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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连载] 《螃蟹进村》[转自CS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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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8 04:27: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  者:  rascal1979 (走了那么久,你变了没有……直走的螃蟹)     
螃蟹进村1


在北漂的人海中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家伙,一只在人们看来不会逃避问题的愚蠢无比的螃蟹而已。   
   
  师兄在公司网内搭建了一个局域网的聊天室,在午休的时候里面便会聚集十几个男男女女在谈漂在北京的节奏,北京的消费,北京的繁华,北京的诱惑之类的话题。   
  林子见我对着电脑发呆就怂恿我去那聊天室里捣乱。听见捣乱这个词我顿时来了精神,在我十数载的求学生涯里,这个词太过频繁的出现在我的家庭报告书里了,导致我一直认识自己就是为了捣乱而存在的。   
   
  聊天室的注册很简单。我很喜欢。当我进入聊天室的时候却发现有些无趣,原因因为公司内的人太呆板,以至于他们的昵称就是自己的名字,比如王海山,林昊等等。   
  王海山是我们技术部的主管。见到他的名字我着实有些害怕。他是个很死板的人,名牌大学毕业,眼镜内一圈圈的经常让我想起卡通书里被打晕的人的眼睛。但是他从不迷糊。休息的时候更多的是在监督我们休息。   
  我想如果他知道我在这的话,那么我会很惨。至少他有N个理由认为我很闲,认为应该适当的给我多一些任务。   
  我正打算退出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一个名字:秦剑。   
  FT。   
  那是我的名字!   
  我退出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即使我走了,那个秦剑还在里面,王海山还是一样有借口给我种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非常气愤,非常。   
  但是很快我认为那个王海山也有可能是假冒的。   
  没等我询问,王海山就开始痛骂自己。我越发肯定那也是个假冒产品。我想笑,却怕那个秦剑也如此效仿。聊天室内毕竟还是有几个MM在的。那样大家就会认为秦剑是个傻子。当然如果我不揭穿他的话,那肯定会被人认为秦剑就是傻子。   
  没等我问秦剑,秦剑就对说:螃蟹?你是直着走的还是横着走的?   
  太不尊重我了。难道我的昵称叫螃蟹我就应该是横着走吗?那样的话我还怎么过马路,交警同志会放过一个横穿马路的我吗?   
  谁知道他的话却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我,他们纷纷和我说:横着走很辛苦的,要知道当你横着穿过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目标会更大。   
  有的人甚至说,那样会导致你在wc的时候溅到别人的。而且蹲在马桶上的姿势会很怪异。   
  FT。   
  我实在没有精神和他们分辨,我只想让那位仁兄把名字还我,那是爹娘给俺取的。实在不能……   
  我不顾别人的言语,我问秦剑:你是谁?   
  秦剑回答:我是秦剑。你是谁?   
  我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恨!这是我上网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脑袋里象P4处理器一样高速运行着,搜索着我有生以来听到别人骂我的话。关键字是:秦剑。比如说想起了八岁那年一个邻居骂我:秦剑你这个小不要脸的。可是我还是不敢那么做,因为我实在不能指着秦剑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因为秦剑是我。虽然他不是我,可是别人却未必知道。   
  很快王海山从门外走了进来,我看了一眼屏幕见那王海山仍然在痛骂自己这个礼拜做了多少龌龊的事,又如何剥夺我们休息的权利。我想到我自己,我忽然很同情王海山。我一脸沉重的走过去拍拍王海山的肩膀:节哀呀。我还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手打开,他瞪着我半天才说出三个字:神经病!   
   
  下班后和林子一起去逛西单。这小子比女孩还厉害,逛起来两三个小时需要不休息的。我抱怨着看不成晚上的球赛,他不停的买些巧克力,可乐之类的东西来塞住我的嘴。   
  其实晚上根本没有球赛。   
  林子看中那件U2的上衣的时候我总算有时间歇了一会。他看了看价格,犹豫着。我急了:我说哥们,喜欢就买了吧。别逛了,大不了我帮你出一半。   
  林子狂喜的握着我的手要把我拉过去结帐,我一看价格,狂晕。三千!   
  林子一直在唠叨我说话不算数的事,我不得以只有不停买些便宜的雪糕冰棍来塞住他的嘴。我甚至想把那五毛的小豆冰棍多买几支带着给他上车了吃。   
  林子是我的老乡,我们都来自江苏。我的工作便是他介绍的。他比我早去半年。我进技术部后半个月他才调到我们部门来,所以按照规矩他是我的师弟。   
  回到住所之后着实很累,真的怀疑林子上辈子是个女人。脱了鞋我就躺在了床上不愿意再起来。   
   
  在北京有着太多我这样的人,为了各种目的工作着却根本不指望能在北京买房买车。我没那么远大的理想,我只是想有了些钱就回家乡做我想做的事,但是我还没有想好,那需要是多少钱。   
  在我刚刚踏上北京的时候,欢迎我的就是一场昏天暗地的沙尘暴。我下车就看见了哥们瘦子正垫起脚举着烟盒大小的纸。我知道他是个高度的近视,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他这才看到我。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中那烟盒大小的纸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写着:接江苏连云港市秦剑。我正的很想揍他一顿,这是我见过最袖珍的接站牌了。   
  他安排我住的地方据说离中关村很近,我想他不至于骗我。在我逐渐熟悉北京的时候我也承认他并没有骗我,六郎庄的确离中关村不远。从公寓出门打车的话十块钱就可以到北大的南门。但是这给我的以后带来了莫大的痛苦。我固执的认为中关村这个村还是有人养鸡养狗养猪的。   
  他们说我有小农意识,本质上还没有摆脱农民的本性。   
  也许在这个城市中我就是个农民吧。   
二   
  睁开眼的时候闹钟还没有响。飞快的起身穿好衣服,抓起毛巾牙刷水杯就冲向水房。在冬天的早晨谁都不愿意早起,而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去在那庞大的队伍挤上车,从而准时到达公司。   
  水房的人也不会少,大家无视对方各种凌乱的发型,各种因为没有睡醒而变型的脸。大家只关心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到一个水管。   
  和往常一样,我又来晚了。我的闹钟响的时间设置是在八点。   
  当我匆忙的完成各项工作的时候,把东西送回屋换好衣服抓起跑冲出公寓的时候,我发现许多陌生而充满朝气的脸。而那些脸也许在几分钟前还是睡眼惺忪,张大嘴巴打呵欠的。   
  在公交车上很多人拿着报纸,当然那些基本上是有座位的人。更多的人是和我一样,扶着栏杆眼睛无神的看着窗外。   
  这就是北京。   
  车在每一站停下后都会拥上很多人,而在到达海淀的时候基本上很多人也和我一样头也不回的冲下去。   
  而这天也和每天一样。不要认为我在阐述一些废话。在北京生活的人们有着太多的麻木,只为了生活。他们很可能和我一样窝在一个几平方的小房子里,更有可能在那个房子里满是换下来的袜子或者是穿了数星期的睡衣。但是他们出门后总是仪表堂堂,容光焕发。手中的手机或者是皮包可以恰当的表现出他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人。没有人会想到他最里面的衬衫也许有几个星期没有换过或者是他的脚趾早已经突破袜子的束缚。再或者那个袜子已经足以和生化武器媲美了。这些绝不夸张,因为我的室友搬走的时候就是这么咒骂我的。   
   
  和往常一样,在公司打完卡后最后看了一眼人潮汹涌的马路就钻进了机房。空气中散发中团结友爱的香味,因为我无论走到哪,只要有人在,他们都会虚伪的对着我笑着说,早上好。我也有堆起笑脸对他们说,早上好。其实我一点也不好,我很困。   
  忙碌了一个上午后人象虚脱了一样躺在椅子上,林子被派去国贸代表公司谈业务去了。少了他的聒噪的确让我觉得人世间还是有很多美丽的地方的,活着真好。   
  看到王海山招呼大家去吃饭的时候我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秦剑。不是我,是那个秦剑。   
  匆匆的吃完饭我就跑回电脑前,怕他们再喋喋不休的问我是不是横着走的问题,于是我换了个名字进去。   
  名字叫:直走的螃蟹。   
  秦剑果然在里面,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几个MM聊着,那些MM的名字都很清新,于是我更痛恨起秦剑来,这些MM本应该是我的。   
   
  没等我向秦剑开口,他就先问我:唷,哥们咋直着走了。   
  我没好气的回答他:喝多了,直着走怎么还碍着你事呀?   
