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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hanxiazhi

【好书连载】我爱空姐(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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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三章

  一大早我直奔工行,取了十五万元现金,然后来到旁边一家农行,根据芮助理提供的帐号将钱存进去。这样慎重的做法是必要的,帮助别人,但不触及自身安全是我的原则,也是家训。
  公司如我预料的一样混乱无序,井经理等中层今天都没来,听说也被纪委的人秘密带走。一班失踪的高层只有一名去年刚调来的钟副总回来了,他正被一大群催着结帐的建筑包工头缠得脱不开身。叶美眉见到我态度有点冷,不似平常那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卫哥唉声叹气地翻箱倒柜,面前材料档案放了一大堆,小林悄悄说他是在找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那股风迟早要刮到卫哥头上。

  翻了翻昨天的行情,还好,只下跌十几个点,成交量出奇的低。现在散户也理智多了,知道不能盲目割肉,反正不缺钱花慢慢在手中捂着,不信没有翻身的一天。昊臣系股票全线跌停,不知卫哥昨天有没有成功脱手。

  看看时间,已经近九点了,天鹅怎么还没送资料?我东张西望了会儿,发现没人关心这个。没办法,只好直接到资料部,天鹅正闲散地倚在电脑面前玩空当接龙。看到我进去她好象很意外,说:“你是来要资料的?昨天我送资料都被人家笑话,干脆今天就不送了。”

  我笑笑说:“反正也是闲着,看看也无妨。”

  她盯着电脑舍不得放手:“稍等,让我过了这局再说。”

  我转到她身后,看了会儿就明白其中的关键,指点了两三下顺利过关。她抬起头道:“真是高手,你经常玩这个?”

  “大学里玩过一阵,以空当接龙赌早饭,由于涉及最切身利益,钻研颇深。”

  她大概也想起了有趣的大学生活,笑了一阵,将资料整理好交给我:“有什么研究心得?指点指点我。”

  我回身说:“你试试11982,能过的话空当接龙就毕业了。”

  坐到位子上,我仔细地翻看着一项项信息,弱市有强股,行情再差也有能赚钱的股票,对于专业操盘手来说,牛市里赚钱不算本领,九六九七年那阵街上退休老太随便买几个股也能发财,而现在这个局面下一般人不敢轻易动手之时,正是抢取最低成本筹码,获得最大利益的绝佳好点,关键是看在熊市中分析、挑选,抓住潜力股和有爆发力的,只有在行情低迷的形势下赚钱才体现一个证券师的水平。我就是想努力这样证明自己。

  “嘀”有短讯了,是芮助理发来的:钱已收到,万分感谢,尽在不言中。

  我回了条:希望早日摆脱困境。

  过了会儿又来了一条:你在公司吗?这几天公司怎么样?

  我皱皱眉,怪不得子文成天埋头在手机上按个不停,这样一条接一条你来我往,时间全耗费在这上面能做什么事?我没有再回信,继续在网上检索着相关财经报导和新闻。炒股是一门综合学科,成天盯着K线图、交易量操作的人绝对赚不到钱,决定企业经营成败的因素很多,原材料价格、国家宏观政策、进出口政策变化、国际期货市场行情、税收政策等等,任何一条消息都可能成为机构炒作的武器。就象非典那阵子,医药股猛涨,其实当时根本没有一种药可以治疗非典,这就是操纵概念。

  九点半开市时只剩下我和卫哥,小林他们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卫哥趴在厚厚的资料旁抄抄摘摘,忙得不亦乐乎。我选了几支看好的股票放在选股池中,随时关注它们的动态。

  近中午的时候小林突然冒出来,原来他一直在隔壁呆着。项目组做的那支科技股已经将所有参与炒作的机构都套进去,为了生产自救组织者要求各方面都要追加资金,可公司的流动资金帐户已被冻结,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根据当初的秘密协定,如果炒作过程中某一方中途收手不干或不听从统一调度,最后将连本带利全部没收,反正这种非法秘密合同谁也不敢拿出去打官司,只能吃哑巴亏。项目组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组长杜哥愁得一夜长出的胡子比平时一周长的还多。

  “说不定要向我们伸手,解决眼下燃眉之急。”小林最后分析。

  我连连摇头:“不能理他们,我们手中完全是客户私人性质的存款,不能投进去赌博。实在不行可以抽调房产部的钱,那才是大财主。”

  谁知小林惊讶道:“你还不知道?这次房产部出的篓子最大,所有人员都被集中起来写材料了,那些美女连化妆品都不让带,真是要让有些全靠化妆的美女没脸见人了。”

  卫哥直起腰,心情沉重地说:“这股风越刮越大,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话说了三天后,卫哥也被纪委带走了,他临行前带了个大皮箱,人家不让,说这又不是出门旅游,他梗起脖子说里面全是证明我清白无辜的材料,不带你替我说话?检查人员无言以对,只能由他。

  这期间我的操作有所收获,选的三支股都连续迅速拉升,成为弱市中的黑马。很快有许多散户经不起诱惑开始买入,我叹了口气,捂不住钱袋子是他们最大的问题,在现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任何股票都是“花无三日红”,机构一有斩获立刻撤退,哪会留下时间空间让你们散户赚钱?

  正写操作报告,接到芮助理的电话,她心情愉快地告诉我,由于钱款上交及时,有关她的问题全部审查结束,从明天起恢复身份上班了。我真诚地祝贺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会一帆风顺的。

  “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患难见真情,”她顿了一下,“下班后有空吗?我在家煮了咖啡,一是算回请,二是算答谢,怎么样,不至于又没有空吧?”

  无法拒绝,我爽快地答应下来,问清地址后直接打车过去。

  她也是独自租居一个套房,与我的一样,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简单实用,与荆红花的布置相比,几乎没有玩具和饰品,少了些女孩子情调,多了些干练简洁。一进门我深深吸了口气,果然是正宗巴西咖啡豆煮出的香味。

  几天不见她明显憔悴了许多,但脸上还是那样从容镇定。遇大事有静气,这个女孩很坚强很有韧劲。

  她端上咖啡道:“尝尝看,比你的邻居荆红花的手艺如何?”她老是惦记着这件事。

  我轻轻喝了一口,心中高下立分,在火候掌握方面她确实不如荆红花,看起来原料一样,时间也用得差不多,可是喝到嘴里感觉就是不同,缺少一点蕴味和绵感,入口之后也无应有的层次性。

  煮咖啡和煮茶、养花一样,需要有耐心和爱心,芮尧不是安心静气煮咖啡的女孩。

  我轻轻笑了声道:“各有特色,难分伯仲。”

  “嗬,背后也不肯说人家坏话了,看来你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已经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她锐利的眼睛仿佛要透到我心里。

  “到目前为止还是邻居关系和普通朋友,”我说的是实话,在这方面我必须谨慎,免得伤害别人,也影响自己,随即转移话题,“究竟是怎么回事?公司这几天议论纷纷,谣言乱飞,我不知该信谁的才好。”

  她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情错综复杂说来话长,老实说作为总经理助理,其中很多事也被蒙在鼓里,等我以后弄清脉络再与你细说。我主要讲一下涉及到自己的八十万……”

  市委费常委的儿子费芸在郊区搞房产开发,计划搞一个高档的富人别墅区,盖三十幢别墅。当时公司却不过费常委的面子应他邀请入股合作,投了二千万进去,占总股份的30%。当然六千万只是先期开发和土建费用,缺口由售卖楼花和贷款弥补。有他老子撑腰,到哪家银行还不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但是开工后进展得很不顺利,一方面由于起初征地时还有后遗症没有解决,当地农民经常到工地上闹事,甚至集体拦到公路喊冤,造成极坏的影响,要知道现在政府最忌讳群众闹事和上访,很多官员纷纷反映到费常委那儿;另一方面建筑商层层转包,最后出了问题转悠半天都找不到正主,将费芸弄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来自政府内部压力和本身经营困境,费常委不得不出面帮儿子摆平,请求投资公司和另一家房产公司购买费芸持有的股份,以便费芸从这块地的开发中全身而退。面对这样的烂摊子谁也不愿接手,公司高层也很为难,拖了几个月后终于顶不住方方面面的压力接下来,成为最大的股东,硬着头进行土地补偿和清理烂尾工程,两个月赔进去八百多万。

  世事难料,六个月后省里公布修建一条高速公路,正好从市郊经过并有一条出口直达四公里外的别墅区。从而带动整个市郊附近地价飞涨,原先几乎无人问津的别墅成为香饽饽被炒得炙手可热。一进一出,公司不光收回成本还大捞一把发了笔横财。这一来轮到费芸在家顿足捶心,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心有不甘的他找到公司老总,说水甜不忘掘井人,那块地你赚得不轻,公司个人腰包都塞得满满的,是不是忘记了你们怎样发财的?

