怕和强大。在身体上,这位充满魅力的领袖正在一天天衰弱下去。即使他刚认识地狱咆哮没几天,这景象还是深深打动了萨尔。似乎这位兽人酋长的意志和强大的人格是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东西了,他是被束在一起的血肉,骨头和肌腱。

   他并没有说出他的感觉;格罗姆·地狱咆哮知道。他们的目光相遇,地狱咆哮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个话题。

  “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希望,没有什么可以为之战斗,”地狱咆哮说。“你告诉我有一个兽人为了让你逃脱能够跟一个朋友打起来。那给了我希望。如果这些人觉得他们通过什么方法能够努力,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我相信他们能振奋起来。我们没人去过那些该死的营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萨尔。”

  萨尔欣然同意,很高兴能帮上更多的忙。他描述着那些营地,那些兽人,那些守卫,关于保安措施他知道的每一个细节。地狱咆哮静静地听着,不时打断他问一些问题,或是一些详细的东西。当萨尔说完以后,地狱咆哮沉寂了很久。

  “很好,”他最后说。“在我们羞耻地失去了荣耀以后,人类已经感到了安全。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这是我长久以来的一个梦,萨尔,扫平这些可怜的营地,解放被关押在哪里的兽人。但是现在我害怕大门被撞倒以后,他们会像牲口一样,不愿飞向自由。”

  “很遗憾,那可能是真的,”萨尔说。

  格罗姆神采飞扬地宣誓着。“把他们从奇怪的绝望挫败之梦中唤醒是我们的事情。我并不感到意外,萨尔,这个时候你来了。古尔丹已经死了,他的术士们四分五裂。到了我们重现旧日情景的时候了。”他深红色的眼睛闪烁着。“你会是其中之一。”


再也没什么可以让布莱克摩尔好受一点的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他知道找到萨尔的机会越来越小了。他们可能在拘留地里离他只有咫尺之遥,那次变故至今还让他在嘴中感觉到苦涩。

  他试图借酒浇愁来忘却那些。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做。萨尔似乎消失了,对一个如兽人般巨大丑陋的家伙来说是个困难的事情。有时,当空瓶在他身边堆积成山的时候,布莱克摩尔确信每个人都在跟他作对,共谋让萨尔逃走。至少有一个事实让这个理论站得住脚,他身边有一个人毫无疑问地背叛了他。他在晚上紧紧拥抱着她,不让她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享受她的身体,可能比以前更粗暴一些;平等地对她说话。但有时,当她睡着以后,痛苦和愤怒还是如此难以抵挡,他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灌得烂醉。

  当然,在萨尔逃跑以后,所有的关于领导一支兽人军队对抗联盟的希望就像严酷烈日下的晨雾一样消散了。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糟透了,他必须带着父亲的耻辱之名,无数次地证明自己,不管多么底下的人都会摆出一幅好脸。他们告诉过他,毫无疑问,他现在的地位是一种荣耀,他已经挣了很多钱。但他离权利的宝座还差的很远,不在眼中意味着不在心中。真正有权利的人谁想到过布莱克摩尔?没有一个人,那让布莱克摩尔感到恶心。

他又拿起瓶子猛灌了一顿。门上响起了小心翼翼地敲门声。“滚开,”他咆哮着。

“大人?”这个试探的声音来自于那个叛徒婊子的兔崽子老爹。“有消息了,大人。兰顿大人在这想要见你。”

  布莱克摩尔心中突然升起了希望,他挣扎地从床上站起来。现在是下午,泰拉莎去做事情了。他把皮靴甩到地上,天旋地转地坐了好一会。“让他进来,塔米斯,”他命令到。

  兰顿打开门进来。“好消息,大人!”他宣布道。“我们有萨尔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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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8 00: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布莱克摩尔嗤之以鼻。考虑到有肥厚的悬赏,萨尔的“消息”太常见了。但兰顿并不是跑来跟布莱克摩尔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谣言的。“谁看见他了,在哪里?”

  “离拘留地好几里之外的地方,往西面,”兰顿说。“很多村民被一个试图闯入他们家中的兽人吵醒。他好像饿了。当他们把他包围起来以后,他友好地跟他们说话,当他们开始进攻的时候,兽人反击并且打倒了他们。”

  “死人了吗?”布莱克摩尔不希望这样。如果他的宠物杀了人,他就必须付给村民们钱。

  “没有。实际上,他们说那个兽人故意不杀人。几天以后,一个农妇的儿子被一队兽人绑架了。他被带到了一个地下洞穴里,他们要求一个大个子兽人杀了他。那个兽人拒绝了,兽人酋长也同意了这个决定。那个男孩被放了以后就马上把这个故事告诉了别人。大人——那些兽人都说人类语,因为那个大个子兽人听不懂他同伴的话。”