  接着几个MM就坚决的站在他的一边来取笑起我。说我独特的也有,说我变异的也有,更可气的居然有人说我变态。   
  我不想多费口舌,我简单明了的问秦剑,你到底是谁?   
  他的回答仍然让我气的喷血:我是秦剑,你到底是谁?   
  什么叫不白之冤,同志们啊,请原谅我在下面时间的失态,我很详细的问了一下秦剑的个人情况,比如说年龄,爱好,籍贯,有没有女朋友。前几个问题秦剑回答的很迅速。他简直比我还清楚的说出了我的生日农历和公历的日子,甚至包括星座。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的。   
  在最后的一个问题他似乎是犹豫了,又或者是被人叫走了。总之是过了很久才回答,没有女朋友。   
  就算他能知道这些,但是我认为他还是假的。如果他是真的他就应该知道秦剑今天穿的袜子是有几个漏洞的。很明显他不会知道,因为只有我知道,这双袜子是我所有袜子里漏洞最少的,只有三个。所以我是秦剑。我更坚决了自己揭发他真面目的决心,这时已经不是为了还我清白,而是为了那些MM们的所有权问题了。

[ 本帖最后由 townking 于 2006-12-27 20: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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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8 04:30:31 | 显示全部楼层
3   
   
  我伏在桌子上玩弄着手中的U盘。王海山正在不远的地方埋头苦干着。他是一个说话很少做事很多的人,为人也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比如说他很明确他的下属的工作,所以他总是很维护我们。在这样的头儿手下工作,少拿些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我夸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奇怪的问,秦剑你怎么还在这?   
  废话,没下班呢,要是下班了我保证你连我的影子都看不见。我心中暗暗嘀咕脸上却还是洋溢着笑的对他说:再做会。   
  王海山挥挥手,你去下人事部,去把我要的人带来。前几天我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了。   
  我从椅子上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无精打采的钻进电梯。铃声只响了一下我就又钻了出来。难怪王海山羡慕我,这么懒却从来没胖过。   
  嬉皮笑脸的和前台小姐打了招呼后我就径直走向他们的办公室。这时一个女孩拦住了我,先生,里面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   
  我定住身从上向下盯着那个女孩看着,那女孩见我的目光曾经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长了就立刻板起脸说:如果你没有事的话请离开。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我假装尴尬的抬起头看向她身后的办公室。   
  这时林子的女朋友昭雪走了过来,她笑着说,嘿,这不是螃蟹嘛。来我们人事部有何贵干?   
  我瞪了她一眼,又想起林子拉着我逛街N小时的事来,我没好气的对昭雪说,我来你们人事部抓人。   
  昭雪看了我一眼,有些生气的说:你当我们人事部和你们技术部一样养螃蟹吗,我们这没有可抓的。   
  那女孩睁大眼睛看着我说,你就是那个喝多了的螃蟹?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很多人向我看过来,我嚷嚷着是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你们部的,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小姑娘水灵的眼睛瞪的那么大着实让人害怕,她上下打量着我,最后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轻轻的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我没听清楚于是我问昭雪她说了什么。昭雪说:可惜太丑。   
  FT!我发誓下次谁如果再说我是因为人事部整技术部才把我调去的话我一定揍他。   
  他们说人事部总是留下最漂亮的。然后把长相一般的送到其他部门,最后有能力的也是很难看的才到技术部。他们还能举出例子来,比如说……那个叫秦剑的。   
   
  我最厌恶的就是什么党派之争,这也是我为什么砸了铁饭碗的原因。我总是这么和别人说,但是谁也不知道其实我是下岗再就业人员。天知道为什么我退伍分配了的三家企业都会在几个月内倒闭.   
   
  人事部经理把那个女孩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到他们会把这么漂亮女孩交过我们。于是我开始猜测,卧底?间谍?搞破坏的?为上面搜集考勤情况的?   
  那女孩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她伸出手说:我叫赵雯。   
  我勉强的伸出手和她轻轻的握了一下。感觉很暖,还想再握的时候人事部的经理就开始催促我赶快把人带回去。   
  我心里还是很不相信会有什么美女程序员之类的,所以我向王海山交人的时候说这不是我选的,是他们硬塞给我的。   
  赵雯似乎很生气的冲我撅起了嘴巴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装做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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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8 04:30: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很怀疑的问赵雯,你会用电脑吗?
  她不置可否的冲我冷笑了一声。她的位置就是我边上。
  程序员是什么?电脑的寄生虫。她冲着我没好气的说。
  我反问道:那中关村是什么,养虫子的地方?
  赵雯想了想说,对,就养你们这样的虫子。
  我很想去问王海山,这个女人到我们技术部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我没有去,我知道王海山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把我从十一楼骂到十楼去。
  赵雯不再理我,很熟练的打开电脑。我也装做不再看她,自己玩起了扫雷。
  在中关村每时每刻都有我这样的人,无所事事却装做忙碌的很。但是真的忙起来的时候也许会忘记究竟自己几天没有回家又几天没有睡觉了。
  林子发来短信说他在秀水街逛着呢。我气得想拿着手机去给王海山看。没等我回消息给他,就又收到他的消息了,他说他在秀水看中了一双鞋,才80块,但是谈价的过程让他很不爽,于是他没买。
  妈的,这是什么人呀。
  王海山在下班前把赵雯正式介绍给了大家。瞧那伙人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和那个赵雯同流合污。于是我更坚定了独身自好的信念。王海山把我们介绍给赵雯的时候我看着每个同事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客气的握着赵雯的小手听赵雯说:以后多关照。为什么我刚进部门的时候他们都用爱理不理的眼神看我呢,长的丑难道真的是罪过吗?
