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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栋男生宿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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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31 22: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了。他叫出了管理员,把我送到了医院。

  白卓则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切风平浪静。老师们办公的办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见异样。

  他也没有回寝室,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回家,打电话去他家,也不见他的人。

  十几天来,都不见他的人。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情,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自然,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乐的少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

  真相,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也似乎还未明白。

  后排的老大,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强的盔夹,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直到医生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他们才肯离去。

  他们都是天使,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

  到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车,一条黄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太阳慵懒的照过来,没有树,没有遮蔽。风的家就在前方。

  明走在最前面。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

  明回过头来说:“等一会按我们商量好的进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上帝摇头不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明指着一间园子对我们说:“进去就是风的家了。”

  这是个很简陋的园子,里面的2层土砖房由一圈横七竖八的木桩围了起来,园子的门是用细竹子扎起来的两块,两边挂着一串串艳红的辣椒,在它的旁边都是结构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阿姨,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见蟋蟋索索开门的声音。

  风的妈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支吾的说道:“你们来了!”

  老大和小飞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说道:“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们做饭去!”

  我不知道原来风的家里贫穷如斯,看着她妈妈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风去世时的哀号,心中一酸,又红了眼眶了。

  进去,原来在一楼的两边还各有一个矮房子,一边是存放杂物的,一边是厨房。

  一只瘦瘦的小狗看见了客人,围着我们团团转。

  风的妈妈忙前忙后,为我们张罗了一桌的饭菜,然后她还要喂鸡。

  老大,志强,宏翼还有小飞也跟着忙这忙那,打扫卫生,为水缸里注水,为漏水的地方补上砖瓦。我想在他们自己家里,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我的手刚刚好,所以我坐在了一边。我看见明四出走动,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阿姨事情忙完了,菜都凉了。

  明在吃饭的时候说:“阿姨,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六个人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你,像风一样孝顺你。”

  两行浊泪布满了风妈妈的脸,我们都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那只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还有一白一黑的猫也在我们脚底下打转。它们看起来就像两条相交的斑马线。

  冰冷的菜吃得异常的香甜。

  明还给了风妈妈一千块钱,是我们自己出钱凑的,但是明说是学校发的,怕她不要。

  风妈妈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一晚,至关重要。

  还没有到7点,这里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偶尔的狗叫和夜风的声音,一片静寂。

  风妈妈为我们把2楼打扫了一下。

  2楼只有两间房,外边的一间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鱼肉。里面的一间就是风住的。

  风妈妈把推了开,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和一张书桌。窗户的旁边挂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

  我们晚上就要睡这里了。

  想到风会在这里看书,睡觉,欢笑,成长,而现在阴阳两隔。心里一阵难过。

  8点半,风妈妈下楼去睡觉了,她嘱咐我们早点睡。

  昏黄的灯光影影卓卓,寒风从窗户的罅隙里,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而窗外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想到这么冷!”老大说到,尽管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还是感觉冷,连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蓝。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志强问。

  “等!”明说。

  沉默,小飞在看风摆在书桌上的书,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想他无心看书的。

  外面连狗叫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轻击着窗户。

  11点40,明说:“开始吧!”

  他和老大把书桌搬到了屋的中间,他坐到了书桌的一边。

  我们在另一边。

  明说:“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决裂,他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是最后的留恋。

  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打这场赌,赢了,小胜而已,输了,全盘皆输。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风的笑脸,白卓的嘴角和明坚毅的眼神。

  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小飞已经在落泪了。

  12点差5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还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这就是他下午到处活动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小口,让血一滴滴的滴进碗里,鲜红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们一个个都照样做了。

  冰冷的刀峰划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比起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点疼楚算不了什么。

  明用小刀在碗里搅和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他扬起手,米从空中散开来,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头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细微的回响。

  他还在念叨,外面的狗突然的狂吠了起来,在如此静寂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神不宁。

  风越来越大,小飞惊恐的看着我。

  门外不知什么在抓着门板,吱吱的声音仿佛抓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想要进来,他在挠门,刺耳的声音一遍急似一遍。

  老大站到了门边,他用背靠在了门上。

  在明撒尽最后一手米的时候,我看见他身子一颤。

  我急忙问到:“是风吗?”

  “是风吗?”

  明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一股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快离开,快离开……”

  “风,你快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离开,”他还在重复着那句话。

  外面的风声更急,窗户隆隆做响。志强和宏翼围了过来。

  “风,是你吗?”

  “快离开,死,死”,明像奄奄一息一样,“死”说得格外的无力。

  明的脸色越来越白,昏黄的灯光照上去有说不出的诡异。

  “风……”,我急呼。

  “我们该怎么办?”

  “操场,操场……”明说不出更多的话。

  “风,快告诉我操场怎么了?”

  还没有听见风的回答,小飞猛的叫了一声。

  我寻声望去,赫然看见了一双手伸进了床底,志强和老大跟了过去。

  时间紧急,那种被冰冷眼神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来了。

  “风,”我还在叫。眼看着明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兀自抖个不停,宏翼开始打他的脸,他在焦急的叫道:“明,快醒醒!”

  不行不行,他还在抖,“明,明”在这个当口,我又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啊!”我感觉老大、志强跳了开来。

  什么事情?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定!

  镇定!

  床下骇然出现了一双手。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在这摇曳的昏黄灯光下,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多。宏翼还在拍打明的脸,老大和志强呆若木鸡。

  门外撕门的声音愈来愈烈,他仿佛要破门而入。

  冰冷的感觉弥散开来,那眼光仿佛从四面八方的朝我射了过来。

  “碰”,窗户被风刮了开,窗檩猛的打在了墙上,寒风灌了进来,它吹得中间的电灯摇摆不定,每个人的脸上阴一阵,白一阵。

  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铁青。他的手越来越冰冷,“清树,怎么办?”宏翼大喊道。

  怎么办?怎么办?

  小飞过去关窗。

  “是白卓!”老大他们又是一阵惊呼,居然是白卓,那个消失了许多天的白卓,他在这里出现。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紧紧贴在玻璃上的白卓的脸,他的鼻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还有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可怕的黑影。

  我喊道:“小飞,小心!”

  他回头看我,一只手按在了一扇已经被他关上的窗户上,另一只手伸向了窗外。

  在他回头的当口,我看见,清楚的看见,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手腕。

  “啊!”小飞挣扎了起来,“快来帮我,有人抓着我,清树!”

  我跳了过去,宏翼也跟了过去,在他离开明的身体旁的时候,明倒在了地上。

  我们抓着小飞的身体,我想伸手去拂开抓着小飞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粗壮的手臂,他牢牢的抓住了小飞的手腕。

  “清树,白卓还没有死,他还有呼吸!”听见志强在后面喊道。

  眼睛的余光中,感觉门好象已经开了。

  那只黑猫已经溜了进来。

  当我注意到它的时候,它的毛根根竖立,它弓着背,如临大敌。

  它的黄色的眸子熠熠发光。

  小飞还在叫喊,它猛的朝窗户扑了过来。

  它稳健的落在了窗户上,凄厉的朝窗外叫了一声。

  小飞猛的抽回手,巨大的力道让我们向后推了开去。耳边是黑猫发怒的嘶嘶的声音。

  在这个当口,身边秫不及防的站起了一个人,他走到了窗口,速度极快的一手抓住了猫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是明。

  明转过了身来,铁青的脸,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那不是明睿智的眼睛,那是……他站在了窗前,窗外幽深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像地狱的使者。

  “明,你要干什么?”是宏翼惊恐的声音。

  对了,那是我熟悉的目光,他牢牢的盯着你,那是种能够把人带向死亡的冰冷视觉。我不由得向下看,果然他的脚上不是他喜欢的运动鞋,那呈亮的,那漆黑的——是一双皮鞋。

  “大家快离开这里,他已经不是明了!”我喊道。

  黑猫在他手里不住的挣扎,他的手越来越紧,猫儿已经不能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橙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它一动不动了,它死了。

  明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一摔手,将黑猫扔了出去。

  他慢慢向我们逼近,他的手里有寒光闪现。

  是刚刚的小刀。

  老大猛的窜上前来,将桌子向他推了过去。“你们快走!”老大急呼,他向明扑了过去,一只手抓住了明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明,“你们快走!”

  这短短一分钟的突变让我们措手不及,宏翼和志强呆在那里,我马上拉着他们往外冲。

  “还有白卓!”小飞叫道。

  对呀,还有白卓,这个时候出现的白卓,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呀!他到底是不是……

  “快背上他,快走!”

  宏翼一蹲身,小飞把白卓扶到了他的肩上。

  我们往出走,一回头,老大和明倒在地上,纠缠在了一起。

  匆匆下楼,在快到一楼的时候,灯突然的灭了。

  毫无预警。

  一下子黑了下来,眼睛还不能适应,我们站着一动不动,上面怎么已经没有声音了?老大怎么还没有下来?

  还有风妈妈?对呀,风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黑暗中,我已经看不清楚,我身边站着的是谁了。

  我说:“我们去看看风妈妈!”当即就在黑暗中摸索了起来。

  “我去开门!”我听见志强说。

  就看到一个黑影走到了我的前面,门吱扭打开。月光探了进来。

  在屋里映射出一个深蓝的方形。

  “风妈妈,你在不在?”没有人回答,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推门进去,脚一步步探行,房门口还有一点月光,可是里面什么也看不清。“风妈妈!”我呼唤。

  我感觉有人跟了进来, 不知道是小飞还是志强。

  我摸到了床,被子,冰冷的被子,什么也没有。

  她去哪里了呢?

  后面我听见小飞说:“她会不会……”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我的心。

  我突然很担心老大。

  我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快躲到这个屋里,把门关上,我叫门,你们才开。宏翼把白卓放在这里,知道了吗?”

  我下定决心要去二楼,黑暗中我感觉有人握着的手,这一丝的温暖也给我带来莫大的勇气了。

  我摸着出去,我转声对他们说:“快关门!”

  门又吱扭的关上,我借着门口的月光,疾步向二楼走去。

  我摸着墙壁一步步去向二楼,上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到二楼门口的时候,飘来了阵阵腊鱼腊肉的味道,我开始保持高度的警惕,我缓缓的走着,悄无声息。

  风吹着里屋的窗户,啪啪作响。刚刚的一幕又禁让人心惊。

  可是这风暴后的异样安静才是最可怕的陷阱。

  我慢慢的摸到了里屋的门口,我向里探望,月光给这漆黑注入了一点亮色。什么也没有,借着月光我看见翻倒在地的桌子。

  老大呢?明呢?

  我并没有感到那样冰冷的眼神,难道他已经离开?

  风吹拂过来,寒意彻骨。

  我慢慢的向里走,步步惊心。

  “老大,明?”我呼唤。

  没有任何声音,回想起来刚才的狗叫也没有了。

  我站在了窗户边,没有人,我慢慢的向出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眼角扫过了那张床。

  什么地方不对?我回头。定定的看着那张床。

  月光下,原来整齐的被子扑散了开来。它的中间高高凸起了一块。

  难道是……

  我摒住呼吸,走了过去。

  深吸了一口起,猛的把被子宣了开来。

  老大瞪着眼睛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辉,他已经死了。

  因为他身上布满了刀插的小孔,似一个个漆黑的洞。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没有眼泪,也不激动。

  仿佛一切本应如此。我知道为什么当我下楼的时候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时候,我的心一阵搅痛。

  也许那样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我安静的转身。

  像刚刚参加完一个葬礼般的虔诚。

  月光在奏着安魂曲。

  我摸着墙壁下楼,手抖得厉害。

  我不愿意流泪,可眼泪不受我的控制。

  我诅咒黑夜,我诅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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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心静了下来,仿佛超脱物外。

  可是事实是如此的逼近,它根本不给时间我思考或者感伤。

  我看见一个黑影从门外窜进了小飞他们在的那间房子,也就是风妈妈的房子。

  他的速度很快,一溜眼就窜了进去,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跟了过去,向屋里看了一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又朝门口看去。

  在月光下,那地上一滴滴乌黑的是……

  它一直延伸到厨房。

  我用手粘了一点,温热温热的,手指靠近鼻子一闻,有点腥,是血。

  没错是血,怎么回事?

  我走到了门外,看到厨房门已经被打开,房门在风的作用下左右摇摆。血迹到门口。

  我朝里轻声喊道:“小飞,宏翼!志强!”

  没有人回答我。

  难道他们已经……心中一紧,难道明把他们都……

  我快步走了过去。

  厨房左侧有火星,是炉子在烧水,我走了过去,厨房里应该有树枝或者稻草才对,我在靠进炉子的旁边摸索了一下。

  果然让我找到一根树枝,我把它的一头塞到了炉子里,没一会就点燃了。

  劈啪做响。

  借着红光,我环视了一下,有个大锅的泥台,堆草的地方,还有个柜子,和大水缸。我再低头看地上的血迹,它到了水缸那里就没有了。

  水面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漂浮,黑压压的,水好象也异样的幽深。

  我壮着胆子,走近,借着火光。

  我试探着用手去摸那个漂浮的东西,好象是草,但是比草细腻,我抓着它想上一提。

  啊,我骇然得呼吸都停止,那是风妈妈的头。湿的头发缠着她的头,黑的满是皱纹的脸,脖子下淅淅沥沥滴着的不知道是水还是血。

  我猛的放手,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心骇得不行,要涌出胸膛了。

  我想起了刚刚的黑影,我冲进了小飞他们在的那间屋子。

  叫唤着他们的名字。

  我撞到了一个人,等我站定,他握着了我的手。

  喘息不停,“是小飞吗?”没有回答,“志强?”

  还是没有动静,他的手很冷。

  “你是谁?”黑暗中我看不清。

  是明?

  “我是白卓!”我吓得向后跳了开去。

  我透不过气来,并不全是因为白卓站到了我的身边,是因为黑暗中某处的眼睛,我熟悉的气息让我透不过气来。

  是明?还是……

  我站着一动不动,我看不清楚任何的东西,面前是敌是友?

  耳朵分外的敏锐,我竖着耳朵,不漏任何一点的声息。

  我知道他动了杀机。

  他在这间屋里。

  僵持着。

  门口的月光似蛇般冰冷,可它照不到这里。

  我听见有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向这个屋子走来,是两个人,他们沿着墙角。 “清树,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是志强的声音。

  “恩,现在怎么办?小飞还在屋里,我们去找他。”是宏翼。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因为白卓。

  我感觉他还在我的身边,我无法判断此刻他出现的意义,那种冰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会是他吗?

  志强他们到了门口,宏翼轻声呼唤:“小飞!”

  心又开始跳了,阴冷从脚底伸起。

  是旁边的白卓吗?他没有任何的气息,还是明已经在这个屋子里躲在某个暗处,静候时机?

  我对着门口轻声说:“不要进来!”

  “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宏翼的声音。

  “是小飞吗?”志强问。

  他们已经进了屋里,我看见两个人影。

  在这个当口,一团黑影在大门那边出现,只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

  唯一的光亮消失了,此时客厅连同里屋都处在了巨大的黑暗中。

  “是小飞吗?”我听见宏翼问。

  从他们声音来判断,他们站在了里屋的门口。

  我和白卓站在了里屋。

  大门边还有一个人,他是明吗?小飞呢?

  刚刚窜进来的黑影会是谁?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这像是一场游戏。

  “猜猜你是谁”的游戏,只是这场游戏一点都不轻松,因为猜错了的人会死。

  门外有风。

  没有人打破均衡。

  冰冷已经将我包围,可是思绪却在快速的飞转。我必须要突围而出,要不然……

  那双眼睛在某个角落潜伏,像狼在有月色的夜晚带着巨大的杀机,绿萤萤的眼睛都是嗜血的欲望。

  刚刚窜进来的黑影,会是白卓吗?志强他们上楼了吗?为什么没有看到老大?老大不在了?还有志强他们为什么没有留意到大门是开的?站在大门口的黑影有会是谁?

  突然间有个念头窜上心头,我必须得冒险一试,我必须得冲出门,这样借着月光一切都会有答案。

  只是不知道门口的人会是谁?是小飞,他不会拦我,但是他为什么说话?如果是明,那就……

  顾不了这么多了,所有的念头一闪而过,是时候行动了。

  门和我正成一条斜线,脚已经麻了,酸痛,一股热血往脑门上直涌,正待我跑开的时候。

  耳边有空气流动的声音,一双手捉住了我,“不要动!”是白卓沉闷的声音突然的想起,他的力道其大,五个手指像铁似的冰冷。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放开我!”我一声怒吼,血涌到了喉咙,我朝着黑暗中,我朝着手的方向猛出了一拳。

  志强和宏翼的声音纷纷响起,耳边有纷乱跌撞的脚步声,“清树,你在里面吗?”“在哪里?”