  布莱克摩尔点了点头。就他对萨尔的了解来说,这些都是真的,而不是胡说八道。而且,一个小男孩不可能知道萨尔不懂多少兽人语。

  以圣光的名义……他们也许能找到他。

  又有了其他关于萨尔所在地的谣言,再一次,布莱克摩尔离开了敦霍尔德去寻找线索。泰拉莎有两种既激动又矛盾的心情。其一是她希望那些谣言是假的,萨尔其实在声称被目击地点外很远的地方。其二是每当布莱克摩尔不在的时候,她心中那种无法言喻的轻松。

  她像往常一样在城堡外的林地间闲逛。这些天很安全,没有那些不时出现的强盗,他们只偷偷躲在主干道旁边。她从小就亲切地知道在森林里是不会有事的。

  她解开自己的头发,让它们散落在肩膀上,享受着它们的自由。一个女士不应该不束发。泰拉莎愉快地用手指梳理着她厚厚的金发,藐视那种习俗似的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到了手腕上的鞭痕。不由自主地,用另一支手盖住了它。

  不。她不会掩饰那些不属于她的耻辱。泰拉莎逼着自己露出那块青色的淤痕。为了她的家人,她必须委身于他。但她不会去掩盖那些他犯下的错误。

  泰拉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仅是在这里,布莱克摩尔的影子似乎依然阴魂不散。她订了定神,散去了心中的阴霾,抬起脸看着太阳。

  她来到了送别萨尔的那个山洞,在那坐了一会,将细长的双腿紧紧抱在胸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长时间以来曾经有人来过这里。然后她站起身,来到那棵她让萨尔隐藏她赠送的那条项链的树下。她在树根下找了好半天,没有发现银闪闪的东西。她感到既宽慰又伤心。泰拉莎痛苦地思念着跟萨尔的通信,聆听他亲切,睿智的回答。

  如果其他的人也这样想。难道他们不知道兽人已经不再是威胁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只要有一些教育和一点点尊敬,他们将会是坚实的盟友而不是敌人吗?她想到了投入拘留营地的所有的金钱和时间,这是多么的愚蠢和狭隘阿。

  遗憾的是她不能跟萨尔一起逃走。当泰拉莎慢慢地走回城堡时,她听见了号角声。敦霍尔德的主人回来了。她心中的所有光明和自由都消失了,好像是从一道撕裂的伤口中流走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萨尔至少是自由的,她想。我作为奴隶的日子还望不到尽头呢。

  
  萨尔按照兽人的传统那样生活着,学习着。很快他就能流利地,虽然还带有浓重的口音,说兽人语了。他可以跟着狩猎队一起出去,帮上越来越多的忙,而不是在放倒一头母鹿时碍手碍脚。尽管他的手指很粗,他还是学会了用工具毫不费力地制作捕捉兔子和其他小动物的陷阱。渐渐地,战歌氏族接纳了他。他生命中的第一次,萨尔感觉到了归属感。

  但是有搜寻队伍的消息传来了。一天晚上莱克萨克回来,看起来比以前更愤怒和担忧。“有消息,大人,”他对地狱咆哮说。

  “你可以当着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地狱咆哮说。这个晚上他们都在地面上,享受着深秋的果实和萨尔他们带回来的猎物。

  莱克萨克不自在地向萨尔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说。“遵命。人类开始扫荡森林了。他们穿着红色和金色的衣服,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只黑色猛禽标记。”

  “布莱克摩尔,”萨尔说。这个人是不是永远也不会让他自在?他是不是准备一直追赶到世界的尽头,用锁链把萨尔拖回去,重新制造布莱克摩尔式的扭曲的快感?

  不。在他同意再次回到奴隶生活中去之前,他要把我自己的生命。他急切地想要发言,但还是礼貌地等待地狱咆哮回答自己的手下。

  “正如我怀疑的那样,”地狱咆哮说,比萨尔想象的还要平静。

   很明显,莱克萨克也很吃惊。“大人,”他说,“这个陌生人萨尔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危险。如果他们找到了我们的洞穴,然后他们给与我们那种仁慈。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像羔羊一样地被关起来!”

  “这些都不会发生,”地狱咆哮说。“萨尔也并没有让我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是我决定让他留下来的,你对此有疑问吗?”