  赵雯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咬着笔歪着脑袋看着她,她伸出手,却是抢了我嘴里咬着的笔。然后才和我握手。她慢声细语的说:我叫赵雯,请多关照。
  我也含糊着说,我叫螃蟹。欢迎。眼睛却死盯着她手中拿着的笔。
  王海山挥手说,就这样了,明天开始大家就要好好合作。赵雯你先和螃蟹一起把那个语音双工的项目做出来,客户催的急。这个礼拜就要给我。
  我和赵雯点了点头。其他同事那羡慕的眼光足可以把我从十楼扔下去,他们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正当的,因为我这么难看的人和这么漂亮的人在一起会让不少人折寿,至少会因此而感叹人生的不公平。万幸的是他们没有这么做,我敢发誓如果其中谁真的要把我从十楼推下去的话,我会抱着他一起掉下去,如果在下落的过程中还有时间说点什么的话,我会说:you jump,i jump。
  但是没等我想到落地后的情景,办公室里的人就都走光了。
  林子气愤的拿着球票跺着脚。我躺在床上不理会他。
  他说:螃蟹你真的不买?不买我就撕了。
  我说,当然买了,二十块,多一分我都不给你。
  他踢了一脚门然后说,上次你明知道我赚了你二十块,你怎么还肯出一百来买呀。
  我大笑着说,因为我知道你小子还会有下次。你看看时间吧,现在出去买说不定还能卖出去。他拿起我的茶杯作势要扔。我不怕,我对他说:那茶杯上有超市的标价,还没撕呢。你摔坏了照价赔偿就是了。林子嘿嘿一笑,放下了杯子又拿起了我的毛巾使劲的扔过来,我听见他得意的笑:毛巾上的标价你不能不撕吧?
  我用手抓住毛巾,翻出帖着标价的地方给他看。
  他大骂一句:妈的,第一次看到这么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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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8 04:31:05 | 显示全部楼层



隔壁的年轻又拿起了吉他弹了起来,在北京很多公寓里都住着这样的人,他们为了自己音乐的梦想来到了北京,咬着方便面寻找着机会。有的人一撅而就,却有着更多的人咬着方便面走着他们的哭。所以北京超市里的方便面品牌会有很多,那就是为了照顾那些嚼着理想却只为了找明天的方便面在哪的人生产的,厂商怕他们吃腻了口味就放弃了理想,所以更多种口味的方便面又上市了。
  我是不吃方便面的。加班的时候吃的太多,吐过几次后就发誓再也不吃了。
  隔壁的哥们用力的拿东西砸着我这面的墙问,吵着你没有?
  他很懂礼貌,不是吗?
  我大声喊着,没事,你弹你的,我已经睡着了。
  那哥们这才放心的弹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看着书,一行行的代码在我眼睛越来越模糊,有个女孩的形象却清楚了起来。我郁闷的摔开书,抱着枕头躺了下来。
  冬天里公寓的房间会有些冷,烧锅炉的大爷打个盹我们就要冷上好一会。这天晚上我确信那个大爷已经睡着了而不只是打盹了,因为从我下班到家一直到凌晨暖气就没有来过。我开始担心那个大爷会不会是出了意外。但是我更关心的是我明天还能不能去工作。我蜷缩在被子,把羽绒服盖到身上,稍微暖和了一些。公司是有地下室提供给我们住的,我嫌太潮湿就没有搬进去。我用手敲了敲暖气管,大声喊:你冷不冷?
  隔壁的小伙子停下手中的吉他,大声骂了一句又说,冷的睡不着啊。
  赵雯冷笑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我想我并没有穿那件被烟少了洞的衣服也没有穿那双已经张开嘴的鳄鱼一样的皮鞋呀。我还是很不自信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有异常情况,除非我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个异常情况。
  她笑的走到我的桌子前说:师兄,这是所有的资料,交给你了啊。做完了我请你吃饭。
  我冷哼几声,我终于明白了果然美女都是无脑的,她到我们部门来就是个间谍。
  她很不服气的瞪了我一眼问,怎么,你不愿意?
  废话,谁愿意谁就是傻子。当然这话我没敢说出来,我只是说,愿意,愿意……
  林子在午休的时候又找到了我,我很奇怪为什么最近两天上班时间看不见他。林子说你别管了,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好奇心突起,我问,什么秘密?微软又发现BUG了?还是现在可以登陆QQ了?
  他想骂我却看见我的手正紧握着杯子。他不屑的说你怎么就关心这些小事?
  我激动了起来,难道说是抓到本·拉登了?
  林子在餐厅里就破口大骂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也是缺乏素质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愤怒成那样。
  他飞快的用只有我们俩才听的懂的家乡话骂了一番后才告诉我,我知道秦剑是谁了。
  我用比他更快速度的家乡话骂了他一遍后还加上三个字一个标点符号:神经病感叹号!
  餐厅里有同事笑着说螃蟹你不需要这么表示你发愤怒吧?我向同事笑了笑说,不说清楚那是感叹号的话我怕他不明白我的语气。
  林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其实秦剑是女的。
  我承认的把嘴里的可乐喷在林子的脸上是不礼貌的,可是也实在太搞笑了,虽然在十几年前我还在想自己要是女孩该多好呀,可是当我明白、自己长的这么难看,如果是女孩的话不如送去人道毁灭的时候,我就再也没了那种想法。这时候林子居然说我,秦剑是个女的。他一定疯了。我敢肯定的认为,人事部的人正在给我们技术部的某些同志洗脑,而罪魁祸首就是昭雪,第一个直接受害者就是林子。
  林子跑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也回到了电脑前。不管怎么样,任务还是没有完成的,而那个丫头则在电脑前手舞足蹈,这年头这么傻的姑娘可太少见了。我被她的吸引了,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屏幕,看了下界面我就知道那是我师兄做的聊天室。
  哎,长叹一声,口中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自己做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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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8 04: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她拉开窗帘让我看窗外的月光,我极力看去,什么只看见黑暗……
  我在BBS埋头写着,在今天的网络充斥着太多的才子佳人,于是我不再多些什么,我只是认真的在自己的版内写着,只为了在版里多一篇文章,却已经不再去考虑是不是会有人看了。
  我也曾经是这个社区的名人,至今还会有人写一些文章来怀念从前我用N个ID斗斑竹,戏美眉,大闹BBS的事。看着那些文章我似乎全都忘了,看到一些我会抬起头不自觉的哦一声,然后在心里问着那真的是我吗?
  网友说我是一只动物,有灵性和血性却没有人性……为此我很悲哀,我换了无数个昵称后他们仍然可以从我的文章中看的出我就是那只没有人性的螃蟹。索性我放弃了努力,我只有我自己的名字纵横其间,一进那个社区你就会看社区TOP TEN--第一个就是我,秦剑。
  在社区中我拥有上亿的资产,拥有公司,拥有大笔的股票,还拥有一套豪宅。前任法官想抓我的时候也被我用无数的资产换来的支持吓跑了。在社区中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亦乐乎。而在生活中我仍然要每天看着上司的脸色,他好象就象是总斑竹一样看着我,我就象那些灌水的帖子随时有可能被他删除。在生活中我只是一个每天汗流浃背挤着公车,背着十数斤的笔记本被唤东吆西的小职员。每当从网络回归现实的时候我都会有自杀的欲望。
  BBS中又走了一批骨灰级的网虫,他们给我留言说,走吧。这都没人了。我不走,去别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是,在这我却是个富豪。虽然人很少,但是看着其他的人钱财没有我多,这还是件让人快乐的事。
  然而我忽然觉得网络中的那个秦剑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他已经不是我。我也永远不会是他。
  我在北京,我在中关村,我却在做着什么?