  我扑了一个空,我的手还是被死死的掐住,与此同时,我感到身上有手摸了过来。“清树?”是志强焦急的声音。

  我兀自喘息,刚刚那一拳耗尽了我的力气。我感到他们俩站在了我的身边,“是我!”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

  “刚刚是白卓的声音吗?”宏翼问,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有些微的战栗。

  我没有说话。

  他们的呼吸就在我身边,可抓着我的手的白卓呢,像是个无形的暗影,他在黑暗中看着我们。

  血液冷却下来,“清树……”志强正要说话。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阴冷的感觉扑天盖地。

  “嘶”是猫怒吼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感到前方的黑影在慢慢的逼近,像一个巨大的黑幕。

  “是你们在那边吗?我是明!”是明的声音,他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有些微的摩擦声,是沉闷的钝响,是皮鞋吗?难道他……可是他的声音方面是明。

  志强和宏翼都没有动,显然他们和我有一样的顾虑。抓着我的手的白卓慢慢的松了手,他站到了我的背后,他的头在我肩膀旁边,冰冷从后背穿来,他想干什么,他和我保持一样的姿势,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两只手腕,他让我动弹不得。

  眼前的黑影越来越近,我的心像掉进了深渊,无力感再次虏获了我。

  “嘶”猫的声音也愈来愈烈,它在某个角落里张大了眼。它看清了是谁吗?那个拥有死神眼光的人。

  “老大死了,他被我杀死了!”还是明的声音,哽咽得不能自持。

  是明,他好了吗?可是为什么阴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发抖了。

  是因为后面的人吗?

  我感觉耳边风声一过,宏翼走了过去,“明!”他叫道。

  “不要啊!”这一声是如此的虚弱,也如此的无能为力。

  “啊!”是宏翼的声音,他咳不出声来,“明”从他嘴里艰难的吐了出来,他被掐住了脖子,我仿佛看到宏翼扭曲的脸。

  怒火烧了起来,全身的血液沸腾,我拼命的扭动身体,可是还是不行。“宏翼!”我感觉志强扑了过去。

  “放开我!”还没有等我喊完,背后的身体忽的窜了出去,我看到他似一阵风扑向了前方,几团黑影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黑暗中有一个人影倒地。

  我的脚边有一个什么东西,它挨着我的脚,可以感觉到它坚硬的身体和些须的温度。是猫!

  电花火石间……我想起了什么。

  我猛的弯身抓住了它,以我全身的力气将它朝着几团黑影扔了过去。

  “喵”它的叫声凄厉的划了出去。

  黑暗中,一切归于安寂,那一掷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血液像凝固不动了。眼睛一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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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阳光,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珍惜。

  命运也好,痛苦也好,我通通都可以不顾及,只要给我阳光,愿所有的苦难早点来临,不要再折磨我软弱的神经,愿所有的怒气得到平息,愿所有的灵魂都去天堂,像太阳一样面临大地。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事出有因,我也不知道死亡是不是有因果报应,我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还有生前的记忆和感情。

  要不然,那为什么风的灵魂在那样一个恐怖的夜晚将她妈妈引开而没有招至灾难,那为什么老大在被恶魔上身后还拼命的挽救了明,那为什么白卓借小飞的身体站在我身后的时候,是不是还认出我是他兄弟。

  愿死去的人安息。

  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霓虹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兀自绚丽,老大已经死了,我第一次看见明哭得这么伤心,因为小刀上都是老大的指纹,在他死后也在维护他的兄弟。

  风妈妈还活着,她追逐风的影子跑到了几里路,寒风,阴冷她通通不计,眼前只有他儿子的笑脸和眼睛。

  回到寝室的时候,是孤零零的五个人。

  小飞累了,他一直被没说话,从那天早上起,已经过了六天了,他经常翻看老大的日记,被他里面傻忽忽的话语逗笑,看他怎么追女孩子,怎么要面子,仿佛他并没有离去。“小飞!”你去叫他,会有两行泪晶莹闪烁。

  明一直忙个不停,他已经开始调查学生档案里的事情,一天很少能够见到他,他消瘦的脸庞更加瘦了,我知道他想借忙碌来忘记一些事情,我想起他在老大墓前一连声的对不起。

  志强和宏翼则忙着为我们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四处求情,我们的论文没写,我们的作业没有交,我们没有出上课,毕竟我们还活着,还要去面对一切。

  没有人参加卧谈会了,有时候宏翼想调动一下气氛,往往想了一个话题,讲一个笑话,每个人干笑几声,马上又寂静,因为这时刻提醒着我们寝室里少了那两个人。

  有时候大家会哭,因为心里搅痛,那个时候我们应该留下来帮老大的,那个时候白卓的呼吸是为了安慰我们的假象,我的朋友他是怕我们害怕吗?而我却一直误会他。

  生活是不能假设的。

  那样泪水会流尽。

  学校要分开我们,找我们谈会,安排其他寝室的事情都被我们一一拒绝。

  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我不能离开他们!”

  每个人都这么说,坚定而自信的说,像一个战士。

  一个无畏的战士。

  生活还在继续。

  每天醒来,耳边似乎还有温润的触觉,酸麻的。睁开眼睛,一切似乎又浮出水面。

  回到7天前的那个早上,当我被一种轻微湿润的感觉惊醒的时候,屋子里有些许的光亮,冬天的早晨是真的冷,我发现我躺在了地上,一扭头,一阵酸痛从脖子上扩散开来。猫咪温柔的舔着我的耳朵。

  晚上的一切象是个盲点。

  当我坐起身子,眼前的景象像是电视剧的情节,记忆弥散开来,一切终是过去了。

  满身刀孔的老大被小飞死死从背后搂着,身边躺着的是志强和宏翼。原来门口的暗影不是明,是被恶魔上身的老大,毫无疑问,惊见他脚上的皮鞋。他借了明的声。

  正如白卓借了小飞的身。

  一边是被我误会恶魔的天使,一边是操作天使的恶魔。

  生活没有什么不可能,众生皆是幻象。

  当风妈妈一脸风霜的从门口出现的时候,我满心不是恐惧,是满心的欢喜,她的鼻息,她说话而产生的雾气提示着这是一个生命。

  门口并没有血迹,感谢上帝给我一个先惊后喜的幻象。

  她说她看到了风,她说她看见了风对她笑,我们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儿子和母亲就这样度过了他们最后的一夜,一个飘忽流泪,一个追逐微笑。

  白卓还是不见,他借着小飞的身体说着自己的话,他给我们一个呼吸的幻象是怕我们害怕吗?他终是不见,他终忘不了他的兄弟。

  我们在楼后的草剁里找到了明,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老大,当他听到老大死的时候,他一边锤腿,一边号啕大哭起来。

  他自责,他很内疚,他不会忘记当他被恶魔上身后捅伤老大时他惊恐的眼,他不会忘记当他的脚上没有皮鞋,而老大穿上它的时候,忽而邪恶,忽而痛苦的脸,他被恶魔和他自己的灵魂纠缠,他需要付出多大的意志才能克服身体内的邪灵。

  他将明推出窗外,他留给自己毁灭。

  小刀上都是他的指纹,他到死还在保护他的兄弟。

  白卓终是不见,在警察来的时候。

  我们寝室又死了一个,我想校长该引咎辞职了吧!

  对于老大死的时间,死的推测,我想糊涂的警察们恐怕还有很多的疑问,最后他们还是采信了唯一物证。

  我们又何尝不糊涂了呢?

  今天是周末,12月初的一个清晨。

  冬日的阳光斜斜的照下来,像个顽皮的孩子四处游荡。

  我站在了17栋的阳台上,任由阳光拂面。

  17栋,住了两年的地方,包括了我们的泪和笑,阴雨绵绵,或者碧日连天。

  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闭上眼,等待答案浮现。

  上完《文学修养》,和明他们一起出教室,主席也和我们在一起,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给我们四处说情才免了被分割的命运。

  许丽跟了上来,从背后拉拉我的衣服,待我回头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大家都注意到她,宏翼打趣道:“是不是有悄悄话,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每个人的嘴角都露出了笑意,她的脸更红了。

  奇怪的是,在发生那天通灵晚上的事情后,大家好象变得开朗的起来,我仿佛看到这一连串的事情在压迫性的催生着我们的成长,变得坚毅,变得豁达,阴雨过后的云淡风清,每个人都习惯在思考时向天看,大概在看那几个天使,他们微笑我们也要微笑才行,我们并不孤独,朋友和我们同在。

  “走啦!不要打扰他们了!”明说。

  “怎么了!”我轻柔的问。

  她定定的看着我,灯光融入她的眼睛,亮荧荧的。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她幽幽的说,声音轻柔得象是漂浮在空中,她低下头。

  “我一直很担心,怕你出事,我又不能帮什么忙?”

  心里温柔的收紧收紧,轻轻的拥她入怀。

  如果说之前我是个穷学生,我不敢表白,如果说之前我害怕连累她,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已经拥有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要努力的追寻。

  她柔顺的发丝带来夜一样的静谧,发香让我沉迷。

  回到寝室的时候,一开门。

  “就等你了!”是宏翼的声音。

  “快坐下吧!”主席说。

  “好了,人到齐了,我开始说了。”明严肃的说,“在清树生病时候,我去打探了99级206学生的情况。”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好的纸,那就是我们上次三个人去行政楼偷来的学生档案。

  “这7个人都没有正常毕业,为此我去教务处老师那里打听,我找了一个不认识我的老师,说我是99级李子维的弟弟,李子维是7个人之一,我让他帮我找找他的资料。”明顿了一顿。

  显然事情不太顺利。

  “那个老师抬头,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我不知道。”

  “这里面一定有鬼!你有没有再打听!”志强焦急的问。

  “我想老师不愿意告诉我一定有原因,什么原因呢?”在明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宏翼打断了他的话,“是丑闻,学校就是这样,一出丑闻,马上遮盖!”

  志强马上附和道:“就是,就是!”

  “听明说,你们两不要插嘴。”我说,然后大家的视线又注意到明的身上。

  “我按照上面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的家,除了一个以外,其他的都……”明不无深意的看了我们一眼。

  心里一抖,静等答案揭晓。

  “都在同一时间死在了206,在9月23号。一个失踪!”

  明说完,停顿了下来。这句话的反应可想而知,我知道一切皆事出有因,但是一下子死了6个人,还是不惊让人愕然。宏翼、志强和主席都瞪大了眼睛,只有小飞在摆弄那本书,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们讲话。

  “怎么死的?你问了吗?”我问明。

  “对失去亲人的人来说,让他们再回忆起当时的惨状是很不人道的事情,这是他们多年要忘记的情景呀,所以我没有问。”明平静的说道,我一直很佩服明,不仅仅因为他办事果断,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么……”明会意了我要问的内容,接着说:“我查了2000年9月23日的报纸,这么重大的事情市里一定会有相关报道,结果是……”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黄色的新闻纸。

  骇人的题目顷刻映入眼帘。

  《6人惨死斧下 血案惊现校园》,斧头,我脑袋里掠过什么念头,我在哪里见过斧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新闻的内容说的是,在S大学,17栋男生宿舍凌晨3点20,214寝室的一个同学在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206房门大门,好奇地向里面探望,结果马上被地上的一大团血迹惊呆,然后他报了警。

  其结果是206寝室的6人都被似斧头的利器劈向了头部,有几个人脖子上还有勒痕,在现场满屋的血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凶手遗留物,也不见杀人的工具。另外,17栋的管理员亦难逃厄运,死在了1楼的走廊里,身首异处,估计是在阻挡凶手的时候被砍死的。

  寝室里还有一个人失踪,直今下落不明。听他们的同学说,此人因为长的胖,经常受人嘲笑,而形成了很内向和沉默的性格,一般不和人来往。在事出的当天就没有人见过他,事出之后更是不见踪影。惨案是发生在夜里,没有任何的现场目击证人,因此此人的失踪和惨案的发生是否有联系还是一个谜。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到这里,我相信在场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眼前惊见的是当时的惨景,没有想到这个房间在3年前居然会有这样的历史,怪不得寝室的墙壁和地面和其他寝室不一样,在原来涂的一层水泥上又有一层新的水泥,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调查出来没有?”宏翼总是心急。

  明看了我们一眼,又拿出另外一张泛黄的新闻纸。原来他早有准备的。题目是《惨案扑朔迷离》,新闻说的是,案情的调查过程当中,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没有失窃,现场也没有任何凶手的指纹。6个学生也未见与人结仇,而且听其他同学反映本栋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失踪的一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他也没有和家里取得过联系,警方猜测此人可能已经遇害。案情扑朔迷离,堪称本市十大迷案之首。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宏翼嚷道,“还是没有结果?”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觉告诉我,案件的关键在失踪的那个人身上,他为什么会选择事出的当天失踪,如果他已经遇害,为什么不见他尸体呢?

  “有没有发现失踪那个人的尸体?”我问明。

  “没有,我查遍了报纸,警方没有再发现尸体。”明摇头。

  难道他还活着?找到他,是不是就可以知道答案,还是……。

  3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像和我们有了内在的联系,它和纠缠我们的幽灵有没有联系呢?

  原来3年前的真相等着我们揭晓。爱恨情仇,一并算清。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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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上课的时候,教我们中国文学史的老师说:“有几个同学,上课不怎么用心,论文也写得不好,我希望他们检讨一下,要不然期末考试我可是严格把关的。”

  志强在前面冲着我们眨眼睛,我和明相视一笑。

  回到寝室的时候,听见小猫的叫声,推门一看,小飞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那一身闪亮的黑色真的像绸缎,它温柔的窝在小飞的怀里。

  好久没有见到小飞的笑容了,他白皙的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我都忘了小飞有可爱的酒窝的。

  “快看,它是不是很可爱?”小飞兴奋的说,并朝着我们几个招手。

  宏翼和志强马上围了过去,“喵喵!”志强用手轻拂它的脖子,“喵喵在睡觉!”

  “好可爱!”宏翼问,“你从哪里弄到它的?”

  “我捡的呀!”小飞说,一脸爱怜的看着他怀里的生命。

  “哦!”宏翼应道。

  小飞呀,小飞,我知道你不是捡的,你是特意买的它。让它来保护我们,你一直都不说话,但是心还在这里,还在关心这里的每一个人。

  “让我来看看!”我过去抱过它,柔软的身体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一样。

  打开水的时候,小飞对我说:“我知道你和明准备去那个人的家里,你们一定要小心,把它也带着!”

  我不无惊讶的看着小飞,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什么都想到了,那个人就是失踪的那个人家里,我和明的确打算去看一下,这个念头是我和明私底下商量的,还没有跟大家说。这个他都猜到了。

  这是默契,甚至可以用眼神交流的默契。

  这种默契风身上有,老大身上也有,我们7个人是一个整体。

  我感激的看了小飞一眼。

  在我和明商量怎么去他家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叫夏元,家住S市里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我和明几乎动用了我们所有的人际关系,终于通过朋友的朋友找到了一个叫欧阳锦的警察,请求他能够帮我们一个忙,他看我们不像坏人,终于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在12月20日的下午3点,我们去到了夏元的家里。

  穿着警察制服的我和明跟在欧阳锦的身后,这身制服横看竖看都有点别扭,看看明,看看我自己,如果是在一个轻松的环境下,我想我大概要笑出声来。不过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看着明的浓眉紧紧的扭在一起,我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在来这里之前,我曾经设想了很多的情况,我也到网络论坛里和别人讨论这些事情,他们给了我很多的忠告和应急的方法,我按了按制服口袋,里面装着我带来的东西,希望在危机的时候它能够派上用场。

  猫被我们关在了警车里,我和明随着欧阳锦上楼,夏元的家在5楼,此刻是3点13分。

  很狭窄的楼梯,“咚,咚”,欧阳锦在敲门,“里面有人在吗?我是警察,请开开门!”

  听到里面有蟋蟋索索的声音。

  不一会,门露出了一张脸,是个苍老的面孔,满头的银发,她无神的看着我们,目光浑浊。

  她并没有说话。

  欧阳锦轻声对她说:“老奶奶,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夏元住这里吗?”

  在她听到“夏元”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顿时变得有神了起来,脸也随之焕发出神采。她打开了门,抓着欧阳锦的袖口,说道:“你……你找到他了吗?”