  老总哭笑不得,懒得与这种无赖多说什么,反过来想想也对,尽管当初是被迫捧了个烫手的山芋,事实上还是赚钱了,干脆分点钱给他落个皆大欢喜。于是在一次高层会议上提出了这件事,大家都没意见,经研究同意给他八十万,只是在操作方式上费了琢磨。根据规定,房产开发资金和收取的房款在银行设有专用帐户,专款专用,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要有合同文本、有书面材料,必须交待得清清楚楚。

  从小金库中列支呢,现在出于反洗钱需要有关方面对大额现金支付监管得很严,数额太大会引起公司财务人员和银行方面的注意,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办法,又怕被费芸看透公司底细抓住把柄。想来想去,有人出了个歪招,以公司里面职员个人的名义购买两套房子,然后私下以象征性低价转让给费芸,就算有人追查起来可理直气壮地说,怎么着?朋友之间讲义气,就算我买了送给他你管得着吗?

  会上一致同意采用此法,这个苦差事自然落到负责会议记录的芮助理身上,因为有人色迷迷地说如果牵扯到最说不清的男女关系上,更是没法查,恋爱中的男女做事用常理无法推度。

  后来芮助理以个人名义向公司购房,八十万房款打了两张欠条。这笔钱由公司到年底宣布向她发“特别贡献奖”冲销。费芸如愿以偿拿到了房子,心满意足。

  这次公司高层被突击检查,检查人员在分门别类的帐务梳理中发现这张欠条,由于在此之前纪委已经知道芮助理没有参与高层经济犯罪活动,价值八十万元两套房子的来龙去脉成为她唯一的疑点和盘问的重点。由于此事涉及费常委,芮助理别无选择只有咬牙死扛着,不仅拒绝承认其中有什么猫腻,反而交待出一段曲折的爱情故事。最后审查人员没办法,只得要求她补齐房款了事。

  讲到这里,她倚在落地玻璃窗边,显得格外柔弱和无力,脸上布满了落寂和消沉。

  我表明立场道:“这件事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就算为了保护自己而撒谎也没什么,我相信公司其它高层人员也不会在这个问题犯傻,供出幕后的费常委。”

  “那几天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再坚强、再努力,我只是一个需要关心、需要爱护的女孩子而已,所以你不知道,当你一口答应帮助我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和感动,我没有看错你。”她的语气很轻,轻得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连忙说:“换作任何人站在我的角度都会这样做,雪中送炭才是真心帮助。”

  “你不明白,能这样做的人太少了,”她看着我,“小白,站到我面前来。”

  这一瞬间我预感到要出事,迟疑了一下慢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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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四章

  舍友兼爱情理论家小古龙说过,女孩子情绪最低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温情和拥抱,只要这时及时出手,她会向你敞开心扉,甚至连衣服也会敞开……
  果然,她一双脉脉含情的大眼睛直看着我的眼睛,微微闭上,白皙的俏脸上腾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轻声道:“抱我一下,好吗?”

  可以说“不”吗?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会做这种大煞风景的事,何况只是拥抱,外国人初次见面还亲吻脸颊呢,象俄罗斯人一见面,不分男女,都来一个深深的拥抱加在对方脸上“啵“一下。

  我轻轻搂住她的双肩,她有些娇羞地缓缓将头倚到我胸口,双臂不知什么时候环抱住我的腰,昵喃似的说:“你的心在剧烈的跳。”

  她身上散发出的体香使我如置身于鲜花丛中,软玉温香在怀,我非柳下惠,岂能心静如水?我如回到了当年校园绿荫芬芳处,纪雨容娇柔地勾着我的脖子,千媚百娇,风情万种,两人说着傻傻的话,傻傻地笑。那一次我们向彼此献出初吻。

  “知道吗?我见你第一眼就发现你是一个很特别,很优雅的男孩。”芮助理贴着我的心口说。

  优雅这个词用得准确,正是我的父母尽力想从我身上体现出的,他们不相信一个家族非得三代才能培养出贵族。是的,他们就是想将我教育成一个贵族子弟,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吃的苦头可想而知。

  “也许你看得不全面,”她飘起的长发在我脸上轻轻划过,聊拨得我心里痒痒的,我尽量控制自己,冷静地说,“其实我很平常,我正处于艰苦奋斗的时期,正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我不希望那从天而降的15万给她造成我是一个富贵子弟的感觉,尽管我手中是有一笔钱,但我尽量以自己工作得来的薪水生活和消费。离家出走前,我对未来生活作了充分而细致的考虑,其中包括可能出现的种种挫折和失败,防患于未然,我带走一张本来就属于我的信用卡。我说过,我是一个现实的人,自由固然重要,可我也不希望陷于无钱可用的窘境,我不习惯那样。

  后来我将卡上的钱全部取出来重新办了张新卡,由于找工作很顺利,那笔钱一直没动用过,直到这次帮助怀里的女孩。上次我查了一下老卡,上面又多了一笔巨款,也许他们希望以此换回我回家的念头,也许他们担心我需要很多很多钱。

  虽然隔着几层衣服,不知是不是贴得太紧的缘故,感觉她的身体火热得发烫,或许我的全身也在发烧吧,我有些昏乎乎,手心里沁出许多汗。她的身体仿佛越来越软,越来越轻,但是双手却搂得更加紧。

  “我知道你很刻苦,很上进,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她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依恋和温柔。

  “很好,用语言无法表达。”

  “真狡猾,”她甜甜地笑了笑,“晚上在这儿吃晚饭好吗?”

  “这……”不能继续了,这样下去事情的性质会发生变化,我们有可能无法控制局面做出后悔的事。虽然我从不怀疑我的自制力和克制力,但有时我不懂得如何拒绝。她很漂亮,她很聪明,她很能干,但是她不是我心仪的对象,在心里我还是喜欢荆红花多一些……

  这时我腰间手机及时响起,谢天谢地,这是此时最恰当的打扰。

  她松开手退后一步,满脸绯红,在暮色下显得艳丽不可方物。她的胸口急促起伏,将头转向窗外。

  “对不起,”我低低道,喉咙干涩得有些发痒,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荆红花打来的。

  “你在哪儿?今晚回来吗?”里面传出她甜美柔和的声音。

  我定定神,努力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在外面有点事…….有什么事吗?”

  荆红花微微犹豫了一下:“如果能回来的话更好,也没有什么大事。”这么说我明白一定有事,她不象有些女孩子,咋咋乎乎的。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我果断地说,挂断电话我歉意地冲芮助理笑了笑,“我得走了。”

  芮助理的脸上慢慢恢复先前的平静,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是荆红花找你吧?她一定有什么急事。”女人的直觉真是天生具来。

  我点点头,看看她说:“咖啡的味道真的不错……不好意思,我告辞了。”

  出了大门,深深呼吸一口气,混乱不安的内心渐渐平静。情况很明显,芮助理好象真的喜欢我,明知我和荆红花走得越来越近,还是不掩饰这一点。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那样帮我其实已经说明喜欢我。只是我根本不敢这样想,因为她的地位与我太悬殊。

  可惜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只是徒增我的烦恼。

  爱太难求,人的一生有一个真心知心爱人足矣;爱太自私,没有人愿意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与别人分享;爱太沉重,一个人的肩上负担不起两份炽热的感情。齐人之福,双美共飞不是我的追求,发自内心真挚的话语只能说一次。爱是公平的,爱是对等的,越是想甘霖普降越会落得孤家寡人。

  我很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但不喜欢韦小宝的七妻共夫。依我看七个老婆中没几个真心对他好,当然他对她们也非完全信任,说来说去只有双儿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在爱情的选择上,就算没有荆红花,我也不会和芮尧在一起,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就象当年纪雨容在我面前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笨蛋?感情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只凭感觉。不过现在是她人生遭遇重大挫折,情绪处于低谷的时期,我不能火上浇油,再等一段时间,要找个机会说清楚,我不能担上脚踏两条船的恶名,不能因为芮尧主动接近我而产生来者不拒的念头,对别人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万花丛中撷一朵而嗅,其余则可远观不可亵玩矣。

  荆红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手机号,平时很少通电话,唯一的一次就是我听说有飞机失事打过去证实。尽管平时凡是她在家我们几乎都一起用餐,但她从未打电话预约过我。我们的关系近似于当年的独联体,松散的、相对独立的联盟。

  可能对我们两人而言,都需要自由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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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去时正赶上下班高峰,花了差不多双倍的时间才到达永关大厦。急冲冲往里面走时又碰到抹着眼泪的中年妇女,荆红花的妈妈。我愣了一下,点头微笑道:“阿姨好。”

  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叫住我说:“你就叫小白?”

