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日语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12
返回列表 发新帖
楼主: rikokushin

[ZT]南京,梦里风情万种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6-5-16 17:3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家,打开电脑,收到了一封黎娟发来的E-mail:
吴铮:
我已经顺利抵达温哥华,我的男朋友陈杰把我从机场接回家。现在他正叫我去餐馆吃饭,我
就不跟你多说了,Bye-bye.
看了这封信,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转念一想,人家准小两口在一起,天经地义,你吃的那门
子的醋啊?真是自作多情!
我回了一封E-mail:
黎娟:
来信收到,愿你幸福、快乐!
我把一盘CD塞进光驱,音箱里传来萧亚轩的《一个人的精彩》: 那天醒来忽然想开
不愿再做等待的女孩
拿掉戒指扎起马尾
开始不再想你姿态
接受无奈承认失败
她才是你的爱
寂寞伴随自由色彩迎面来
头发甩甩大步的走开
不怜悯心底小小悲哀
挥手bye bye 祝你们愉快
我会一个人活得精采
……
徐容华打来电话,约我去星云茶馆喝茶。
我进了茶馆,刚坐下,徐容华就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
我说:“今天肯定有喜事。”
徐容华说:“让你猜对了。”随后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我要结婚了。”
我有点惊讶地问:“这么快,新娘是谁?”
徐容华说:“你不认识,告诉你也没用。这个星期天,你到白宫酒店来参加我的婚礼时自然
就知道了。”
徐容华掏出一张大红请柬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徐容华先生、许曼丽小姐特邀……
我合上请柬说:“这个许曼丽小姐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徐容华抿了口茶,得意地说:“两个月前,我们俩都去参加了一次婚介所举办的大龄知识青
年联谊活动,居然一见钟情,我们俩很谈得来,更重要的是,她跟我的择偶理念惊人的相似,
宁缺勿滥,格守贞操底线,决不越雷池一步。我向她求婚时,她爽快地答应了,我问她为什
么不考虑一下?她说对你这种男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交往两个月了,你连我的手都没摸
一下,我最讨厌那种花心男人,见面没两天就要拖人家上床,如果你是那种男人,我早跟你
Bye-bye了。”
“真有那么纯情女人吗?不会是装出来的吧?”我怀疑地问。
“起初我也怀疑过,不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实践过了?”
徐容华笑眯眯地点着头,说:“我们都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对方。”
“见红了?”
“当然,看到床单上那一片鲜红,我的眼泪都下来了,我当场发誓一辈子对她好。”
“不错啊,人海茫茫,终于找到知音了,可喜可贺!”我端起茶杯,“来,以茶代酒,先敬你
一杯。”
徐容华放下茶杯,说:“吴铮,也许你觉得我的观念老土,不过我还是想说你两句,你也老
大不小了,别像以前那样瞎混了,好好做点正经事,再娶个本分一点的老婆,安安稳稳地过
日子多好?”
我说:“是啊,大师,我现在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徐容华说:“这就对了,你就是这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吃过苦头了,才能醒悟。赶
明儿个,我帮你去婚介所登记一下,也寻个缘分。”
我说:“那就谢谢了,让你费心了。”