  她的声音颤抖,满脸的急切。

  “老奶奶,你不要急,听我慢慢的说,好不好?”欧阳锦耐心的说道,没有想到他看起来很威严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温柔的心,我立刻想到了老大。

  不行,不行,集中精神,我提醒自己。

  欧阳锦扶着她往客厅走,得以让我们看清夏元家的全貌。

  “老奶奶,你听我说,我们在另外一个城市里看到有个人很像夏元,所以呢,我们就来找一些他的东西,找出一些线索印证一下他是不是就是夏元,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老人家还是定定的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

  欧阳锦一句句的跟她解释,说得很慢,而我和明正在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

  这是个很简单的屋子,一个客厅,两间睡房,其中一间有一张藤椅,可能是老奶奶睡的,另一间估计就是夏元的睡房了,此时房门关着。那边估计是卫生间和厨房。在靠门的那边的墙壁上,有一张照片,中间的一个胖小伙站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口。他几乎是很严肃的站在那里,他显得有点矮,但是很胖。他就是夏元吧!

  在欧阳锦耐心的解释下,我看见老奶奶点了一下头,欧阳锦向我们挥一挥手,我和明马上会意。

  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进夏元的房间了。

  心里有点内疚,毕竟我们是在骗一个老人,而她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不过,我们也需要得知真象。

  门没有上锁,推开门,里面灰蒙蒙的,即使打开灯,也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紧张,我没有马上迈步。

  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说:“找一下,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说着他走到了我的前面,去到那边的床前。

  屋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张床,还有一个很破烂的沙发,颜色已经辨认不清了。

  我来到书桌前,上面有几本书,包括《大学英语》,《课外阅读50篇》,《演讲与口才》,书桌的抽屉里什么也没有,而旁边的柜子里有几件衣服,散发出一股霉味。

  我拿出衣服抖了抖,没有什么东西。

  倒是灰尘一片,还有蟑螂的尸体。

  没有什么发现?我拿起桌上的几本书,随手翻了翻。

  有什么东西从《大学英语》里落了下来,是照片。两张,一张是7个人的集体照,其中的6个人勾肩搭背,很是亲密,但是夏元一个人站在了一边,和他们隔开了一点距离。另一张是五个人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摆出了不同的姿势,这一张里没有夏元。

  看来他和他的室友的关系应该很糟糕。

  我回头看明,突然的不见他,吓了我一跳,“明?”

  “在这里!”声音从床底下传来,我松了一口气。

  掀开床单的一角,他爬了出来,“清树,你看!”声音很是兴奋。

  灰尘布满了他的脸和手,他的手上拿着一盘磁带和一个很小纸片。

  纸片上有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笔打了个圈,圈里写着1、2、3这样的数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寝室里的6个人。”明说,还是不明白,“我们出去吧!”

  在客厅里,老奶奶在用衣脚擦眼泪。欧阳锦安慰她,说:“老奶奶,我们一定帮你找回他的,你放心好了!”

  他看见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们安静的等他。

  他又和老人家说了一会话,老奶奶滴滴姑姑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看见欧阳锦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很认真的样子。

  过了一会,听见他说:“老奶奶,我们该走了,以后我们会来看你的!”

  坐在警车里,欧阳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老人家也真可怜,儿子死得早,媳妇和别人跑了,唯一的孙子又下落不明,要不是社区每个月发的救济金,怀疑这一老一小早就饿死了。”

  我和明都没有说话,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残酷。

  “不过夏元的妈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夏元读大学的钱她还是出了的!”

  “他妈妈在哪里?老奶奶知道吗?”明问,他坐在后坐,一手抱着猫,一手抓着扶手。黑猫很听话的窝在他坏里。

  “不知道,老人家不知道她在哪里,每个月都是按时寄钱过来的。”我知道明这么问的目的,夏元会去投靠他的妈妈吗?

  我没有说话,脑袋里盘旋的都是那块纸片。

  车子进入了一片很荒凉的地方,路边偶尔有几棵光秃秃的树,黄泥路车子还算平稳,夕阳斜斜的照下来,很是寂寥。

  我怎么会想到去风家的那条路呢?

  心中一惊,忙问:“这是去哪里?”

  “回家呀!”欧阳锦好象还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哦,我走的 是小路,往这边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哦,原来是这样。

  没有多少行人,偶尔也会有车子急驰而过,扬起风沙一片。

  看看表,是4点27,5点就可以到吧!

  回去再分析纸片的含义,我想先睡一觉。

  倦意袭来。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天!

  怎么还在车里,外面天已经黑了!车灯照到的是一片宽旷的土地。

  我看看欧阳锦,他神色紧张,嘴唇紧闭,他似乎很用力的抓着方向盘,连我都感觉到他紧绷着的神经。

  我看看后座的明,他的身体向前倾,他的神情告诉我,又出事了!

  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口袋里的东西,坐直了身体。

  “这什么可能?应该……按道理已经早就到了呀!”欧阳锦懊恼的声音,如果他知道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安慰人的游戏。

  看看表,已经6点过一刻了,可是这片土地还在向前无限的延伸,看不清出路,也没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车辆,透过窗玻璃,可以隐约的看到路边有几棵树。

  天幕深蓝。安静。

  车里的暖气发出嘶嘶的声音,黑猫在后座上焦躁地走来走去,亮闪闪的眸子似摄人般的明亮。

  明一直关注着它的行动,我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车前灯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开去。欧阳锦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表情惊恐而急噪。

  虽然有暖气,我还是觉得冷,脚冻得冰凉。

  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像是压到了大石头之类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禁让人心惊。

  又是一下,猛的颠簸。“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欧阳锦吼道,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他显然让这样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现在6点40了,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的迹象。

  窗外漆黑一片,似乎连月亮也躲到了乌云背后,树影也模糊了起来。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仿佛只有我们在行驶,空洞洞的三人。

  我和明保持着沉默,偶尔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我要头脑清醒才行。

  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几个月的洗礼越来越灵敏,相信明也一样。此刻我们正在高度警觉地向四周张望着。

  猫跳到了我的身边,它的每一个转头都牵动我的神经。

  “碰”又是一下,欧阳锦猛的一个刹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麻利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出去了。

  “小心……”明喊道。

  我们俩没有动,因为恶魔要对付的是我们俩,而不是他。

  寒气从打开的车门缝里窜了进来,车内顷刻变得冰冷。猫目不转睛的望着打开了一条缝的车门。

  我听见他踢了车几下,发出金属质地的闷响。他在车后骂了几句,明从后窗看着他。

  他的脚步声走向前,在他拉开车低头进车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看到了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团黑影,带着冰冷而闪烁的目光 ,他的全身笼罩在夜色之中。惟独那眼睛……

  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升了上来,恐惧又在慢慢侵蚀我的心。黑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发出嘶嘶的凄厉的声音。

  欧阳锦坐了上来,看见了我的表情和猫的反应,“你们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

  什么也没有,是的,什么也没有。车门一关,感觉在慢慢平复,猫也安静了下来。

  欧阳锦将车开得很慢,一边开,一边大声说着话,我知道这是一个人感到恐惧正常的反应。

  所以我和明有时候会附和他几句。

  他猛的一刹车,大口喘着气,“你怎么了!”明向前拍拍他的肩膀。他脸色苍白,抓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在颤抖。

  他慢慢扭头看向我,艰难的说道:“我……我刚刚从车后镜里看见有个人抓着后车门。”

  他又慢慢扭头向后看,我和明的眼睛也随着他向后车窗看去,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除了沉沉的暮色什么也没有。

  可是猫跳上窜下,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欧阳锦回过头来,松了一口气,不无嘲意的说:“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旋即笑了笑,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

  明也跟着笑了笑。

  正当他发动引擎准备启动的时候,一张脸突然的出现在了窗玻璃上,我们三个人同时注意到了,欧阳锦“啊”了一声。

  黑猫朝着玻璃扑了过去,那张脸消失了,他出现得太突然,没有时间看清楚。

  “快开车!”明喊道。

  欧阳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一踩油门,车子急弛而去。

  我们穿透夜色而行。

  像一个失控的梦境。

  黑暗压迫着我们的神经。

  这一踩油门,不知道开了多远了。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路,依然是恍惚的树影。

  只是天更黑了。远方深蓝的天幕和前方的路融为了一体。

  刚刚神经暴跳的紧张换来了现在虚脱般的疲倦,我已经多次面对他,我每次都告诫自己要镇定,但是每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依然心惊,是我惧怕死亡吗?

  口干舌燥。

  明似乎比我镇定,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窗外。

  欧阳锦将车速慢了一下,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大汗淋漓,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的遭遇吧!

  车灯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灯光只照到他的身子,看不见他的脸,衣服的颜色也辨认不清。他似乎在向我们挥手。

  看见他的手上下起伏。

  我端正起身体,欧阳锦做出同样的动作。

  “冲过去!”我和明几乎同时这么说。接近了,接近了……

  因为灯光的原因,在车子还未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整个身子笼罩在光圈中显得白晃晃的。

  不过他确是在向我们招手。

  待车子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光线消失,他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脸,小小的眼睛,微微向上抬起的脸。

  车子离他远去,看见他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回头看明一眼,明摇摇头,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夏元。

  欧阳锦一路保持高速。

  他又出现了。他还在前方招手,一上一下动作缓慢。

  我想这次我要看清楚。

  接近了,接近了……只见他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出乎意料的走了过来,一团黑影朝着车前窗扑了过来。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响,我看见欧阳锦倒吸了一口气,踩了油门。

  向后看,并不见任何的东西。

  此时黑猫闪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动都不动。这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危险吗?

  他又出现了,扑了过来,一团黑影。

  第四次……

  我看见欧阳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发白。

  他在喃喃自语。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车子在飞奔,越来越快。我感到不对劲了。

  车门的空气象是被抽空了一样令人窒息,明的身子凑向前,警惕的看着他。

  我拍拍他的手臂,他的肌肉僵硬。“欧阳锦,不用开这么快的!很危险的!”

  他并不理我。

  前方的人再次扑了过来,窗前一黑。

  我渐渐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牙齿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说的是“撞死你,我撞死你!”他的眼睛炯炯发光。

  黑猫此时开始竖起了毛,它对着的不是窗外,而是欧阳锦。

  车子越来越快。

  我开始拍打他的脸,急呼:“欧阳锦!”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自身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他猛的一个转弯。

  在他的嘴角开始露出狰狞的笑,弧度慢慢扩大,他笑出声来,让人毛骨悚然。他的嘴里还是念着那句话。

  明也在后坐拍他,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发紧。前方惊见一棵树。而车子正向它全力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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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4:06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夹杂着欧阳锦的狂笑。

  眼见离树越来越近,我的心反倒平静。

  我看了明一眼,他正在努力的拍打欧阳锦的脸,就像那天晚上我和志强拍打他的脸一样。

  生死由命吧!我闭上眼。

  我从口袋里掏出木鱼,对着欧阳锦敲了起来,口里念起了法华经。木质发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感觉车子越来越快,心中一片澄净。

  “喵”,黑猫凄厉的叫声划过,象铁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啊!”我听见欧阳锦的一声惊呼,车子刹车的摩擦声敲击着耳膜。我睁开眼。

  欧阳锦的脸上有4道猫爪划过的痕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车子厄然而止。

  车头几乎撞到了树,不知车内什么机器发生了故障正轰轰作响。

  欧阳锦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疼估计也忘了。

  明向后座靠去,紧绷的声音松懈下来。两道浓眉舒展开来,眼睛象寒星一样闪烁。猫儿立刻跳到他的怀里,温柔似的喵喵叫,象婴儿撒娇一样。

  我知道我们又逃过了一劫。

  我突然很想念我们的朋友,白卓,想起他教我们念法华经的那天晚上。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

  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笑容,他现在又在哪里?

  前面灯火闪亮,似是人间。

  心中一暖,险些掉下泪来。奇怪,事情经历得越多,感情倒是变得脆弱了。

  回寝室,已经是晚上9点了。

  一夜无眠。

  明第二天早上笑吟吟走进来,对我说:“欧阳锦今天早上打我手机,说跟我们俩在一起,还真长见识。以后有事情只要跟他说一声,他定会帮忙的!”

  我也笑了起来,果然是一条好汉。

  等宏翼他们下课回来,我们就要好好的商量一些事情。

  11点半,人都到齐。我关上门。

  17栋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206.我们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也许是命运选择了我们吧!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张照片、一盘磁带、一个小纸片。

  “这是我和明在夏元家里发现的东西,夏元就是失踪的那个人!”我说。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桌子上。

  “好,现在我们来讨论第一个问题。”明接着说,“夏元会不会是杀害同寝室6个人的凶手呢!”

  “我看不会,你想他为什么要杀那6个人呢?他们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呀!”志强首先表态。

  “而且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怎么做得出来!”宏翼也接口。

  “是不是他做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他和另外6个人的感情不好。”我指了指照片,“第一张他和其他6个人站得很远,第二张根本就没有他。”

  “恩,”明说,“我们假定他是凶手,他杀了人,失踪了这么久会出哪里呢?他没有和自己唯一的奶奶联系,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人,他会在哪里?”

  “搞不好,他在那个乡下正逍遥着呢!”宏翼说,还眨了眨眼。

  他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又什么解释呢?

  “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明说,“一直纠缠着我们的幽灵会不会是夏元?”

  从脚步声起的那天到现在,我有几次和他对峙,我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每次都被他的目光震慑,以前一直出现的皮鞋在昨天晚上也没有出现。在见过夏元的照片后,我也没有办法肯定他会不会是夏元。更何况,夏元也许没有死呢?

  我疑惑了起来。

  “说不定,是他们6个中的一个,因为冤死,所以找人复仇!在我们玩碟仙的那天,把他招来而没有送走!”宏翼严肃的样子说得每个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事情不是变得更复杂了吗?

  我看看明,他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疑惑,显然他也把自己以前的推理推翻了。

  夏元到底有没有死?那个幽灵会是夏元吗?还是其他人?

  当我听到6个人被砍死,一个人失踪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夏元无疑,但是为什么到夏元家后,反而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还有我脑袋里还有个什么信息,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大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我们先听听磁带吧?”明打破僵局。

  可能是灰尘的原因,单放机里面发出丝丝的声音。然后转入正常,应该是台湾的歌吧,男声也是咦咦哑哑,甜得腻人。

  大家竖起耳朵听,惟恐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两边听完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声音。

  让人失望。

  我看着桌上的那个小纸片,不知道这数字后面隐含着什么意思?

  像是谜语,摆在我们眼前。

  “对了,大家还记不记得风提起过‘操场’?”我看着他们说。

  “恩,我也想到了!”明说,“风说起操场会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好了,我们晚上就去!”宏翼说。

  志强点点头,我和明交换了一下眼神。

  今晚要探个究竟。

  小飞在一边和黑猫逗乐,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

  他玩得很开心,像个孩子。

  黑猫有时候卷成一团,像个有声音的句号。

  月光下的操场原来如此的冷清,水泥的地面映着清冷的光,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策划一个阴谋。

  6个篮球架空洞的矗立,夜晚的操场和白日里生龙活虎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怀恋起阳光来。

  宏翼走到了最前面,我最后,志强和明走在中间。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每个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远处的寝室灯火点点,小飞估计已经入睡了吧!没有带猫,怕它跑不见了。

  寒风吹到身上很冷,现在是晚上10点。

  宏翼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不知道要找什么?操场这么大,怎么找?”

  是呀,风没有说操场有什么,我们到底要来找什么呢?

  我的口袋里还是装着木鱼,以备万一。

  我正要对明说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凑了过去,是个圆的木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中间还有一个指针,是罗盘。

  原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我朝明笑了笑,当下又充满了信心。

  月色中4个人影绕着操场走了一圈,罗盘全无动静。

  “我们还是分开来找吧!”志强建议。

  “不行,我们不知道找什么,分开来,有什么事情,没有人照应。”明说。

  于是我们又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每走几步,明看着罗盘,而我们三个则伏身在地上一点点的审视着。

  除了纸片,空水瓶,什么也没有,偶然还有几只烂球鞋。

  难道要找的东西在地下,可是这么硬的水泥路面,我们怎么找呢?

  又是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点挫败感。

  “别动,有点反应了!”明惊呼。

  我们围了上去,看了一会,它一动都没有动。

  “明,你是不是眼花了?”宏翼问。

  明没有吭声。我们又散了开去,凑近地面看着,还包括操场周围的一圈土地。

  身后有点动静,我站起身,显然他们都注意到了。

  我们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一个朝着我们这边滚过来的皮球,可是那边并没有人影。

  皮球滚到我们附近的一个篮球架边停住了。

  明回头,惊呼:“快看,它在转!”

  我们马上围了上去,真的,罗盘在不停的转动。寒风袭来,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当我们看篮球架边的时候,球已经没有了。

  罗盘还在转。

  我知道他又来了。

  借着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

  大家都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但是不能就此罢手。也许在这操场上隐含着重大的秘密,也是风要提示给我们的内容。

  究竟是什么呢?