  莱克萨克低下了头。“没有,酋长大人。”

  “萨尔会留下来,”地狱咆哮宣布。

  “谢谢您,伟大的酋长,”萨尔说,“莱克萨克是对的。我必须走。我不能再给战歌氏族带来危险了。我会走的,并且确保给他们一条伪造的路线来跟踪,一条让他们远离你们同时也不会让他们找到我的线索。”

  地狱咆哮靠向坐在他右边的萨尔。“但是我们需要你,萨尔,”他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需要你。我们会很快行动,然后,解放我们在营地中的兄弟。”

  但萨尔继续摇着头。“冬天要来了。养活一支军队越来越难了。而且……在和你站在一起解放我们的兄弟们之前,我有些事情一定要做。你告诉我你知道我的氏族,霜狼。我必须找到他们,知道更多自己的身世,我是谁,我从哪来,在我和你并肩作战之前。我本想在春天的时候去他们那里,但是似乎布莱克摩尔让我快点上路。”

  地狱咆哮盯着萨尔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大个子兽人也一直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最后,地狱咆哮悲哀地点了点头。

  “尽管复仇的怒火在我心中燃烧,我还是认为你很有智慧。我们的兄弟在囚禁中受苦,但那种奇异的懒散也许会让他们好过一点。还有足够的时间让自由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我不确切知道霜狼氏族居住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从心底里知道如果你想要找到他们,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明早出发,”萨尔说,他的心沉甸甸的。在跳动的火光对面,他看见莱克萨克,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的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翌日早晨,萨尔略不情愿地与战歌氏族和格罗姆?地狱咆哮道别。

  “我希望你能带上这个,”地狱咆哮说,他从自己消瘦的脖子上摘下了一串骨制项链。“这些是我第一次战斗的战利品。我把自己的标志刻在了上面;任何一个兽人酋长都认识它。”

  萨尔起初谢绝了,但地狱咆哮咧开了嘴唇,露出了黄色的尖牙吼叫起来。为了不辜负对他如此亲切的大酋长的好意,也不再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吼声,萨尔低下头让地狱咆哮把那串项链挂在了他粗壮的喉咙上。

  “我会把人类带离你们。”萨尔再一次说。

  “即使你不这样做也没关系,”地狱咆哮说。“我们会把他们撕成碎片。”他粗野地笑着,萨尔也加入了他的行列。笑声未落,他就朝着寒冷的北方出发了,那个他出生的地方。

  他迂回了好几个小时,转向到了那个他偷取食物,吓坏村民的小村庄的方向。他没有走得太近,因为他灵敏的耳朵已经听见了士兵的声音。但他确实留下了些线索让布莱克摩尔的人去发现。

  他拿出那块有霜狼氏族标记的襁褓布料,从上面撕下一大块,尽管这简直是要他的命。他把它放在村子南边锯齿状的木桩上。他想让这个线索轻易就能被发现,但不要太明显。他也确保自己在松软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了好几个明显的脚印。

  不管怎样,布莱克摩尔的士兵都会找到那块很容易分辨的布条,看见脚印并且认为萨尔向南去了。他仔细地沿着自己的脚印倒退行走,——一条他从读过的书中学到的计策——在接下来的好几条路上沿着石头和硬土行走。

  他望向奥特兰克山脉。格罗姆告诉过他即使在夏天时节,它们刺向蓝天的山峰也是白色的。萨尔打算进入山脉中心,其实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因为天气要开始转变了。已经下了几次雪,虽然并不多。不久之后鹅毛大雪就会来临,覆盖整个山脉。

  战歌氏族给了他很好的补给品。他们给了他好几条干肉,一个水袋他可以收集、熔化雪水,一件厚厚的披肩来抵御最猛烈寒风的侵袭,还有几个捕兔陷阱让他可以补充食物。

  冥冥中,好心的陌生人和一个人类女孩,帮助他走到今天。格罗姆曾经表示萨尔将要扮演一个角色。他不得不相信,如果这的确是事实的话,他将被引向命运就像他被指引着走到今天一样。

  萨尔把包裹甩到后背上,没有回头看一眼,就向正在召唤他的群山走去,在那起伏的山峰和隐藏的峡谷某处,是霜狼氏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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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8 00: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已经将近一周时间了,萨尔开始依靠下雪的次数来计算时间,而不是靠朝阳一次又一次地升起。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吃完了战歌氏族给他的干肉,尽管他精打细算地消耗着它们。陷阱只是偶尔奏效,他越是深入山脉,抓到的动物就越少,

  至少水不是什么问题。他的周围都是薄薄的白色冰凌碎片。萨尔不止一次地在措手不及之中遭遇一场风暴,只好在雪中挖一个地洞来藏身。每一次,他都希望自己能挖出一条生路来。

  恶劣的环境开始鸣响它冷酷的钟声。萨尔的脚步越来越慢,好几次他停下来休息,几乎无法再次站起来。食物已经耗尽,也没有哪个兔子或者松鼠蠢头蠢脑地踩进他的陷阱。他唯一能够知道附近有动物存在的方法就是雪地中时隐时现的爪印或蹄印,和夜间远方传来的怪异的狼嚎。他开始吃雪和树皮来填饱肚子,有时哪怕是无法消化的东西都吃。