徐容华结婚那天,一大早,我穿上衣柜里的西装,细心地扎好领带,套上锃亮地皮鞋就赶了
过去。
花车已经扎好了,徐容华身着毕挺的观奇洋服,一脸兴奋地捧着一束鲜花。看到我来,一把
拖住我,说:“快上车,跟我一起去接新娘子。”
坐在宽敞,舒适的奔驰轿车里,徐容华目视前方,一脸笑意,显然正憧憬着美好未来。看到
徐容华幸福的样子,我不由想起我结婚时去接新娘子的情景,也是一辆奔驰轿车,当时徐容
华坐在我左边,田波光坐在我右边,张德宏坐在前排。当时我笑得最开心,他们都羡慕我,
如今恰恰相反,徐容华成了主角,我成了配角;徐容华笑逐颜开;我若有所思。同宿舍的另
外两个舍友都不在,田波光,徐容华不愿意请,不屑与他为伍;张美欣不知去向,请不到。
进门接新娘子的时候,娘家人设置了重重障碍,一路香烟、红包轰炸,连哄带骗,总算敲开
了最后一道门。新娘子穿着洁白的婚纱出来了,我定睛一看,瓜子脸、杏眼、樱桃小口,长
得果然很秀气,有点古典美人的味道,难怪徐容华那么喜欢。咦,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愣
神的时候,新娘子的目光在我脸上定格了片刻,迅速转过脸去,笑着招呼身边的客人。我明
显捕捉到了新娘子眼神中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疑惑,我和新娘子肯
定在哪儿见过。
徐容华给新娘子带上戒指、红花,照相机和摄像机对着他们,闪光灯此起彼伏。忙完一系列
仪式,一群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出门。上车的时候,我终于想起了新娘子是谁?她就是我两年
前见过面,并发生一夜情的女网友――哭泣的恐龙。我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怎么会这么巧?
不对啊?两年前,她失恋了,跟我上床的那次就不是处女了,怎么过了两年反倒变成了处女?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进行了处女膜修补术,或是跟徐容华上床前,带了一小袋鸡
血?总之,这里面肯定有鬼。
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新娘子,发现她也用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我这边。怎么办?告诉徐
容华,你老婆我曾经上过,我验证过她不是处女。不行,依徐容华的脾气,不是你死,就是
我活,非出人命不可。不告诉徐容华,就让他蒙在鼓里。俗话说,眼不见为净。是不是处女,
有时只不过是男人的一种感觉,多那么一层膜的女人肯定就好吗?至少我不这么认为。就让
徐容华认为自己的老婆是圣洁的处女吧,这样做虽然有点对不住朋友,可是应该是最好的权
益之计了。
想到这里,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脸上,我说:“大师,果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啊,今天晚
上闹洞房,哈哈,我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徐容华和新娘子相视一笑,说:“噢,曼丽,我忘了给你介绍,这个就是我大学同学――吴
铮,这家伙极其阴险狡猾,等会儿你一定要防着他。”
“初次见面,你别在嫂子面前说我坏话,败坏我的名誉。” 我特意把“初次见面”四个字
说得很响。
新娘子很显然是会意了,她笑得很甜。
吃喜宴的时候,新人来敬酒,新娘子说:“吴铮,你今天帮了我们不少忙,辛苦了,嫂子谢
谢你!”
新娘子说谢谢你这三个字时,明显加重了语气,很显然是一语双关,不过此中深意只有我能
理解。
我轻描淡写地说:“谢什么?这是应该的。”
徐容华笑着说:“是啊,兄弟帮忙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
吃完喜宴,我借口酒喝多了,跟新郎官、新娘子打了个招呼,说我要回家了。其实我是觉得
自己和新娘子曾经有过那种关系,再去闹洞房,不管对于我,还是对于新娘子都是件很尴尬
的事,还是不去闹洞房为妙。
徐容华也多喝了两杯,瘫在酒店沙发上休息,听说我要走,想爬起来送一下,身体却不听使
唤。新娘子心疼地把他按在沙发上,说:“你休息一下,我来送好了。”
新娘子默默把我送到酒店门口,挥手告别时,她突然说:“吴铮,我希望你能把我们之间秘
密保守一辈子。”
我说:“你放心吧,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为了徐容华,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晚上打开电脑,收到了黎娟发来的E-mail:
吴铮:
加拿大很美,比我想象中的样子还要美得多,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在这里过得很开
心,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心。这些日子,陈杰带着我到处闲逛,我们游览了安大略湖,那里很
美,还能钓鱼(免费),感觉跟南京的玄武湖完全不同。明天我们要坐灰狗大巴到卡尔加里
去玩,卡尔加里离温哥华1000公里,是88年冬奥会的举办地,听说那里比较冷,可能有-10
到-25度吧,我不知道人呆在如此低温环境里有什么感觉,不过也不怕,那里室内都有暖气,
在室外可以滑雪和滑冰,肯定很好玩!
我回了一封E-mail:
黎娟:
天冷多穿件衣服,别感冒了,滑雪、滑冰时悠着点,别摔坏了。另祝你一切顺利,好运伴随!
我感觉自己是在关心一个远方的小妹妹,隐约有一种就不出的亲情。 这个月底,我妈要过60大寿,我考虑着买什么礼物送给她。买件衣服吧,我不知道买多大
尺寸的;买个蛋糕吧,我不知道哪家店做得好,还是给她钱吧,这样最省事,老妈想要什么,
让她自己买去好了。
这个问题好解决,但另一个问题却让我烦心,那就是我和张岚离婚的事,至今还瞒着我的父
母。办离婚手续时,我就跟张岚说好了,这事千万不能让我父母知道,特别是我妈。我妈这
个人好烦心,先是为了我姐的婚事伤透了心,后来又为我姐离婚的事烦得茶饭不思,夜不能
寐,至今还经常失眠。如果她再知道我离婚的事,天知道她会急成什么样子,虽然她并不太
喜欢张岚,但她也决不能接受我和张岚离婚的事实。一家两个孩子,成了家,又都离婚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哪家父母能承受得住呢?
平时去看望我妈,我还能编个理由,说张岚忙,或是出差去了,糊弄过去。可是婆婆过60
大寿,媳妇还不来祝贺,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我殚精竭虑地想编个合理的理由,可是想了
好几天,也没想出一条值得推敲的理由。怎么办呢?到时候随机应变吧,只能如此了。
周末时,我妈打来电话,说明天我过生日,中午在家吃面,晚上去红山饭店吃饭,你记得带
张岚早点过来,别睡懒觉,多迟才到,让大家都等你们。我说知道了,不过张岚昨天临时被
单位安排出差去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赶回来,但是她跟我说了,她会尽量赶回来给您贺寿。
我妈叹了口气,说她们单位这么忙啊?叫她注意点身体,别累坏了,来不来贺寿无所谓,有
这份孝心就行了。我妈那辈的人,你用忙于工作的借口来搪塞她,很管用,她们的责任心强,
认为有份工作就应该好好干,工作第一,其余靠后。
双休日的早上,我来到父母家,我爸和我妈正热情地招呼着来贺寿的亲戚朋友,我妈看到我,
笑嘻嘻地说今天来得倒是蛮早的。其实以前每次来迟都不是我的原因,张岚喜欢睡懒觉,一
觉不睡到10点钟,她不起来,起来后,还要梳洗打扮,慢悠悠地吃早饭,你要催她快点,
她还会生气,跟你发火。等她忙完了,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我掏出装了1000
元钱的红包,递给我妈说这是我和张岚孝敬你的,我们就不给你买东西了,你喜欢什么东西,
自己去买。我妈说谢谢,谢谢你们了。张岚今天能来吗?我说这可说不准,不过她忙完工作
后,肯定会赶来的。这时又来了几个客人,我妈赶忙上前招呼。我说我姐呢?我妈转过头,
说在房间里,你去看看她,她最近好像有心事。
走进我姐的房间,她正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我轻轻走到她身后,想吓她一下,跟她
开个玩笑。我们俩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打闹惯了,小学三年级以前,我不是她的对手,经常被
她制服;小学三年级以后,她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到了中学时,架就没法打了,因为我轻易
就能把她拎起来,掼到沙发上。为此,我挨过我爸不少打,他喜欢女儿,一看到我姐吃亏,
就来打我,而我妈喜欢儿子,一看到我吃亏,就会找我爸算账,于是“地区冲突”每每演化
为“国际大战”,直到我们长大懂事了,战争的硝烟才渐渐散去,和平和发展成了家庭的主
题。
“嗨,你在看什么啊?”我在我姐身后说。
我的声音不高,却吓了我姐一跳,她猛然回头,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谁又欺负
你了?”我赶忙问她。
“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眼睛有点疼,滴了眼药水。”我姐慌忙拿起纸巾擦眼睛。
我说:“你别骗我了,是不是那个‘小痞子’又来烦你了。”
我姐使劲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好得很。”
我记得那个“小痞子”在跟我姐离婚后,恶狠狠地说的那句话:走着瞧,你不会放过你的!
我相信他这种“人渣”说到肯定会做到的。
我一转身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我姐一把拽住我,哭着说:“说你别去,你会吃亏的。”
我说:“我不怕,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我姐说:“这几个月,他天天缠着我,要我跟他复婚,我不答应,他就威胁我说报复我们全
家,还说你弟弟再敢插手此事,他就要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说:“那好啊,我倒要跟他把账算算清。”
我姐说:“要找他,也不能现在去,今天妈过60大寿,她是个好烦心的人,如果知道这件事,
生日都过不好。近来我都没敢把这事跟她讲,就怕她担惊受怕。”
我说:“也是,你把快眼泪擦干,这事不能让他们二老知道,你放心,这事我来帮你摆平。”
“哟,张岚来了,拿这么大个蛋糕来啊!谢谢,谢谢……”客厅里传来我妈的声音。
我赶忙走出房间,果然是张岚,她拎着一个三层鲜奶蛋糕,笑呤呤地走进屋子。我正纳闷的
时候,张岚对我莞尔一笑,说:“快帮我把蛋糕拿进去啊!”
我赶忙上前接过蛋糕,说:“你工作忙完了啊?”
张岚盯着我看了一眼,接口说:“是的,是的,刚忙完,就赶来了。”
我妈笑得很开心,对张岚说:“你来了,我很高兴。”又转过头吩咐我,“快带张岚进去坐,
给她倒茶喝。”
进了房间,我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张岚说:“你不欢迎我啊?”
“不是,我很欢迎,只是觉得很突然。”
“那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谢谢你帮了我的忙。”
“这么客气,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七年夫妻呢?”
我姐走过来跟张岚打招呼,我赶忙闭了嘴。我跟张岚离婚的事,我姐也不知道,我不想让她
知道,她自己的事都够她烦的了。
寿宴上,张岚亲热地挨着我,俩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旁人看起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其实只有
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泛着酸涩。昨天晚
上睡不着觉,打开电视,一个国内闻名的娱乐节目主持人面对记者的采访,吐露自己的心曲:
你别看我在台上说说笑笑,插科打浑,其实有时候我的心里很苦恼,很烦燥,一点也不想笑,
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让观众轻松愉快,逗人发笑,我只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上了。做完节目,
自己看一下节目录像,就会觉得自己在台上的表现可以用“有病”来形容,这种病可以称为
间歇性精神病。这段话很能引起我的共鸣,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戴着一张精心设计的假面?
假面后的那张真面是喜?是忧?只有自己才知道。
吃完寿宴,张岚照例开着她的小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到了我家那幢楼下,
张岚停住车,手搭在方向盘上,纤细的手指上的钻戒在车顶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她的双
眼呆呆地望着车窗前方无尽的夜色。我拉开车门,说:“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再见。”
张岚说:“你先别走,陪我聊一会儿,好吗?”
我又关上车门,说:“好啊。”
张岚说:“我们俩离婚的事瞒着你的父母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我说:“是啊,找个机会,我会告诉他们的,”
张岚说:“有合适的,就快点娶回来吧,别拖拖拉拉的,担搁了。”
我说:“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吗,大师已经要帮我在婚介所登计注册了。”
张岚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脱口而出:“你那个黎娟不挺好的吗?”
我说:“你瞎说什么啊,人家的未婚夫在加拿大,现在已经出国团圆去了。”
黎娟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跟我离婚后不久,就会跟她结婚呢。”
我说:“你那边怎么样了?田波光离婚了吗?”
黎娟摇摇头,说:“很难,听田波光说晓霞的态度很坚决,说你当初不靠我爸,你能有今天,
现在你飞黄腾达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还把我爸气成这样,你毁了我的一辈子和我全家的幸
福,我会跟你拼到底,坚决不让你得逞,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答应离婚,把我逼急了,
我还要去举报你,你自己知道你的钱有几个是干净的!”
关于田波光的经济问题,我早就有疑惑,做为一个开发区的主任,虽然薪水不低,但是想达
到田波光这种买房、买车、养情人的消费水平,似乎还远远不够。特别是田波光和包工头老
朱的暧昧关系更让人生疑,我本想找个机会向田波光问个究竟,可是一直没能开口,一是这
种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二是即使其中有什么猫腻,当事人也不便说,因此最好还是别问为
妙,免得尴尬,甚至惹火上身。
“我现在很害怕,你说田波光有问题吗?”张岚转过头来问我。
“怎么说呢……”我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反正你也要小心点。”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孙旭东通知我们去政治学习,自己却仍坐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打游
戏。我端了杯茶,打着呵欠,走进会议室,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干部,全是普通科员。学习
内容是观看反腐录像片,片中详细地介绍一个个贪官污吏堕落的全过程,以警醒世人,不要
重蹈覆辙,片子虽然拍得活灵活现,寓意深刻,可惜观看的对象不对,就像我们这些小科员,
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就算想贪污受贿也没机会啊?而那些手握实权,有贪污受贿资格的干
部,却不来好好看看,真是好笑!
这几天孙旭东很烦燥,一是上报下岗名单的截止日期日益临近,他依然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二是最近他又泡上了一个更棒的武侠美眉,说起来,很有传奇色彩。那次孙旭东得罪了游戏
中的一个武林高手,那家伙追着孙旭东狂砍,打得他丢盔弃甲,正当他准备逃之夭夭地时候,
这个武侠美眉出现了,她冲上来和孙旭东联手抗敌,终于大败武林高手。一般英雄救美,就
颇据传奇色彩了,而美人救英雄就更有传奇色彩了。感动之余,孙旭东主动向武侠美眉发出
邀请,武侠美眉欣然赴约。一来二去,俩人竟然很投缘,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新、老武侠美眉一比较,让孙旭东产生了抛弃已经跟他同居两年之久的武侠美眉的想法。孙
旭东寻机委婉地向旧爱提出分手的请求,却被旧爱一口拒绝。哭着闹着骂孙旭东不讲良心,
喜新厌旧,并对孙旭东采用了跟踪战术,终于把孙旭东和新欢堵在一家小旅馆里。据说,孙
旭东看到旧爱踢开门冲进来,二话没说,赤条条地从床上跳起来,给了旧爱一个响亮的耳光,
旧爱愣了一下后,奋起还击,可是现实中的肉搏远不像网上游戏中的招数,身强力壮的孙旭
东很快把旧爱打倒在地。虽然屡遭孙旭东的毒打,旧爱却仍痴心不改,几乎天天来缠孙旭东,
搞得他焦头烂额。
“今天终于有个了断了。”下班的路上,孙旭东一脸笑容,见我不解地望着他,补充道:“我
原来那个女朋友约我吃最后的晚餐,说过了今晚,各走各的路,不再来缠我。”
我说:“你怎么跟欧阳克似的,见一个爱一个?”
孙旭东说:“你不知道,我刚处的这个女朋友,又漂亮,又温柔,无论哪点都比原来那个强
多了。”
我说:“那恭喜你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同喜,同喜。” 孙旭东挥手招了辆的士,绝尘而去。
翌日上班时,惊闻孙旭东昨晚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急救。
据说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位模样清纯的姑娘,手捧一束黄玫瑰,静静
地伫立在深秋的街头,目光如水,面带微笑。一个小伙子从街对面走过川流不息的车流,走
到姑娘面前,俩人相视一笑,随即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姑娘双眼微闭,一脸幸福,此经典爱
情场面被一恰好路过的摄影师拍个正着。良久,姑娘手持着的黄玫瑰在小伙子背后落下了花
瓣雨,纷纷扬扬,随风飞舞,这时的画外音应该是阿贵的《爱的歌声》:

满天的星空是你无尽的爱
像那春天的暖暖微风拥抱我
浩瀚的小宇宙像你宽容的心
总是无怨无悔包容我
让我感谢你保护你看着你
我要静静地抱着你
我要奔向你守着你黏着你
我要永远地爱着你
我要给你全部给你
……
落英将尽,一束优雅的黄玫瑰渐渐成了一把毫无生气的枯枝,路人惊讶地发现,残花中竟然
闪着点点寒光,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周围一片岑寂,市声突然匿去,热烈拥抱在一
起的情侣分开了,“咣啷”一声,一把沾着鲜血的匕首落地,那束黄玫瑰也随之坠落,小伙
子轰然倒地,满地黄花,鲜血分外醒目,刺眼。姑娘一点也没有慌乱的样子,目光沉静,神
情自若,只有一头秀发在风中飘扬。
随后是警车的眩目警灯和刺耳警笛,一个原本经典的爱情故事演瞬间变成了一场恩断情绝的
血腥凶杀,现场只留下路人的惊魂未定和扼腕叹息。那个摄影师的相机挂在脖子上,眼睛直
直地望着刚才取景的地方,几分钟前还在的拥抱在一起的情侣怎么会突然消逝无踪?擦一下
眼睛,这是不是一个梦?摇摇头,一声叹息,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怪,爱之深,恨之切,由
爱生恨的事例早已屡见不鲜。
见到孙旭东时,已是一个星期后,他才度过危险期。好说歹说,医生才允许我们科里的几个
同事进去探视10分钟。我们走进特护病房,孙旭东无精打采地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接着氧
气,胳膊上吊着药水,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看见我们进来,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笑
出来,说:“你们来了。”
许大姐和小孙把我们买来的营养品放到茶几上,大家简单寒喧几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询问详情?安慰几句?都没什么好问的,好说的,一个悲情故事而已,最好不要提及,让一
切随风而去。
孙旭东说:“许大姐、小孙,麻烦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点事想跟吴铮说。”
许大姐和小孙出去后,我关上门,坐到孙旭东床头。“吴铮,老弟对不起你!”孙旭东一脸歉
意,“我出事前,刚把下岗名单报上去,我报的是……”
“别说了,我知道。”我打断了孙旭东的话头。
“你骂我吧!”孙旭东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眼圈发红,“你知道的,我也难办啊!”
我沉静地说:“行了,行了,我不怪你。”其实我对下岗的事早有准备,结果也一点都不出乎
意料,只是心里不服气,原本想借此大闹一场,出口恶气,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虽然早知
结果如此,也曾忐忑不安,毕竟在公司干了近10年时间,虚度了自己的青春年华,没功劳,
也有苦劳,没苦劳还有疲劳,说没感情,这么多年了,至少也混了碗饭吃,没饿死,但是谜
底正式揭开后,心里却没有一丝沮丧,反而更坦然,更无所谓。不就是下岗吗?多大事啊?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抬头看了一下吊着的盐水瓶,里面的药水已所剩无多,我一边
往外走,一边大喊一声:“护士,快来换药水。”
回到家,换上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租来的影碟《指环王――双塔奇兵》,惊险的动
画效果,恢宏的场面,令人赞叹不已。我早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从明天起,我
就不用一大早爬起来,赶去上班了,可以睡个懒觉,做个快乐的单身汉,做单身汉的好处是
从床的两边都可以上床,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只要肚子不饿,就可以不去烧
饭,家里不脏得无法插足,就可以不拖地。反正也没人会来管你,人就是这么贱,没人管的
时候,就盼望有人来管,娶老婆,去上班,正如葛优在《卡拉是条狗》中有台词:我在家规
老婆管,上班规领导管,只有这条狗能逗我开心。我现在即没老婆,又不用上班,虽然还没
狗来逗我开心,我也知足了,知足常乐嘛!
晚上收到了黎娟发来的E-mail:
吴铮:
这两天,我的心情很糟,陈杰真是个小心眼子,前天,我偶尔发现他竟然偷看我发给你的信,
看完了,还质问我,给什么人发信。我说是一个朋友,他说什么朋友,是情夫吧?还说那天,
我打电话给你时,在你屋里的的那个男人恐怕就是他吧?你一直记着这件事,他就是这种人,
我知道他会提起这事的。我跟他吵了一架,他竟然动手打了我。唉,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
麻烦你有空去看一下我妈,然后把她的情况通过发给我,拜托了!
这个陈杰我只是在照片上见过,长得高高大大,人模狗样的,虽然我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但是细想一下,也怨不得陈杰,得知另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友家,有几个男人会没有想法?
不心存顾忌?我回了一封E-mail:
黎娟:
一个人出门在外,千万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能忍就忍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和为贵嘛!你妈
那边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去一趟扬州,回来后我会及时把你妈的情况发给你。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5-16 17:3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一早,我就登上去扬州的长途汽车,赶到黎娟家时,她妈正坐在门前晒太阳,我叫了
声:“阿姨,我来看你的。”
黎娟妈愣了一下,蜡黄的脸上露出笑容,显然认出了我。我告诉她黎娟已经顺利抵达加拿大,
在那里过得很好,让她不要担心。黎娟妈听得直点头,连声说好,好!我说黎娟很关心你的
健康,特地让我来看望你。黎娟妈说我身体还行,你让她别为我担心,说完,要给我倒杯水
喝,她拿起身边的拐杖想从凳子上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如愿。还是我扶了她一下,她才
站起来,显然身体很虚弱。黎娟妈随后以说了不少话,她的方言很重,声音含混不清,让我
很难听懂。我吃力地呼着,大概意思是,感谢我从那么远来看望她,感谢我照顾她的女儿……
我这个女儿不太听话,我叫她不要出国,她非要出国,找的那个男朋友一看就靠不住,我一
点不喜欢他,要是黎娟能找到像你这样的男朋友还靠得住些,我也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黎娟妈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气话,反正听了这些话,心里很受用。到了中午,黎
娟妈要留我吃饭,我说不了,掏出200元钱塞到她的手上,说这是黎娟让我转交给你的。黎
娟妈有点疑惑,说她哪来的钱?我说她在外国打了份工,挣来的。黎娟妈将信将疑地收下钱,
我告别她,走出老远,还看到她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目送我离去。我心里生出怜悯,丈夫不
在,唯一的一个女儿又远走他乡,一个人孤苦伶仃,拖着病体艰难度日,真是不容易!