  远处已经熄灯了,方形的宿舍已经淹没在树影里。小飞应该很安全,黑猫会保护他的。

  明站在了操场的一角,我们四散开来在地上摸索,在月光下水泥地白晃晃的,但是它周围的湿土地就难说了,有硬的草梗,还有遮天的大树,树叶覆盖着地,厚厚而凌乱的一层。

  偶尔会有个什么小动物急速的跑开。

  我觉得寒冷在上升,尤其是我踩在软软的土地上时更是如此。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它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被人盯着的冰冷,也不是看见皮鞋时的恐慌。是什么呢?

  “明!”我抬头看明,想建议我们白天在来。

  声音悬浮在空中,我看见明呆呆的站在那里,好象没有听见我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的望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明!”我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对吗?”我心里寻思。当下就向身边的志强和宏翼看去。

  志强在离我大概2米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手摸着什么东西。宏翼在一步步的朝着一颗树走去。

  眼光一扫,顿时汗毛直竖了起来。

  怎么还有一个人?他也离我不远,在弯腰检查环住操场的地面。

  他背对着我,是灰色的衣服,可是我们每个人在月光下都是或黑或灰的衣服,分不真切。

  我在看志强和宏翼的时候,刚刚的判断也就变得模糊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们都背对着明。

  这么说,包括我在内,突然多一个人在压迫着明的眼。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他也不敢断定我是我了。

  我明白了紧张的由来。

  朦胧的月色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大家都保持着两米开外的距离,为什么一向爱说话的宏翼也不说话了呢?他也感觉到了除了他还有4个人存在吗?

  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我被一种一直压抑着的狂热冲昏了头脑。我想大叫一声,然后跑过去看看谁是谁。

  寒风袭来,麻痹了我的神经。当下即做出了决定。

  正待我要大叫的时候,我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从操场边的两棵树后传来,是两个人的对话的声音。絮絮叨叨,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是我们不熟悉的声音,低沉得在半空中久久徘徊,在这月色下显得分外的诡异。我想象着两个面无血色的人在树后低语。

  明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走了过来。

  “志强、宏翼!”我小声轻呼,像是怕惊醒了那个多余的人。

  我看见他们都向我回头,他们没有动,是迟疑,他们也同样在思考着眼前的景象。

  对话声还在继续,从树后不间断的传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明走到了我的身后,他拍拍我的肩。

  示意我们俩走过去。

  操场周围围着一圈的树,棵与棵之间大概间隔2、3米的距离。我们学校的树都是极有历史的,粗大的树干,枝桠遮天。

  在树的下面还有一些长凳,供人休憩。

  刚刚站在操场上的时候,声音是很清楚的从我们前面的树后传来。当我和明走到树影中,脚下满是松软的树叶时,声音反而变得飘渺起来。

  但它是确实存在的。随着寒风一句句向我们袭来。

  我留意着身后的情景,相信明也一样。我感到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跟了过来,三个身影不知道谁是谁。

  听到身后脚踩到枯叶的嚓嚓的声音。奇怪,我并不感到害怕,即使是我明明知道中间有个人不属于我们。

  大家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连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轻。

  在树的巨大阴影中,每个人身上罩着一个区别于黑暗的轮廓。月光透过间隙倾泻进来,忽明忽暗,明也相当的微弱。

  站着的几个人,我突然想起了在风妈妈房间几个人对峙的情景,一样的黑暗,一样蕴涵深意的影子,一样的静谧,唯一不同的是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尽管他没有呼吸。

  声音忽远忽近,忽徐忽急。

  “明!”我看见他朝树后走去。我跟了上去,后面有人也跟了上去。

  脚下的干枝桠发出潮湿的轻微摩擦声。

  明在树后顿了下来,我走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树后会是什么呢?脑袋里又划过了无数的想象,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看见什么诡异的场面,应该可以控制得住的。

  我在想,和明一起向树后走去。

  声音并没有因为我们接近而变得真切,他们俩始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用着急快的语速,偶然停顿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般的模糊。

  走近了,在我向树后看去的时候——“啪”一个树枝掉了下来,一场虚惊。

  树后什么也没有,我抬头看见离我不远的明的背影,和站在黑暗中的三个身影。

  “明,你去哪里?”我看见明一直在向前走。

  我小跑了起来,踏着树叶咋咋作响。身后是宏翼他们跟着。

  明的身影闪闪烁烁,总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仿佛触手可及,但总是追不上他。

  黑暗像是有形的实体。隔在我们中间。明在我前方消失不见,在我回头的时候,身后也没有了人影。操场像是一面白秃秃的镜子。

  而我呢?处在树影的怀抱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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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5: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站在树丛中的我,并不见惊慌。我甚至也不去猜想他们到哪里去了,操场就在身边,要离开也易如反掌。

  可是在寒风中,树叶飘忽落低的静谧中,我总是觉得有人在游荡,向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一样,会是白卓吗?

  那个教我们念法华经的朋友,那个失踪了很久的朋友。

  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我默默在心中念起了法华经。

  一片澄明。

  我看见坐在长凳上似乎有两个人影,低沉的声音还在,但也不像是从长凳那里传来。

  我轻轻的朝那里走去。

  他们像是在谈着什么,但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轻轻的走,不愿意惊动了他们。在我离他们还有3米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们扭头在看我,停止了说话。

  空中的声音也跟着消失,旋即安静了下来,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

  我没有再向前踏一步,我仿佛感到有目光从黑暗中透过来,那目光不是冰冷的,是宁静的,甚至是幽怨的。

  他们幽怨的看着我。

  没一会,他们消失了,浮现在长凳上的暗影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

  我走了过去,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脑袋里空空如也,几乎什么念头也没有,被这一片寂静所震慑。也不害怕,仿佛和这所有的树木共着呼吸。

  长凳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裤脚,他并不用力。

  我低头向下看,几条木板将长凳下空出来的地方钉住了。里面有什么东西看不清。

  我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

  我用尽全力,弄断了一条木板。将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触觉,像是摸到了一根光滑的棍子。我拉着它向外拖。

  透过树梢琐碎的月光,我看清楚是斧头。

  一把斧头,上面似乎还有乌黑的痕迹。

  相信是血。

  我转身坐了下来。

  如此的平静。

  就这样一夜。

  第二天,当阳光穿透树叶照到我身上的时候,露水已经把外套打湿,头发上也是。脚低一片冰冷,感到异常的寒冷。

  昨天晚上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我并没有担心明他们。

  径直向寝室走去,那把斧头被我藏在了外套里,沉甸甸的,上面铭刻着的是生命。

  回到寝室的时候,推开门,宏翼,志强笑吟吟的看着我,明在洗头,他们俩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大概刚洗过的,“就等你了!”宏翼笑着说,“看那边!”

  我朝他眼角提示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段很粗的麻绳。

  我从衣服里拿出斧头,志强接了过去,“好家伙!”

  宏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明也看了一眼,又去洗他的头去了。

  安静了一会,明坐了下来。我喝了一杯热茶,一股暖流从嘴到心,它在慢慢启发我的思维,我像是一直没有从梦境里走出来一样大脑麻痹。

  小飞抱着猫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奶瓶。

  “你们回来了!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吧!”小飞问。

  “它这么大了,你还喂它喝奶呀!我真是服了你!”宏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说起了黑猫。

  小飞白了他一眼,辩解道:“它还小嘛!”小猫很配合的喵喵叫了两声。看着他们的笑脸,我想起了以前那段惊恐的日子。

  如履薄冰的日子。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笑容,却有老大和风。

  用两个生命换来笑容,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我们还能笑多久。

  “说正经的,清树,你怎么发现它的?”

  明看着我说,“我先一直跟着你,然后你不见了,我坐到了长凳上,下面有人拉我的裤脚,然后我把长凳下面的木板弄断了一根,就找到它了!”

  话音刚落,宏翼马上接口道:“你哪有我和志强离奇?”他看看志强,像是在炫耀什么高兴的事情,“当时呀,我看见身边有4个人,吓得我话都不敢说,又看见你一直在向前跑,我就在后面跟着,可是你跟不见了,我心一急,就对着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志强的人说,‘怎么不见了’,他说:”在那里!‘然后他就跑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辨认是不是志强,我也跟着跑,听到身边还有个人就放安了心,然后跑着跑着,脚被绊了一下,低头看见有一段绳子,我向外拉,原来它藏在一大堆枯木里,平时还真难被发现,因为它看起来跟枯木没什么两样!然后耳边就是志强在喊我的名字!“

  “显然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明说,“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总是觉得他们带我去哪里应该还有什么的。”

  他们一定是惨死在斧头下的冤魂,他们指引着我们发现凶器,他们可能日夜游荡在那里。

  “我看见前面的人影,然后就去追,罗盘转个不停,但是也不怎么害怕就跟了上去,到操场下坡的那段楼梯的时候,前面的人不见了,罗盘就不转了,我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那里有东西!”明的那两条浓眉又拧在一起,深思起来。

  “怪不得当时警察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肯定认为凶手要逃跑一定把凶器带出了学校,其实它藏在了操场,不过他藏得还真是周密!”宏翼似乎还很称赞。

  “就是,不过我们找到了凶器有什么用呢?”志强问。

  这也正是我思考的问题。它是夏元使用的凶器吗?斧头和麻绳我总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里呢?

  “今天晚上我们再去!”明冷不丁的说,语气相当的镇定。

  可是晚上我们不能去,因为晚上有课。

  于是我们定在了周五的晚上。

  我们还是自信满满的认为会像那天晚上一样顺利。

  这次我们大错特错了。

  白天,我和志强去看了操场阶梯那边,从操场经过阶梯就是我们学校的体育馆了。这一块空地立着几个健身用的单架,操场上的树枝遮掩过来。如果是夏天,这里是避暑胜地呀。但是到冬天,就只是冷清了。

  地上躺着几片纸,和两个塑料罐。其他的就是湿的沙和树叶。

  没什么蹊跷的地方。

  但是我们发现了斧头和麻绳,明又被引到这里,这里应该会有什么和凶手直接相关呀。

  志强拉着我,说:“走吧,晚上再说吧!”

  我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依然还是我们四个人,依然还是皓月当空,不同的是水泥映射着月色泛着银白的光,而是这里湿的沙黑得更加的厚重,像是沼泽。

  晚上10点,我们鱼贯而行通过12节阶梯。

  这一次我们彼此之间隔得很近,在没来之前,我们就约定要保持这样的距离。明在最前,然后是宏翼,再是志强,最后是我。

  有上自习上得比较晚的,匆匆走过。往这里走,是他们回寝室的捷径。不过他们也不忘回头看我们一眼。我可以想象他们的表情,这些人怎么这么晚还在锻炼!

  的确,摸着冰冷的铁管,做着几个简单的动作,我也觉得滑稽。

  在10点半左右吧,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了。明还拿着罗盘,只是它一动也没有动。

  我知道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看不到远方的寝室,因为我们在操场的下面。可以看见的就是操场周围的树此刻显得异常的高大。

  不断的有树叶掉下来。没什么风,就是很冷。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宏翼抱怨道,他在不停的搓手。

  “嘘”,志强做了一个手势,此刻我们站成了一个圈。

  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出现了,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我们四处张望,寻觅声音的来源。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恐慌,而是符合我们希望的那样。

  明伸手一指,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

  有两人站在了操场周围的一段铁栅栏边,他们在我们的上面,像是在俯瞰我们。月光下似两个剪纸。

  我在仔细辨别他们在说些什么,明低头看着罗盘,我知道它一定在飞速的转着。

  没有预兆的一阵风,很急的一阵风,声音立刻消失不见,连同那两个人影。

  这只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心剧烈跳动的起来,为什么我开始害怕了,完全不同于那天晚上的静谧呢?

  心扑扑的跳。

  再等我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个栅栏边赫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没有说话,只是他在沿着栅栏走了过来。

  黑暗逼迫着我的神经。在他经过树的阴影的时候,他像是完全溶入了黑暗。下阶梯的时候,他又出现。

  一步一步的,我们四个人都朝着那个方向。

  恐惧升腾了起来。因为我发现除了枯树叶的摩擦声外,还有一种声音让我如此的熟悉,那沉闷的是——是皮鞋。恐惧揪住了我的心。

  我看向明,还没有等我说话。

  我听见志强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你来不及思考。

  原来理智这么不堪一击,迅速的土崩瓦解。我的惊慌在藐视我的理智。

  在宏翼的肩上伸出一只手,他的背后依旧是黑暗。阴冷从四面八风涌的过来,我几乎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的一声叫喊冲击着耳膜,他在提醒我这一刻的真实存在,他喊道:“快跑!”

  在我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明拉起宏翼的手。

  耳边有气息,是志强。后面的脚步声应该是明和宏翼吧。

  我们沿着空地朝体育馆那边冲去,在月色下像几只受惊吓的动物在仓皇的逃窜。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来?

  疲倦感将意识又拉了回来,我停了下来,一路的狂奔似乎让血液全部集中到脸上来。他们也都慢慢的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我听见志强对宏翼说:“你没有事吧?”

  回头看宏翼,他脸色苍白,站着一动也不动了。明过去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他还是固执的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在发抖,“宏翼,你怎么了?”我也围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在黑暗中不见他真切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宏翼!”志强在叫他。

  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幕着实骇人,但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见宏翼如此的害怕过。

  “宏翼,我们回家,好吗?”明说。

  “他,他……”宏翼的声音显得虚弱,气若游丝般的,“他怎么了,他已经不见了!”志强说。

  “他还跟着我,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宏翼惊恐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可是他的前面是志强呀,“宏翼?”志强摇他的肩膀。“不, 你不要抓我。”宏翼猛的挥舞着双臂,不让我们靠近他。

  “不要,不要!”宏翼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的脸已经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口呼吸着。

  “宏翼!”明焦急的声音。

  罗盘转个不停,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宏翼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的木鱼呢?我摸摸的口袋,可是没有。

  该不会是刚刚跑掉了吧?恐惧升了上来。我看见宏翼的鼻子已经在流血了,我想起在同样月色的夜晚,“碰”猛的撞到玻璃上的白卓,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心象被抽空了一样,呼吸困难。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生命象白卓一样会被慢慢耗尽。“宏翼!”我喊道。

  他挥舞着拳头,眼睛里露出痛苦而邪恶的光芒,血流到嘴巴和衣服上,明和志强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

  他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体在痛苦的挣扎,“宏翼你要坚持住!”我不要看到他像白卓一样死去,心像火烧火燎一样。

  “宏翼!”他在艰难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发出不连贯的音。志强一直在呼唤他。

  我念起了法华经,一遍一遍,我听见明也在念叨着什么。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黑暗又笼罩大地,周围没有树木,体育馆在一边静默着。它在见证一场谋杀。

  还是不行,宏翼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又被一种无力感所俘获。

  他已经不这么动了,血越来越多。

  “怎么办?”志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明说,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了风,想起了白卓,想起了老大,为什么我的朋友死的时候都是这么无力,看他由生命变成一具尸体。

  心里一阵绞痛,风乍起。我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这里没有树的。

  我又隐约听见了两个人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努力辨认他们的声音。

  突然,像是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我听得很真切。他说:“快掐他的中指。”声音一晃不见。

  “快掐他的中指!”我朝明喊道。

  桌上又多了2张纸片。

  “如果知道要找的就是它们,”志强朝桌子撇瞥嘴,“我们白天拣回来就行了,用得着晚上去?还差点让宏翼……”志强看看了躺在床上的宏翼,“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明今天早上还是把操场下的垃圾拣了回来,尽管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它们的意义,但是正如明说的一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后怕。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还差点失去宏翼。宏翼又拣回来一条命,我想起在风妈妈房间里的那次,他也是差点丧命。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安详的睡着,鼻头红红,像喝醉了一样。

  不知道这两张纸有没有用,一张是到M县的车票,时间是2000年9月29日,一张是新欣影视城的出入登记单,姓名已经模糊,时间是2000年10月1日。

  这两个日子隔着这么近,而且都发生在2000年,这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用不着我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想偷去这两样东西。

  只是这次17栋再次被恐怖掀翻,却是我始料为及的。

  宏翼到了下午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流了那么多的血仿佛也对他影响不大。不过他仿佛对那一段的经历出现了记忆空白,这样也好,谁愿意拥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呢?