  雪花来了又走,蓝色的天空露出了脸,渐渐变暗,然后乌云遮蔽带来更多的雪花。萨尔开始绝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找对了方向,能否遇见霜狼氏族。他坚强、倔强地一步一步走着,决心要找到他的族人,或者死在这险恶的群山中。

  他的心智开始跟他开玩笑。时不时,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会从雪中冲出来,高喊着刺耳的言语,挥舞着一把阔剑。萨尔甚至可以闻到他呼吸中浓重的酒精味道。他们会战斗,然后萨尔会倒下,精疲力竭,无力抵挡布莱克摩尔最后的一击。只有这时幻象才会消失,从模糊的影子变成一块无害的岩石的轮廓,或者一棵扭曲的,饱经风雨侵蚀的大树。

  其他的影像要快乐的多。有时地狱咆哮会来营救他,带来温暖的火焰,在萨尔向他伸出手的时候消失无踪。有时救他的人是中士,抱怨着拉起迷失方向的战士,给他一件温暖的厚披风。他最甜蜜也是最苦涩的幻觉就是当泰丽出现时,蓝色的大眼睛中充满着同情,嘴唇中吐露出温暖的安慰。有时在消失之前,她甚至会触摸到萨尔。

  他一直坚持着,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无法走得更远了。他迈出一步,然后鼓足力气走出下一步,周而往复,直到他的身体失控地倒下。他的意志拼命让自己精疲力竭,几乎冻僵的身体站起来,但是身体拒绝这样。他不再觉得雪是冷的了。它是…………温暖而柔软的。萨尔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声音让他再次睁开眼睛,但他只是毫无兴趣地盯着那新鲜的幻象把戏。这次是一群巨大的白色野狼,几乎跟他身边的雪一样白。它们围着萨尔站成了一圈,无声地伫立着,等待着。他回头看去,满心喜悦地看着这个情节如何发展下去。它们会悄悄地冲上来?或者它们打算等到他失去意识?三个黑影从虚空的狼群身后走上前来,他们不是之前拜访过萨尔的任何一个。他们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兽皮中,看起来很温暖,但是没有萨尔所感觉到的那样温暖。这几个人的脸隐藏在树林边缘的阴影中,但是萨尔看见了宽大的下巴。那大小表明了他们是兽人。这次萨尔对自己很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其他前来看望的幻觉。现在他怕自己会在认出面前这几个人之前就死去。

他闭上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想他醒了。”这个声音柔软而尖锐。 萨尔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一个兽人小孩正在用好奇的神色打量着他。萨尔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男孩。战歌氏族里面没有小孩。在致命的战争之后兽人被聚到了一起,大量的成员遭到屠杀,格罗姆告诉他孩子们是最先屈从的。

“你好,”萨尔用兽人语说,那话语像锉刀刻出来的一样难听。那个男孩跳开,然后笑了起来。

“他完全醒了,”孩子说,随即急匆匆地跑了。另一个兽人出现在了萨尔的视线里;第一个很年轻,而现在,毫无疑问是一个经历过很多很多个冬天的人。

这个兽人脸上所有的特征都显现出他的年老。下颚下垂,牙齿比萨尔的还要发黄,许多已经脱落或折断了。他的眼睛是奇怪的奶油色,萨尔在其中看不见瞳孔。这个兽人的身体有些扭曲,驼着背,几乎跟孩子一样矮小。但是在这长者衰老的外表前,萨尔本能地畏缩了。

“嗯,”那个老兽人说。“你差点就死了,年轻人。”

萨尔感到一阵刺痛。“抱歉打搅了你,”他说。

“我们光荣的法典要我们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个兽人继续说,“但如果我们的帮助不是必须的话则会更好一些。少了一张嘴吃饭。”

萨尔对这粗鲁的话语感到很吃惊,但选择了沉默。

“我的名字叫德雷克塔尔。我是霜狼氏族的萨满,也是他们的保卫者。你是谁?”