  “是的。”我疑惑地看着她。

  “你和花儿相处多久了?”

  “…….几个月吧,怎么了?”心想问这些干嘛。

  她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仿佛在回忆思索什么,然后郑重地说:“好好待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说完就走了。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我好好待荆红花?带着一肚子问号上了楼。经过自己家门时只停了一下,如大禹治水般过家门而不入,径直敲荆红花的门。

  她笑盈盈打开门,我进去一看,屋里没有开灯,只有餐桌上点着两根蜡烛,中间放着一个双层蛋糕。

  “你的生日?”我明白了,埋怨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应该给你送份生日礼物。”

  “给我一个祝福吧,我也闭眼许一个愿。”

  我们同时闭上眼睛,我默默道:祝愿花儿永远快乐健康。过了会儿,我睁开眼睛,见她还在认真地双掌合拢想着什么,红红的烛光衬出她宁静而圣洁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翼动,耳边细细的绒毛透出婴儿般的可爱。

  “在想什么?”她睁开眼问我。

  我一本正经道:“我在想,小姐芳龄几何?”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尽管我们经常一起聊天,很少谈及彼此的具体情况,这些常人看起来最基本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

  “25。”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准确年龄, 心中窃喜,她与纪雨容同龄,比我小一岁,正是我喜欢的拥有妹妹的感觉。

  “你许的什么愿?”

  她含笑摇摇头:“不告诉你。”

  我一一点上蛋糕上的小蜡烛,两人齐心协力一气呵成全部将它们吹熄。

  荆红花开开心心地切着蛋糕道:“我最喜欢吃奶油了,可是怕影响身材,所以只能每年借生日大吃一顿,知道吗,我已经连续五年是一个人独自过生日了。”

  “这么巧?我也是啊。等我过生日也只邀请你一个人。”

  她粲然一笑:“荣幸之至,”过了会儿,她想起什么,“聊聊大学生活吧,你现在还与以前的同学联系吗?”

  “很少联系,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时间一长自然有些淡薄了。”

  “我们也是,开始还通通电话,写写信,现在基本上中断联系了。你在学校谈过恋爱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问题紧接在第一个问题后出笼本身就带有极大的迷惑性。

  我心里一紧,这是极其敏感的原则问题,不是随便聊聊的事,出于我对她抱有隐隐的想法,为了长期稳定和避免被动,要严防死守:“没有,那时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懂,你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看你眼睛滴溜溜乱转,一定心中有鬼。”她似笑非笑。

  我大呼冤枉:“总不能和女生多说两句话就算谈恋爱吧,那时我们学校教导处的主任是退伍军人出身,思想极左,曾经不辞辛苦地卧倒在躲在女生宿舍楼后面的灌木丛里几个小时,就是要活捉野鸳鸯,谁敢往他枪口上撞。”

  “那现在你们公司老总不是军人吧?和芮小姐拍拖应该没人管了,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胡作非为。”烛光一明一暗,令我看不透她捉摸不定的表情下掩藏的东西。

  “你伸出手放到桌上。”

  她茫然不解,依言摊开白净纤细的小手。

  我轻轻将自己的手心放到她温软的掌心上,盯着她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脸腾地飞起两朵红云,手微微颤了一下,好象想收回去,但终究没动,不知是烛光映衬还是害羞,她的脸红扑扑的。我想她应该明白这个举动代表“心心相印“之意。

  从电梯门口相识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大胆地表达心意,也许我早应该这样做,也许是下午芮助理的举动提醒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她嗔怪地抽出手轻轻打了我一下,咬着嘴唇说:“你上楼的时候碰到上次你领来的人了?”

  我心一跳:“是的。”

  “你们交谈了?”

  “是的。”

  “你知道她是我妈妈。”

  我眼都没眨一下,老老实实承认:“上次我偷听了。”

  她瞪了我一眼:“知道你不会老实,想听我的事情吗?”

  “想,当然想。”

  她绽开美丽迷人的笑容:“你先把蛋糕全吃了。”

  又来了,她经常会做些令我头大的事,我苦笑:“我答应全部吃掉,但是可以分若干次,包括现在和将来。”

  她从条柜下取出一瓶果汁:“你可以边吃边喝,哪怕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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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五章

  有一个男人出生于有钱的生意人家,很年轻的时候就掌握家族事务,在竞争激烈的商界站稳脚跟。可惜他生不逢时,正野心勃勃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由于在前几次政治运动中他与家族的死对头,有几十年历史积怨的另一个商业竞争对手相互揭发攻讦,中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关于“让牛鬼蛇神自己跳出来”的伟大战略布署,一起被揪出来批斗、攻击、游街,吃了许多苦头。而最让他伤心的是,才结婚三年的妻子在一次武斗中被疯狂的红卫兵打断双腿,从此瘫痪在床。
  文革后他东山再起,凭着敏锐的眼光和超前的思维迅速扩展业务,抢占市场,短短几年便恢复元气,成为全国知名的企业家。他大量吸收优秀人才,招收一大批刚毕业大学生,以新思维、新观念、新策略紧跟时代步伐。其中有位气质高雅的女大学生引起他的注意,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调任她做自己的秘书。工作上的形影不离,生活上的体贴照顾,使两人彼此产生好感。长期奔波在外,有时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感情日益升温,两年之后,她居然替他生下一个女儿。这在当时人们思想观念还很保守,社会风气相对严谨时代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凭着过人的手腕和处理能力,硬是将事情压住。

  但是这件事瞒不了家人,躺在床上妻子也知道这件事。她只能忍气吞声,因为这么多年她确实无法尽一个妻子的职责。可他还有两个儿子,孩子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从此她不敢进他的家门。又过了五六年,郁郁寡欢的妻子因伤口感染引发败血症不治身亡。

  他开始考虑让她带女儿住到家里。他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的辛酸,既有别人指指摘摘,含沙射影的闲话,又有孩子感冒发烧时孤立无助的惶恐,而她对他则是一片痴心,不计较名分地默默支持他、鼓励他使他认为自己欠她太多。他的决定遭到家族内部很大的阻力,他年迈的父亲虎威犹存,保持老太爷的架子和气派,他的母亲几年前就认定她是狐狸精,丧门星,说只要她进门立刻寻死,他的两个儿子更是哭着说就是她气死妈妈的,另外还有其它几房长辈的反对。然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已经今非昔比,通过多年的奋斗在家中树立了绝对权威,手中握有经济大权,经过反复较量和斗争,最后达成妥协,家门照进,不给名分。

  她和她的女儿就是在这种环境和氛围中生活的,歧视、白眼、冷淡、忽略,她都忍耐下来。她坚信一条,只要他是真心爱她,无论什么压力都不能她从他身边赶走。多少年来,她就是以这种顽强和韧劲提醒周围人:我才是这个家族真正的女主人,我最终将成为胜利者。

  可是她的女儿憎恨这个家族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妈妈。为了坚持她所认定的忠贞爱情,她牺牲得太多太多,连自己女儿的感受都无暇顾及。

  她的女儿考入大学后,父亲当着所有家庭成员的面说,大学一毕业,就到公司去做他的助手,将来要掌握他的一部分产业。这话当然又引起一些骚动,可谁也不敢反对,生怕惹恼他后会减少自己碗里的一杯羹。也就从那一刻起,女儿下定决心自力更生,自谋出路。

  整个大学时期女儿用更多的时间主攻英语,她的梦想是做一名空姐,飞翔在高高的蓝天上。很幸运,大四下学期正好有某航空公司招收空姐,她成为四百多人中十个幸运者之一,如愿以偿实现了梦想,从此她便中断与整个家族的联系,直到现在。

  不知不觉,果汁已经喝掉大半瓶。荆红花停下来,若有所思盯着跳跃的火苗,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珠。

  我在心里搜索了一下,印象中没有哪个大集团老总姓荆红,也许只是中等规模企业老板吧,就象连重达一样,于是说:“你就是故事中女主角的女儿,现在你苦难的妈妈终于找到你了,要求你回去与家人团聚,参与家族的创业,继承父亲的事业,对吗?”

  “今天不是,她非拉我回家过生日。”

  “你可以请她留下来陪你过生日,不是挺好吗?”

  “你不明白她,她的想法很奇怪的。所以我只好拿你作挡箭牌,说我和男朋友约好了共进晚餐,希望她不要打扰我们,听我这样说她才放弃坚持回去了,没想到正好遇到你。”

  我笑道:“难怪你妈妈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她笑骂道:“臭美啊你,不这样说她能走吗?她本来是下决心一定劝我回去的,说就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那你何必呢?做做表面文章而已,让你妈妈得到一点安慰,她也不容易。”劝别人都会,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她摇摇头,将手中空杯转来转去:“有什么必要呢?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族,何苦硬是挨上去。钱多有什么意思?再说我天生不喜欢从事商业,做什么大事业,只想一个人凭着薪水生活,简简单单,不是挺好吗?”