回到家,我马上给黎娟发了一封E-mail:
黎娟:
我已经去扬州看望过你妈,她的情况还好,只是有些虚弱,你放心,我会常去探望她的,你
自己在那边也要多保重身体,心情开朗些,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发完信,我隐约有些担心黎娟,像她这种情感脆弱的女孩,遇到挫折,很可能会一蹶不振,
如果再得不到亲情和友晴的慰藉,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我要经常与她保持联系,
安慰她,帮助她,希望她能渐渐成熟起来,选择坚强。我就这么想着,上了一家聊天网站,
随便取了个网名,有房有车。很快有个网名叫随便的女孩问我,你真的有房有车吗?我说,
是的,你不信啊?她说,那你说说你的房子多大?车是什么牌子的?我说我的房子是间茅草
棚,由于年久失修,抬头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我的车子是棒,还是名牌,捷安特牌的自行
车,花了我五百多元买来的,虽然我一年被偷了8辆捷安特,我还是专买捷安特骑,这就叫
做痴心不改。她说你这个人真有趣,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顺便问你一句,你愿意包
我吗?我说怎么包法?她说我是大二学生,身高1.62,体重90kg,模样清纯,但不是处女,
你说我值多少钱?我说我是个下岗男工,很穷,可能包不起你。她说你别害怕,我不会要你
多少钱的,一年5000元怎么样?我说你为什么要人包你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她说
不是的,我只是呆在宿舍里实在太无聊,想享受一下生活罢了。我说你没男朋友吗?她说谈
过,同班同学,不过没劲,跟我一样,还像个没断奶个孩子,举止轻浮,思想没深度。我说
你又不了解我,怎么想委身于我呢?她说一是为了钱;二是我觉得你这人挺有趣。
我刚想回话,电话响了,是我姐打来的,她的声音惊慌,我在车站对面的公厕里,那个“小
痞子”今天又来缠我了,他一路上跟着我,身上还带着刀,威胁我,要我跟他复婚,不然他
就杀我们全家,我吓得不敢回家,只好躲在路边的公厕里,他正守在门口等我出来呢?我说
你别怕,我马上就来,在我没到之前,你不要出来。我放下话筒,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有几
行随便打的字,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理我了?你是不是不愿意包我?我匆忙打出一行字:对
不起,我有点事,88。
我打的赶到我姐所说的那个公厕,老远就看到虎背熊腰的“小痞子”站在公厕门口,像座黑
铁塔似的耸立在那里,不禁令我有些胆寒。上次把他打伤时,不仅有田波光帮忙,还乘他没
防备进行了偷袭,这次就不一样了,我单枪匹马,手上没操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付这
个大块头,心里发毛。怎么办?叫警察?就算今天叫来警察赶走他,那么明天,后天呢?警
察又不是你的私人保镖,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情感纠葛大多是和稀泥,除非是发生了凶杀,
他们才会出面干预。我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好心一横,硬着头皮上了,走
过去之前,我想在地上找半块板砖之类的硬物,可是寻了一圈也没找到,暗骂清洁工,平时
一地碎砖你们不管,今天干吗扫这么干净?不是存心跟我作对吗?
转眼已经走到“小痞子”眼前,他猛一抬头看到了我,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恶狠狠地说:“你
来干吗?我跟你姐的事,你小子少掺乎,不然我跟你老账、新账一起算。”
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他妈别欺人太甚,你再整天跟着我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虽然我心里在打着小鼓,但是表面上却装出处惊不乱的样子,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我知道,
这时候你就算怕,也决不能表现出来,让对方察觉。我欣赏一句老话:宁愿被人打死,也不
能被人吓死。
我姐听见我的声音,赶忙从厕所里跑出来,胆颤心惊地站到我身后。气喘吁吁地说:“你就
死了这条心吧,我决不会跟你复婚的。”
“小痞子”一听这话,气得跳了起来,说:“你敢!你今天就得跟我回家,叫谁来都帮不了
你。”说着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四蹄翻飞,卷起烟尘,向我们这边冲来。我被他冲得一个
趔趄,差点摔倒,他顺势拽住我姐的手,在我姐的惊叫声中,我一拳打在“小痞子”的面门
上,他鼻孔里的血出来了,流到他的嘴里,血会刺激公牛的野性,果然如此,我只觉得眼前
寒光一闪,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地时,我看到了天空,湛蓝的天空飘满白云,太阳被一片
云遮住了,卸去了金灿灿的阳光,那蓝色就变得暗了一些,却更加柔和了。空中飞着几个小
天使。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妈,我姐都在病床前流着泪,看到我醒过来,都很高兴。
从她们嘴里,我得知“小痞子”涉嫌故意伤害,被派出所拘留了,准备起诉他,看来一时半
会儿出不来了。事情闹大了,就会有人出来处理,虽然我受了伤,但是了却了我姐的一桩心
病,也还值得。我妈说算你命大,菩萨保佑你了,刀子只差半寸就捅到你的肺了,真是谢天
谢地。
不一会儿,张岚慌慌张张地赶来了,说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妈说别紧张,还好没伤到要
害,只是皮肉伤,不过失了不少血,有些虚弱。我姐说张岚你到哪儿去了,打你家电话,始
终没人接,急死人了,最后翻了吴铮的电话本才找到你的手机号码,通知到你。张岚抱歉地
说真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工作忙,不能准时回家。我妈说对了,我都忘了,吴铮今天没上班,
赶快跟他们单位领导说一声。我怕我妈知道我下岗的事,赶忙叫住我妈说这事你别烦,等会
儿交给张岚办好了。张岚说是的,这事我来办,你们俩在这儿陪了这一天了,赶快回家休息
一下,晚上我在这陪着。我妈说也好,明天我们再来替你,然后把护理的事宜详细跟张岚交
代一遍,就和我姐回家去了。
张岚拿来热毛巾给我擦了脸,又喂我吃了块面包,喝了杯牛奶。问我还疼不疼?我说还好,
不过现在有点隐隐地疼。张岚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子一样冲动啊?我说
你不知道,有的事情,你不冲动不行,就是解决不了。张岚说你总有理由,我说不过你,要
不要我跟你们领导说一声,请个病假?我说不用了,我的领导就是我自己。张岚莫名其妙地
望着我。我解释说我下岗了。张岚说真的啊?我说我骗你干吗?不过你要给我保密,别让我
家人知道。张岚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
张岚晚上就在病房陪我。我说田波光知道你在这儿陪我吗?张岚说我跟他说了你受伤的事,
他还很着急,想过来看你,被我拦住了,我说吴铮不一定想见你,你现在最好别去。他说也
是,那你就先代我向吴铮问个好,最近你就辛苦一下,去医院帮忙照顾他,有什么要我效劳
的,就打了个电话给我,我一定尽力。
“这是田波光叫我带来的1000元钱。”张岚从包里拿出一个装钱的信封,“他说这是他的一
点心意,表示对你的慰问,请你收下。”
我说:“心意我领了,钱我不会收的,请你帮我带回去。”
张岚嘴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只是把拿出来的信封又放回包里。
我说:“田波光问过我,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做朋友?我现在给他一个答案,请你转告他,我
的答案是不能,但我们也不是敌人,至少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
随后的半个月里,张岚每天晚上都来陪我,照顾我,直到我出院,本来就瘦的她下巴都尖了,
我惊叹她怎么变得如此吃苦耐劳,贤慧能干。记得离婚前,有一天夜里,我突然发烧,烧得
满脸通红,我叫醒张岚,让她帮我找一片退烧药,顺便倒杯水来,哪知她睡眼惺松地看了我
一眼,说你自己去拿吧,我都困死了,说完一翻身,又睡着了。
出院回到家,我首先打开电脑,我想黎娟肯定发了不少E-mail给我,我很在挂念她的境况。
一下子收到了三封邮件:
第一封:
吴铮:
谢谢你去扬州看望我妈,并给我发来我妈的情况。不过你叫我心情开朗些,我却怎么也办不
到,陈杰这些日子总是跟我斗气,还用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来骂我,我要还击他,他竟用拳头
来对付我,看来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已经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最近我准备找地方搬出
去住,再找份工作,我相信我不靠他也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第二封:
吴铮:
你收到我的信了吗?怎么没有回信?我现在很孤独、寂寞,很想得到你的安慰,我求你不要
不理我,就算再忙,也麻烦抽空给我回信。我找到住的地方了,是个韩国女孩租的公寓,她
要外出旅游两个月,不想房子空着,就以半价300元转租给我住。我觉得挺合适的,就租了
下来,我明天就要搬过去住了。
第三封是用英文写的:
亲爱的吴铮:
今天又满怀希望地收取邮件,可是还是很失望,我己经有14天没收到你的信了,你到底怎
么了?真的不理我了吗?请你赶快给我回信!我已经从陈杰那里搬出来了,现在加拿大图书
馆的公用电脑上给你发信,这些电脑没有中文系统,只好用英文来写了。我现在的心情很糟,
如果再收不到你的信,我可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我每天都在摇佛铃,你听见声音了吗?
你有没有和我遥相呼应?