  每日拿着那扣了无数次的工资算着什么时候才能买上房,每日摸着已经看不清楚G和H的键盘看着屏幕上的代码,每天拿着鼠标才能睡的着的我真的已经是个IT了吗?
  我很迟疑的点击了发表的那个按钮。当我迷上网络的时候就先迷上了这个按钮。它让我很有快感,象在部队中扣着81式冲锋步枪的扳机。在部队扣扳机的机会是有限的。而这个按钮不是。但是我总是很谨慎,我怕扣了扳机会伤害到别人。
  迷恋网络并不是我搞IT的动机。真正的动机是那个BBS中有一个叫K6-2-300的人,他的名字很奇怪,我曾经以为是哪个国家生产的步枪。他总是在很多人面前揭露我注册很多ID来吹捧自己的真实面目,我老羞成怒,便出口成脏的大骂他一顿,我叫他老K。他耻笑我没有文化,还耻笑我把他当作了特工。
  我愕然。别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其实是一个电脑配件的型号。至于是什么配件我就记的不清楚了,不是声卡就是显卡吧。
  但是他刺激我也不是真正让我走向IT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在网上下载了一个可以查同一IP段上QQ号的工具,并且瞎蒙解了压。当我神气的用那个工具加上了附近网吧所有漂亮女孩的QQ号时,网吧里有人开始叫我黑客。
  我并不知道黑客是什么,但是别人那么叫我的时候我也含笑点了点头。为此我专门买了几本书恶补了一下。当然那些书现在送给我我也是不会看的。我还依稀记的买的是满舟的书,媒体说他是中国第一少年黑客,导致我崇拜他很久,后来才发现他无非只会使用一些别人的工具和别人的技巧而已。另一本书是介绍美国黑客米特尼科的,书是盗版的。很多词汇我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明白黑客的含义是什么。
  我开始引以为荣了,但是我知道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我甚至不知道电脑的英语叫做computer。当我在网吧见我身边的孩子进入聊天室输入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很羡慕他,他懂的真多。最后他告诉我,他是在电脑重新启动的时候在屏幕上看见这个单词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些也不是我干IT的原因,那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她了。那个可爱的女孩一蹦一跳的走到我的面前时候见我正在埋头写东西,好象不需要思考的样子,写完就按了发表,然后继续写,继续发表,就象在拿着冲锋枪在点射一样。她很崇拜的说:耶,你就是螃蟹呀。
  后来她还不屑的看了眼我身边的那个孩子,大声的读着:computer,电脑,破名字。
  我更坚定了她也许就是个黑客的念头,不然她怎么会知道computer是电脑的意思呢。
  这些好象和我学c++没有什么关系,好象和我学vb.net也没有什么关系,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是谁让我走上这条挨踢(IT)的路。
  赵雯很不合适宜的打断了我的思绪,她侧身坐到我的办公桌上,她洋溢着笑让我想起了日本特工川岛芳子。我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她说,那程序你写完了吗?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就要交货的事。我点了点头。
  赵雯很阳光的笑了,她说,我知道你行的,只是你太笨,太慢。
  我很不服气的说,有本事你自己做去,一个星期够吗?
  她停住了笑说,我嘛大概三天就可以写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写过。
  我不相信的瞄了她一眼说,那你怎么不写呀?
  反正你能完成,慢就慢点。我懒的写。她拿起包见我傻傻的看着她便又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得意。
  我仍然没有表情的告诉她,你坐在我刚吐出的口香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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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1 17:49: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王海山把我赶出公司的时候我身后那群窃笑的同事让我很郁闷。于是我很不情愿的坐车回家收拾行李。赵雯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她很愉快。却无视我脸上的愤怒。
  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这次出差去武汉,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人事部只给了我们订了火车票,我们也不去追究什么,在人事部和技术部关系闹僵后这就是他们的嘴脸。他们业务员早已经飞到那边等着我们,而我们居然连卧铺都没有。
  王海山在我迈出门时意味深长的对我说,这次你的担子很重呀。我忽然想起了英勇就义的刘胡兰等等光辉的形象。我明白这是组织给我的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他们肯定有什么特别的计划,而不希望赵雯透露给人事部,这样担子就落在我的肩上。我很兴奋于是想说几句成语,引蛇出洞好象不合适,那调虎离山呢?实在看不出赵雯什么地方 凶狠的象老虎,把她比做老虎简直是在侮辱老虎,那么应该说什么呢……肉包子打狗?!
  当肉包子收拾完行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其间林子过来骚扰两次,拿水壶一次,偷可乐一次,四次一共耽误了我七个半小时。我很有成就的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忽然想起我把牙刷毛巾都塞了进去,而我还有洗漱,本身我是可以适当的懒一下的,可是由于刚才钻到床地去找鞋的时候意外的遇见了老鼠,所以脸上很脏。我又把箱子打开,在最底层找到了牙刷和毛巾,我兴高采烈的拿起就跑向水房,根本没去关心床上那堆从箱子里翻出的衣服。
  赵雯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实在没认出来。一身简洁的运动服让她看起来又年轻了一些,而我为了让客户相信自己的资历则故意带上了一个诺大的黑框眼镜。在成熟的人群中显示自己的幼稚其实才是我拿手的,比如在上一次公司开会时听见老总说要清理技术部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把手塞进了嘴巴里。后来才知道老总嫌我们技术部的人太懒,电脑上总有一层灰,需要清理一下。我的心这才放下来,谁叫我是学历最低的呢。
  其实赵雯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可是我还是很讨厌她。因为她曾经说过她曾经去过的BBS里也有一个叫秦剑的,很帅很英俊很风趣和有男人味。我明白她说的并不是我,所以我更讨厌她。如果她说的是我的话,我想也许我会多喜欢她一点的。
  她靠在我肩膀睡着的时候我才摘下随身听的耳机,她实在太烦人了,总是象个小孩一样唧唧喳喳的指着窗外让我去看什么。可是究竟随身听在唱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感觉她的腿挨着我的腿,很暖,心跳的很快。我努力保持着姿势让能睡的舒服一些,自己却在心里痛骂起王海山,他难道不知道带着美女出差更是折磨吗,作为男人能不照顾她吗?要是让我和林子出差就会方便的多,他就是累死饿死我也不会管,反之亦然。
  列车上有许多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心里在说,看什么看,没看过丑男呀。他们如果听得见的话一定会气的把我从车窗扔出去。我抬头看了看窗户,密封的,于是我又放心了,我心里又在骂着,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
  车厢内的越来越热了,这时候赵雯也醒了,她迷瞪着脱下羽绒服递到我手里,趴在我的腿上又睡了。
  上次是谁告诉我大城市的女孩都开放来着?上次是谁说我农民来着?我怎么想也不起来到底是谁,我敢肯定如果我想起是谁说的话,我会立刻打电话过去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毕竟他们的经验要比我多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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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1 17:4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与其说出差痛苦,那么赵雯就是我痛苦的根源。原本公司订好的酒店她嫌不卫生,非得拉着我去住那三星级的宾馆。我不知道这次回去出差能不报销,但是我知道我这次肯定是要赔上点的。我知道挣扎反抗都是徒劳的。于是我乖乖的拉着两个箱子跟在她的后面。
  把房间安排好的时候我已经是一身的臭汗了,她说她去洗澡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服务生好奇的对我说,你是新来的行李员吧?你怎么没穿工服?