  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上了,我深有同感地点头称是:“凭能力创业,靠自己吃饭,通过奋斗体会自我的人生价值。我赞同你的想法,不愿意做的事干脆不做,勉强自己是得不到快乐的。”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如果你想创业做大事的话,我可以要求妈妈推荐你,以你的能力保证两年之内可成为公司高层。”

  我有些恼火:“那样很有成就感吗?这么说未免瞧扁我了。我宁可从小职员做起,一步步向上攀登,不求结果,只重过程,哪怕最终一无所获。”

  她满脸欢欣地看着我:“你真是这样想?”

  “当然。”

  她突然将小手摊到桌上掌心向上,柔柔地说:“再来一次。”

  我会心地笑了,重重将手压在上面,她夸张地“啊唷”一下,白了我一眼说:“你弄疼我了。”

  这时从厨房方向吹进一股风,将两支蜡烛齐齐吹熄。黑暗之中我们同时起身去开灯,不小心撞在一起。嗅着鼻端淡淡的幽香,下午勉强压制住的热情陡然迸发,我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她惊呼一声手足无措,下意识双手推着我,但在我强有力的臂膀里她很快放弃了挣扎,在漆黑中安静地贴住我的胸口。

  她如温驯的小猫听任我抚摸她的长发,丝丝细发触手间柔顺光滑,流水般从我手指泄过。

  蓦地,她用力挣开我,双手护在胸前,用奇特的眼神看着我,声音都变了调:“你下午干什么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暗暗知道不好,可能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你衣服上有那位芮小姐身上的香味!” 烛光下她亮晶晶的眼睛深遂透彻。

  不能慌,不能慌,我是无辜的!

  其实我的反应很快,遗传了父亲精明的商业头脑和母亲精准的运算能力,只是我不习惯撒谎。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对我要求很严格,反复强调诚信的重要性,做大生意、大买卖就需要具备这种素质品德,玩小聪明小伎俩只能逞一时之快,成不了大气候。说一句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只要其中任何一次欺骗被识破,从此你就不再获得别人的信任。小时候我被有意识测试过多次,只要发现说假话就会遭到很严厉的处罚,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养成诚实的习惯。不想说不愿说的时候我宁可不说,但不欺骗。

  我镇定地笑了笑,短短几秒内脑海中闪过四五套方案和说辞,并迅速评估种种风险和后果,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将事情说开了免得日后麻烦。

  我和荆红花看港台言情剧时常常着急,那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的,可他们就是不说,让误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当然这样做的好处是拉长了剧集,我不希望那些低劣肥皂剧的情节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诚恳道:“下午的事我本来不想说的,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于是将公司发生的事简要介绍了一下,以及其中涉及芮助理的事情,当然对于我借出的金额只含糊带过,荆红花对数据和钱不敏感,一听了之不作深究,最后不可避免谈到下午时间极短、情节轻微的拥抱。我再三声明,那是出于同志般关怀和性质纯洁的安慰,而且我完全出于被动。

  荆红花听了久久不说话,闲闲倚在沙发上离我好远,超过平时距离的两倍。我试着向她那边靠了靠,她立刻起身坐到旁边单人沙发上,气鼓鼓的样子。

  “过几天我会说清楚的,并不困难,我可以告诉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和女方家长见过面。”我讪讪道,感觉心里虚虚的。

  她不理我的碴,淡淡地说:“我不打电话,今晚你就盛情难却留在那儿,安慰到明天天亮才回来,对吗?”

  一针见血!平心而论这倒真的有可能,我向来不善于拒绝女孩子,何况芮助理长得那么漂亮端庄,特别是那双大眼睛,我心理上完全没有抗拒的准备。所以说什么叫有缘分?为什么荆红花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我和芮尧差点突破正常朋友关系时打我的手机呢?这都是天意啊。

  但是这席话如果说出来,我的下场可想而知,我立刻坚定地反驳道:“你的话从原则上讲有两点不对,第一经荆红花同志长期的观察和考验,证明我是正派纯洁的君子,第二芮助理在公司素无绯闻,平时也非水性扬花之流。下午的举动只是她出于内心空虚而一时冲动,而我未能及时制止,当然负有间接责任,但总体还符合孔子的标准,发乎情,止乎礼,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低着头没有被我的话打动,过了会儿,她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表示:“我累了,你回去吧,今晚喝咖啡活动取消,明天早餐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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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六章

  早上过去碰运气吃了个闭门羹,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本宅主人心情不好,闭门谢客一天。
  我悻悻回头,暗想小古龙说得不错,在女孩子面前说真话是和自己过不去。

  带着灰暗的心情到公司上班,才下电梯就看到通知:上午召开紧急会议,市委领导讲话,全体出席,不得有误。

  当我步入大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济济一堂坐满了几百号人,小林说这种盛况从未有过,以前最多按部门开会。主席台上坐着七八个领导,最中间是表情严肃、满脸正气的费常委,两边分坐着不认识的各级领导,公司里只有钟副总和芮助理各坐在两侧最边上。

  会议正式开始,听了几个关于严肃纪律、重整作风之类无关痛痒的讲话后,费常委发言。

  他通报了公司高层集体进行商业诈骗、虚假合同和违法经济活动、收取巨额好处的情况,强调指出,在这种歪风邪气的影响下,钟副总和芮助理洁身自好,敢与不良势力作斗争难能可贵。然后说了一番廉洁奉公的大道理,提出公司稳定是压倒当前一切工作的要务。最后,他干咳一声,宣布为了稳定公司局面,保持全市快速发展的大好形势,市委市政府决定接管公司事务,并宣布干部任免名单。

  财政局任副局长到公司担任总经理,钟为第一副总,另外从经贸委、体改委各调两人做副总,提升芮助理为副总。

  台下议论纷纷,我注意到芮助理,不,芮副总脸色如常,好象这个决定早在意料之中。我心里雪亮,她坚决不承认费芸收取好处的事肯定传到重权在握的费常委耳中,他自然不会亏待这位有功之臣,所以一切顺理成章。这一来好了,我们的地位更加悬殊,我可以明确告诉她,我高攀不上,我有女朋友了,她就是对我闭门谢客的荆红花。

  散会时刚好股市开盘,我手中的股票急速冲高,大有不达涨跌不罢休之势。该收手了,我明白这是庄家做出好看的图形吸引散户追高掩护他们出货。我果断一一选好卖点挂出委托。这时电话响了,是连夫人找我。

  “听说最近公司出了情况?”

  我连忙解释了一番,并告诉她我手中的帐户正常运转,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收益。

  她满意地说:“我就知道小芮推荐的人不会错。”

  “什么?”我一愣,难道连夫人指定我负责她的帐户是芮尧授意的,顿时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要说荆红花试探我时说只要我愿意可进入她父亲的公司成为高层,如果我不离家出走父亲手下偌大的产业还不都是我的?我不需要倚仗任何人,我需要凭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

  连夫人似乎有更重要的话说:“现在帐面上现金还有多少?”

  “目前有九百多万,上午我准备抛掉大半,估计明天可取余额将达一千六百万。”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有个姐妹资金上遇到麻烦向我救援周转一下,我能不能从帐上取一千万?”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惊,定定神道:“这是你自己的钱,当然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合同期内动用资金关系到双方履行合同的权利义务,对你资金的收益率、分红有重要影响,你要慎重考虑。”

  “当然,所以才和你打个招呼嘛,早上我已经和芮小姐说了一下,如果不是急用也不会这样,姐妹一场,人家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我无言:“好吧,我上午压低价格成交一部分,你明天就能取了。”

  放下电话,我琢磨连夫人此举背后的含义,她是因为公司出了丑闻不信任我们,还是真的手头上紧需要用钱?这使我联想到上次连薇替向我提供田丰化肥厂几个关键财务数据,当时我就看出分析田丰的财务情况并不乐观,成本提高,利润率下降,大量应收款没有收回,两年没有提折旧。会不会是田丰帐面头寸紧张以至于全线收缩投资?如果区区一千万都计算在内的话,田丰情况甚忧。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象这种问题多多,隐患多多的工厂,为什么引起天诚和昊臣两大集团针锋相对的明争暗斗?他们旗下那么多精通财务会计,掌握企业运行机密的精英们都到哪儿去了?会不会是如我开始猜测的是陷阱中的陷阱,圈套中的圈套?