非常思念你的娟
我赶忙用英文回了一封E-mail:
亲爱的黎娟:
你发来的信,我都收到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没能及时给你回信,非常抱歉!请你相信,
我不会不理你的,我一直关注着你的境况,希望能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我这些日子耳边总
能响起佛铃声,甚至在梦中都能听见,我也会摇响我这只佛铃,让铃声响彻昼夜,保佑你平
安、如意、快乐。

同样思念你的铮

我站起身来,用力摇响挂在房间中央的那只佛铃,佛铃发出“叮当”声,清脆,悦耳。音箱
里传来阿杜的《下次如果离开你》:
我想我是太用力
当我将你的衣丢进你的箱子里
所以现在我发现
一部份我自己早已跟随著你远去
我想我是没用力
当我将你的心狠狠丢到冷风里
所以现在我发现
我自己每一天都在练习说对不起
下次如果离开你我一定很用力
……

半个小时后,我就收到了黎娟的E-mail:
亲爱的吴铮:
今天我坐在图书馆里一遍,又一遍地收取邮件,终于收到了你的回信,看到了你的信,我突
然觉得温哥华阴沉的天空,明亮了许多,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透过窗子洒在我的脚下。这些日
子,我试图找一份工作,问题是我现在只能找一些诸如服务员、清洁工之类的体力活,可是
干这些活,人家要求有经验,还要会说广东话。这对于我来说是个难题,不过我相信我不久
就会找到工作的,否则我就要回国了,我感到身上的压力很大。
如果找到工作,我的薪水不仅可以满足我的日常消费,有空闲时间还能到大学里学一些东西,
毕业后,我会回国发展,我感觉在这里,中国人受到某些人的歧视,和不公平地对待。

思念你的娟
我在家里休养了近一个月,白天我背着相机,到公园、风景区四处闲逛,拍拍照片,或者坐
在石凳上、草地上晒太阳,看人家放风筝、打拳、跳健身舞,乐得逍遥自在;晚上吃完晚饭,
我就到附近茶馆里坐坐,要一杯咖啡,在悠扬的音乐中,咀嚼我的生活,构思我的小说。回
家后我就把想好的情节“哗啦,哗啦”地泼向键盘,变成一行行文字。这段时间,我的文思
如泉涌,一天能写几千个字,快赶上一天写八千字的金庸老先生了。
其间,我收到了几封黎娟发来的E-mail,也回了几封E-mail给她。黎娟告诉我,温哥华的
工作不好找,她就试着去卡尔加里找工作,哪知那个小城虽然是滑雪胜地,城市建设、环境
却远不如温哥华,想找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真让人失望。黎娟在卡尔加里呆了两天,一无
所获,只好又回到温哥华。再找不到工作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马上回国;另一条是
当流浪婆,黎娟发出哀叹。我的眼前闪现一个娇柔的少女,踯躅在温哥华的街头,双眼无神,
神情沮丧的落魄样子。不禁一阵心痛,我得帮她一把才行,我记起我有3000美元,那是前
两年B股对国内居民开放时,我找朋友好不容易换来的,本想冲进去“挖一勺子”,哪知不
但没“挖到一勺子”,还反被“挖了一桶”,股市大跌,那3000美元,现在连1000美元都不
值了。还有我手上的A股,也是全线被套,损失惨重。张岚从来都反对我炒股,说我这种
人不是投机的人,肯定赔本,结果被她屡屡不幸言中。
我把B股挥泪斩仓,把得到的美元全部寄给了黎娟,我告诉她,出一趟国也不容易,要挺
住,坚持就是胜利,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回来。我寄给你的这点钱,虽然不多,但是足够
你买一张回国机票了。