当萨尔听见这个枯萎的老兽人是整个霜狼氏族的保卫者时,惊喜激荡着掠过他整个身体。他想要站起来,却震惊地发现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在了兽皮之上。他看着德雷克塔尔,发现老人正在敏锐地变换着手指的姿势。

“我没有让你起来,”德雷克塔尔说。“回答我的问题,陌生人,否则我会重新考虑我们提供的待遇。”

萨尔带着全新的敬意看着这位长者,说,“我的名字叫萨尔。”

德雷克塔尔啐了一口唾沫。“萨尔!一个人类的语言,在其中有征服的意思。”

“是的,”萨尔说。“在他们的语言中一个意味着奴隶的词语。但我不再是一个奴隶了,虽然我留着这个名字来让自己铭记使命。我从锁链中逃脱,渴望找到自己真正的历史。”不假思索地,萨尔再次想要站起来,然后再一次地被按了下去。这一次,他看见那骨节苍老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这的确是一个强大的萨满。

“为什么我们的野狼朋友发现你在一场暴风雪中游荡?”德雷克塔尔问。他转过脸去,萨尔才发现这个老兽人是个盲人。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有时间。”

萨尔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个疯疯癫癫的老萨满了。萨尔向背上那股强大的力量投降,开始讲述他的故事。关于布莱克摩尔如何发现尚在襁褓中的他,抚养他长大教会他战斗和阅读。他告诉萨满泰丽的仁爱,关押在营地中疲倦的兽人,他如何见到了地狱咆哮,他如何教会萨尔战士的法则和族人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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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8 00: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地狱咆哮就是告诉我我属于霜狼氏族的人,”他讲完了。“他通过那块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包裹我的布片知道的。我可以给你看—”他突然陷入了沉默。当然,德雷克塔尔“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希望萨满别发怒,但德雷克塔尔只是伸出手。“把它给我。”

现在他胸口的压力消失了,萨尔得以站起来。他在包裹中摸索着那块破碎的霜狼氏族的毯子,无语地递给了萨满。

德雷克塔尔双手捧着它,放在胸前。他低声说着一些萨尔听不清楚的话,然后点了点头。

“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他说,重重地叹息着。德雷克塔尔把那块布还给萨尔。“这块布的确是霜狼氏族的式样,它是你母亲亲手缝制的。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些—”随后萨尔才明白德雷克塔尔所说的话。他抓住了希望。“你认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是谁?”

德雷克塔尔抬起头,用他的盲眼看着萨尔。“你是我们以前的酋长杜隆坦和他勇敢的伴侣德拉卡唯一的儿子。”

伴随着一顿炖肉汤和植物块茎,德雷克塔尔把萨尔其他的身世告诉了他,至少是他所知道的。他把年轻的兽人带到自己的洞穴里,明亮的火光燃烧着,身上穿着厚披披风,老萨满和年轻的战士都感到温暖而舒适。帕卡,他的小随从,那个无比高兴地告诉他萨尔已经醒来的小家伙,用勺子盛起炖肉,轻轻地把暖和的木碗放在德雷克塔尔的手里。

兽人吃着炖肉,一言不发。帕卡安静地坐着。唯一的声音就是火焰的噼啪声和德雷克塔尔的野狼同伴锐耳那缓慢,沉重的呼吸声。这对德雷克塔尔来说是个艰难的故事,一个他从来也没有想象过要再次讲述的故事。

“你的双亲是霜狼氏族中最尊贵的。他们在很多个冬天以前离开了我们,因为一项艰巨的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他指着布的方向。“那块布中的纤维已经告诉了我。他们被杀害了,你幸存了下来,被人类养大。”

那块布没有生命,但它是用生活在山脉中的白山羊的兽皮制成的。因为羊毛曾经属于活着的生命,它有自己确切的感觉。它无法告知细节,但它讲述了流出的鲜血,飞溅到它身上的鲜红的血滴。它也告诉德雷克塔尔一些萨尔的事情,确认了年轻兽人的故事,使得德雷克塔尔可以相信萨尔。

他可以感到萨尔的怀疑,那块毛毯的残余可以自由地跟他“说话”。“什么任务让我的双亲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年轻的兽人想要知道。但这是德雷克塔尔不想告诉他的信息。“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也许。但是现在,你让我很为难,萨尔。你在冬天到来,最严酷的季节,作为你氏族的成员我们必须接纳你。那并不意味着你会有温暖,有东西吃,不付出任何东西就得到庇护。”

“我没有希望被那样对待。”萨尔说。“我很强壮。我会努力干活,帮助你们狩猎。我能教你们一些人类的方法,你们就可以更好地准备迎战他们。我可以—”突然,传来了一串混乱的声音,德雷克塔尔听见了。火焰在跟他说话。他靠得更近一点,以便更好地听见它说的话。

德雷克塔尔惊呆了。火焰是最不羁的元素。哪怕是在他使用了所有的仪式来安抚它,它也不肯屈尊响应他的召唤。但是现在,火焰在跟他说话……关于萨尔!

他在心中看见了勇敢的杜隆坦的影像,美丽而勇猛的德拉卡。我很想念你们,我的老朋友,他想。现在你们的鲜血回来找我了,以你们儿子的形态。一个即使是火焰之灵也赞许的儿子。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他领袖的外衣,不是因为他如此年轻,而是因为那未经试练的人类的污染!