  “明也真是的,要是要这些东西,白天去拣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晚上,跑了那么一段还真是累呀!”再以后的事情他仿佛就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志强附和道。小飞说:“不过这两个日期这么接近,一定会隐含什么信息。”

  “现在也猜不透呀!不过万一是别人乱丢的东西,我们不就偏离了正路吗?”宏翼的担心也对。

  明一下午的课,一直没有回来。主席来过一次,通知了一个院里大会的时间。我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么些事情,反正17栋已经没有事情了。他们的生活恢复常态。

  晚上,我看着照片和有姓名的纸片,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明手里拿的是他拣回来的东西。小飞逗着猫玩。

  宏翼已经睡着了,志强玩着游戏。

  五个台灯将寝室里照得温暖而明亮,窗外有寒风入侵,不过它敌不过屋里的温馨。除了2个人,是一段残酷青春的证明。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平静,从去风的家里开始,17栋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脚步声就好象是遥远的梦境。只有我们5个人还处在这样的梦境里,其他的人都已经获释。

  11点熄灯,一切毫无征兆。

  他又出现在寝室门口,粗壮的腿和闪亮的皮鞋。他顿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往里走。

  我看见有人一个趔趄被他推到了一边,他沉重的上楼。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在左边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看不见门牌,我看见门猛的被推开,寒光闪动,在他的身后还有粗的麻绳。

  是斧头?浑身一个激灵,我猛的惊醒。被单已经汗湿,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是重现当时杀人的一幕吗?

  心碰碰的跳,我念起法华经安慰自己,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向门口瞟。我总是很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异常的紧张,会有人开门进来,我被这个念头所折磨。

  仿佛又回到了风去世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然后上了风的床。看看表,是1点半,我说服我自己要镇定,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镇定,更何况现在只是我瞎想而已。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是谁的鼾声从某个地方传出,在空中漂浮,飘进的耳朵,竟也成为了一种折磨。

  为什么会是这样?“嘀零”电话声徒然响起,悠长的一串铃声压迫过来,在这静默的午夜显得尤其惊心。它还在响。

  我是在作梦吗?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生疼。铃声是真的在响,我多么愿意是个梦境。

  我看见一团黑影跳到了我和小飞中间的桌子上,是黑猫,它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玻璃一样透亮。它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警惕的蹲在那里。我听见小飞床上有动静,然后看到他伸起手臂,接了电话。

  我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好的!”

  然后是他摸索鞋子的声音,小飞要干什么!我心中一紧,我用手臂撑起身子,可以看见他那边的动静。后背暴露出来,寒风一吹,好冷!

  我看见小飞开门出去了,黑猫也跟着出去了。

  我急忙穿鞋从门口探望,小飞进了厕所,黑猫也一溜烟的闪了进去。寒冷让我睡意全无,我的牙齿上下打架,我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因为冷。

  正在我准备回床的时候,电话铃又急速的响起。我一转身,就接了它。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那边沉默着,我也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秒,两秒,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总是觉得他应该会说些什么的。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伸进了我的耳朵,还是温热柔软的物体,它湿辘辘的在我的耳朵里蠕动。

  一阵恶心。我把电话猛的一丢,是舌头,是舌头。

  寒风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都忘了害怕了,我几乎机械的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了下去。

  耳边是小飞推门然后上床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双手抓着被子,紧张的盯着床板。

  我知道这还才开始,虽然那道冰冷的目光并没有出现,但是这一切是预兆而已,他马上会掀开幕布,面目狰狞的跳出来。

  你不得不做他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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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6: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户外的枝条轻敲着玻璃,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寝室里越来越冷,从门缝和天窗里吹进来的风加速的降低寝室的温度,刚刚热烘烘的被窝现在似冰窖一般的冷,手脚所触都是冰冷。

  我默默等待着,艰难的渡过每一秒。法华经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但是肢体传达的感觉还是涌向了大脑,一时间让它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我发现并不见黑猫,甚至连它轻微的叫声也没有。或者它在小飞的被窝里,听不见声音的。还是它根本就没有回来呢?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迅速的占领了我的大脑。我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我听见志强翻了一个身。

  电脑腾的亮了,但是并不见正常开启时机箱的声音。显示屏下的开关一闪一闪的,像是一个绿色的眼睛。蓝色银幕的光发散开来,将寝室映得分外的诡异。

  寝室里一到熄灯的时间,就会没有电的。但是它却兀自开启。我默念着法华经,企图让我自己装作看不见。

  但是这样的企图显然是可笑的,它不但没有让我放松,甚至让我更紧张。因为我看到了明,他坐到了电脑前。他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坐着那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根本没有醒的样子。

  我越来越紧张,我总是觉得他会回头看我,如果他换了一副样子,他不再是明,他露出狰狞的脸,我被这个念头到快要逼疯了。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好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我忽略了另一个身影,在他的床前分明还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蓝光照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分成了3截,头和脚融入了黑暗中,但是身子映着蓝光。

  恐怖在加深,我听见了明的笑声,嘻嘻哈哈,时而低沉,时而急速,象是精神病人发出的呓语。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上来了,它并不是来至明的那边,还有背对着我的那个人,会是他的目光吗?

  我大口呼吸,仿佛空气也被他抽空。手脚冰冷。

  我神经质的看了柜子后面,那里没有什么,我再抬头看向那边,那人已经不见了。我送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后背一阵发麻,我感到那阴冷的气息离我很近。

  我猛的一回头,一张脸正摆在我的枕头边,他正看着我,惊骇得几乎让我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像是缠绕着猎物的蛇,幽幽的发亮。

  我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去,地板的硬度让我更深刻的认识到此刻的真实。我的瞳孔发大了许多倍,我的手在不停的抖。心脏要溢了出来,让我呼吸困难。

  我并没有叫,“腾”电脑忽的灭了,蓝色消失不见了,寝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眼睛还不能适应,地面的冷通过肌肤,深入骨髓。

  它时刻提醒着我快要断了线的思维。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

  我缓缓的爬上床,那张脸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枕边有留下他的生息。

  我深呼了一口气,爬到了风的床上。

  明好象已经回床。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事情。

  其一,明枕头底下的那两张纸片不见了。

  其二,小飞的猫死了。

  所有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我。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要偷走那两张纸片,难道真的和他有莫大的联系?是夏元,还是其他人?为什么我每次见他,都不觉得他像夏元呢?

  他杀了猫,利用小飞的手,可以不留痕迹。

  猫死在了水池里,很难想象它是如何的挣扎?它看见它的主人掐住了它的脖子,它会怪他吗?

  小飞哭得眼睛都红了,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间接的凶手,我没有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偷去了两张纸,对我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起码我们知道他在9月29日去了一趟M县,10月1日去了新欣影视城。

  他去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并没有花费心思猜测,因为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探个究竟。

  12月22日就开始停课了,我们把时间定在了12月26日。

  猫被杀的事情也很快被管理员糊弄了过去,他的“官方意见”是猫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了。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人信服,不过也没有人喜欢更复杂的过程的。毕竟安宁来之不易。

  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

  老大死了,风也死了,白卓不见踪影,这并不是我们要的结局。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么希望它喜剧收场。

  任何一点悲剧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了。

  17栋依然威武的矗立,像一个沉默的老人,决不向外透露自己的隐私。行政楼,操场,图书馆都留我们的足迹,也留下他的气息。

  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卑微。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希望有平凡的幸福。

  如何这点幸福上帝都不肯施舍呢?恶灵究竟背负怎样的杀机去窥视他的猎物呢?

  我记得在玩碟仙的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们一个字,那就是“死”。

  如果牺牲生命可以让他的怒气平息,他换到了只是另一股怒气而已。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圣诞节在安然临近,是一个有雪花,有祝福,有温润气息的节日。每个人的脸上渐露喜色。

  校园里弥漫着一股快乐的空气,连天气都受了感染,呈现出清冽而醇香的气息。

  他偷走了纸片就一直没有出现,他到底是不是夏元,就成了问题的关键,他杀害了他的6个室友,他的恶灵被我们无意之间又招了回来,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但是我和明面对他多次,但是他的脸并不象照片中的夏元?

  我有时候会和明说,他同样的疑惑。

  他杀了老大和风,他们是我们寝室里的人,这不难理解,他杀了管理员,在2000年的那场杀戮里,他也杀了管理员,这也不难理解。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害白卓呢?

  他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成员。

  还有那两张纸片又会告诉我们什么呢?

  问题隐约浮现,但是扑头盖脸的是节日的巨大快乐气氛。

  连明都舒缓了眉头。

  在圣诞前夜,下了一点小雪,在空中它就会融化,曼妙了下了半个小时,很小的雪花轻轻柔柔,在点缀一个盛大的节日。心情跟着温暖了起来,似乎也要融化,没有酒也要醉了。

  我们笑,我们闹,我们处于最美好的年纪,象橘子一样饱满的年纪。歌词里都有写:“从来开心,全无阴影”。

  为什么我会流泪呢?我想起了我们的朋友。他们在天国也过圣诞节吗?

  做青春鸟的旅行。

  刹那芳华。

  雪温柔的在下,像是要覆盖所有的罪恶。

  隔着玻璃,我看着外面的世界。路灯照着湿漉漉的街道一片橙黄。屋里他们在狂欢,音乐溢满了整个房间。

  看不见明他们几个,人群里满是笑脸。屋顶上闪烁的灯像是一个个舞动的精灵,或者明亮的眼。

  我看见许丽朝我走过来。

  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是雪花融化在碧波里。

  “你还好吗?”她问,嬉闹声马上淹没了她的话,一浪高似一浪。

  我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和她一起出去。

  她立刻会意,朝门口退了开去。

  雪还在轻柔的下,在风的怀抱里跳一曲华尔兹。

  有点冷,我竖起了衣服领。

  路灯在她的脸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小巧的鼻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默潜滋暗长。

  我们朝着操场走去。

  地面有小小的坑,积着水,一段明,一段暗,像时光的罅隙。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马上会过去。”我轻声说。我回头看她,几片雪花浮在她的头发上,像是柳絮漂浮在池塘上。

  她轻轻的往前走,操场周围的树林里不知道什么鸟儿忽地飞起,在空中留下一串振翅的声响。

  遥远的歌舞飘过来。

  在岑寂的树林里,脚踏着濡湿的枯叶和枝桠,发出轻微的闷响。雪已经看不见了,枝叶剪出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间隙。

  我突然想起那个静谧的夜晚,那个坐在长凳上心中一片沉静的夜晚。

  许丽拉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我听见她幽幽的说:“你们要去M县,对吗?”

  一定又是宏翼多嘴的。

  她忽的站住,回头看我,我看不见她的神情,她说:“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我点点头,雪花像是黑暗中的舞者,在身边浮沉。

  我们又开始走,我听见了什么声音,不是歌声。我站定,侧耳倾听。

  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对话声,他们又出现了。

  我四处寻觅着声音的由来。许丽正要说话,我示意她安静。

  声音好象是从后面传来,我跟着走过去。对话声并不停息。

  前方出现了人影,他们走得很快,有些许的光亮照着他们的背影。

  我拉着许丽走过去。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我再次站定,因为出现了操场下的阶梯。

  他们消失了,我不敢带着许丽冒然前往。

  我们还有什么没有发现吗?

  晚上我跟明说起此事,明顿了顿,“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吧!”

  26日,我和明去M县,去那里的公安局查找一下关于夏元的信息。宏翼和志强去新欣影视城,亦是同样的目的。

  他们在25日下午出发。

  窗外的雪花还在欢乐的飘舞着。明天就是圣诞了,虽然它是个美丽和诗意的童话,但是每个人都乐于沉醉其中,细细品味着一个叫感恩的东西,圣诞老人会从天而降,带来世界另一端的问候,潜入你的梦,告诉你生活的真正含义。

  我不应该哭泣,在这个快乐的日子,在这个濒临快乐的日子,世界只是圣诞树上闪亮的一个光点。

  看着这个光点,任悲哀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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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圣诞节这一天,我们算是做足了功课。忙忙碌碌的一天,几乎都忘了这个浪漫的节日了。

  送志强和宏翼上车后,我们也在25日出发了。

  新欣影视城大概4个小时可以到,去M县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它其实只是S市近郊的一个县,不大也不繁华,但是那里去是个生活的好地方,民风淳朴。

  我隐约的记得我小时候去过那里,是妈妈带我去的吧。提起它像是记忆里的一个碎片。

  在车上,我还在回味着神婆的话,她说:“厉灵都是由怨气聚集,化解它的怨气,让它的尸骨安息,就是平安了!”每个人生活都会遇到种种的不平,试着用平和的心去看待,是不是会快乐一点呢?还是让仇恨之心蒙蔽住眼,自己变得强大而虚无,那一样会更快乐呢?

  明看着窗外的景物,也沉默着。

  我看了看手中的照片,5个人的合影,我现在知道谁是谁了。明联系了他们的几个同学,终于有一个人肯跟我们见面。他说的和我们所知道的差不多,只是那骇人的一幕至到今天仍让他心惊肉跳。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

  夏元和他们寝室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他们常常欺负他。但是在外面还是一副兄弟的样子,所以这样的情况并不为多数人所知。睡在靠门这边的上铺的是张远,下铺的是王国兴,也就是我睡的位置。和我对着的是李子维,也就是小飞睡的位置,他上面也是放行李的地方。

  靠里面的左边是王易和萧冰,王易在上,我想那么这边就肯定是夏元和刘帅了。既然夏元和他们的关系不好,照相的就应该是刘帅吧。

  想想自己睡的床会有别人的一段过往,只是它蒙着血。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片和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这每个名字后面的数字到底说明了什么呢?张远1,王易2,萧冰3,刘帅4,李子维5,王国兴6.张远睡的是风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忽然隐约之间我好象想到了什么,我呼出一口气,突的紧张了起来。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整理一遍思路。

  张远睡的是风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萧冰睡的是宏翼的位置,风和老大都死了,那么下一个是宏翼。

  我猛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每次出事矛头指向的都是宏翼,只是每次都有人相救,让他化险为夷。

  可是管理员和白卓又怎么解释呢?

  他们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人呀,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定不能让宏翼出事。

  “明,宏翼恐怕有危险!”

  明听完我的解释,马上用手机跟宏翼联系,可是信号不通。志强也是这样。

  “新欣影视城是出了市区的,信号联系不上呀!”明皱起了眉头。

  “快跟小飞打电话!”明迅速的按了寝室的电话号码。

  他们早就出发,按时间应该到了,万一那个地方真的和夏元有联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心一惊,听见明对小飞说:“小飞,如果宏翼他们打电话回来,一定让他们不要进新欣影视城,等我们去了再说!”

  看来让小飞留守是明智的。

  旋即,还没有到站,我们下车前往新欣影视城。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并没有圣诞节的痕迹,黑压压的树影里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玻璃上满是雾气,车箱里的灯映在上面,呈现出两个世界,一晃一晃的。

  下了车,已经是9点多钟了,寒风彻骨。有几个拉客住宿的人象幽灵一样突的冒出了脸,远方的群山黑幽幽的,连接着深蓝的天幕,新欣影视城就在那里面。

  我们直接去向了新欣招待所,那是个价格低廉的地方,也是我们约定好的了地方,他们会去那里住宿。

  黑暗里的新欣影视城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大一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来这里玩过的,那个时候7个人。7个会动的青春。

  打听到宏翼他们的房间,走到门口,听到他们俩的声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打电话回寝室报平安,就听见小飞慌张的说:”让我一定不要去影视城,要等你们来‘,怎么了?“宏翼一脸的疑惑。

  明朝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不要说。

  “我们还是一齐行动好了!”明说。

  这是个很干净的房子,洁白的被单让人有一种舒适感。

  和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会,朦胧中又想起了我们曾经玩过的几个地方,想起了风和老大,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灿烂,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出了招待所,白晃晃的阳光无比的清澈,像是一个美梦般的圆满。远处的群山连绵开去,在蓝天的深处画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我们朝新欣影视城走去。

  今天的人还真多。

  有组织游玩的学生,有老年人的旅游团,有闲适的一家三口,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和夏元有关,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仅仅是因为他远离市区吗?

  听他们的同学说,夏元是个很没有主见的人,但是从他一系列的行为来看,从他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来看,他们的确看走了眼。

  这里满是生机,全无阴影。

  谁又会想到这里呢?

  潜伏着一个复仇的幽灵。

  在门口,明付了钱,签了一张出入登记单。

  和我们看到的那张一样,只是它上面的姓名已经模糊,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信息了。

  希望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可是进去以后,我马上失望了起来。

  “这里这么大,我们这么找,找夏元?”志强的声音。

  几个古时的酒楼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纸糊的窗户,都用木棍撑着,露出来的都是现代人的笑脸。

  和我们以前来的一样,这里没有改变。

  “等人少一点,我们再商量!”明说。

  即刻就被巨大的人群湮没。

  无心看什么风景,中午和明他们到了一个古时的酒楼,休息和吃饭。服务生做古装的打扮,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知道他冷不冷,脸上露出职业般的熟练笑容。

  有点疲倦了,志强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有宏翼显得异常的兴奋,脸上泛着红晕。

  “如果让你们在这里选择一个藏身的地方,你会选择哪里?”明看向我们,表情严肃。

  “我会选择那边的村落,”宏翼马上说,顺着他的指向,我们朝那边看去,那边有一排用茅草搭的房子,每个房子都有用栅栏围成的院子,“那边安静,晚上进去睡觉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万一被人发现,也可以从后面划船离开。”

  在村落后边不远,有一个河塘,上面停靠着几支渔船,此刻有游人正享受着湖村风光呢。

  明看向志强,他思索了一会然后说:“要我选,我会选前面的那个塔楼,你们看最上面,那里很少有人去,应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们看向塔楼,最如他所说,暗红色的塔楼树立得很高,越往上越细,最上面,是游人登不上去的地方,上面有4格窗户,从它的体积来看,也应该是个房子,如果愿意冒险,是可以从旁边的一个角爬上去的,不过很危险。

  现在他们都看向我,我想了想说:“让我选择,我会选底下的存储室,那里一年四季都关门,没有愿意去那里,它的前面是古时候的监牢,而且存储室还是在一条防空洞中的一格,你们还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那些防空洞被改做成猛鬼街,吸引游客,我们去玩过了对不对?”

