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微软办慈善——另类财富

KAIDO

辞了微软办慈善——另类财富

2007年12月19日 星期三
  
  
为约翰•伍德(John Wood)处理香港公关事宜的志愿者说，我提出在最近重新装修的文华东方酒店(Mandarin Oriental)吃早餐的建议，可能不对这位慈善机构负责人的胃口。

于是，在一个周六的上午（那个时间对于吃“早午餐”来说还有点太早），我走进了香港中环外国记者俱乐部(Foreign Correspondents' Club)的主酒吧，空气里都是走气啤酒和香烟的味道。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位自命不凡的会员曾把这里描述为“醉鬼、吝啬鬼和失败者”的俱乐部。和一个喜欢把自己当成发展中世界里的安德鲁•卡耐基(Andrew Carnegie)的人见面，这里真的更合适吗？

我在由玻璃围起来的“无烟区”包房里的沙发长椅上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当伍德微笑着走进来时，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们周围的环境而觉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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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过滤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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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微软改变世界

由微软(Microsoft)高管转型为公益家的伍德，有不少高兴的理由。现在正是在全球巡回推广他的新书《离开微软改变世界》(Leaving Microsoft to Change the World)的好时机。新对冲基金正在赚取大量财富；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斥资数十亿来解决全球疾病问题；从布拉德(Brad)和安吉丽娜(Angelina)到波诺(Bono)的明星们也在从事公益事业。慈善炙手可热。

伍德所从事的工作近年大受追捧，以前却不是这样。他1998年从微软驻北京办事处离职，创立了一个叫Room to Read的慈善组织，打算以此向发展中世界提供旧书。

他的这种做法让同事很不理解，而他那喜爱豪华酒店的女朋友也很快成了他的前女友。他说：“我还记得，辞职后的一段时间，当我查看邮件时，我点了四次刷新键，心想：‘该死的！我的邮箱坏了。没有人给我发邮件。'就是没人理你。”

现在，伍德每天能收到300封由陌生人发来的邮件，他们渴望参与Room to Read的活动。这个慈善组织现在已经发展壮大，并修建了学校和图书馆，为女孩子提供教育助学金，还在柬埔寨、印度、尼泊尔等国家出版当地语言的儿童图书。伍德并不满足于把自己定位为发展中世界的卡耐基，他说，他还想成为发展中世界的苏斯博士(Dr Seuss——译者注：美国著名儿童文学家)。

把企业那一套带到慈善事业

他现在比在微软时工作时间更长、出差也更多。他还把他在书中提到的微软CEO史蒂夫•巴尔默(Steve Ballmer)那种“把这些狗屁工作干完”的精神，大量运用到了“不受市场压力影响”的慈善界。

“我认为，慈善界一直以来就像是被人颁发了一张免费通行证——‘哦，它们很努力。'或者‘哦，它们想法很好。'但是，它们管理不善，”他表示。“在商业领域，总是有一种市场机制。如果你们（英国《金融时报》）失去了读者，你们就要破产了。如果微软惹恼了客户，人们就会转向苹果(Apple)。但是在慈善界，这种现象不一定会发生。”

在吃炒鸡蛋与烤薄饼早餐的过程中，伍德嘴里冒得最多的字眼就是“可扩缩”。他提到了很多“衡量标准”、“投资回报”，还有品牌运作和“市场缺口”。他希望Room to Read成为“发展中世界中唯一值得信赖的全球教育品牌”。他计划通过创立一个融“特蕾莎修女(Mother Teresa)的同情心”与“通用电气(GE)或思科(Cisco)等蓝筹股公司的专注与坚韧”为一体的组织，来实现这个愿望。

伍德一心想把自己在微软学到的商业实践运用到现在的工作中。他要求Room to Read的所有员工都要把最新季度进展尺度写进自己电子邮件的签名文件中。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微软，巴尔默总是说：‘可以衡量的工作才能完成'(what gets measured gets done)”。

他对成本有着一种创业者式的执迷。他依靠有实力的捐赠人的爱心与老式的锱铢必较来压低成本。他到世界各地出差，用的是“高盛(Goldman Sachs)一位高层人物”积累的常飞旅客里程积分。他依靠旧金山（该慈善组织总部所在地）、伦敦、纽约和香港等城市的志愿者分会举办筹款活动。他不会招募昂贵的派驻人员去管理地方办事处，这是该组织的一项政策。

新开图书馆数目超过星巴克

对于展示自己成就的方法，伍德有一种营销人士的诀窍。这种方法可以吸引伍德和Room to Read的目标筹款对象——希望发展全球市场的企业。伍德不无自豪地说，该慈善组织的增长步伐比星巴克(Starbucks)还快。伍德说，星巴克在首次公开发行(IPO)后的第六年，开设了500家新门店，而Room to Read则在第六年开设了1000多个学校图书馆。

