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译《梦十夜》(第一夜)之一
近一段时间,迷上了夏目漱石的《梦十夜》。看着《梦十夜》当中“唯美”的描述,有了一种用中文把这种美感传递出来的冲动。于是乎,真庸开始学译《梦十夜》。
为什么叫“学译”?因为在文学作品方面,我不敢使用“翻译”这个词(当然,如果是电气方面的科技文章,我就敢使用“翻译”这两个字了)。通过学译《梦十夜》,我受益良多。这是因为我从名家译文的字里行间,体会出了名家翻译的功力和中文造诣。那么到底跟谁学译呢?跟着李振声教授学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梦十夜》是李振声教授翻译。我对照李教授的译文,学习翻译的技巧和中文的遣词造句,有很多体会,同时也对李教授译文的几句话有不同的看法。我想把我学译的体会以及不同的看法,拿出开来与大家分享,请诸位朋友斧正。用于对照学译《梦十夜》的译文作者,分别介绍如下:
李振声:我国著名翻译家、文学史家。原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现任教于日本国立信州大学人文学部。著有《季节轮换》、《书架上的历史》、《幻视中的完美》等,译有夏目漱石随笔集《梦十夜》、横光利一长篇小说《上海》等多种。
华南虎:著名网络日文翻译,在网络上发表了大量日译汉的译文。
真庸:就是本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日语爱好者,电气工程师。在科技杂志上,发表过日译汉的译文,在全国性的日语翻译大赛当中,蒙了一个三等奖。
原文:腕組(うでぐみ)をして枕元(まくらもと)に坐(すわ)っていると、仰向(あおむき)に寝(ね)た女(おんな)が、静(しず)かな声(こえ)でもう死(し)にますと云(い)う。
李振声:我抱着胳膊,落坐在枕边,仰面躺着的女人用静静的语调说道:我快要死了。
华南虎:我抱着胳膊坐在女子的枕边,仰卧着的女子平静地说:我就要死了。
真庸:我抱着胳膊一坐到枕边,仰颏儿躺着的女子便轻声说道:“我就要死了。”
体会:
这里,有3个要点需要注意。
首先,是坐(すわ)っていると。我们知道,坐る是自动词,用坐っている是表示结果的残留。而后面的と,与前面的动词构成惯用型(动词+と),表示“一……就;一……总是;一……就要”的意思。那么这个坐(すわ)っていると就应该表示一出现坐っている这个结果的残留,就有后面的动作(这里是云(い)う)发生。因此,在译文中要体现出这个意思。李教授的译文并没有表现出这一层意思,华南虎的译文也没有。而且,华南虎把坐的地点——枕边——添加了“女子”这个定语,这是原文没有的,真庸觉得没有必要。
其次, 是对于坐る的翻译。李教授的译文是:落坐。这个“坐”字错了,应该用“座”,是“落座”而不是“落坐”。估计是笔误或者排版时候出现的失误。另外,真庸觉得,在这里用“落座”也不大合适。虽然说,句子当中用2个子的词“落座”,比用1个字的词“坐”显得更上口,结构更稳定,可是“落座”这个词的意思是“坐到座位上”(《现代汉语词典》)。我们可以说“分宾主落座”,是指大家都坐到座位上,而不能说“分宾主落座到炕头上”,毕竟落座的“座”字是座位的意思嘛。
最后,是静(しず)かな声(こえ)。三个人的译文各不相同。李教授的译文是“静静的语调”;华南虎的译文是“平静”,没有的“声音”;真庸的译文是“轻声”。真庸以为,李教授的译文不正确,问题出在“静”字上。好像“静”字不能形容“语调”吧。而且声(こえ)是指声音,而不是指“语调”。华南虎的译文也存在着问题,虽然静(しず)か也有“平静”的意思,可是在这里静(しず)か用来给“声(こえ)”作定语,应该就是“轻声”的意思。其实,静(しず)か是表示声音小的最客观的、最一般的词。
因此,最后确定的译文,采用真庸的:
我抱着胳膊一坐到枕边,仰颏儿躺着的女子便轻声说道:“我就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