  “当然记得,刚刚进去,小飞猛的叫了一声,把大家都吓了出来。”宏翼笑了起来,不过马上噤声。

  每个人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那里实在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防空洞错综复杂,有很多的暗道通向四面八方。大一刚刚进去,冷气扑面而来,游客不多,偶有说话的声音在里面游荡,低低的在地面潜伏。

  小飞一叫,大家四散就跑了出来,还没有看清楚有些什么东西。我只记得像深渊一样的黑,和最前面的那一格上面用纸条写着“存储室”。

  我打了个冷战,似乎黑暗扑面而来。

  我看向明,他的目光坚定,我知道晚上我们肯定是要去那里的。

  “我们现在就去吧!”宏翼说,他似乎还是很兴奋,“搞不好,他还活着!”

  “那我们就糟糕了!”志强朝宏翼瞪着眼睛。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就表明我们要找出的那个幽灵另有其人呀,他会是谁,和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我们不要从头开始吗?”

  “也对!”宏翼讪笑道。

  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希望进去什么也没有,那么我们的一切就前功尽弃,如果有什么,又会是什么呢?

  我没有说话。

  明说:“我们要等到晚上,只有人少了,罗盘才会起作用。”

  明料定他已经死了。

  黑暗压下来,我们站在城墙的一个密室里。

  喧闹的人声安静下来,曲终人散,照到密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向外看去,城堡都笼罩在一层暮色之中,黄沙吹起,酒楼的酒旗迎风飘扬,黑暗悄悄躲进每一个角落里。

  听见不远处,铁门吱悠一声,影视城已经对外关闭。

  只留下我们四个人在这个安静的密室里。

  “出去吧!”明说。

  风呼啸而过,偶有纸片飞舞了起来。黑暗中的城堡像是一个陌生的时代,将我们卷了进去。

  很冷。

  我们直接去了防空洞那里,从前面的监牢边绕了过去。

  防空洞的口开在监牢后墙的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连它的门也是土灰色,和墙壁浑然一体。

  上面有锁,明掏出我们带来的工具箱,找了几根铁丝,在锁上摸索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白卓,他也是这么开教务处的。

  每一会儿,门打开了。潮湿的气息直扑过来,还有漆黑,比外面更浓的黑,更稠密的黑。

  像是一个大口等着食物的来临。

  明走了进去,我记得有一段长长的楼梯。

  明打着手电筒走到了最前面,这狭窄的楼梯又陡又长,我们一个接一个,摸着冰冷的墙壁坑凹不平,外面的风声变得微弱,偶尔灌进来的急驰而过。

  一步一步,我们陷在了黑暗中。

  心在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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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外边的风声越来越小,我们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墙壁传达的冰冷感觉逼迫过来,脚下的风像是耗子一样窜来窜去。心里不是害怕,而是一股很复杂的感情纠结起来。

  终于着地,听见明低低的声音:“大家摸摸墙壁,我记得应该有开关的。”

  轻微的触碰也让墙壁发出低沉的回响,一直蔓延开去。“找到了,在这里!”宏翼的手电筒照到了一个乌黑的电闸,上面布满了蜘蛛丝,看来这里确实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试试它,看还能不能用!”我说。

  宏翼掂起脚,伸长手臂很费力的将电闸的一端向上推去。

  亮腾的亮了,每隔大概3米就有一盏灯悬挂在防空洞的一侧,一条路豁然的出现在了眼前,在不远处的地方向左拐了一个弯。昏黄的灯映着墙壁泛着微微青色的光。有几处的灯坏了,留下一段黑暗的距离。

  两边各有许多的洞口,记得大一的时候,外边的简介说每个洞里陈列着各式各样鬼怪的造型,有东方的奈何桥,也有西方的吸血鬼。

  我们还没有走到第三个洞口,就被小飞给吓死了,拼命的往外跑。现在是不是还有陈列呢?还是已经给撤走了呢?

  我拉着志强站在第一个洞口,用手电筒往里照。

  花花绿绿的,再向上是一张很愤怒的脸,两眼圆睁,一把胡子,再向上是一个牌匾,从左至右上面写着“阎罗殿”。

  看来陈列还没有撤走。在这个洞口的对面就是存储室了,明正在开门。铁丝的撞击声竟也引起很大的回响,葛吱门开了。

  明和宏翼闪了进去,我和志强也跟了上去。

  灯柱里满是灰尘,我马上掩起了鼻子,空气中也分不清是什么味道。手点筒的灯光触及到的都是木板呀,桌子,还有一些道具,五颜六色的估计是衣服吧。

  它们都一处一处堆积,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这是一间很空旷的房子,灯光照向远方并不见墙壁,声音在里面飘荡就像装在了一个容器里。

  明说:“我们分开找找!”

  罗盘有轻微的转动,时有时无。明和宏翼走在前面向两个方向走开去,我和志强走后面,也分开左右。

  “碰”门猛的被关上,外边的灯光骤然消失。吓了我一跳,四个手点筒都照向开门的地方。

  我歇口气,自己吓自己。

  我面前的是一堆椅子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有吱吱抓挠的声音,一只老鼠冲了出来,一晃又钻进了黑暗中。

  应该没有什么。我转身。

  在我的余光里,向上照去的手电筒好象照到了什么飘忽的东西。

  我定定神,他们几个人还在四处搜索着什么。

  我再次转身,将手电筒慢慢向上照去。心也在开始扑扑的跳了。是一件戏服,绿色的戏服挂在了空中,它破了好几个洞,在风的作用下一鼓一鼓的。

  我警告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碰”门又被猛的吹开,露出了外面一截昏黄灯光的射影。

  志强转过来对我说:“清树,找个东西把门挡着。省得猛的一下,让人心惊胆颤的。”

  我走了过去,在旁边找了一个大一点的木板拿在手里。

  我一手扶着门,准备关上它,可就是在,就是在——快关上的时候,一个人从门缝里侧身走了去出。连他怎么靠近我的,我都没有感觉。

  头皮一阵冰冷。

  一个人影就那么一晃,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实体。

  我回头看他们,3个人都在。

  我甚至没有勇气开门看看他是否还在。

  几秒钟,我愣在了门口。

  直到——直到志强走到我身边,他拍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还是回不过神来,一手扶着门,灯光通过狭长的门缝射了进来。刚刚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他是一个实体,并不空洞,可是他为什么呆在屋里我们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他会是谁?是夏元吗?

  “有人!”志强的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拉开门,向外探出头去。有脚步声急速的跑开,在这密闭的防空洞里引起一波一波的回响,显得分外的诡异。

  明和宏翼听到志强的惊呼也赶了过来。此时我们四个人都站在了存储室的门口。“我刚刚看见有人从这里跑了过去!”志强指着前方说。

  幽暗的防空洞还是静默无声,刚刚的脚步声也像丢到深潭里的石子杳无音讯。昏黄的灯光带了来如此一个灰暗阴险的世界,处处像隐含杀机一样沉默着。

  惊慌咄咄逼人。

  “难道夏元还活着?”志强自顾自的低头说道。

  “我们去看看?”明带着询问的语气,他看向我们,也在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点点头,宏翼和志强也点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幕就快要揭开,我不想罢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求一试。

  我们都尽量放轻脚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咀嚼,在经过洞口的时候也无意识的用手电筒照一照,但光线并不停留过多的时间。

  走到拐弯处,向左看,也是一式一样的长长的过道。一边悬挂着灯,只是这里更加的黑暗,灯光似有似无。

  它的前面不知道会拐向哪里?

  “走!”明做了一个手势。

  宏翼第二,然后是我,志强最后。

  手电筒的光也开始变得微弱了,它在勉强支撑。“咚,咚!”我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脚边的风卤莽地钻来钻去。

  我用手电筒照向一个洞口,里面像是黑白无常在勾魂,黑无常满脸漆黑,蓬蓬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有人!”耳边志强一声惊呼,前面的宏翼和明已经跑了开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了上去。

  脚步声在空气中震荡了开来,形成了低鸣的声响,久久的徘徊。

  “我看见他钻进去了!”宏翼说。

  此刻我们已经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向左看又是一条漆黑的路。我们进入了一个洞口。

  “我也看见了!”志强说,从他声音的传播来看这里是个很大的地方,声音像被吸收了一样卷入了黑暗。

  灯光变得微弱,照不了很远的地方,灯光触击几乎分辩不出是什么物体。

  “好象有开关!”明说。他的手电洞照到了洞壁的上方一团漆黑的东西。“志强来帮忙!”

  志强抱着明的腿,将他的身体上举。

  “噔!”眼前一亮。

  这里的确是个很大的地方,在远处的一个牌匾上写着“地狱百恶图”。这里确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油锅里煮着人的肢体,有绑在锁链上的人痛苦的表情,有被人像牛马一样抽打的人。

  我们分散开四处搜索,尽量不要去想身边的这些东西。他们栩栩如生,就象是马上要动起来一样。

  好一会儿,没有发现。宏翼说:“我明明看到了一个人呀,我想夏元还活着。”志强也点点头。

  沉默下来,我并不认为夏元还活着。

  “滴铃!”手机的声音突然的响起,毫无预兆的钻入耳朵。吓了我一跳,并不是我的手机。

  我看见宏翼的脸色分外的难看,“我早就关机了呀!”

  “怎么还会响!”四个人面面相觑。

  在“地狱百恶图”前。

  手机在宏翼的手里不受欢迎的闪烁着,一声高似一声。宏翼的脸色变得苍白。询问的目光看向我们。

  “快关了它!”志强焦急的说。

  声音消失了,耳边似乎还有铃声在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让人心惊,似乎整个地道都在铃声中战栗了起来。恢复了平静也让人松口气。

  “我们走吧!”话音刚落,铃声再次响起,蓝色的屏幕不停的闪烁。宏翼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看。

  “我来接!”明一把抢过了手机,按了接听键。

  我们都围了过去,想听听是什么声音。有一股不分明的短促的嗓音传了出来,还有些微手机的杂音。慢慢变得清晰。

  是一个男人的笑声。

  他笑得分外的诡异,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从喉咙里有条不紊的制造了出来。更可怕的是,即使我们远离了手机,我们依然听得见这样的笑声。

  在这个屋里,笑声是从屋里传出来的,他藏在某个角落,他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像猫戏老鼠一样静候时机。

  四个人站着一动也没动,关了手机,笑声依然的存在,他低低的痴痴的笑。

  洞里所有的一样像是被赋予了更深的含义,或者说更可怕的含义。我在努力辨别声音的出处,他离我们并不远,声音听得这么真切。我们四个人都回头四处张望。

  幽暗的灯光下每一副表情竟是如此的生动,像是要从躯体里跳将出来一样,他们在笑,笑容在放大,他们面目狰狞,滴血的眼睛。

  从进防空洞开始,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紧张的了。

  心脏在鼓鼓跳动,又好象要随时停止一样。我拽着拳头抵着自己的腰,我感觉自己在发抖。

  “明,我们快离开,要不然,宏翼会死的!”我想起了那个像魔咒一样的东西,靠近明在他耳边说。

  “恩。”明点点头,我们看向宏翼,正待说话。

  他好象被什么吸引,不知道危险竟悄然来临。

  那是在我们左边的一副“腰斩图”。像是一个刑场一样的高台,比地面高出一些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个似杀手一样的角色提刀站在一边,而处于中间的是——一个被斩成两半的人,上肢和下肢隔得老远,一团乌黑的血迹。他还用手支起自己的上身。他穿着白色的囚衣,近腰的部分都是乌红色的,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丛蓬乱的头发耷拉下来。

  宏翼靠近的就是这个只有上半身的男人。

  在离他大概还有一米的距离吧,笑声更加的剧烈,只是比哭还难听,笑声时远时近。

  半米,那个只有上半身的男人突然的抬起头,黯淡的灯光里只看见他黑丛丛的头发一动,他向宏翼扑了过去。

  “啊!”宏翼一声凄厉的叫声,上半身伏在他的身上,他的脸透过他的肩膀露出来,看不见眼睛,他的嘴角有一股笑意。

  冰冷升上来。

  明一个箭步冲上了台,他顺手从刑具架上操起一个像斧头一样的东西一跃从台上跳下来,朝他猛劈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笑声愕然而止,上半身也掉在了地上,他的笑容还凝固在那里,只留下大口喘着气的宏翼。

  “快走!”明说。

  志强扶着宏翼,四个人匆匆往后走。

  不觉得害怕,也不惊慌,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匆匆的走,像脚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嘴角的弧度,和白卓死时的弧度,和老大死时的弧度,竟是这样的相似,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叠加了起来,昏黄的背景一晃一晃的。

  墙壁上的灯发出“嘶嘶”的声音,慢慢变弱,气弱游丝般。

  “快走!”我们一阵小跑。

  出了防空洞,城堡森然矗立在前面,在月色下似古时的战场。

  寒风袭来,有彻底的凉意,脸被风刮得生疼。

  还是在人间呀。

  “不行,不能让你们两个去!把我和志强留在这里!”

  “对呀,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在听到明决定白天还和我去一趟防空洞,而不让他们去的时候,宏翼和志强这么抗议。

  “我们一直是有难同当的,对不对?”

  “就是,虽然昨天晚上很危险,但是不是我们也克服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去。”

  他们俩的脸涨得通红,明点点头,他们即刻欢呼起来。我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我的兄弟们!

  我们不是去玩,我们是在用生命做一个赌注,一边的筹码是7个生命,不是一个。

  明悄悄对我说:“昨天在经过一个洞口的时候,我感觉罗盘转得特别厉害,所以我想再去看看!”

  即使明不提出来,我也会提出来的,因为我相信和明说的是同一个洞口,在我跑过的时候,就是志强说有人向前跑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洞里的那双眼睛。

  出现在寝室的柜子后,出现在风的家里,出现在白卓的背后。

  我那么熟悉的眼睛。

  中午11点,我们再次走进了防空洞,洞门没有锁,和我们昨天晚上离开时一样,这里根本没人注意。

  我们换了电池,带了刀,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在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宏翼犹豫了一下,也许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我拍拍他的肩膀。

  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沿着阶梯走向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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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外面的门自动合上的时候,这里其实跟黑夜没有什么区别。尽管我们已经来了2次了,但是这里依旧这么陌生,没有一点的生息。

  四支手电筒被我们上足了电池,光线可以伸得老远。

  墙壁还是这么冰冷,明走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的还是宏翼。

  推上电闸,壁灯幽幽的亮了。

  我们疾步向前,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走到了拐弯的地方。明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小心!”

  他放慢了脚步。我不记得上次让我感觉到那双眼睛是在哪个洞里,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它在我的右边,而且没有到“地狱百恶图”那里。

  我警惕的四处张望,惟恐放过任何一点的动静。志强跟在后面,我听得见他的呼吸。

  今天似乎没有多少风,是因为白天的原因吗?