  我没和他解释便恶狠狠的把他推出门外。
  武汉的夜不比北京,却也繁华着。我看着玻璃窗外的长江,不禁想起了北京。在很多人的脸上就可以看出北京明显缺水,譬如说我,一年四季脸上都是干巴巴的,但是也有很多人为掩饰的,譬如赵雯那样一年四季总会把脸放在一层化妆品后的那种女人,我真的想告诉她,自然一点才好。可是基于我和她的仇恨,我还是没有告诉她。在玻璃窗中看着自己的影子,有些痴了,我发誓我自己觉得没有自恋的倾向却依然喜欢看自己这张百打不变形的脸。眼睛是很小,我告诉自己,戴上墨镜就没人看的出了。眉毛少了一些,我又告诉自己,可以指着自己光秃秃的眉毛去和别人说自己又加了几天的班。嘴巴大了一点,但是这是我唯一的优点了,每次聚餐的时候我总会先吃完自己面前的然后再去抢同事面前的。总体而已我的这张脸代表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沧桑和辛苦。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洗手间里努力的去擦拭脸上的沧桑。我刚擦完肥皂沫,一手拿着剃须刀,就拿起了床上的电话。
  电话是王海山打来的,他和风细雨的告诉我这次是不会给我报销的。我暗暗骂了赵雯一句。接着王海山告诉我,这次一定要发挥出助手的风格。我很用力的恩了一声,我说你放心吧,头儿。我会催着她点,不会让她太松散的。
  王海山说,不,你弄错我的意思了,你要明白,你是她的助手。
  我说,你放心吧,头儿,我会让她催着点,不会让她觉得我太松散的。
  电话刚挂断,就有人在敲着门。我没好气的问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没睡就快点开门。
  FT,就是老佛爷来了我也得先穿上衣服再开门是不是。
  我嘟囔着说你等会吧,我忙呢。
  事实上我真的在忙,我在忙着把那臭气冲天的袜子藏起来。最终我把袜子藏在了电视机下的柜子里。只要不走近的话还是闻不出什么异样的。我向天发誓我并不是故意为难房间的服务生,实在是那个柜子的密封太好了,导致在后来几天我都根本忘记了那只袜子。我可以想象那服务员小姐用手提着袜子的样子,说实在的,我都很不愿意去碰它,要怪只能怪赵雯在不适当的时候来找我吧,不然的话我想我有充分的时间把袜子塞进塑料袋然后放在兜里带出去扔了的。不过如果有好心人见了说不定回拣起来还我……我肯定会撒腿就跑的。
  赵雯在进屋后还是闻出了异样的味,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把脚放进那么臭的袜子里15小时以上,你的脚如果没味那才叫有问题。
  我咳了一声, 我说有什么事吗?
  她走到窗户那,打开一扇说,你还是换间房吧。我心里想,我要是以这味做理由去换房间的话,估计这酒店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得骂我一遍。我说算了,刚才公司打电话来了,让你配合我的工作。
  她略微一惊很快笑了出来,好呀,那就看你的了,螃蟹,我听你的。
  我点了点头,我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呢。
  她说,不,我第一次出远门,你就陪我聊会天吧。她向前走近几步,又退了回去。我挪到床边坐到床上,小心翼翼把脚藏进被子里才说,没什么好说的。
  她倚在窗前说,你就说说你为什么留在北京吧?
  我笑了笑,你又是为什么留在北京呢?
  她抿嘴一笑,我留在北京是因为北京能实现我的价值。你了解那感觉吗?在那样的城市中你永远觉得自己微不足道的感觉?
  我用力的点着脑袋,我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看着窗外的长江说,其实在都市中白天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只有在晚上才真实。
  我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她没有回头接着说,在北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买房子,买车,攒钱回老家结婚什么样的都有。
  我觉得有道理就接着点头。
  她转头看着我收起了笑脸,三里屯你去过吗?
  我点着头。
  她脸色变了一下,你们男人啊,赚点钱就去花天酒地。
  我这才明白她刚才话中的意思。我小声的告诉她,我去三里屯那次是因为我在朝阳区迷路了,差点被那使馆区的警察逮了。
  她不信她问我,你就没想过要去?
  我嘿嘿一笑,你问的是去三里屯还是去那找小姐?
  她也嘿嘿的笑着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从被子里拿出脚,你认为小姐会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得收多少钱?
  她捂着鼻子跑开了,跑到门外还在叫,你个混蛋,你一辈子打光棍吧。
  见她关上门走了,我这才跑进卫生间洗脚。哎,这被子今天晚上是不能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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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1 17:5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电话中她一直在哭。我并没有欺负她,事实上我还认为自己很委屈。
  她说她明白了。我问她到底明白了什么。她说其实我们本不应该在一起。我又问为什么。她说是我逼你来这所城市的。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这个以前是我女朋友的女人在哭诉。我并不认为自己没有同情心,只是我记得书上说,女人离开一个男人的时候,首先是灵魂,然后才是肉体。
  我可以容忍她的肉体离开我,但是我却不能容忍在她灵魂已经离开我的情况下还把肉体留在我身边给我希望。
  她低声的说着,我拿着电话走到窗前,把窗帘放下的时候她说,你在哪?我要去找你。
  我呆呆的站立在那,我结巴着告诉她,我,我在武汉,出差呢。
  她说,那我到了武汉再给你电话吧。她不再哭,甚至有几分坚强的意思。挂掉电话后我仍然拿着听筒不敢相信这个已经和我分手一年的女人居然要来找我。
  在我没认识爱情之前,我曾天真的认为,对于这样的应该去宽容的接纳她,因为大家都是孩子,都没有成熟,外面的世界又是那么精彩,她只是出去玩了一圈,然后才明白我是她所要的。我没有理由拒绝她回来的。然而我没有那么理智,我看着手腕上那灼热的伤痕心都会痛。林子曾经说当你还在为一个女人心痛的时候你仍然爱着那个女人,我什么也没回答他,我只是让他的脸痛了一个星期。但是我在心底是知道的,我对她,已经没有了爱。恋人之间一旦分了手真的很难再做朋友。因为他们熟悉彼此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动作,甚至每寸肌肤。想到这些我忽然有了吐的感觉,想到分手前的她其实只是个肉体,没有灵魂的肉体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冲进洗手间,吐的一塌糊涂。
  直到筋疲力尽的躺回床上,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让自己感觉安全一些才抱着枕头睡去。
  初进中关村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留在那里,对于中关村的印象甚至还没有对北大南门那一排网吧的印象更多一些。然而当自己真正的蹋进中关村的时候才发现这的动力和压力似乎就象把我放在一个巨大的水龙前,我只有顶着它,不能为它所动,更不能退后。我曾经逃避过中关村,我努力回避着行业给我带来的局限性。可是最终我换了几次工作,我依然回到了中关村,他就象一个起点,又或者是一个终点。人的一生中,位置错了,没有关系。方向没了,那才是大问题。
  中关村中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并不象我这么潦倒。他们没有家庭的负担,他们每个月的工资都可以从他的衣着上体现出来。我想赵雯就是。生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村子,命运给予人的东西也是不同的。我在庄里租房,她住在上地。上地那个地方应该说在中国的IT业重重的写上一笔,谁知道有多少打扮和我一样却拿着高我几倍的人才在那住呢。据我估计如果在那投放个炸弹,我国的软件业一定会急速下划,在那随手一抓就是一群群一头头一条条的IT精英,我不是精英,所以我带着媳妇住农村、虽然现在和已经和她分手了,可是我还是看着那些每月租金几千元的房子吐舌头,费上好半天的劲才能把舌头揉回去。人家那才叫小资,那才叫潇洒。当然林子也算在那一类人里,如果每月我不按期还他的钱的话,那就危险了。不过考虑到昭雪是他的媳妇,我不还钱的话可怕有危险的会是我自己,我仍然会每个月按时交租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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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1 17:5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她并没有赶到武汉来找我,在高兴的时候我又有一些失落。漂泊在外的她也许只是想找个肩膀,找个胸膛来依靠一下,在没有人可以担当这个任务的时候她才想到了我。我不是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我没有那么好的心肠,我只希望她会过的比我要好一些,当然不是靠出卖自己的那么活着。