  收购一个企业很麻烦很繁琐,资产组成、负债结构、财务损益、应收帐款、担保诉讼,方方便便的情况都要了解掌握,还要做广泛深入的调查和评估,是一个博弈与权衡的艰苦过程。而在收购田丰的问题上,两大集团都显得不成熟的急不可耐,这不象他们的风格,其中必有玄机。我的初步分析是他们可能想借米下锅,利用收购消息刺激股票上扬。可是看起来天诚集团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又是什么原因呢?是否一对老冤家又暗暗在田丰问题上较劲?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看看交易记录,挂上的卖单已经成交了三笔,总金额达到一千四百万,已经达到连夫人的要求。手中还有两支股可以做中长线,慢悠悠放着。

  转眼就到中午,吃盒饭的时候小林坐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最近你和叶美眉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故作不解。

  “以前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我们都以为你们要发展呢。现在又好象不认识似的,成天不搭话,吵架了?还是有什么问题?”他观察得蛮细。

  “没有啊,可能她心情不好吧。女孩子就是这样,捉摸不透。”我随便答道。

  他看看四周,声音更低:“你知道吗?子文在外面有个情人。”

  这小子什么都知道,我笑道:“瞧你这付私家侦探的模样,怎么发现的?”

  “现代人婚外恋的三大特征:频繁收发短信,电话神神秘秘,说话充满嗳味。这三条子文全部符合,还有,周六我在大庆路上的酒吧看到他和一个少妇手拉手进去的,那女的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妖,估计床上功夫一定不错。”

  我哑然失笑:“这你也看得出?”

  “当然,”他更来劲了,“女人的步伐、语言、身材、眼神都可以反映她们在性生活方面的能力和兴趣,要不要我给详细说明?不行,你没有实战经验,这种事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我笑得差点将饭吐出来,他使我想起舍友小古龙。大二时小古龙宣称他掌握鉴别处女的十二种办法,并准备对全校女生作一个扫描,将处女名单公布到校园局域网上。一次晚饭后散步,他判断在我们前面漫步的女孩是处女,话音刚落,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从草丛中站起来大叫“妈妈”,此役后他颜面大失,从此不再谈论处女的话题。听说他去年找了个女朋友,同学们纷纷去电询问鉴定是否为处女,他回答得很有弹性,“现在不是了”。

  下班上电梯时正好碰到几个副总,个个夹着公文包,芮尧也在其中,淡淡的,从容不迫,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小林说得对,这种女孩命中注定要当官的。

  回到大厦,看荆红花门上仍是那张纸条,我一气之下将它撕掉,用毛笔写了四个大字:我要追你!

  一直到晚上都没回音,闷闷的我只好叫了份外卖,可吃到嘴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一赌气干脆全倒到垃圾桶里。这时有人敲门,我心中一喜,小丫头的犟劲过去了。

  开门一看,却是楼层管理员卓大爷,他满脸严肃地指指她的门:“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我的脸腾地红了:“……写着玩的。”

  “我们物业管理有规定,不能在墙壁、门、楼梯上乱涂乱写,轻者警告,重者罚款,”他顿了顿,“你属于情节轻微的,我跟你说一下,下次就不客气了。”

  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擦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只要大家都注意环境卫生保持整洁干净,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他顿了一下,“还有,小伙子你写的内容也不健康,什么追不追,人家是女孩子嘛,你这往重里说算性……性骚扰。”

  简直乱七八糟,我被他说得啼笑皆非,赶紧拿抹布去擦,老头倒很认真,站在后面看我擦干净了才离开。回到家我咬牙切齿,没想到小妮子会这么整我,气死我了!

  灰溜溜躺到床上,不禁想起了率直可爱的纪雨容,一段美好浪漫、充满欢笑的初恋。在我记忆里,她好象从未有过不开心、不愉快的时候,任何时候都是灿烂明媚的笑容,同学们都叫她“开心果”。其实我大学生涯正是家庭给我最大压力的时期,布置了若干繁重任务,正因为有她,才让我心情舒畅,勇敢地迎接挑战。

  “你总是皱着眉头,好象心思重重的样子,什么事困扰着你?”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展开一个笑容道:“这回感觉怎么样?”

  她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直笑得弯下了腰,半晌才说:“比哭还难看呐。”

  与所有大学情侣一样,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校园的绿荫下、操场上、宿舍顶层、自习教室,我们形影不离,后来还利用假期到黄山庄严地系上同心锁,到大连痛痛快快玩了三天。若不是种种原因,我们早就突破最重要的界限。在两人最柔情蜜意的时候,她几乎对我敞开一切,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遭到拒绝。这在大学很平常,大家都这样。

  准确地说,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忧虑,因为我内心深处一直隐隐觉得父亲会反对我和纪雨容在一起。原因很简单,他要求我选择的不是爱人,而是白家的媳妇,是门当户对的,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事业伴侣。只要不符合他的标准要求,会被他视同对待商业对手一样毫不留情地予以铲除。我知道他的性格,他真会这样做。

  果然,大三快结束时,父亲专门来到学校约见我,声形俱厉地数落了我一通后宣布,与纪雨容的事情到此为止,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

  后来纪雨容真的对我避而不见,我找过她几次,也托人稍口信给她,都无济于事。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找纪雨容谈了什么,施加了什么压力,使她决然与我分手。他们的能量太大了,一个单纯不涉世事的小女孩怎么斗得过他们?

  长叹一口气,脑海中象放电影般闪过一幕幕往事,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下意识翻身起来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多,谁这么讨厌?不会又是卓大爷找我麻烦吧?打开门,没人,门上飘着一张纸条:想追我吗?到对面街心公园。荆红花

  我精神一振,露出坏坏的笑容,小丫头,自以为每天练跑步就了不起,还不知道我在高中蝉联两届万米跑冠军吧?哈哈哈哈,我要来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你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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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七章

  当我穿着舒服的跑鞋出现在公园时,远远看到一身火红色运动服的荆红花沿着林荫大道慢跑,旁边还跟着两个不怀好意的小子找机会和她搭讪。我赶紧以最帅的造型迎上去,“早上好!”
  她抿着嘴看我一眼笑道:“先跑三圈热身之后再开始追我吧。”说着加快步伐上前,我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上去和她并肩而行,笑道说:“在光天化日之下追你不属于性骚扰吧?真难为你,居然教人家老头这种词语,瞧他嘴里说得费劲的。”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嘴硬道:“谁让你乱写了,活该!下次再犯我就打110,让你的丑恶面貌公示于天下。”

  “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上次你有没有用口红在我门上写字?”

  她格格一笑,继续加速,我仍然紧跟着她,跟跑是国际马拉松比赛中常用战术,采取与前面选手相同的节奏跟跑,可以节省体力,积蓄能量等待最后爆发式冲刺。以我的水平对付她本来就是小菜一碟,但考虑她每天都做健身跑,在耐力和体能储备方面可能比我强,出于职业习惯还是谨慎从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跑了两圈近三千米,她瞟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如常没有出现她所预料的狼狈之色,显然有些惊讶,笑着说:“看不出你平时窝在家里五体不勤,出来跑还真有两下子,以前练过?”

  我得意地说:“如果追上了有什么奖励?作为胜利者无论怎么对待手下败将都不算过分吧?”

  她甩甩马尾辫,晨晖下活力四散的脸散发着淡淡的光彩:“小白同志,不要得意得太早,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我轻松越过她领先了四五米,回头道:“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吗?就象如来佛看着孙悟空在手掌心上跳来跳去一样,拈花微笑,悠然自得。”

  她咬咬嘴唇开始加速,越跑越快,到后来简直是冲刺的速度。我神定气闲地始终与她并肩而行,并作指点江山,谈笑风生状。一眨眼工夫就跑了一千多米,她微微有些气喘,脚下步伐慢了下来,故作镇定道:“不错啊小白,真有两下子,是不是跟在马俊仁后面练过?”

  “你是在骂我吧,以为我不知道马教头现在不搞田径改训猎狗了。花儿,光靠耍嘴皮子是没用的,早上的时间很紧张,我希望热身到此结束,正式拉开比赛序幕。”

  她转转眼珠突然大叫一声:“追逐赛开始。”话音未落人影一晃就不见了,我茫然停下来四处张望,搞不清她又耍什么花招。这时她从左侧小树林远远出现,骑着一辆山地车满脸得意,冲我挥挥手道:“追不上吧?我先回去煮豆浆了,今天我想吃豆沙糕,记住要买热的,88。”说完扬长而去。我懊悔地一跺脚,暗道我真傻,真的。

  不过她肯恢复共同进餐制度说明原谅了我上次有越轨性质的拥抱,根据我观察,她平时在饮食方面比较克制,只有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吃甜食,所以豆沙糕代表一个好的开始。

  再次坐到她的餐桌前时我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愉悦,尽管不过一天时间。我决心今后不再犯错,每天都坚持坐到这儿直到,直到她答应我的全部要求。

  荆红花对我的态度也变了许多,好象稍稍不太自然,有意识回避我的眼睛。吃了一半时她突然说,上午有飞行任务,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我怅然点点头,冒了一句:“没事给我发短信吧。”

  她吃吃一笑:“时差倒来倒去,我算不清时区,说不定会惊扰你的好梦。”

  “也许我正好在梦到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短信就来了。”

  她红红脸,掩饰性地说:“再给你加点?”她端起豆浆杯。

  “已经加过两次了。”我提醒她。

  她“嗯”了一声,脸更红了。

  这顿早餐时间很长,但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偶尔彼此看看,笑笑,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气息和温馨的气氛。眼看上班的时间到了,我依依不舍地告别,到门口时我摊开手掌:“来一次?”