身体完全康复后,我的小说也写了一大半。我不能老呆在家里了,我决定去找份工作。我夹
着一叠材料到那家曾经看中我的报社,找到那个曾经赏识我的副总编。副总编已经不认识我
了,他摘下老花镜,抬起头来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两年前来你们报社应聘采编,被你们录
取了,但是后来由于私人原因,没来报到。现在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这方面的人了?副总编
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不可能吧?我们是市内发行量数一数二的报纸,多少人想跳槽过来,我
都没要,我不记得录取了谁,谁却没来报到的事吗?我拿出带来的材料,说这是我的简历、
作品、获奖证书,曾经给你看过。副总编快速地翻了一下,说写得还不错,素质、资历也完
全符合我们的要求,然后咂了一下嘴说不过我们最近才招了一批人才,现在编制都满了,暂
时不缺人,你知道现在想进报社的人太多。副总编说这样吧,你要想进我们报社,就再等一
段时间,我们需要招聘人才时,你就过来报名,我会优先考虑你。你如果不想等,可以去其
它报社看看,估计凭你的水平,也不怕吃不上这碗饭。
我向副总编道了谢,就从报社出来。走到街上,接到了张岚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泣不成
声,说田波光出事了。
我说你别慌,我马上过来。见到张岚,她泪流满面地告诉我,田波光被“双规”了,听说是
他老婆晓霞举报了他。田波光前些日子硬逼晓霞离婚,晓霞一气之下,就到有关部门举报田
波光受贿。马上就有人来查田波光的问题,结果一无所获,很快就不了了之。晓霞一看举报
不管用,发誓要扳倒田波光,她把举报材料复印了几十份,送到她父亲以前的老同事和下属
手中,这一招果然奏效,纪委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彻底清查田波光的问题。
田波光很快就被“双规”了,但是他坚决不交待,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大问题,并大谈自己为
开发区做出的诸多贡献,企图浑水摸鱼,蒙混过关。在专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晓霞提供了
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田波光跟包工头老朱之间有猫腻。
老朱落网了,别看这家伙平时豪爽,仗义,但是到了坦白从宽,明哲保身的时候,他也不含
糊,询问一个回合不到,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地全交待了。据他交待,田波光仅从他手上就受
贿200多万。老朱这里的缺口一打开,田波光那边也挺不住了,先后交待了受贿500多万元
事实。田波光这回栽了。
我打电话给徐容华,告诉他,田波光出事了。徐容华叹了口气,说我已经知道了,他也是罪
有应得。我说不管怎么样,同学一场,我们去看看他吧。徐容华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打听
一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再找熟人通融一下,看能不能去探望。我说好的,你快点办吧,
等移送检察机关,再去探望就麻烦了。
过了半个小时,徐容华打来电话,说他打听清楚了,田波光现在被监控在城郊的一家招待所,
主管此案的负责人他恰好认识,负责人同意我们去探望田波光。
我和徐容华去探望田波光的路上,经过一家大商场时,我买了一条中华烟,我知道田波光最
喜欢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徐容华说别买这么多,进了号子,这烟轮不到他抽。我说不管了,
让他做个人情,少挨点打也好。
到了那家招待所,徐容华跟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寒喧了几句。负责人说你们进去后,只能谈
友情,不能谈案情,时间10分钟。徐容华说这个我们知道,你放心吧。负责人派人把我们
带进田波光的房间。这是一间十个平方左右的小屋,里面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乌烟瘴气,
田波光胡子拉扎,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神情沮丧地枯坐在小床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床头
柜上的烟缸里的烟头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我们进来,田波光坐直了身子,淡淡地说:“你们来了。”
我说:“我们是来看看你的。”
田波光苦笑了一下,说:“你们来的真巧,明天我就要被移送检察院了。”
徐容华说:“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田波光摇摇头,说:“没有,我田波光到了这里,你们还能来看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我把带来的那条中华烟扔到他的床上,说:“抽这个吧。”
田波光面露喜色,笑了一下,说:“谢谢,谢谢,这些日子只能抽劣质烟,嘴都抽麻了。”
十分钟时间很快到了,我们向田波光告别,田波光也挥手,面无表情地跟我们告别。快走到
门口时,田波光突然大喊一声:“吴铮,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回过头,走到他面前。田波光突然泪如雨下,说:“吴铮,我对不起你。”
我说:“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田波光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为了得到张岚,送东西,许官职,都没能奏效,于是
我使出最卑鄙的一招,把你和黎娟的事卖了,她开始死活不信,我就开车带着她埋伏在黎娟
家的楼下。那天晚上,她亲眼看见你和黎娟手挽手进了家门,直到关灯。张岚才痛哭流涕地
投入我的怀抱。”
我狠得牙痒痒的,拳头捏得“嘎嘎”响,我真没想到田波光竟然如此居心叵测地算计他的好
友,手段极其卑劣、无耻。正如徐容华总结的那句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换一个环
境,我相信我肯定会把拳头砸向田波光,但是今天当田波光自己坦白地把一切告诉我时,我
却忍住了,只是用揶揄的口吻说:“你的手段真高明啊!”说完我转身就走。
“吴铮,我最后求你一件事。”田波光的声音凄凉。
我头也不回地,冷冷地说:“什么事?”
“你不原谅我可以,但我求你原谅张岚,她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再次接纳她……”田波光
泣不成声,“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可能出不来了,但我希望你今后能关照张岚,她是个善良、
单纯、无助的女人……”
我转过脸愣愣地看着田波光,一言不发。
田波光突然从床上滚到地上,跪在地上,说:“就算我求你了!”
我走过去,扶起田波光,轻轻地说:“这个不用你求,我也会做的,你就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我和徐容华唏嘘不已,为田波光的的卑劣手段?为田波光的痴情?说不清,不
好说,初冬的风卷起满地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直上云霄。
我邀徐容华一起吃晚饭,徐容华一脸幸福地说现在不行了,老婆在家做好了,每天都要等我
回家共进晚餐。我咂咂嘴说真羡慕你。徐容华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叫你嫂子多准备点?我说
算了吧,你新婚燕尔,我去了当电灯泡啊?徐容华哈哈大笑,说随你便。
我打了个电话给张岚,请她共进晚餐,她说我现在苏州呢,来不了。我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
就回老家了?张岚说我心里很乱,想在父母家休息一段时间。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说
大概半个月后吧。
我只好一个人去简单吃了点晚饭。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家新开的浴室,顿时觉得浑身发痒,
一想,好几天没洗澡了,就进去痛痛快快洗了把澡,洗完澡,我要了个包间,裹着浴巾,悠
闲地躺在床上休息。
一个干瘦的男人进来问我要不要小姐按摩?我说怎么按啊?他说这还不随便你,你想怎么按
就怎么按。我叫个小姐来,你跟她谈好了。说完就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个浓装艳抹的女
孩,哆兮兮地说先生,我来给你服务好吗?
我说:“什么价啊?“
她伸出一个巴掌,说:“500元。”
我摇摇头,说:“不行!”
她说:“那你出个价好了。”
我说:“顶多50元。”
我估计她听了这个价,肯定会气得转身就走,没想到她说:“我刚来这里上班,今天晚上就
算开业大酬宾,50元就50元,成交。”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其实我今晚并没有嫖*的欲望,只是想撩拨她一下,我赶忙说:“你先别脱,我只是跟你开
个玩笑而已。”
“什么?跟我开玩笑?”女孩瞪圆了眼睛,“我可不跟你开玩笑,你今天玩也得交钱,不玩
还是要交钱!”
我说:“你还强买强卖了?老子今天就不给你钱,我看你能把我怎么了?”
“你等着瞧!” 女孩穿上脱掉的外衣,气呼呼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干瘦男人进来了,说:“怎么着?兄弟是来存心找茬来的?”
我说:“我不要小姐就叫找茬啊?”
干瘦男人说:“你不要小姐,就不要问行情,谈价格,既然你问了行情,谈了价格,就要玩
小姐,不然你休想出门。”
“我今天就不服这口气,马上就走。” 说着,我就开始穿衣服。
干瘦男人说:“派出所就在隔壁,看来你想进去。”
我说:“我不相信,不愿嫖*,就能进派出所。”
干瘦男人“嘿嘿”笑了一声,说:“那我就让你长个记性。”说完就到外面去打电话。
不到两分钟,果然来了两个警察,一高一矮,一进门就嚷嚷着:“谁在这儿闹事的啊?”
干瘦男人把两个警察带到我身边,说:“就是这个小子,一进门就要小姐,我跟他讲,我们
这里正规经营,没有小姐,他不信,硬拖住我们的女服务员,大耍流氓。”
正说着,先前进来的那个女孩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说:“警察叔叔,
一定要给我作主啊!”
我急忙申辩道:“警察同志,别信他们的话,明明是他们让我嫖*,我不肯,他们才诬陷我
的。”
高个子警察鄙夷地望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你还狡辩什么啊?我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说他们诬陷你啊?他们怎么不诬陷我呢?”
矮个子警察一挥手,大吼一声:“带走!”
两个警察不由分说地架起我就走,上警车的时候,我都觉得好笑。以前,我去嫖*的时候,
从来没被警察抓过;今天不嫖*,反而被警察抓走了。我上车时,看到干瘦男人和那个女孩
站在浴室门口笑嘻嘻地看着热闹。
到了派出所,我要求打个电话,我想通知徐容华过来,为我主持公道,为这帮黑白不分的家
伙曝曝光,哪知被警察一口拒绝。我气愤地说:“你们当真是警匪一家啊?有没有王法啊?”
那个矮警察好像是个小头,说:“你小子别嘴狠,有你的苦头吃呢!”
果然,他们把我关进留置室,很快有人来向我宣布,由于我耍流氓,危害公共安全,被治安
拘留15天。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拘留所,在里面吃尽了苦头,不过我从同室犯人口中了解了这样一个
内幕:那家浴室的老板就是那个干瘦男人,别看他其貌不扬,却是黑道、白道都能搞掂的人
物,你惹了他,还不找死啊!人家是定期交保护费的。