  赵雯在工作上的速度是我是没有想到的。我在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打电话来说,回公司了以后就别瞧不起我了。
  我在心里说,我敢吗我。全公司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见她这次回去少了几根头发的话估计我就得被他们扒拉下来一层厚厚的皮。至于那皮上究竟有没有脂肪和污垢就不得而知了。我固执的认识即使我一个冬天不洗澡的话,也会比林子干净一些,可每当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昭雪便恶狠狠的赶着林子回去洗澡,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问赵雯,女人在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自己以前的男人。
  赵雯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电话里问她这个问题,她楞了一会才说:啊,你也有过女朋友?
  她惊讶的程度足以和我第一次见到火车的样子媲美。
  我说,就算是我吧。
  赵雯大笑着说,那女人会再想起你就证明你对她不只是一个数字,而是……
  我问,而是什么?
  她说,数列吧。
  我狠狠的掐了电话。把衣物用力的塞进箱子里。电话又响了,我用我那刚洗过的脚都能猜到是赵雯打来的,于是我没有接。
  电话丝毫没有放弃斗争的意思,它比我更固执的叫着。我瞪了它一眼,然后无可奈何的把话筒拿了起来。
  赵雯在电话里说,螃蟹,对不起。我不该开你的玩笑。
  我呆了一下,嘴里说着,没什么,我在公司里就这样,大家都看不起我。我没记在心上的。
  赵雯说,那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看看床上的箱子,外面的月亮。我说,那好吧,我不吃太贵的。
  赵雯笑了说好好,听你的。等下我换了衣服就去你房间找你。
  我挂掉电话又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出来,毕竟陪女人出去吃饭是需要穿件象样的衣服的。箱子无奈的张着大嘴巴躺在床上,任我折腾着从最底下找出那件火红色的运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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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 00:5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完吧?继续呀!满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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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 02:2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在酒吧里赵雯显得更活跃一些,她在昏暗的灯光中说,其实我知道你就是社区里的秦剑。
  我愕然。
  她抿嘴又笑着说,你的文章我不喜欢,但是我喜欢你文章中的轻狂和放荡。
  有吗?我小声的说。
  她举起杯子说,也许网络中的你是你的心,又或许那是你渴望的一些东西吧。
  我一口将杯子中的酒喝尽,是林子告诉你的吧?
  她神秘的摇着头说,不是。你再猜猜。
  有什么好猜的,不是林子那就是昭雪。就他们的嘴巴是没上锁的。我愤愤地说。
  她哈哈笑着说螃蟹看不出你还挺聪明啊。
  废话,我不聪明我能在公司里熬到今天?我又向服务员要了瓶啤酒。
  赵雯浅浅的喝了口杯子中那艳红的液体说,可是我没想到秦剑会是这样的人。在公司委曲求全,在外面低声咽气。不过,呵呵,这也许才是你在网络上意气风发的原因吧。
  我瞪了她一眼,小姑娘,你懂什么?
  她不服气的看着我说,我不比你小什么,别那么叫我。
  她的脖子上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粉红的灯下,她的眼睛似乎有一团雾。她见我看她就转过了身向服务员要了一些东西。
  我自嘲的笑了笑,端起杯子又喝完了杯子中的酒,却不再说什么。
  赵雯感觉到有些无趣,她说,我还是叫你螃蟹吧,可爱一些。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的脖子。她的脸起了红晕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
  酒吧中的音乐也很暧昧,一些人在低头细语,也有一些人在四处张望,更有一些年轻的女子在放肆的笑着。
  赵雯说,你知道这次出差是我自己要跟来的吗?
  我摇摇头。
  她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来吗?
  我又摇了摇头。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来,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来,你是赵雯,我是秦剑。这些就是我知道的,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赵雯生气的站了起抓起桌子上的包说,秦剑你听着,你就在这装傻吧。
  她要走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得意转过身来说,你想清楚了?嘿嘿,早就知道我们家的螃蟹不笨。
  我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只是拉住她的手说,你还没付帐呢。
  上帝保佑这个姑娘没有倒拔垂杨柳的力气。
  赵雯在火车上一直赌气不和我说话,我反而落个清净,安静的看着王小波的书,听着许巍的歌。她则在对面的铺上折腾着,一会拿出一些零食大口大口的吃着,一会拿出果奶,甚至从我的箱子里拿出我私藏的怡口莲。我装做没有看见,依然不理会她。
  过了一会她折腾的累了,就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乱按着。我在心里窃笑着,看来她很快就会睡了。
  不大一会我的手机响了,我从口袋里拿出看了一下,见是赵雯发来的消息,我看都没看就直接关了手机,还取下了电池故意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瞪着我,想骂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就用被子盖上了脑袋。
  我继续看着书,继续听着歌,却不知道书上写了些什么,只听见许巍在唱着:
  青春的岁月
  我们身不由己
  只因这胸中
  燃烧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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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 02:27: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张爱玲曾写过:“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等着你。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人。”
  赵雯居然说我看书是玷污文学的行为,我忍了。
  赵雯又说我听许蔚的歌那是侮辱了许巍的割蜜,我还是忍了。
  赵雯最后说我的怡口莲都被她吃完了,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把行李都丢进出租车里,恨不得告诉司机在路过哪所立交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把这小丫头扔下去
  公司里仍然是忙碌着的,只是多了一些新面孔。回到技术部的时候见王海山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于是跑过去开玩笑的说,头儿,升官了?换哪个办公室去了?王海山拍拍我的肩膀说,螃蟹你要自己保重。我一头雾水的拿着报告说,这是怎么了。
  赵雯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说螃蟹你出来一下。我没动,仍然坐在王海山的桌子上。我问,头儿,其他人呢,都出去了?怎么换了好多新面孔呀?