“自从你的父亲离开后,我就是霜狼氏族的领袖,”德雷克塔尔说。“我接受你帮助氏族的要求,萨尔,杜隆坦之子。但是你必须赢得自己的地位。”

六天以后,当萨尔正扛着一头他和霜狼们打到的巨大毛皮动物在风雪中奋力返回氏族的宿营地时,他疑惑着是否奴隶生活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马上就赶走了它。他现在和自己的人民在一起,尽管他们继续对他表现出敌意,带着些怨恨对待他。他总是最后一个吃东西。即使是狼们也比萨尔优先获得食物。他在最冷的地方睡觉,还有最薄的披风,最差的武器和最艰难的工作。他谦逊地接受了这一切,认为这都是因为:对他的一种锻炼,来证明他回到霜狼氏族不是仅仅为了等着当一个王……像布莱克摩尔一样。

所以他掩埋垃圾,剥下兽皮,收集柴火,毫无怨言地做任何要求他做的事情。至少在此时的暴风雪中,有霜狼氏族把他当作一名同伴。

一天晚上,他向德雷克塔尔询问狼群与兽人的关系。他很熟悉家畜,但这似乎完全不同。

“这是,”德雷卡塔尔回答道。“狼群并不是驯服的,不像你那样理解这个词。他们前来成为我们的朋友因为我邀请了他们。这是萨满的一部分。我们和自然世界的事物有一种联结,努力与他们和睦相处。如果狼群成为我们的同伴,对我们有很大帮助。它们和我们一起打猎,在兽皮不够的时候帮我们取暖,警告我们陌生人的出现,就像它们找到你那样。如果我们的野狼朋友没有发现你,你早就死了。作为回报,我们保证它们能得到很好的食物,治疗它们的伤口,它们的幼崽不用再害怕生育时期在山中巡视的强大的风鹰。”

“我们跟山羊同样有契约,尽管它们不像狼那样聪明。它们给我们羊毛和羊奶,当我们极度需求的时候,它们会有一个献出自己的生命。作为回报我们保护它们。它们可以在任何时候自由地打破这个契约,但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萨尔无法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真是强大的魔法。“除了动物,你还跟其它的东西有联结,是吗?”

德雷卡塔尔点了点头。“我可以召唤雪,风,闪电。当我请求的时候树会弯曲。河流会流向我请求他们去的方向。”

“既然你的力量如此强大,那为什么你继续生活在这么艰苦的地方?”萨尔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将这贫瘠的山顶变成茂盛的草地。食物永远多的吃不完,你的敌人永远也无法找到你—”

“然后我就会违反与元素们最基本的协定,自然中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再回应我了。”德雷卡塔尔怒吼道。萨尔希望能收回说过的话,但是太晚了。他显然深深地触怒了这位萨满。“你什么也不明白吗?难道人类贪婪的爪子如此深重地沾染了你,使你无法看到一个萨满的心中潜藏着的东西的力量?我为这些事物所承认因为我请求,怀着真诚的敬意,我愿意付出一些作为回报。我只为我自己和人民最微薄的要求请愿。有时,我会请求重要的事情,但仅仅当那结果是好的,公正的,健康的。作为回报,我感谢这些力量,知道它们只是借来的,而不是买来的。它们来到我身上因为它们选择这样做,不是因为我要求!这些不是奴隶,萨尔。它们是有自己自由意志的强大实体,是我魔法的同伴,不是我的仆人!“Pagh!”他咆哮着,转身离开萨尔。“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好几天,他都没有跟萨尔说话。萨尔继续做着低下的工作,但随着时间的过去,看起来他和霜狼氏族日渐疏远,而不是接近。一天晚上他正在填垃圾坑,一个年轻的男兽人叫了起来,“奴隶!”

“我的名字叫萨尔。”萨尔低沉地说。

另一个兽人耸了耸肩膀。“萨尔,奴隶。意思都一样。我的狼病了,弄脏了它的铺垫。把它弄干净。”

萨尔在喉咙中低声咆哮着。“你自己清理。我不是你的仆人,我是霜狼氏族的客人。”他怒吼道。

“噢?真的吗?带着一个奴隶一样的名字?这里,人类男孩,接着。”他扔过来一块毛毯,萨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盖在了他头上。冰冷的混合物粘在他脸上,他问到了小便的恶臭味。

他心中的某些东西醒来了。红色的愤怒洪水般掠过视线,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萨尔撕碎那块毛毯,用力握紧拳头。他开始猛跺地面,有节奏地,愤怒地,就像很久以前他在擂台上那样。只是这里没有欢呼的人群,只有一小圈突然之间安静下来的兽人看着他。