从拘留所出来,我打了个电话给徐容华,徐容华说这些日子你跑到哪去了?打你的电话也没
人接。我说别提了……,见面后,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徐容华,徐容华拍案而起,
把桌上的茶杯都震翻了,说:“我马上带你去找他们所长。”
徐容华叫我写了一份申诉材料,带着我,到了那家派出所,找到所长,我把申诉材料交到他
手中。所长看材料时,徐容华义正辞严地说:“这是一件典型的警察滥用职权,制造的冤假
错案,我要在媒体上对此事予以曝光。”
所长丢下材料,神色有点慌张地说:“我们一定严查此事,保证在一个星期内,给你们一个
圆满的答复。”
这年头,警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自己的上司,另外还顾忌一点新闻媒体,毕竟被曝光了,
公众舆论压力太大,不好交待。
徐容华说:“今天你刚出来,我给你接风洗尘,请你吃饭,然后再带你去洗把操,去去晦气。”
我说:“请我吃饭行,你别提洗澡好不好,我现在一听到‘洗澡’两个字,头都大了。”
徐容华笑了一下,说“我带你的地方,是大地方,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色情活动,绝对安全。”
徐容华照例又要请我去绿柳居素菜馆,我说:“我不到素菜馆,你知道我在里面少吃没喝的,
肚子一点油水都没有,现在看到肉就想吃,就差吃人了。”
徐容华说:“素菜馆就没荤菜了?这家的卤菜也是一绝啊!”
于是我们打的去了绿柳居菜馆,徐容华点了豆皮炒西芹、玉米笋炒芥兰、香煎南瓜;我点了
麻辣牛筋、油曝虾、卤牛肉等一大堆卤菜,他专吃素菜;我专吃荤菜,徐容华面前的素菜才
吃了一半,我已经风卷残云般地把面前的荤菜一扫而光。徐容华说:“要不要再来点?”
我打着饱嗝,说:“你慢慢吃吧,我饱了,已经到喉咙,再吃就没法咽了。”
吃完午饭,我们又去洗澡,洗了一把桑拿,彻底蒸了个透,顿觉得浑身舒畅。
徐容华一脸喜悦地告诉我,你嫂子有了。我说那恭喜你了大师,又说这么快?想不到你还是
个“神射手”,徐容华拨了我一头水,说:“去你的!”
洗完澡,徐容华说要回去带老婆做孕检,先走了。我说你走好,我再在这儿躺一会儿。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接到张岚打来电话,说她从苏州回来了,现在无家可归了。我问她怎
么回事?她说田波光的别墅被查封了,专案组限期让她搬出去,问我能不能给她找个地方
住?我想了片刻说如果你愿意回来住,我会欢迎你的,你还是睡你那间卧室,我搬到书房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传来张岚哽咽的声音,说我当然愿意,就是怕给你添麻烦。我说怎么
会呢?你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我一会儿去接你。
从浴室出来,我打了辆的士来到田波光的别墅,张岚已经站在门口等我,身边放着她当初离
去时,带走的那只大皮箱。我走过去,帮她把皮箱放进的士的行李箱,天气和张岚离家的那
天出奇地相似,也是雾霭沉沉,阴云密布。的士起动了,我看见身旁的张岚忍不住用眼睛的
余光最后瞥了一眼曾经住过的别墅,她的脸色苍白,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闪动,随着汽车的
晃动,终于有一颗悲伤的逃兵夺眶而出,她赶忙扭头掏出纸巾飞快地拭去。
张岚就这样又回到了她阔别三个多月的家,一到家她就忙着整理乱得不成样子的陈设,我和
她一起,拖地、抹桌、擦窗,忙得不亦乐乎。忙到天擦黑时,家里终于旧貌换新颜。我到菜
场买了一些菜,开始做晚饭,张岚也来帮忙择菜、洗菜,两个人忙起来快多了,很快三菜一
汤就上桌了。
我们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看着电视,此时主持人正在播报本市新闻:今天凌晨一时许,一名
不明身份的少女从夫子庙文德桥上落水身亡。画面切换到现场,桥边的地上躺着一名身穿白
色风衣的女子,她的脸部已被覆盖,看不清她的容貌。现场记者拿着话筒做着解说:昨晚是
农历11月15日,正值每年观看文德桥边两分月这一天下奇观的日子,据现场知情人介绍,
这名少女也在桥头观赏了“两分月”。到了深夜,当人群逐渐散去的时候,这名少女在桥上
徘徊了许久,最后从桥上跳了下去。当夜巡辅警闻讯赶来,把她从河中救起时,已溺水身亡。
我的心突然一沉,赶忙看了一下挂历,昨天是公历12月18日,果然是农历11月15日,也
就是我答应黎娟去看“两分月”的日子,会不会?我的心一阵狂跳,但愿是个巧合!镜头重
新切换到少女身上,我看到了少女手上那只佛铃,在灯光下照射下,折射出眩目的金属光芒。
我的眼泪霎那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扑进房间,摘下挂在中央的那只佛铃,拼命摇着。我又打开电脑,收取邮件,8封E-mail
飘然而至:
第一封(英文):
亲爱的吴铮:
谢谢你给我的资助,这是一种雪中送碳,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这笔钱就算我借你的,以后
挣了钱,我一定要还你。找工作的事依然没有进展,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等着我的好消息
吧!



思念你的娟
12.5
第二封(英文):
亲爱的吴铮:
拿到了你寄给我的钱,我就不至于沿街流浪了,不过这里的物价很贵,我得省着点花才行,
回程机票钱一定得留下。这些日子有没有到我妈那里去看看?如果去了,一定要尽快把她的
情况告诉我,因为我很担心她。怎么没给我回信?

思念你的娟
12.7
第三封(英文):
亲爱的吴铮: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收到你的信了,你是太忙了,还是忘了我?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最想念两
个人,一个是我妈;另一个就是你。你千万不要不理我啊!如果下个星期再找不到工作,我
就要回国了,虽然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来,未免有点遗憾,但是怎么办呢?也许加拿大并不
是我这类人的乐土,我很难在此生存下去。

思念你的娟
  12.10
第四封(英文):
亲爱的吴铮:
找工作的事看来没什么指望,让我不由想起在国内听说过的一个故事:一家餐馆的中国服务
生出了车祸,死了。第二天,餐馆门口来了一群中国人,起初人家还以为他们是来悼念那位
同胞的,结果不是,他们都是来争取那个空缺的服务生职位的。这个故事虽然有些夸张,但
是我看如今在加拿大华人的就业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天下午,我一直呆在图书馆里,希
望能收到你的邮件,结果却令我很失望。我隐约觉得你是在故意疏远我,如果是这样,我会
很伤心!

  非常思念你的娟
  12.12
第五封(英文):
亲爱的吴铮:
我决定回国了,我订购了机票,将于北京时间,12.15晚上7:00左右,抵达南京,届时如
果能在禄口机场看到你的身影,将令我欣喜成分。你还记得我离开南京之前,你答应我,把
文德桥畔两分月的奇观拍下来,用E-mail发给我的承诺吗?现在我回来了,如果你还记得
这个承诺的话,我们就可以在12.18这天,站在文德桥头,观景,赏月,如果水中的月亮真
的像传说中那么美,我会不会像李白那样跳下河去捞月亮呢?这可说不准噢!

渴望见到你的娟
12.14
(以下的信用中文书写)
第六封:
吴铮:
今天一下飞机,我就在接机的人群中搜寻你的身影,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人几乎走光了,
我依然没见到你的身影。从机场出来后,赶忙拨打你的手机,你关机了。我在南京的家也回
不去了,陈杰家人已经把那套房子的门锁换了。我只好在一家旅馆先住下,现在我在旅馆附
近的春风网吧,希望你看到这封信,快点来见我,我真的很想你,“噼哩啪啦”的声音不是
我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而是我的眼泪敲击键盘的声音。真的!
想念你的娟
12.15
第七封:
吴铮:
今天一大早就上网收邮件,还是没有。不停地拨打你的手机,直到中午,仍是机主已关机的
提示音。我决定先回扬州看望我妈,我会继续找你的,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绝情!

恨死你的娟
12.16
第八封:
吴铮:
你知道吗?我妈去世了!16号那天下午,我打开家门,发现我妈躺在床上,身体都僵硬了。
我赶忙喊来邻居,他们说怪不得两天没见我妈出门了呢,原来出事了。法医也来看过了,说
是急性肝昏迷,猝死。我很害怕这一天到来,尽管我早已预料到这一天也许很快就会来临。
我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妈的丧事很简单,来了一辆殡仪馆的车,就把她拖去烧了,
看到她化为一股青烟飘走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哭。今天就是12.18,我现在已经到了南京,
晚上我会到文德桥头找你,我会对着明月许两个愿,一是愿我妈的灵魂早升天国;二是让她
保佑我能在今晚见到你。