“我不是有意与卡耐基比较，”他稍后补充道，“但是，现在我们在发展中世界建的图书馆，比卡耐基在美国建的还要多。”

大资本家安德鲁•卡耐基生于苏格兰，后来成为慈善家，在全美修建了2500个图书馆。截至2006年底，Room to Read已经开设了3300家图书馆，到今年底预计将达到5000家。截至2008年底，这一数字预计还要再增长40%，达到7000家。未来数年，Room to Read有望“在整个发展中世界平均每周开设30家图书馆”。

伍德是1998年假期在尼泊尔徒步穿行之后转向慈善事业的。他曾参观一所地处偏远的学校，那里只有几本书，他没有考虑太多，就答应给孩子们带回更多的阅读材料。他给朋友们发了一封邮件，结果收到了几百本旧书。几个月之后，他用一个驴车队载满了书，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回到那所学校。学生们的反应让他感动不已，于是他决定改变职业生涯。自那以后，他逐渐树立了“把慈善事业民主化”的雄心。

烤薄饼欠点火候。在咬饼的空档，我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不用像明星那么漂亮才能去帮助非洲

“我主要是想告诉世界，你不用非得成为盖茨或巴菲特，你也不用非得像安吉丽娜•朱莉或布拉德•皮特那么漂亮才能去帮助非洲。我们想要说的是，做这种改变并不需要花太多钱。250美元就能支付一个女孩子的奖学金。建一个图书馆一共只需要2000美元。1万到1.5万美元就可以捐助一所学校。我认为，如果我们真的想达到我们的长期目标——在2020年之前帮助至少1000万个孩子——我们就不能单纯依靠有钱人、大富豪或名人为我们做到这点。”

古怪的慈善界并非伍德批评的唯一对象。他还对一些公司的社会责任项目不感冒。他与一些公司进行过“非常深入、深思熟虑”的交谈，但对于另一些只把企业社会责任当成自己营销预算添头的公司，他进行了猛烈抨击。“我看到有些公司在英国《金融时报》、《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或《时代周刊》(Time)上打半版的广告，吹嘘自己是多么好的企业公民。我倒是想说：‘哼！有意思。我从没见你在发展中世界做过什么，而我四处奔走已用完五本护照了。'”

伍德提出，由于对发展中世界投资不足，很多第一世界的公司犯了短视的错误。他表示，增加公司对贫困国家教育的投资并不完全是一种无私行为。更好的教育能造就更富足的社会，最终会带来全球经济更快的增长和更高的公司利润。

他还提出，由于布什政府在伊拉克和其它地方的行动正让美国在全球越来越不得人心，企业和他这样的慈善机构被迫从事“兼职外交”。

不过，他最大的顾虑在于他所谓的“盖茨难题”。随着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进入慈善界，他们为全球超级富豪设立了一个新标准。伍德预测，未来几十年，还会有数十亿美元投入到非政府组织中。

但他表示，慈善界在吸收捐款和迅速发展的能力方面表现欠佳。伍德表示：“如果你看一看非洲，你会发现那里极度缺乏可扩大的社会变革模式。我认为，未来几十年，这是慈善界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你能够教会非政府组织构建能力和扩大规模吗？”许多慈善组织会一下子建一两所孤儿院，但在非洲，“艾滋病问题非常严重，你基本上需要的是一个可扩大的孤儿院模式。你确实需要有人成为孤儿院中的星巴克(Starbucks)。”

帮助穷国 时间紧迫

如果说目前慈善界的大型机构在防范发展中国家大量婴儿死亡方面取得了成功，那么它们也将对已经举步维艰的政府和非政府组织构成难以克服的长期挑战。“例如，如果那些孩子到了5岁，那么他们如何生存？” 伍德问道，“要生存，他们需要得到干净的水，他们需要受教育……我们可以用5年的时间，在这方面走在盖茨和巴菲特前面，对我而言，时间紧迫。”

由于安排的时间快到了，我们的谈话转向了更为轻松的话题，主要围绕伍德没有管理层股票期权（他说他现在得到了“因果期权”）；他持有的微软股票（“仍是我持有数量最大的股票”）以及新对冲基金巨头的慈善习惯（“目前，他们仍处在财富创造阶段，但希望在某个时候他们能达到财富分配阶段”）。

随后，伍德起身离开，回到酒店——我决定不问他是否住在文华东方酒店——在签名售书前进行锻炼。几天后，他将动身前往柬埔寨，然后飞往伦敦，参加他的新书在英国的发布会。与此同时，我回到酒吧开了发票，但我最后把发票弄丢了，使我无法让英国《金融时报》为这顿早餐买单，这算是一种无心插柳的慈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