那个年轻的兽人顽固地抬起下巴。“我说,把它弄干净,奴隶。”

萨尔咆哮着挥出拳头,那个年轻人倒下了,尽管不是毫无抵抗。萨尔并没有感觉到尖锐的黑色指甲下的血肉。他只感到狂暴,愤怒。他不是任何人的奴隶。

然后他们把他扑到,扔进一块雪地中。那冰冷的湿润感觉震颤着他使他恢复知觉,他意识到自己毁掉了被那些人接受的机会。这个念头让他万念俱灰,萨尔坐在齐腰深的雪中,向下望着。他失败了。他不属于任何地方。

“我曾经想知道那会支配你多久,”德雷克塔尔说。萨尔倦怠地抬头看见盲眼萨满站在他上方。“你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让我很吃惊。”

萨尔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冒犯了我的主人,”他沉重地说。“我会离开的。”

“你不会这样做,”德雷克塔尔说。萨尔转过身望着他,“我的第一项试练就是看看你是否过于自大以至于不会请求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如果你来此宣布你与生俱来的酋长权利,我们早就把你赶走了—然后让我们的狼去确认你已经远离。在我们承认你之前你需要先保持谦逊。”

“但是,我们也不会尊敬一个成为奴隶太久的人。如果你没有挑战乌索对你的冒犯,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兽人。我很高兴看到你既谦虚又骄傲,萨尔。”

德雷克塔尔轻轻地将一只干枯的手放在萨尔强健的臂膀上。“对于一个即将踏上萨满之道的人来说,这两种品质都是必需的。”

[ 本帖最后由 所多玛の意志 于 2007-1-17 16: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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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8 00:2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尽管余下的漫长冬天愈发艰苦,但萨尔心底的温暖驱散了刺骨的寒冷。他现在被接纳为 氏族的一员,即使在战歌氏族也从未受到如此礼遇。他与家人般的同伴们一同打猎,聆听德雷克塔尔的教诲。在晚上,他们欢乐地聚集在篝火旁,喧闹地聚会着,唱着歌曲,讲述昔日荣耀的传说。

    德雷克塔尔经常提起萨尔英勇的父亲杜隆坦的故事,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老兽人在有意回避些什么。萨尔并没有问,他从心底里相信德雷克塔尔,他知道当他需要知道的时候,老萨满会把一切都告诉他的。

除此以外,他还结识了一位特殊的朋友。一天晚上,当整个氏族和他们的野狼伙伴们像往常一样聚集在火边时,一头年轻的狼从睡在火光对面的狼群中单独走了出来,来到了兽人们面前。整个霜狼氏族陷入了沉寂。

“这头母狼将要进行一次选择,”德雷克塔尔庄严地说。萨尔久久地惊讶于德雷克塔尔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比如这头狼的性别,而且它—她—将要选择,不管那意味着什么。德雷克塔尔费力地站起来,向那头母狼伸出双手。

“美丽的家伙,你希望与我们氏族中的一位建立联结,”他说。“走上来,选择一位你将与之联结终生的人吧。”

那头狼并没有马上冲过来。她不慌不忙,抖动着耳朵,黑色的眼睛检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兽人。其中很多人都已经有同伴了,但很多没有,尤其是年轻人们。乌索,在萨尔反抗了他的挑衅以后两人马上成了朋友,有些紧张。萨尔知道他想让这头美丽优雅的野兽选择他。

那头狼的目光和萨尔相遇了,好像有一种震动传遍了他的身体。

母狼大步慢跑向萨尔,在他的身边趴了下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萨尔的双眼。萨尔从这只生物身上感到了一股温暖的血脉相连般的冲击,哪怕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他知道,虽然并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她会在他身边直到死亡带走他们其中的一个。

慢慢地,萨尔摸索着抚摸雪歌狭长的脑袋。她的毛皮松软而厚实。一种温暖的快感扫过了他的身体。

其他的兽人称赞地叫了起来,乌索,尽管十分遗憾,却是第一个亲切地拍着萨尔后背的人。

“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德雷克塔尔说。

“她的名字叫雪歌,”萨尔回答,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狼半闭着眼睛,萨尔可以感觉到她的满足。

在冬天行将结束的一天晚上,德雷克塔尔终于将杜隆坦之死的真相告诉了萨尔。当太阳闪烁的时候,他们听见了越来越多的融雪的声音。一天下午,萨尔纹丝不动地站着,充满敬意地看着德雷克塔尔进行春天融雪的仪式,请求它们改变路线,只要让霜狼氏族的营地免于水淹就足够了。像平常一样,雪歌站在他身边,一个白色,寂静,忠诚的身影。

萨尔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激荡。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我们听见了德雷克塔尔的请求,那是合理的请求,我们不会从你和你的人民居住的地方流过的,萨满。