  她双手背在身后看看我,微笑着摇头。我坚持将手停在半空,过了会儿,她终于伸出手覆盖在我手上,只一会儿,就迅速缩回去。

  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时,差点不顾礼仪地吹起口哨,我及时抑制住这股冲动,将快乐藏在心里。

  乘车去公司的路上,芮尧打我的手机,丝毫没有提昨天下午的事,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告诉我,昨晚高层开会调整中层干部,我被提拔为证券部经理助理,主管委托组业务。

  美好的心情一落千丈,我立刻不高兴地说:“是不是因为我在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你?正如你让连夫人指定我操作她的帐户一样,都是你在幕后运筹帷幄。”这种情况下非但无感恩戴德之意,还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可能让人有种吃错药的感觉。但是我与别人不同,她以为是在帮我,其实反而锉伤我的热情和斗志,让我有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要知道这种感觉梦魇般压迫了我二十多年,我对此深恶痛绝!

  仿佛听出我话音中的讽意,她徐徐道:“事情不象你想象的那样,这次干部任用主要是看业绩,钟总欣赏你在公司整体陷入混乱时保持正常业务操作并取得良好的成绩,若非这样即使我不顾嫌疑推荐也没用。小白,自己有实力与别人扶持并没有矛盾,不要将它们尖锐对立。”

  我说不过她,只得叹了口气:“象我这样才入公司几个月就提升,就算是业绩突出,还是会有人说闲话。”

  “才做个部门经理助理就担心别人议论,那我不是要被唾沫淹死?独木桥好走,心理关难过,想成大事业就要经得起摔打。”

  我默默挂掉电话,她的风格与我母亲差不多,处惊不乱,遇挫愈强,视压力为挑战。我挑不出她的话中有什么毛病,只知道这些道理并不适合我。

  到了公司,卫哥居然出现在自己座位上,还象往日一样埋头工作。趁上洗手间时问小林,他说部门经理中只回来一个井经理,调查人员对他的评论是“不容易,什么事都晓得,但什么事都没沾身”,组长们都回来了,多少都有些连带责任,象卫哥,有一次被叫到总经理室糊里糊涂签了个字,现在查明是一起公司违反财务程序擅自对外提供担保的事故,倒了大霉。

  小林感慨道:“做我们这一行步步杀机、处处陷阱,以后真的要当心。”

  过了会儿接到通知,证券部全体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所有人员坐齐后芮副总和井经理走进来,井经理首先介绍说芮副总主管证券部,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向她汇报,然后谈了当前公司面临的严峻局面和经营困难,大量资金撤出,黄金客户撤户,资金周转不灵,银行信用等级下降,要求大家齐心协力,通力合作,最后请芮副总宣布几项决定。

  芮尧威严地扫了全场一遍,宣布调整证券部组织结构,原来八个组:项目组、委托业务三个组、期货一组、期货二组、国债组、资金拆借组,现收缩为四个组,委托业务三个组合并成一个大组,期货上的两个组合并成一个大组,国债组与资金拆借组合并改称营运组。杜哥和我被提拔为经理助理,他负责项目组和期货组,我负责委托组和营运组,取消组长编制,改为助理负责制。她要求严格每日报告制度,每天每人都要有详细的操作报告和分析报告,收市后一小时内提交给分管助理,井经理与两个助理汇总形成材料,下班前一小时内向她汇报。同时为解决当前公司资金运转困难的问题,向每个员工借资二十万,一周内缴齐。

  最后一个要求触及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全场哗然,期货组有人站起来问借资款何时归还,算不算利息。我知道他们组里的人少有存款,钱都押在期货搏杀。

  “我不能给你明确的期限,只要能走出目前的困境,公司不会多占用一天,至于利息问题我是这样看的,只要我们的业务发展起来、公司兴旺起来,我们获得的奖金、分红会远远高于一点利息。”

  又有人问如何保证借款的安全性。

  芮尧犀利地反问:“你能保证你们操作的每一交易都安全无风险吗?公司充分信任你们,放手让大家进行充满风险的证券市场投机,现在不过借了你们一点点钱,就疑三惑四吗?”

  国债组一名资深员工懒洋洋道:“谁知道这笔钱是不是有去无回。”

  芮尧道:“你说对了,准确地说,我也不知道。虽然这样,我们还是要以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这一点上公司绝对相信在座各位。不过如果有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对公司没有信心,我们可以将借款本金、利息,以及两个月的薪水一起奉送给他,请他走人。”她的语气还是那样舒缓平和,但谁都可以听出话中的坚决和威胁。

  全场鸦雀无声,被这位新上任的上司震住了。我暗暗想,她确实是当官的好材料,假以时日总经理的位置非她莫属。

  “现在散会,”她道,“请两位助理留下。”

  只剩下四人,面对我们她恢复温和的笑脸道:“两位助理暂时委曲一下,还不能拥有专用办公室,等四个组合并事宜到位,腾出地方再让人整理干净再搬。”

  杜哥表示在哪儿工作都一样,没有必要为这些事费心,接着他迫不及待介绍了这些日子为筹集资金所做的努力,有四家公司愿意出资参与行动,虽然提出的分红比例较高,考虑目前现实情况只能接受,按照炒家的统一安排订于一周后联合行动,发动第二轮洗筹,逼散户和中小机构吐出手中股票,为下一阶段冲高打下基础。各方准备的资金十天内要全部到位,否则视为弃权。

  “目前资金缺口还有多少?”芮尧问。

  “四千万,不包括备用资金一千万,”杜哥道,“我已经绞尽脑汁无能为力,本来还约好一家可以出二千五百万,谁知又被带到‘点’上盘问了几天,人家认为我言而无信,不干了。”

  她突然转向我:“白助理,你能不能想到办法?”

  我心一跳,连忙摇头:“我没有杜哥那么广的人脉和社交。”

  芮尧道:“如此说来,今晚的宴会就很重要了,我们四人要全部参加,争取拉到五千万让杜助理睡个好觉。”

  杜哥问:“什么饭局?”

  “连重达的六十岁生日,公司已经出了一份重礼。听说昊臣、天诚两大集团都将派出高层参加,这是一场有趣的龙争虎斗,此外产业界许多重量级人物和集团老总都将出席,对我们来说,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井经理道。

  我唰地变了脸,也许脸色太难看了,芮尧立刻注意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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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5: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八章

  我勉强道:“没什么。”
  井经理笑呵呵道:“是不是上次醉惨了,现在听到酒就怕?没事的,今晚的任务不是喝酒,而是拉赞助,哪怕你只喝饮料都没事。”

  杜哥不明就里凑和道:“为了能渡过难关就算喝趴下也值得,小白你醉了我背你回家。”

  芮尧那双大眼睛在我脸上转了转,象是明白了什么,若无其事地谈到其它业务方面的事。我心里乱糟糟地一团乱麻,再也无心听下去了。

  好容易捱到谈话结束,各自散开。回到座位后芮尧就打到我手机上:“你的脸色很不好,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回事?”

  “我可不可以不参加晚上的活动?”

  “小白,我不明白你想回避什么,害怕什么,但是我要劝你一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勇敢地面对才能消除心魔,知道我的意思?”

  还是那套正确但不适合我的理论,我道:“这件事我有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除非我知道详细原因,否则我很难交待,今晚公司所有高层都出席。”她永远掌握向我勒索的最佳时机。

  我愣了一下说:“请原谅,我不能说,这是我的隐私。”说完我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我皱皱眉。小林远远笑道:“才提拔就这么忙了?”

  打开一看这回不是芮尧,而是连薇,喔,她特意回来为父亲贺生日的。

  “你好,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道。

  她清脆地笑起来:“难得还记得我的号码,老规矩,中午12点钟‘玉米人’见面,怎么样?”