  王海山抬起头来说,都走了。
  我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说,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赵雯不耐烦的跺着脚说,死螃蟹,你过来一下会死呀,我告诉你。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会知道些什么。王海山却说,你过去吧,她能说的清楚一些。
  我将信将疑的走过去,这时候王海山对着我笑着说,螃蟹,在聊天室里那个用我名字骂自己的人是不是你?
  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就被赵雯扯着衣袖拉了出去。
  赵雯把我拉到大厅,我挣开了她的手。
  公司倒闭了,你知道吗?赵雯叉着腰面对着我说。
  不可能。我嘘了一声,公司从来没拖欠我们工资也运行的不错。
  她抬手拧着我的耳朵说,那些新面孔就是来清产合资的。你还不明白?
  我不相信的说,那我们都没工作了吗?
  赵雯说,你怕什么,我是女人我都不怕,你还是个男人呢。
  我把手中的报告丢在她的怀里径自走了。
  在北京这个诺大的城市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等待着机会,然而总有一些机会与人们擦肩而过。每当我又失去工作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也许这会是个转折。然后回到我那破旧的屋子中继续吃泡面,继续买那些招聘信息的报纸,继续在大街上奔走找新的工作。
  其实这也是生活。忙碌总比闲着好,忙碌的时候你没有时间去感觉痛苦,也没有时间去素手痛苦。唯一让你难受的就是你那还睡不习惯的单人床和房间里孤单的电灯。
  我在屋子里躺了两天,两天里林子来过几次。他说他本是知道的,只是他自己也不相信。我说没什么,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说,其实在公司倒闭前他和昭雪就已经联系好了新的工作。
  我说没什么,我就是知道了,我也未必能找到工作的。
  林子还想说什么,我却说,我困了,我想睡了。林子便默默的走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桌子上那成堆的书,看着凌乱摆放在桌子上的毛巾,牙刷,杯子,盆。在床下则丢着几床变了形失去了光彩的皮鞋,墙上挂着阿尔帕基诺的海报也蒙上了层灰。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活的象一条狗,在企求着,只为了生存。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初来北京时的场面,在西单那繁华的街道中坐着一个年轻人,很文弱的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面前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各位叔叔阿姨,我是某地方的人,来北京打工却被骗子骗走仅有的140元钱,我不求你们给我多少钱,哪怕只有一包方便面就足够了。
  我忘了当时我给了他多少钱,不是五十就是一百吧。总之我给了他一些钱,他并没说谢谢之类的话,相反我从他的眼睛看出的是愤怒。或许是憎恨。我想那并不是对我的。
  那仅有的一点点尊严就在他伸出手接过我递过的钱后崩溃了。
  两天后我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翻箱倒柜的找着能吃的东西,结果却从床下找出了几只失踪几个月之久的袜子。我厌恶的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却没了胃口。手机响了,赵雯打来的,她问我有没有找到新的工作。我说,暂时还没去找。
  她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我帮你找看看吧。我说那也行,你要是看到合适的就给我打电话吧。她说好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呆滞的坐在床前,外面的阳光已经透过玻璃洒了进来。暖气管传来几声敲打声,然后隔壁的哥们就喊,哥们这几天放假啊?怎么门都没出?
  我苦笑着没有理会他,背上包走出了门。
  冬天的北京真的很冷,风仿佛从各个方向吹来,想方设法钻进单薄的衣服中。阳光也有气无力的挂在空中,固执的证明它的存在。
  我背着包,站在拥挤的车站内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前几天发下来的工资我寄了一部分给我的父母,并在电话中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不要担心,多余的钱就给妹妹和自己买些衣服。父亲在电话里说,你要是累了就少做点吧。我强笑着说没事,北京这地赚钱容易的很。
  车开到终点站的时候售票员又补收了我五角钱,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才下了车。
  我下车才发现这是她曾经上学的地方。我已经到了五环以外。我摇着头笑了笑跑上了天桥。天桥上已经和以前一样热闹着,卖水果和卖D版cd的人热情的招呼着我。我背着包用逃跑的速度穿过了他们。
  看着桥下的车流,我忽然明白都市中熙熙攘攘的车流和匆忙的人海注定了我无法停留。
  拿出电话,想找些人说点什么。翻到林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下翻。
  赵雯接了电话,我本以为她是不会接的。
  她说,螃蟹你还好吗?
  我说没事,螃蟹什么时候都不错的。
  她问,螃蟹你现在干嘛呢?
  我说,我现在在五环外。
  她又问,螃蟹你吃饭了吗?
  我说还没有,不想吃。她说,要不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吧。
  我呆了三秒说,还是算了吧。
  她也不再说什么,我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谢谢你。
  她忽然笑了起来说,螃蟹你是我们公司脸皮最厚的,你不成功谁能成功。
  我很想用手机问候她的脑袋。但是我还是笑了,我挂掉电话后对自己说,北京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北京,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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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 02:27: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林子在中午的时候打来电话说他们公司目前还需要人手,问我愿意去试试吗。我说不用了,我已经打算回去了。林子很惊讶,但是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城市。
  当我满怀热情融入这所城市的时候,我爱的人离开了了我。当我以为自己可以忘怀,可以真正的留在这所城市的时候,生活遗弃了我。我决定回到我的家乡,在那里,我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没有人会丢弃我,只有在那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不是每天忍气吞声的我,不是每天堆着笑脸对着任何人的我。
  想到着些我就会觉得轻松一些。于是我又拿起电话,迫切的想告诉父母,我这就回家。
  家,多么温暖的词呀。在那,有了委屈我不需要伪装,在那,不开心也不需要隐藏。是的,我要回家。即使这生一事无成,至少我还是有家的。
  手指却迟疑着不敢去按下那个确定,我看着自己,逼迫着自己按下了确定,手指却象被毒虫蛰咬了一样的痛。母亲接的电话,我对她说,妈,我明天回家。母亲很惊讶的说,怎么,你工作丢了?