德雷克塔尔鞠了一躬,正式地结束了仪式。“我听见了,”萨尔说。“我听见雪在回答你。”

德雷克塔尔用他的盲眼看着萨尔。“我知道你听见了,”他说。“这表明你已经准备好了,表明你已经学会和理解了我所要教你的一切。明天,你就将经历你的启蒙。但是今晚,到我的洞穴里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你必须知道的东西。”

当夜幕降临,萨尔来到了洞穴。锐耳,德雷克塔尔的伙伴,高兴地呜咽着。德雷克塔尔挥手让萨尔进来。

“坐下,”他命令到。萨尔遵从了命令。雪歌来到锐耳身边,相互碰着鼻子,靠在一起很快睡着了。“你对你父亲和他的命运有很多的问题。我一直拒绝回答,但是时候你必须知道了。但首先,发誓你不会将我所告诉你的事情跟任何人说,直到你得到启示,你必须将那一切说出来。”

“我发誓,”萨尔严肃地说。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知道真相了。

“你知道我们最后被古尔丹流放了,”德雷克塔尔说。“你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样。除了你双亲和我以外没有人知道,这是杜隆坦所希望的。知道的人越少,他的氏族就越安全。”

萨尔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听着德雷克塔尔的每一句话。

“我们知道古尔丹是邪恶的,心中丝毫没有考虑过兽族人民。我们不知道的是他多么深重地背叛了我们,因为他对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正在付出多么可怕的代价。杜隆坦知道这些,因此他被流放了。他和德拉卡—还有你,年轻的萨尔—回到南方去告知强大的兽人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关于古尔丹的背叛。我们不知道你的父母是否见到了毁灭之锤,但我们知道他们因为知道了那些详情而被杀害了。”

萨尔强忍住那急切的喊声,什么详情?德雷克塔尔停了好一会,继续说。

“古尔丹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力量,他把我们当作奴隶出卖了来换取那种力量。他建立了一个组织叫暗影议会,这个组织,由他和许多邪恶的兽人术士组成,操纵着兽人们所作的一切。他们和赋予他们卑劣力量的恶魔联手,让部落的人民感染上了一种对杀戮和战争的渴望,使他们忘记了原本的道路,自然之道,和萨满之路。他们只渴求死亡。你看见过营地中那些红眼睛的兽人。通过那个标志,你可以知道他们曾经被恶魔之力所驱使。”

萨尔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立刻回想起来了地狱咆哮明亮的血色眼睛,和他被严重侵蚀的身体。但地狱咆哮的身体还是他自己的。他知道仁慈的力量,既没有输给那疯狂的嗜血,也没有委身于那种他在营地中看到的致命的的懒散。格罗姆·地狱咆哮一定每天都面对着恶魔,不断地抵抗他们。当他意识到地狱咆哮的意志又多么强大时,他对那位酋长的敬仰愈发强烈了。

“我相信你所说的那种在营地中看到的慵懒是一种空虚感,那是当恶魔之力被用完以后我们的人民所感觉到的。没有那种外部的能量,他们觉得虚弱,空虚,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更别说沉思其原因了。他们就像空杯子,萨尔,曾一度装满毒药。现在他们渴求着被一些正面的东西所填满。他们所需要的营养是祖先之路,萨满教,一种对自然力量和法则的简单纯净之力的重新连接,那将会再一次填满他们,满足他们致命的饥渴。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从恍惚中醒来,从我们的祖先那里重拾荣耀和勇气”

萨尔专心致志地听着。

“你的双亲知道黑暗契约的事情。他们知道部落的这种嗜血是难以想象的超自然力量所致。恶魔和古尔丹盗取了我们人民的勇气,按照自己的意愿扭曲了它。杜隆坦知道了这些,因此他的氏族被流放了。他接受了这些,但当你出生以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希望为你带来一个更好的世界,萨尔。你是他的儿子和继承人。你会是下一任酋长。他和德拉卡去了南方,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去寻找他们的老朋友奥格瑞姆·毁灭之锤。”

“我知道这个名字,”萨尔说。“他是率领所有氏族对抗人类的强大酋长。”

德雷克塔尔点了点头。“他睿智而勇敢,是我们人民一位出色的领袖。人类最终胜利了,古尔丹的背叛—至少是埋藏深远的真实露出了一角—被发现了,然后恶魔们撤退了。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毁灭之锤死了吗?”

“我们并不相信,但从那以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曾经有传言不时传到我们这里,说他成了一个流浪汉,行踪隐蔽,或者他成了阶下囚。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传奇,当时机来到时他会回来解放我们。”

萨尔紧紧盯着他的老师。“你怎么认为?德雷克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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