  明走得很慢,时时的回头看宏翼,宏翼拿着手电筒左右的照着。

  走到了中间的位置,洞口里并不见什么异样,里面是各式各样鬼怪的造型。“硼”灯突然的灭了。

  走道和洞口浑然一体,黑暗咄咄逼人。像是谁关了开关一样。

  四支手电筒的光线慌乱的散向四方,不一会就镇定了下来。

  明照向前方,像是深渊一样,光线没有触到底,这表明我们还是在中间。

  “走吧!大家都小心一点!”明低低的说。

  没有风,但是我觉得越来越冷,浑身打起了冷战。

  “嘻嘻呵呵”笑声又出现了,似乎是从哪个洞口传来,带着声波震荡的回响,也像是从地底传出来,脚边几乎可以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嘘”我们都停下了脚步,甚至都不做任何的动作,手电筒照向一处,安静地听着笑声变得低鸣,变得呜咽。

  手电筒的光在慢慢变得微弱,像是随时都要灭了一样,灯丝挣扎着,“大家快关了手电筒!”明的声音。

  笑声愕然而止,不带任何的铺垫,连回音也猛的撤回。

  黑暗逼将过来。

  四个人呆立不动,眼睛还不能适应黑暗,几乎感觉不到明他们就在身边。我想伸手去摸索宏翼。

  手臂好象触到了什么东西,“宏翼是你吗?”我问。

  前方没有回答,“清树!”我感觉志强的手摸到了我的背。

  “宏翼他们……”

  我感觉志强握住了我的手,他在微微发抖,也许是我在抖。

  前方的物体矗立在眼前,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带来了比黑暗更浓烈的黑。

  我又伸手探了探,并没有东西。

  “宏翼、明!”还是没有回音,难道他们已经走了。

  “清树!”我听见志强的声音在发颤,我想向前迈一步,却像是被石头拖住了脚,双腿沉甸甸的。

  前方的物体依然存在,我打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时强时弱,我向前照过去,那里还有宏翼他们的影子。

  在光线的上方我好象照到了什么东西。

  绿荧荧的,我突然想起了在存储室里的那件戏服。绿色的戏服,可是它并没有飘荡起来。

  我抬起手电筒,猛的向上照去。

  我耳边是志强一声惊呼,他拉着就往后跑,黑暗中空气的流动在耳边呼呼做响。

  我照到了一个人,他飘在半空中,穿着那件绿色的戏服。我刚刚伸手触到的是他的脚。

  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就已经被志强拖着跑了还久。双腿发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两个人的喘息声在这黑暗中来回的震荡,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我的膝盖撞到了什么硬物,生生的疼,我停下来,伸手去摸,脚边是低低的木桌。前面的志强也不动了。

  借着志强手电的光,我看到了一个桥,一个高高拱起的纸桥。

  难道是奈何桥,这么说我们跑到洞里了。

  糟糕,我并不记得奈何桥是在第一个拐弯前,还是在第一个拐弯后,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每一个洞口如此的相像,在第一个拐弯前一边大概有30多个洞口。昨天进来的时候我曾经瞥见过有一个洞里有奈何桥的。

  但是究竟是哪一个呢?

  “清树!”志强走进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道他担心什么。

  我故作镇定的说:“放心,我们出去看看!”

  牵着他的手,我们试探着往刚刚进来的方向走,膝盖很疼,但是比起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只是个不大的问题。

  好不容易摸到了洞口,向外走,手电筒已经照不了多远了。墙壁上有灯,这应该是走道了。

  我试着向后走去,凭借着方向感和直觉,我想走一段路就应该是存储室了吧。

  可是还没有走到15步,就彻底绝望了。

  因为我又照到了奈何桥。

  黑暗中,我拉着志强的手。

  像两个迷路的小孩。

  手电已经彻底没有电了,从安上电池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它就没有电了。黑暗俘获了我们。

  心慢慢往下沉,像那天伏在水管上看白卓被杀一样无能为力,手一松,身体下坠,心慢慢往下沉。

  “清树!”我听见志强在呼唤我,“我们一定要找到出路的!”是决定的语调,手被他紧紧的握着,有力量传来。

  我怎么能每到关键时刻就想到退缩呢!

  黑暗中我握紧了拳头。

  我们还有打火机的吗?我们每个人在进来的时候都准备了2个打火机。对呀,我掏出了打火机。

  微弱的小火焰一簇一簇向上窜,比起这空洞的黑色来它实在是算不就什么。不过此刻的我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志强也点燃了他的打火机。

  小小的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也像是两簇火苗在燃烧。

  这里确是我们刚刚进来的奈何桥。

  纸做的桥高高的隆起,一边还坐着一个老婆婆。

  我们摸索着向外走去,火光遍及的地方都是乌黑而冰冷的墙壁,它将我们照在了一个圈内。

  走了大概4、5米的距离吧,一阵风过,打火机的火苗挣扎了几下,马上就熄灭了。阴冷的感觉又上来了。

  头皮发麻,寒冷从钻进了裤脚,透过肌肤,全身是彻底的寒意。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哪怕是我看见那个只有上半身的人扑向宏翼都没有让我如此的紧张。

  目光透过我的肩膀,我猛的回头,我甚至用手向空中一扫。

  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气被我搅动的声响。

  “清树,你怎么了?”志强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可是阴冷还是缠绕着我,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的脚大概在发抖吧。

  我颤颤嗦嗦的举起手,试图点燃打火机。

  一下,没有成功,再一下,还是没有成功。第三下,点燃了。

  一张脸猛的出现在火光里。

  心大概停止了跳动,空气像是被抽走。

  手一颤,火光消失了。我又融入了黑暗中。

  我知道是他。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很宽广的额头,眉毛向上挑,嘴巴隐忍的闭着,冰冷的目光大概就是从他那双小而坚毅的眼睛里发出来的吧。

  他消失了,骤然的出现,有迅速的消失,带走了那阴冷的感觉。

  “你没事吧!”志强站在了我的面前,拍拍我的脸。

  他的打火机熠熠生辉。

  多少年后,我很感谢有这样的夜晚,让我和他相遇。如果说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的话,那么在这个漆黑的走道里,在这个冰冷的瞬间,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我也会欣然接受这一切的。

  “啊!”是宏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的惨叫弥散开来,像是有无数的惨叫低低的徘徊。

  “快!”我和志强向前冲去。

  寻觅着声音的方向,可是几乎每个洞口都有回音,他究竟在哪里?我们不能走得太快,打火机几乎不能坚持4步。

  “啊!”又是一声。他究竟遇到什么呢?一想起他可能会……心急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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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29:58 | 显示全部楼层
 声音从前面传来,一声弱似一声。打火机上端已经烧得火热,大拇指火辣辣的疼。

  但是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和志强跌跌撞撞的往前赶。

  手扶着墙壁,在经过一个洞口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分外的明显,但是更明显的是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沙将你团团裹住。

  不知道宏翼会在哪里?洞里漆黑一片。

  我正准备向里迈步的时候,前面一束灯光照了过来。听到喘息声,“清树!”

  是明。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到来让我的心稍稍得到了安静。

  灯光照到了里面。在与洞口正对着的地方有一个乌黑发亮的东西,似木制的物品。我们向前走了进去,寒冷立刻像老鼠一样从裤管里爬了上来。我打了一个哆嗦。

  它横呈在我们面前,灯光从中间向两边照了开去。

  我猛吸了一口气,我突然的意识到了它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口棺材。

  声音似乎就从里面传来,只是现在它微弱得像是呻吟,还有轻微的抓挠声。“宏翼!”明拍拍棺材的盖子,我和志强贴着耳朵倾听。

  但是除了沉闷的回响以外,声音显得气若游丝。

  “打开它!”明说。

  我在找哪边有缝隙。

  嘻嘻的笑声突的响起,就在这个漆黑的洞里。

  我们立刻停止了动作,侧耳倾听。明打开了手电筒照向四周。

  一边有一些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白森森的,但是远没有木头规则,一段一段的散放在地上。一边有一张床,从上倾泻下来的白沙将它罩住,只不过到现在这白沙看起来和黑暗没有什么分别了。

  我们的目光被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女人吸引了过去。已经是个木偶,长发到肩,穿着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裙子,做出梳头的姿势。

  灯光照过去的时候,引起了一片光亮,显然那里有一面镜子。

  笑声高高低低,那种故意制造出来的笑声像是盘旋在头顶的蝙蝠让人不寒而栗。

  宏翼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但是木质的抓挠声还在,笑声却分外的大起来。

  我们都站立不动。

  “宏翼!”志强猛的拍了一下棺材,“有种的你跟我出来!”低吼声久久的震荡,志强在棺材边走动了起来。

  “宏翼你要坚持住呀!”志强带着哭腔,我知道他对宏翼的担心已远远的超过了恐惧。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和明警惕的监视着周围的变动。

  “吱”灯闪了几下,居然亮了,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这个洞。那口棺材赫然在目。

  我看见有个木板悬在左边,上面写着“盘丝洞”。

  “宏翼!”志强都快要哭了。

  明朝着那个木偶走去,笑声分外的邪恶。

  我站在那里,我看见明靠近了木偶,制作很粗糙的木偶,几乎没有任何的五官。她和我们差不多高,明正超过她的身体,像她正面看过去。

  我骇然的发现了镜子里映着一张脸。

  “明,小心呀!”

  我从来没有见过明有如此目露凶光的眼神,他那两条眉像急弛的箭,蓄着火力和杀机。

  随着我的喊声,眼前寒光一闪。木偶的头落地。

  笑声愕然而止,像是被人掐在了喉咙里。明背对着镜子,仿佛凝固般矗在那里。

  我和志强被他刹那的动作惊呆了,有一种不确定的气氛游离在几个人之间,我突然想起了在风房间里明举着刀时可怕的眼神,我被这样的想法震慑住了,几秒种没了思维。

  我念起法华经,可明的一个动作打消了我的顾虑,我悄悄送了一口气。

  明跑到棺材前,急切的呼唤道:“宏翼!”他的目光又变得清澈而镇定,不复当时的杀机。

  “宏翼!如果你在里面,就拍这里两下!”我拍了拍棺材的一侧,然后和志强在那个贴着耳朵倾听。

  果然不一会儿,那里响起两下轻微的声响。他真的在里面,他还活着。

  我看到志强泪光闪动。

  喜悦裹着我的心,不过马上被阴冷覆盖,因为我的余光告诉我刚刚落了头的木偶她转了一个身。

  明挡到了我们的前面。

  她并没有生命,她穿着近乎如绿色的裙子,她没有头,但是她却转了一个身。她被一种力量所操作。

  这样的力量我曾经无数次的经历,它无数次的让我头皮发麻。

  后面的志强拉拉我的手,他的手异乎寻常的冰冷。寒气从他手传到了我的手臂。

  明和前面的木偶对峙着。

  我回头,正准备小声的问志强怎么了,可是我看到的不是志强,他倒在了一边。

  我看到是那个满头黑发的头,她没有五官的脸悬浮在我的面前。

  我后倒了几步,撞到了明的背。棺材里发出轻微的声响,而后马上寂静了下来。

  想起宏翼可能会死在棺材里,我的心一横。

  一股热血涌了上来,脑袋里像是万马奔腾。我用力的向前挥了一拳,没有碰到什么实体。

  眼前一黑。灯灭了。

  我和明背靠背站着,棺材里没有任何的声响了,难道宏翼放弃了努力?心里一阵绞痛。

  不顾一切的,我和明摇起了棺材,口里呼唤着宏翼的名字。

  “咯吱!”木板发出了声音。

  明打开了手电筒,在光圈里看见棺材的盖子裂开了一道缝。难道?

  心里忍不住惊喜。

  缝隙刚好可以容进我的手,我们俩伸手进去,用力的将盖子往外推。求出宏翼的念头几乎可以抵制任何的恐怖。

  一,二,开口越来越大。

  黑暗的空洞露了出来。

  我们将手点筒向里照去,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具尸体,正在腐烂的尸体,细菌和蛆的力量已经腐蚀了脸上一大半的肉,红冻冻的肉在灯光下跳跃了起来。臭气扑鼻。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穿着宏翼的衣服,那是一件兰色的毛衣。

  眼睛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我闭上眼。希望一睁开,都是幻觉。

  我睁开了眼,可是他还在。

  他豁然的坐了起来。他向我们扭动了脖子。

  我和明吓倒了地上。

  大口喘着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明有如此目露凶光的眼神,他那两条眉像急弛的箭,蓄着火力和杀机。

  随着我的喊声,眼前寒光一闪。木偶的头落地。

  笑声愕然而止,像是被人掐在了喉咙里。明背对着镜子,仿佛凝固般矗在那里。

  我和志强被他刹那的动作惊呆了,有一种不确定的气氛游离在几个人之间,我突然想起了在风房间里明举着刀时可怕的眼神,我被这样的想法震慑住了,几秒种没了思维。

  我念起法华经,可明的一个动作打消了我的顾虑,我悄悄送了一口气。

  明跑到棺材前,急切的呼唤道:“宏翼!”他的目光又变得清澈而镇定,不复当时的杀机。

  “宏翼!如果你在里面,就拍这里两下!”我拍了拍棺材的一侧,然后和志强在那个贴着耳朵倾听。

  果然不一会儿,那里响起两下轻微的声响。他真的在里面,他还活着。

  我看到志强泪光闪动。

  喜悦裹着我的心,不过马上被阴冷覆盖,因为我的余光告诉我刚刚落了头的木偶她转了一个身。

  明挡到了我们的前面。

  她并没有生命,她穿着近乎如绿色的裙子,她没有头,但是她却转了一个身。她被一种力量所操作。

  这样的力量我曾经无数次的经历,它无数次的让我头皮发麻。

  后面的志强拉拉我的手,他的手异乎寻常的冰冷。寒气从他手传到了我的手臂。

  明和前面的木偶对峙着。

  我回头,正准备小声的问志强怎么了,可是我看到的不是志强,他倒在了一边。

  我看到是那个满头黑发的头,她没有五官的脸悬浮在我的面前。

  我后倒了几步,撞到了明的背。棺材里发出轻微的声响,而后马上寂静了下来。

  想起宏翼可能会死在棺材里,我的心一横。

  一股热血涌了上来,脑袋里像是万马奔腾。我用力的向前挥了一拳,没有碰到什么实体。

  眼前一黑。灯灭了。

  我和明背靠背站着,棺材里没有任何的声响了,难道宏翼放弃了努力?心里一阵绞痛。

  不顾一切的,我和明摇起了棺材,口里呼唤着宏翼的名字。

  “咯吱!”木板发出了声音。

  明打开了手电筒,在光圈里看见棺材的盖子裂开了一道缝。难道?

  心里忍不住惊喜。

  缝隙刚好可以容进我的手,我们俩伸手进去,用力的将盖子往外推。求出宏翼的念头几乎可以抵制任何的恐怖。

  一,二,开口越来越大。

  黑暗的空洞露了出来。

  我们将手点筒向里照去,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具尸体,正在腐烂的尸体,细菌和蛆的力量已经腐蚀了脸上一大半的肉,红冻冻的肉在灯光下跳跃了起来。臭气扑鼻。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穿着宏翼的衣服,那是一件兰色的毛衣。

  眼睛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我闭上眼。希望一睁开,都是幻觉。

  我睁开了眼,可是他还在。

  他豁然的坐了起来。他向我们扭动了脖子。

  我和明吓倒了地上。

  大口喘着气。

  手电筒被明丢到了地上,可见这一吓也不轻。

  他并没有什么动静了。瞬间一切像是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了笑声,没有了木偶,有的只是黑暗而已。

  明摸起了手电筒,向棺材照去。

  心兀自碰碰的跳。

  灯光小心翼翼。

  棺材不见有挪动的痕迹,也不见竖起的那个人。

  我看向明,他爬了起来。

  我们小心的向棺材走去。

  原来一切只是幻觉而已。盖子还是森然的盖着。

  突然间,光圈里出现了刚刚那个没有头的木偶,在我们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她出现在棺材前,手一伸,棺材裂开了一道口。

  她举起刀向里面捅去。

  这一切不过2秒的时间。

  我看见寒光悬在了头顶,它差分秒就要插下去。

  “不要啊!”一阵撕心裂肺,我用手挡了过去。

  在这个当口,耳边是木头发出的闷响。棺材朝着木偶那边倒了过去。轰,它落地放出巨大的声响。

  我模糊的看见一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我几乎不记得为什么刀子插下来,我只是觉得一股寒冷,但是手依然完好。

  以后若干年回忆起来,当时的细节像被放大了许多倍一样清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会有自动的修复功能。只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是他猛然的抽回了手,才没有伤到我。

  但是当时一颗心全被宏翼占据,还会顾到这些吗?