                     对你失望无比的娟
 12.18
我早已泪流满面。我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手机早因没电而自动关机,我一把把手机扔出老
远。一块温热的毛巾捂在我的眼睛上,张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我接过毛巾,盖住
整个脸,哭出了声音。 徐容华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我,派出所所长通知他,经过他们认真调查,认为对我的拘留
明显是他们的工作失误,因此决定给两个办案警察一人一个行政记过处分,并责令这两个警
察登门道歉。
我咆哮道:“让他们去死吧,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们。”
徐容华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我哽咽着说:“黎娟死了。”
徐容华说:“黎娟,这个名字好像挺熟,她是什么人?她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不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徐容华重重地叹了口气。
田波光被移送检察院,进入司法程序。田波光送给张岚的小车、首饰等贵重物品都被检察院
当作赃物查封了。田波光证实张岚对自己受贿的事毫不知情,并揽下了所有的罪责,检查院
经过认真调查,没有找到张岚做为从犯的任何证据,因此认定张岚不负刑事责任,决定不予
起诉,但是张岚必须退赔田波光用在她身上的3万多元赃款。
张岚从田波光那里回来时,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身上一文不名,而我以前跟
张岚的所有积蓄都在2000年股市红火时,被我全部砸进了股市,如今损失惨重。B股全部
“割肉”,钱寄给了黎娟。还剩下A股,当初进去时的8万元,现在跌得只剩下3万多元。
我只得再次忍痛割掉所有的A股,从证券公司提出所有的钱后,我当场把股东账户撕得粉
碎,扔进垃圾桶。周围的股民木然地看着我,没有一个感到奇怪,本来吗,股市整天“高台
跳水”,股民早就赔麻木了,早一天认赔出局,就少一份损失。“割肉”逃跑何尝不是一种理
智的壮士断臂的悲壮行为?
去检察院交了3万多元,张岚的问题了结了。下面就是吃饭的问题了,我和张岚跑了七八场
人才招聘会,又托亲威,找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工作。我在一家社会办学
机构教英语;张岚还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平面设计,虽然俩人收入都不高,但是吃饭的问
题解决了。
家里两间房间,我和张岚各占一间,房间之内是私人空间,房间之外的一切都是公用的,平
时吃饭在一起,一般是我买菜,她择菜、洗菜,最后由我上锅主勺。分工明确,各尽所能,
倒也相安无事,有时我自己觉得厨艺欠佳,张岚不但不附合,还会予以我鼓励。偶尔也在一
起看电视,至于看什么?我们会互相谦让。只是晚上睡觉各睡各的,互不侵犯。我们俩都没
提过复婚的事,我不知道她想没想过这事,反正我不想,自从发生了这一系列变故,我对结
婚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和厌倦感。我觉得不提结婚应该是我和张岚和睦相处的感情
基础,结婚是我们心中一块扯不清,理还乱的痛处,现在已慢慢结了痂,千万不能再去触动,
否则就会渗血,流脓。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5-16 17:3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年的春天姗姗来迟,阴晴不定,乍暖还寒,气候多变,注定是个多事之春。早晨太阳一出
来,街上的红男绿女就飞快地脱得只剩背心和短裙,手里拿着各色冷饮大快朵颐,俨然一派
初夏的景致;午后,天空阴云密布,陪着阵阵凉风,很快淅淅沥沥下起了绵密如织的雨,浇
得人心烦意乱,冻得人瑟瑟发抖,只好把收进箱底的厚毛衣重新拿出来穿上。
3月7日,南京城警报大作,向南京大屠杀被害者致哀,提醒后人牢记这一段惨痛的历史。
翻看报纸,至今还有一些日本右翼分子为两手沾满南京人鲜血的战犯招魂,并否认南京大屠
杀的罪行,媒体不断宣布又找到了证明南京大屠杀的罪行的新证据,反驳日本右翼分子的胡
言乱语。
其实我觉得,找新证据来反驳一帮疯子的叫嚣一点意义都没有,就你像一个杀人犯,人证、
物证俱在,早已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了,还需要什么新证据呢?就算你拿出新证据了,这
些疯子就会闭上他们的鸟嘴吗?
3月20日,伊拉克战争爆发了,美军的“战斧”再次劈向伊拉克。伊拉克战火连天,人民
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4月1日是西方的愚人节,香港知名艺人张国荣于分从香港中环文华酒店16楼坠楼身亡,
被送玛丽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终年46岁。
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听过张国荣的《风继续吹》,把他当作崇拜的偶像之一。张岚也很
喜欢听张国荣的歌,看张国荣的戏,她总是说,张国荣比女人还漂亮,她最喜欢听张国荣的
《无心睡眠》和《沉默是金》。
我们这一代的偶像都是实力派的,谭咏麟、张国荣都是歌艺俱佳的典范,不像如今少男少女
的崇拜所谓歌坛新人,大多是些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唱起歌来尽跑调,只是靠耐看一点的
脸蛋吃饭。
大二时,我跟张岚在学校的录像厅里看张国荣、张曼玉和钟楚红领衔主演的《日落巴黎》,
感受了唯美,浪漫的风情,录像结束后,我抱着张岚在学校操场上长时间拥吻,差点被值勤
老师抓个现行;毕业那年,我们在大华电影院看了《纵横四海》、《花田喜事》,张岚看到精
彩处,笑得花枝乱颤;电影《霸王别姬》是我和张岚最爱看的片子,我们俩一连看了三遍,
大呼过瘾。至今还记得张国荣那句拿腔拿调的台词: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美娇娘。张国荣
的扮相阴柔俊美,入木三分,分明就是自己在演自己。
在4月的霏霏春雨中,张国荣就这样随风而逝,淹没在被雨打湿的花丛中,怎能不让崇拜他
的男男女女悲从心来呢?张岚一夜都没睡着,陪着窗外的绵绵春雨,她哭了一整夜。
5月1日,令人闻之色变的“非典”登陆南京,街头巷尾一片恐慌,人人自危。张岚在中央
商场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来两只口罩。84消毒液更是精贵,大超市没货,小店里难得见
到,20元一瓶,不还价,比平时翻了几番。
在死神面前,人总是一个弱者,我们每活一天,就是向死亡迈进一步,死神最终会俘获我们,
赢得最后的胜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其实每个人面对死亡都会有与生俱来的恐惧,
但是做为一个人,活着应该有做人的尊严。茫茫人海里,两个个体相遇的几率只有千万分之
一,每一个生命诞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的诞生都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生生死死只是自然界的正常轮回,我们大可不必把生死太放在心上。痛痛快快地活一天,享
受生活,做些有意义的事,要比心惊胆颤地活一辈子,苟且偷生,碌碌无为强得多。我欣赏
这么一句话:把每一天过得像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因为它总有一天会来到。



徐容华去北京采访“非典”新闻,打电话给我,说:“我找到张美欣了。”
“她在北京?”我兴奋地问。
“不过她死了。”徐容华的口气很无奈。
我惊讶地问:“她怎么死的?”
徐容华哽咽地说:“那次她和我们不告而别后,去了北京,在那里混世界。哪知不小心染上
了‘非典’,医治无效……”
放下话筒,我找出一盘张美欣的曾经崇拜的偶像张国荣的CD,放进碟机,音箱里传来《风
继续吹》: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著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我看见伤心的你你说我怎舍得去
哭态也绝美如何止哭只得轻吻你发边让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著你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著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柔情蜜意我愿己取
要强忍离情泪未许它向下垂
愁如锁眉头聚别离泪始终要下垂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
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著谁留住眼内每滴泪
为何仍断续留默默垂
……
在悠扬的乐曲中,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特地去了一趟玄武湖公园,来到我和黎娟去年去过的那片荷塘,原来那些像水浮萍似的叶
片,已经全部跃出水面,长成了亭亭的荷叶,荷叶中星罗其布地夹杂着荷花,高高地凌驾于
莲叶之上,有的羞涩地打着朵儿,有的搔首弄姿,笑对春风。正如南宋诗人杨万里诗中描写
的那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将满眼的荷塘春色一一
摄入镜头。
登上台城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雨幕中的玄武湖更添一丝妩媚,春水盈塘,绿柳垂丝,
一片旖旎的风光。徘徊在斑驳的明城墙上,只有依稀的身影,依稀的痛,还有记忆深处抹不
去的烙印。我轻轻吟着唐代诗人韦庄的《金陵图》:
江雨霏霏江草齐,
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
依旧烟笼十里堤。
回到家,我把相机中的荷塘图片用E-mail发送给黎娟,我希望黎娟能在遥远的天国收到这
份礼物。
黎娟对我嫣然一笑,说你发给我的荷塘图片真美!微风中她的裙裾飞扬,秀发飘飘,“随我
来。”黎娟对我一招手,转身就跑,我连忙追上去。我们顺着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一
路小跑,上了紫金山,各种树木疏疏密密,高高低低,起伏有致,一片葱笼,各种不知名的
山花,红的,绿的,蓝的,粉的,开得漫山遍野,如烟似雾。万绿丛中,点缀着一间青瓦粉
墙的小屋,炊烟袅袅。黎娟用手一指,说那就是我们的家。
屋外山气袭人,群鸟啁啾,我们躺在屋内铺满鲜花的小床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步一步
爬上快乐的巅峰,高潮时,黎娟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
突然一声春雷在耳边炸响,我蓦然睁开眼睛,天色微明,身下的张岚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06-5-16 19:33:08 | 显示全部楼层
COPY下来细细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咖啡日语

GMT+8, 2025-8-21 04:30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