  “好的。”尽管此时我毫无情绪,但不能不去。若不是上次她及时给我电话,我的股票也会和卫哥他们一样,尽损失30%以上。

  这次她是一身大红衣服,红得耀眼,青春期的女孩真是什么都敢穿,什么都能穿。

  “这次专门请假回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什么时候回学校?”

  连薇荚荚眼,吐了个舌头说:“没有请假,偷偷溜出来的。最近炒得怎么样?上次听我的话没错吧。”

  “当然,你是消息灵通人士嘛。”我强打精神。

  她没有发觉我的低沉,突然心事重重地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

  “上次给你的几个数据我事后也分析了,感觉不对劲,我爸爸厂里的情况不象外面吹得那么好,隐患和问题很大,我私下问过妈妈,她警告我不准多问,不准乱说。”

  “是的,前几天你妈妈还从我这儿划走一千万,厂里的财务情况可能不容乐观。”

  “可是这样一个工厂,有什么值得两个超级航母大打出手?”她沉思道,“资本的趋利性决定它的眼光永远是优质资产和市场前景广阔的企业,田丰不符合他们的标准。”

  我心中一凛,连薇也注意到这个关节了。问题是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得出的问题,昊臣、天诚两大集团反而视而不见呢?作为对企业情况了如指掌的连重达,他在想什么?

  “这件事也许有很多外人不知的内幕,你和你父亲谈了吗?他是怎样看的?”

  连薇委屈道:“他把我骂了一顿,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手,不要一知半解地乱发表意见。”

  “那说明你父亲应该心中有数,没事,反正他们买也好不买也好,对田丰都没有什么影响,机器照转,产品照卖,没有任何损失。”

  到底还是单纯,经我这么安慰,她的心情立刻好转:“你记得上次答应过我什么的?”

  我叫过服务员:“来一份刨冰。”

  冰凉清甜的冰屑和水果下肚,她的兴致高涨起来,神色诡秘地问:“你上大学时谈过恋爱吗?”

  我愣了愣,盯着她看了会儿,心中猜到几分:“你谈恋爱了!小丫头,给我当心点,不要陷得太深。”

  被我一语说中,她显得有点害羞:“你怎么知道的?”

  “恋爱中的女孩与众不同,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恋爱成功指数。”

  “谈恋爱和炒股一样也有指数分析?你不会是职业习惯吧?”她狐疑地看着我,有些相信的样子。

  我信口开河:“当然,校园恋情是否可以长久有三大因素:性格、空间、时间。性格因素包括两人对事情的看法、考虑问题的角度,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情趣品味;空间因素就是指两人毕业后是否能分配到一起,这是最现实的问题,两情若是长久时,就贵在朝朝暮暮;时间因素,日久见人心,时间流淌,光阴似箭,当浪漫被平淡取代之时,原来为了爱而委曲求全的真面目会露出萌芽……”

  她惊呼一声:“不能再说下去了,原先美好浪漫的事被你这么一说索然无味,变成一道枯燥难解的数字题,我不可能想得那么复杂,只要现在觉得开心,将来发生什么我才不管呢。”

  我笑笑说:“具体到你,还有一个不可不注意的细节。”

  玲珑剔透的她一点就明白:“你是想说我的家庭背景,你担心有人冲着我爸爸的万贯家产和我结识。这个问题放心好了,学校里没人知道我这些情况,我一直是个朴素本色的女孩子呢。”

  这时井经理打电话通知我到他办公室会商关于购买国债的投资计划,我叹了口气,还是做个普通职员舒服,只要管好自己完成规定工作就行,不象现在这么麻烦,什么事都扯上你,烦死了。

  和连薇一起走出店门时,直觉在某个暗处有人在盯着我,我停下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奇怪,为什么我感觉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在看着我?

  匆匆回到公司,井经理交给我一份国债投资计划书,上面详细列清规模、收益、利润率和期限,以及相关客户意向书。我浏览了一遍,不以为然道:“既然是客户自愿购买,手续合法,你签个字不就行了吗?”

  井经理高深莫测摇摇头:“学问就在这里,我呢,有自知自明,坐这个位置时间不会太长,迟早要让位,所以趁现在点拨你几句。在整个证券部,你最有朝气,有责任心,专业水平强,但是不代表你能当好干部。做干部,特别是中层干部,只需一个字:稳。”

  我饶有兴趣地说:“这是否是你没有被卷进去的原因?我也听其它人说你凡事都拿得出证据,拿得出领导书面指示,没有自己独断犯错的记录。”

  他点点头:“对,这是关键。我的原则很简单,凡是领导交待办理的事,必须给我书面的东西;凡是下面汇报请示的事,我都交领导签字,从不一个人决定。部门投资计划、方案、策划,年终分配奖金、福利、红包,我从不一个人做主,其实我有权力决定,也有人也喜欢拍板做主,我不。这份国债投资计划也是,我一个人签字与我们两人共同签字,在性质上是不同的。中国人的习惯是罪不罚重,从来不追查集体决策失误。”

  “尽管影响了效率,但是稳健,安全第一对吗?”我有些讽意地说。

  井经理不以为意,反而耐心地说:“小白,事情不是这样看的。打个简单的比方,中国的市政建设是市长负责制,只要市长一声令下,资金可以很快到位,工程能够迅速上马。美国的市政建设就麻烦了,需要由政府立项交议会通过,有些费用高昂的项目可能要全城选民民主投票。按说从效率上讲,中国市政建设应该远远超过美国了,可实际效果你也知道,千篇一律,盲目投资,求新求洋,好高驽远,甚至成为滋生腐败的温床。这说明什么?监督与制约建立在合理合法程序的基础上,只要是工作上的事,就不存在信任。”

  我悚然一惊,以前真的小看他了,其实井经理这种人经历多少风浪波折,看透世事炎凉,人情百态,话虽简单直白,却阐述得相当透彻,我从未以这种角度去考虑问题。就拿国债签字这件小事来说,他给我看是表明他的光明磊落,我看了就是对他监督和责任共担。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白,我知道芮总对你很关心,”我脸上一热,暗道这个他也看得出?他续道,“但你知道她为什么能置身于这次高层集体犯罪之外呢?咬紧牙关,保护幕后实权人物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功课做在平时啊。很多事她会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很聪明,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要装糊涂她一清二楚。小白啊,你要多跟她学着点。”

  仔细咀嚼他的话,受益匪浅,我忍不住道:“坦率说,我根本不喜欢当官,我更愿意全身心进行业务操作,这次让我做助理,真是赶鸭子上架。”

  “你又错了。从技术角度上,你的业务水平相当出色,表现无可挑剔。但是做人和打乒乓球一样,技术全面的选手才能拿冠军,所以削球手丁松只能做一次黑马,称霸球坛的还是瓦尔德内尔和孔令辉。目前你需要的是人生阅历和社会经验,这方面没有师傅教你,全靠自己领悟和把握。”

  我心悦诚服,真诚地说:“谢谢井经理的教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呵呵一笑:“这么说就抬高我了,我唯一可以在你面前自豪的就是酒量,这些年啊,别的没学会,吃出一个酒囊饭袋。”他边说边在明显凸出的肚子上比划一下,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从办公室出来坐到位置上习惯性打开K线图,陡然悟到我已经不需要做具体操作,按照井经理吩咐,卫哥又接管了连夫人的帐户。我的任务已经从实务转向管理,监督他们交易买卖,审核操作手续和程序,防止出现违规和证券犯罪活动,特别是挪用客户保证金和买空卖空交易。

  一时间真有些失落和无聊,不过井经理说得对,企业管理也是一门学问,我同样需要努力适应和掌握其中的诀窍和细节。

  近三点钟时井经理又打电话过来,说芮总要求我们几个下班后留在单位,集中赴宴。我说我有特殊情况,还是不参加。他叹了口气:“中午我的话全白说了,你没有理解吗?今晚是公司新领导班子集体亮相,是你表现的难得机会,还是不要错过吧。”

  放下电话,我看看时间,告诉小林如果有人找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走到楼梯口,我关掉手机,这下谁也找不着我了。无论芮尧和井经理说得天花乱坠,我绝对不能去。因为出席宴会的人中,至少有十个人认识我这张面孔。

  打车先到花草市场,荆红花吩咐我买一个精致小巧的花盆。也许她的名字中有花的缘故,她特别喜欢伺弄花草,每一盆花都被摆弄得漂漂亮亮,让人看了舒服。买了花盆走到街角附近准备叫车,突然瞥见前面等红绿灯的奔驰车副座上坐的女孩子好象是纪雨容!我急急上前想看个究竟,偏偏这时对面的绿灯亮了,车子迅速驶离我的视线。

  她真是纪雨容!我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力,怎么会这么巧,偌大的中国,她却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她在哪个单位工作?过得还好吗?