  母亲对于这些一项是敏感的。
  我在电话里恩了一声。母亲说,那你就回来吧。回来也挺好的,家里还养得起你。
  我默然的挂了电话。
  我默然的挂了电话。
  我走进了那所曾经熟悉的大学,学校内早已经变了样子,新修的宿舍楼惹眼的矗立在道路两边。道路两边的林隐下的男孩女孩们也不再有我认识的面孔。生活中总是在重复的,没人能解释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么一个地方,我自己也不能。
  学校的食堂前有人在兜售着随身听和磁带,那是即将毕业的学生。我走过去见牌子和机器都还很不错,而且很便宜,我取钱买下了随身听,我心里想着可以给妹妹寄回去,她学英语的时候还是用的上的。
  又想起了家中的妹妹,那个比我小了整整十岁的女孩。脑海里她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却只记得她小时候被我欺负的大哭的情景。她是个吃菜很多,吃饭很少的人,我很讨厌这样的人。所以在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会恶狠狠的瞪上几谈,她被吓得哭了便会把母亲叫来打我一顿。
  妹妹到了初中便变的文雅了,她不再象以前那样放肆的抱着我了,只是高兴却不会跑过来挽起我的手撒娇了。我抬起头,看着校园里几棵没了叶子的树,在我刚来到北京的时候那儿还只有一些杂草。时光可真快呀。
  当我又重新坐上车的时候心中想着,回去吧,回你的家乡吧,逃避吧,懦夫。
  售票员同志丝毫不顾及我是下岗再就业人士,分文不少的取走了我的六个钢蹦。我一边数着钱包的零钱,一边从背包里取出存折塞进毛衣里面的衬衫口袋中。我看着车窗外,却什么也不再想了。
  外面的天空是阴阴的,仿佛挂上了一层雾,太阳也看出苗头不对,早早的跑了,哎,自己单干可真好,没人去记他是不是早退,又会不会迟到。
  什刹海的水面上也有着一层厚厚的冰。路边的人呵着白气,光秃秃的树上光着水珠,要变天了。
  下车的时候雪已经下的没了章程,它们放肆的在人们眼钱飘来飘去,有的不小心跌进了水了,有的很大胆的落在人们的头发上,脸上,很快就成了泪一样的水滴。我对着手呵了口气,快步的走在泥泞的道上,很迫切的想回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屋,也很真诚的嘱咐那个烧锅炉的大爷不再发烧,感冒之类的。
  在转进公寓前的瞬间我看见了赵雯,她正躲在一辆白色的尼桑里,车窗内的雾气让我看不清楚,但是我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赵雯显然没有看见我,也许在她眼前的人都是一个样子的,行色匆匆却和自己没有关系的。
  回到屋里的时候暖气是嘶嘶的响着,我没来得及高兴手机就已经响了,我把包扔在桌子上,用僵硬的手从包里取出手机。电话是赵雯打来的。我很费力气的说,有事吗?
  她很干脆的回答,有。
  我哆嗦着把手机拿的稍微远一些,不去碰已经麻木了耳朵。
  什么事?
  你在哪?
  我?我在外面。到底什么事呀?
  我在你住的地方,你赶快回来。赵雯用不容否定的口气对我说。
  我嘟囔着,见鬼的天气又见着鬼了,好端端的来找我干什么。我挂掉电话,又穿上刚脱下的衣服一头钻进铺天盖地的大雪中。
  天和地都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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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3 00:4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吗?每次我都是一口气看完的.赵雯找他什么事?是不是给他找到好的工作了?
最后是不是他和赵雯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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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3 01: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赵雯把我拉进车,车内的暖风把我身上的雪融的化了,我怕把坐垫弄湿,不安的打开车门想要下去。赵雯拉住我塞给我一条毛巾说,没事,你先擦擦吧。
  我很小心的擦干头发,擦干了脸说,才注意到车内没有其他人。
  赵雯说,螃蟹,你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我说,没有,不过快了吧。我也不知道。我才不会告诉她我这就要离开北京,离开中关村。
  她说,那就让我帮你一把吧。她从我的手中抢走了毛巾笑着说,你放心,我也是没钱的人,车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做点什么。
  我飞快的回忆着以往看过的侦探小说以及各类电影的情节,我还是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说明我会成为她的猎物。至少我长的很安全,并且我没有钱,从来没有人知道我的存折,那她来找我的目的就更难猜测了。
  拿出来吧。她用手指摘我的胸前。
  啊。我下意识的捂住我的胸口,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存折。
  她趴在方向盘上大笑着说,放心好了,螃蟹,我怎么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的。
  我忽然很失望,很想摔门而去,但是我却依然坐在那傻傻的陪着她笑着,嘴里说着,是啊 是啊。
  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她说,秦剑,你去那个江湖的论坛多久了。
  我挠挠脑袋回答,大概三年了吧。
  为什么那么久?她仿佛知道一些的神情。
  我说,我在等人。
  她又问,是谁。
  我说,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是知道的。在刚去论坛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我所喜爱的写手,她写的文章我是很少回复的,不是不想,是无言,她用最平凡的语言诉说最凄美的事,比如说我们。我和她在当时的情感驿站都在不停的变换着ID,我是想摆脱自己一成不变的文风而她是想摆脱我。但是无论她如何变,我总是能从她的文字中感觉到她。她最后一个名字是我最后一个名字的签名档:情剑魔心。我知道她不会再换了。
  我小心翼翼的要来了她的ICQ,又小心翼翼的和她交谈着。她说她不喜欢文学。我说我不喜欢太阳。她说那是因为你就是尼采。
  她说她渴望孤独,我说我喜欢一个人骑着车去焚化场,她说你终究会陷入你的文字中,直至死亡。
  我们酣畅淋漓的聊着,天色亮了的时候她说她要去准备一下上课了。我很惊讶,我本以为她应该工作了,她的文章无不透露出成熟的韵味。她发来一个笑脸说,快了,大四结束我就要工作了。
  后来我们越聊越多,以至于那段时间论坛里的许多人认为我们消失了,没有我们的文章,就连我的灌水帖都不见了,在上站的时候我甚至收到斑竹的问候信,他说你这个疯子,连灌水都不来了,究竟怎么了。我没有回复他,我很快在论坛浏览了一下,却见到了她在两分钟前发的文章。
  她仍然在ICQ上和我说着,她说她在北京,压力很大,每天都需要去学那些讨厌的C语言。我不在意的问,C语言是什么。
  我打开文章,文章内写着,我站在人群里
  你站在人群里
  邻家妹妹你还记得吗
  十九岁那年外婆家初见
  豆子熟了
  热血熟了
  黄昏熟了
  我不蒙面纱
  你却是热血青年
  她说,今天我下线后就不会再来,功课很紧。
  我慌张的问,那我怎么找你。
  她说,你找我干什么?
  我踢了一脚桌子说,没什么,如果我想让你看我的新文章呢?
  她在那头也许笑了,她说,那你就来北京找我好了。
  网吧里的人出奇的多了起来,我不耐烦的站起来说,你们安静点。没人理会我,我胸依然压抑的很。
  我说,那,我去北京怎么找你。
  她又说,你在论坛留言吧,有时间我会来看的。
  我说好,我会去北京,我会去找你的。
  之后的不久我就到了北京,我却不敢在论坛留言。天知道她见我长的如此不堪入目会不会吓的昏过去 。每天下班前我都会在电脑前坐上一会,看着论坛中越来越陌生的名字,嘴里念着,秦剑,情剑魔心。情剑魔心,秦剑。
  这样的痴狂吸引我第一个女朋友,她狂热的认为我是文学爱好者,在我痛骂完现代作家并在酝酿着一些词去骂二三十年代的那些作家的时候她扑到了我的怀抱。我没有再骂下去的机会,我再去评论那些作家的时候,她就会说我低俗,说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很惊愕,在她和我好上之前她不是正喜欢我那些吗?终于我还是没有超越那些作家,我只是拿文字做为游戏,而不是作为谋生的工具,于是她和我分了手,并且在走的时候说,以后你出了书赚了钱再来找我吧。
  我搬回了自己的小屋,却在睡梦中还能听见她在说,带着你的狗屁文章滚吧。
  情剑,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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