  棺材压到了木偶,那滚在一旁的确是宏翼,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

  他还有轻微的呼吸。

  我扶起他,明扶起志强。他还拿了棺材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跌跌撞撞的远离这里。花了20分钟,我们走了出去。

  没有任何的障碍。从黑暗里走了出去。

  白天的古堡呈现出一派迷人的景象。黑暗的地道也许只是它做的一个噩梦。

  然后我们报了警。

  因为那口棺材里还有一具尸体,确切的说是一副白骨,他随着棺材的倾倒洒了一地。

  我扶起宏翼的瞬间,我的眼睛里还印着一样东西。

  是那双皮鞋,在我的梦里三次出现的皮鞋,连同它的每一个皱纹我都铭刻心里。

  马上影视城被封锁了起来。

  警车晃来晃去,无比逼真的提示你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案。

  三天后,那副白骨被证实是夏元,他的头受钝物敲击而死。

  报纸上有上演了一场好戏。

  宏翼和志强都没有大碍,我和明再次见到了他的奶奶,老人家看见他的孙子的白骨,晕了过去。

  他得到了安息,在郊外的一片木场里安息。

  冬日里,寒鸦低低飞起,枝叶零落的树木在无声的呼吸。

  他终究是个可怜的人。

  他被他的同学灌尿,被骂为死猪,在冬日里提水给他们洗澡,只是为了求得他们的一个笑容。他晚上去出上厕所,就会被关在门外,苦苦哀求,寝室里满是笑声。他有苦,还不能诉说,要不然是更严酷的对待。

  终于他露了杀机。

  明从棺材里拿出的是一个厚厚的日记本,虽然只有一半,却也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在日记本的最后写到“我要杀了他们,他们对我没有任何一点的感情,除了……”

  除了什么呢?不得而知。

  我并不开心,在我看见皮鞋的时候,心里竟是异样的平静。

  我知道一切都要没有结束,笼罩在心里的阴影浮现了出来。寒鸦飞起。耳边是老奶奶嘀咕的声音。她在和她的孙儿交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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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31:03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后的一段时间在安安稳稳中度过。快到期末考试了,我们耽误的课程不少,有许多的功课要赶。

  白天忙着找老师补习,晚上忙着赶论文。生活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只是空着床位在提醒我们曾经有过的创伤。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创伤。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无论是忧还是喜,权当是一场青春的考验。

  夏元成了记忆中的一个点,围绕着这个点还有一些问题不曾解决。比如是白卓,比如是那本日记的后半部分。

  不过暂时都被我们丢到了一边。期末考迫在眉睫。

  当我第一次看报纸关于夏元的报道的时候,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时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现在却成了每天盘旋在我脑海里的影子,它越来越大。我越来越看不透它了。

  有时候我和明会去看看夏元,宏翼、志强和小飞决意不肯去的,他们一直把他当做了凶手,杀害白卓、风和老大的凶手。但是我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希望他在地下能够快乐,尽管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自己的方式而已。

  期末考终于到了。

  在考完的第三天下午,明对我说:“清树,去不去影视城?”

  他的嘴角露出一股倔强的笑意,我知道他想要去找笔记本的后半部分。我也想去解答我心里的疑惑。

  我点点头。

  在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情况下,我和明悄然的出发了。

  影视城的游客明显的减少,在这件事情被报纸批露了以后,它迅速成为了焦点,不过是恐怖论题的焦点。

  城堡还是那么威严,不动声色的沉默,是应付流言唯一的办法。

  11点我和明去向了防空洞。

  打开它的锁花费了我们好一阵工夫。影视城的管理员还是没有对它严加看管,只凭一把锁就想锁住所有的邪恶。

  我们沿着了楼梯向下走,满心的平静。这里确是一个熟悉的地方了。下了楼梯,明拉上了电闸。

  眼前豁然一亮,所有的走道和洞里都透着灯光,照得如同白昼。白晃晃的耀眼。这大概是管理员对这里做的唯一改变吧。

  我和明往前走,每个洞口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在强光的照耀下那些造型显得说不出的滑稽,而在幽暗的灯光里它们又是分外的诡异。

  魔在心中,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拐了弯后,我和明都放满了脚步,我知道所有的问题都隐藏在这片空气里。我们竖着耳朵,倾听。

  盘丝洞里,所有的道具都被堆在了一边,那口棺材已经不见。人去楼空般的不留痕迹。

  闻不到死亡的气息,甚至连冰冷的感觉也没有。

  难道我的怀疑是错的吗?

  明在那堆杂木里翻找了半天,依然毫无收获。他转过身来,耸耸肩。我四处走动,没有任何足以让人怀疑的东西。

  “出去看看!”明这样提议。

  就在我们踏出洞口的一瞬间,我满心期待又害怕出现的事情终于发生。灯突然的灭了。

  我没有丝毫的诧异,他还是会来的。

  冰冷又慢慢升了上来。

  明打开了手电筒,我们站立不动。

  在手点筒的灯光一晃照到的地方,我看见了一双脚走了前方左边的洞里,皮鞋声响起,是17栋午夜2点的皮鞋声,是行政楼里追赶我们的皮鞋声,他慢慢的走着,一下两下,地面传来沉闷的回响。

  我拉着明,向洞里走去。

  洞的中央摆着一张大床,有帷幕的大床,看不清颜色,只是它黑压压的遮掩着床,床上有个做女装打扮的木偶,她躺在那里,在她的身上压着一个脸朝向她脖子的人。是吸血鬼,他披着黑色的风衣,看不见身体。

  大概她是快乐的吧,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是种受蛊惑的快乐吧。

  脚步声消失了。明走到一边四处摸索,而我则来到了床前。

  站在这个谋杀者和被谋杀者的身边,我紧紧握住了拳头。我知道他们也可能是被操纵的利器,再次充当谋杀者的角色。

  我的眼睛注意到了披风的一角,它被沉甸甸的拽下,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口袋里。我正向它伸手。

  听见明在叫我,“清树,快过来!”

  我走到了他的那边,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下看。地上有一滩粉末似的东西,它看上去没有石灰那么凝重,但也不是粉笔灰尘那么轻盈。明小心的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他摇摇头,它没有味道的。

  太过于专注这片粉末了,而忘了身边的变化。

  待我回头来,吸血鬼已经不见了。

  手电筒的光圈里没有吸血鬼,那个女装打扮的木偶兀自躺在那里。

  “清树!”明呼唤我。

  阴冷的感觉再次俘获了我的心,我知道他就在附近。

  我四处的回头,像是身后就有冰冷的呼吸。

  将手电筒照向了明,在他的身边是飘扬垂下的披风,他的肩膀旁露出吸血鬼的那张脸,白白的毫无血色,嘴角还有嫣红的血。

  明丝毫没有察觉出危险,他关切的看着我。

  在我还没有喊出声前,吸血鬼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了明。喊叫声被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耳边即刻传来明的吼声和他的喘息声。

  “放开我!”

  我向前迈了一步,焦急灼烧着我的心,我恨不得一步冲上前去,救回明。可是马上我呆立不动。

  因为我看到了吸血鬼身后的人,那个操纵木偶的人,那个拥有死神目光的人,他隐在了黑暗里,或者说他和黑暗本就是一体。

  他的眼睛发出冰冷的寒光和杀机。像躲在白卓身后一样,他在邪恶的藐视另一个生命。

  他在我的眼前杀害了我们,比杀死我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声嘶力竭的叫喊了一声,即刻声音在洞里四处的徘徊。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无力,还是因为怨恨。

  心里一阵锥心的痛。灯豁的亮了。

  耳边一阵风过,一个身影从我的身边晃了过去,他即可伏到了明的身前,和明的身体重叠。

  那是熟悉的背影。

  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是白卓,他居然是白卓。

  他再次的出现,居然是白卓。

  心里百味交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明走到一边,明脸色苍白,兀自喘息,而白卓还是那副样子,干净的头发,白净的脸,只是没有任何的血色,连嘴唇也是白色的。

  当一个从你生活里消失了很久的东西或者人再次出现的时候,除了惊喜,你会不会有一点担心,担心这样的日子马上逝去。

  我马上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白卓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塑像。

  我知道他并没有呼吸。

  明也没有说话,我们的敌人潜伏了起来。只有吸血鬼倒在了一边。

  洞里没有任何的声息。

  我和明站在了白卓的两边,摒住了呼吸。

  当冰冷袭上来的时候,心里却意外的平静。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他时,能够保持平静。是因为白卓站在身边,还是刚刚的一口闷气得到了释放,还是这个故事终于要面临结尾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故事就快要完结,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是他死,要么是我们死。

  他爬了出来,是的,他从地上向我们爬了过来。

  他垂着头,黑色的衣服,笨拙而宽的身体。我想起在行政楼的会议室里那个向我爬过来的人。

  他的头发也慢慢变长,即刻覆盖了肩。

  他一点点向我们逼近,他慢慢的仰起脸,他的脸上也满是浓密的头发。

  在离我们一米远的时候,我看看身后,是那张床。

  我拽紧了拳头,脚在暗暗加劲。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同样是必死的决心。

  他猛的向前一扑,他的目标显然是明。

  黑色的头发在我眼前一晃,顿时热血涌上了头顶,让一切都完结吧。

  我向他扑了过去。

  只是,只是白卓抢先了一步。他已经抱住了他,我看见白卓的脸已经扭曲,我知道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他和他纠缠在一起,倒在了那张床上。他的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他的手插进了他的背里。

  没有血,只有皮肉嘶开的声音。

  和骨头碰撞的声音。

  这一幕我将永远的记在心里。白卓朝着我们喊:“快点火!”他的声音在发抖,他还是感觉得到痛苦吗?

  明慌慌张张的掏出打火机,我第一次看见明抖得这么厉害。

  其实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眼前的一人是我们的朋友。

  火跳跃了起来。

  明猛的向前一掷,碰,一声巨响。火苗窜了上来,烧到了帷幕。

  马上床上的两个人陷入了火海。

  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只剩下木然的我和明。

  在吸血鬼的口袋里发现了那后本部分的日记本。

  愿一切得到安息。

  借着火光,我看清楚了日记本前面的几个字。“除了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在乎我。”

  夏元说的是他吗?和白卓一齐陷入火海里的他吗?

  我看见明呆呆的看着我,“怎么了?”他低下头,我看看了日记本。像是被谁打了一拳。

  我也怔住了,因为我看见了他的名字。

  “杨黎清木”

  他为什么会叫“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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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31 22:31: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段烧焦的身体卷缩地陈放在太平间,黑乎乎的样子像是一段枯木。和这平静的白色房间形成巨大的反差,他看不清鼻子和眼,他看不清手和腿了。

  我并不害怕。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了太平间里,第一次是风,第二次是老大,这次是白卓。警察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只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经过化验证明他已经死了很久,为什么尸体直到现在才出现。

  其实他们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世界上的事情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呢?关于生死。我一直没有流眼泪,眼前盘旋着白卓平静而惨白的脸,和他那句“快点火”。心里像是被某种硬物堵着,心也是冰冷的。

  我看见明一转身,泪水便止不住的布满了他的脸。他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哭得那么无助,双手遮脸,肩膀一个劲的抽搐。他是为点火的事情而内疚吗?这不是他的错,他结束了白卓的一场煎熬。

  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的煎熬。他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场灾难。

  我的朋友,你现在在天空中微笑吗?和风他们一起的吧!

  年关逼近了,空气中也弥漫着爆竹和温馨的味道。小飞养了很多猫,爱心泛滥。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各式各样。寝室里现在是猫行霸道,不过没有人会抗议,因为它们这些小小而柔软的生命曾经许多次的救过我们,连管理员都没有意见,因为这些小猫都拥有像小飞一样温柔的眼神了。

  宏翼、志强曾经有几天不理我和明,因为怪我们私自行动,而不带上他们。他们为此闹了好一阵子,无论我和明怎么说好话,也不肯原谅我们。直到一次酒后,宏翼哭着说:“现在风,老大,白卓都不在了,如果你们再出问题,那206……”他伏在桌上,看不见他的表情,声音被哽咽声打断。直到我们都红了眼眶。

  为了一段兄弟情。

  冬日里清冷而暗淡的天,17栋还是悄然的矗立在树影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的寂静。树影婆娑。

  时间静静流过,不漏痕迹。像一段规定了时间的糟糕梦境。

  那天我还是带着许丽去了操场下的阶梯边,苦苦的寻觅后最终在单架下的湿土里发现了一把小刀。刀锋上还有一丝丝乌黑的血迹。

  抬头看到许丽的双眸在冬日里闪亮得如同北极星,不由感觉幸福。

  一切像是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一样,打断了的时间和场景又重新开始了排列组合被开启另一种诠释。

  那天两个死去的灵魂带我们来这里,除了发现斧头、麻绳和两张纸片外,还有这把小刀。这也正是他们带我和许丽来这里的意义。

  夏元杀死了同寝室的6个人,但是管理员不是他杀的。在我第一次看关于夏元杀人报道的时候,就被这句话所吸引。报纸上说:“17栋的管理员也被利器刺伤心脏而死。”并未肯定管理员是夏元所杀,况且在我梦境里闪烁的一直是斧头和麻绳,而被“利器刺伤”决非斧头所能为。

  我的梦里还有一个人在夏元上楼时被推了一个趔趄,他大概就是管理员吧,他被另一个人所杀。

  那个人就是杨黎清木。

  夏元后半部分的日记里,在9月15日这样写道:“其实我也不想活,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干掉那些骂我是猪的人,他们6个都是猪,被杀的猪。”

  在9月17日他写道:“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你为我安排得这么好,我知道你会帮助我的,在我身后帮助我除掉障碍,我只有你可以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在9月20日他日记最后一段是:“只有你看得起我,还为我和他们打架。其实我也不想活的,我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了。”

  清木像个军师,他才是这场谋杀的幕后操纵者。他除掉了管理员,所以管理员身上的不是斧头砍伤,而是刀伤。另外他也杀了夏元,用钝物击中了他的头部,结局了他的生命。

  夏元死时应该是快乐的吧,他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当迷雾开始散去的时候,真相便如冰山一角,待它慢慢融化,就和水平线一样齐了。一切变得不再重要了。

  当我在防空洞里看见夏元的皮鞋时,感觉异样的平静,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它不是杀人的皮鞋。它在我的梦境里闪现,但是并不在现实生活里闪现。

  它不是出现在柜子后的皮鞋,也不是在风家里的皮鞋,它出现在和白卓一起燃烧的那个人身上。当大火灭了,它在醒目的出现,黑色不动声色,乌黑油亮。

  它的主人才是杀害管理员,风,老大和白卓的凶手。是杨黎清木,这场杀戮的制造者。同样为了一段兄弟情,他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按照他固执的理解和预想。

  他引火自焚,烧了自己,但是没有烧掉自己那颗充满戾气的心。

  幸,还是不幸,又有人能够理解呢?

  在警察局里,他的骨灰被一个中年人捧走的时候,那个被悲哀压弯了腰的中年人让我觉得有几分面熟,似乎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有他的身影。同样宽阔的额头,同样小而坚毅的眼睛,他是他的父亲吧!

  他粗糙的大手紧握着装有骨灰的木盒,眼神木然。他走都走不稳。

  我悲哀的看着这个父亲,想起我的父亲,他在我六岁时就离开了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过年了,快要离开学校了,站在天台上。云过风轻。

  眼前的一片树林在风里象圣洁的唱诗班。

  美妙的合音。

  尾声

  4年后,我的母亲带了一个男人来我的公司。宽阔的额头,小而坚毅的眼睛,她告诉我这是我的父亲。

  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爱上了一个女人,并和她生了一个孩子。2年后他背弃了她,娶了另一个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在这个孩子六岁的时候,他回到了第一个女人身边。

  这简直是一个传奇,或者肥皂剧的剧情。然而这一切是如此的逼真,连他脸上的皱纹都加重了真实性。

  第一个女人是清木的母亲,第二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两个不幸的家庭。但是她不怪他,甚至在他描述时,充满哀怨和怜悯的看着他。

  我能够说什么呢?我想起了那个让我一直害怕的眼睛,还想起了在黑暗里和他唯一一次的见面。电光火石间的相逢,却不认识是前身的宿命。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也许他的眼神里不光只是杀机吧。他的父亲这样描述他:“从小他就是个坚强,但是也很固执的孩子,他很少说话,也没有朋友,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很想跟他说话,但是他离开了M县自己谋生,他从不回来,也不写信。直到……”

  M县那个母亲曾经带我去过一次的地方,荒凉的地方,大概是为了劝回父亲吧。

  清木其实有回去看过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我们发现了去M县的车票,这是他最后一次去看没有给自己名分的父亲吧,当时他的心情会是怎么样呢?

  一个从小被称为私生子的孩子,一个从小被称为猪的孩子,迅速的产生了友谊。两个卑微而可怜的生命是冬天里相拥取暖的孩子,他们有的仅仅是彼此的体温吧。

  清木有一段时间在我们学校当过零时工,从他父亲的嘴里模糊的推断出。他说:“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孩子说在S大学里看见过清木。”

  原来我们兄弟生活得如此接近,却感觉不到彼此的呼吸。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夏元吧。

  他和他更为接近。

  也许当我沐浴着阳光在草地上看书时,他在一边埋头扫地。也许在我和朋友勾肩搭背的时候,他在一边独自的吃着咸菜和馒头。

  这是个春日的夜晚,有淡淡的月光漂浮在空气里,轻舞飞扬。我眺望远方,霓虹灯披着五彩的沙巾,睁着半睡半醒的眼睛。

  不知道明、宏翼、小飞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往事也像月色一样漂浮了起来,溢满了我的心。

  我微微一笑。

  大地一个转身。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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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 00:46:04 | 显示全部楼层
连载?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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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 11:4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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