  我自嘲地摇摇头,她怎么会过得不好?否则能坐奔驰车吗?男人的心理总认为女人离开自己就没法过了,其实也许恰恰相反。

  直接打车回家,一路上尽胡思乱想,永关大厦到了都不知道,还是司机提醒我才如梦初醒地下车。我朝上面看看,准备上楼。

  这时意外发生了,四辆锃亮气派的小汽车悄无声息地将我包围住,四个司机从车窗探出半个头,齐齐叫了声“少爷”,我下意识回头,见到十米外静静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豪华车。

  我心头剧震,面色如土:想不到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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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7:58: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九章

  这种黑色加长豪华车亚洲地区只有九辆,三排门,防弹玻璃近十厘米厚,别说子弹,火箭筒也打不穿,车上配备全球定位系统和卫星电话,以及美国军用警报系统。据说有位外国元首访华经过我省时,有关方面特意向父亲借这辆车用了两天。
  就算在名车云集的美国华尔街和好莱坞,这种车也会引人侧目令人关注。

  再加上车前那个即使到了北京也畅通无阻的特殊车牌号,毫无疑问,车的主人就是我的父亲,昊臣集团董事长白昇。

  我如待审判的囚陡呆呆站在四辆车中间,全身血液几乎凝固,大脑思维停顿,就这么看着瘦高个子、气宇轩昂的父亲缓缓下车径直向我走来,两个戴着默镜、身强力壮的保镖几乎贴身跟在后面,他们都是特种部队的退役军人。

  多年来养成的威严和气势使我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这一瞬间我仿佛还原成唯唯诺诺听话的儿子。老鼠见猫,对,这个比喻用在我身上很恰当。

  他走到离我四五米远处,停下来打量了我一会儿,语气平淡地说:“跟我上车,我有话和你说。”说完立刻转身往车上走。他知道我会跟到他身后的,从小到大他已经让我习惯听从他每一句话。

  坐到熟悉的依据人体工程学设计的舒适座椅,看着高级娱乐、温控和通信系统,一股久违的气味传入鼻际。车椅之间空间很大,足够将腿伸到很舒服的位置,这是厂家为父亲的身材特意改进的。车内装饰全部由实木饰面和手工打磨的皮革组成。

  父亲做了个手势,表示这是很私人的谈话,司机迅捷地下车关好门,恭恭敬敬地站在车边,两名保镖则一左一右分列在车子两侧。先进的隔音消音功能是这辆车的另一大亮点,人坐在里面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十米之内的说话声,可车内即使放高分贝的摇滚外面也听不见。

  他眼睛看着前方:“小羽,你瘦了些,但精神不错。”

  “因为我的感觉很好,我的生活和工作都很舒心。”

  “自由的生活结束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父亲的语气还是一如往昔果断坚持不容商量。

  “我不会回去的,我离家时在纸条上写得很清楚,我要独立工作,独立生活。”我鼓足勇气说。

  他锐利的眼睛在我脸上一扫,我身体微微一颤。

  “做一个普通业务员,月薪四五千,这就是你选择的人生道路?你是不是想这样表示我们在你身上倾注的努力和心血全是无用功?”

  我努力保持镇定,两眼直视前方。

  “你知道你突然离家出走给家里人带来多大慌乱和焦急?爷爷的身体不好,我们都没敢告诉他这件事。每次提到你妈妈只好强装笑容撒谎然后躲到房间里流泪,而我每到一个城市首先就要打听你的下落,你自己想想你让整个家庭为你所谓的自由付出多大代价?”

  谈及这一点我真有些理亏,只好低头闭口不言。

  父亲顿了顿,显然也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会儿用缓和的语气说:“我们十一点钟就守在你公司外,怕影响你,没进去,一直守在车上。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坐在车上等人,而且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我们看见你和连重达的女儿一起吃午饭。”

  我暗暗吃惊,难怪离开时感到有人盯着我,连忙声明道:“我们是普通朋友,她为代理帐户的事和我交谈的。”

  “我知道,连薇在学校有个男朋友叫万岳峰。不过你也有女朋友了,她就住在你隔壁,叫荆红花,对不对?”

  如果父亲做特工,一定是最优秀的。难为他刚发现我和连薇一起就展开调查,这么短的时间内连人家男朋友的名字都知道了。想到这里我颇为好奇:父亲了解到荆红花的背景吗?

  “她只是我的邻居而已。”我故作掩饰,其实我根本没指望能瞒过精明的父亲。

  父亲脸上居然有一丝笑意:“那你为什么在人家门上写‘我要追你’?这不象你的风格。”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他的手下调查这么细,不过那个该死的老头肯定忘了“性骚扰”这个新词。

  他随手拉下液晶屏幕,打开来按下一个号码,响了一会儿传出嘈杂声,他问道:“钟助理,你现在在哪儿?”

  画面闪了几下,现出胖乎乎的小钟,这小子,几个月不见更胖了,眼睛都细成一条缝。父亲特别喜欢他,经常说钟胖子厚道。他看看我,挥挥打了个招呼:“少爷好。”

  我皱皱眉,从心底不喜欢这个称谓,可是没办法,整个家族、公司上下都按父亲的要求这么叫。细细看去,小钟坐的车好象位于某个办公大楼的停车场,这是…….

  “那件事办妥了?”父亲又问。

  “我现在就在黄海航空公司停车场,刚刚从人力资源部出来,您交待的事他们已经得到指示,明天就能到位,没有遇到她本人,手机也关着,听说正在航班上……”

  父亲打断他的话:“荆红花的情况了解得怎样?”

  小钟继续道:“有关荆红花的资料并不多,她25岁,比少爷小一岁,去年八月份通过公开招聘进入公司做空姐,负责从这里起飞途经上海、香港、伦敦的航线,档案上她自己填列的父母亲姓名、单位我们都调查过,完全都不对,家庭地址也是空的。据她的领导和同事说很少听她提到家庭。平时在单位口碑很好,服务周到有礼,作风正派严谨,无恋爱史。”

  老实说最后一句话让我大大松了口气,觉得钟胖子还不错,工作务实,调查细致,想我所想。

  父亲却不满意,皱眉道:“无父无母,她从哪儿冒出来的?继续调查!没有结果不准回公司!”说完关掉屏幕,淡淡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谈婚论嫁了?”

  我摇摇头,心中奇怪今天父亲为何一反常态,既没有为我擅自离家出走而大动肝火,又没有强行要求我立即跟他回去,反而在女朋友问题上纠缠不休,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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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7: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我看到一辆杏黄色轿车停在大厦面前,芮尧从里面出来,四下看了一眼,急冲冲走进去。她一定发现我离开单位追到家里找我的,我想。她对晚宴的意义看得很重,希望我能在公司新领导面前露一下面。

  父亲用手指指说:“她是不是叫芮尧?”

  我点点头,从他在我面前出现起,我的所有一切他应该了如指掌,对此我早习已为常,丝毫没有惊讶。

  他用欣赏的口吻道:“是个不错的女孩,聪明能干,反应迅速,事业心强,不过你好象不太喜欢她。”

  我有些反感地说:“我有自己的标准和爱好。”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怒色,沉声说:“小羽,古人说一日三省,自从你离家出走后,我和妈妈也反省,在很多方面对你是不是太苛求太严格,让你承担许多不应有的压力和责任。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无论我们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有些事你可能暂时不理解,需要时间的考验和证明。在一些问题上你同样需要自省。象你这样不打招呼,只留一张纸条就离家出走,算不算错误?古人还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有没有明确对我们说过?”

  我噤若寒蝉,凭多年经验看得出,父亲动了真怒。幸亏我在公司混得还不错,不如他们想象中那么狼狈,这让我面对他时有了对峙的资本。

  父亲倚在椅背上慢慢地说:“为什么对你交女朋友的事情这么重视,甚至使我修改了这次来找你的初衷,因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女人,将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直到终了,从法律上讲她是所有财产的共同主人。她关系到整个家族、整个产业今后的兴衰存亡,祸起萧墙、后院起火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啊。所以我不能不慎重,对你谈的每个女朋友都严加审核,甚至,我会干涉。”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

  这深深刺伤了我的自尊,揭起我对不堪回首往事的回忆。翻脸就翻脸,索性吵个够吧,我挺直腰,盯着他说:“你已经干涉我了,纪雨容就是被你这套理论逼走的,一个单纯不通世故的女孩子,难道符合你后院起火的判断标准?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将她从我身边赶走?”

  出乎意料,父亲没有大发雷霆,反而笑了笑道:“你终于说出来了,难得憋在心里好几年,到底还是耿耿于怀。本来我就想,这件事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提,不愉快的事让它自生自灭好了。纪雨容是个好女孩,只是不适合你,不适合我们家族。”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找我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为你们找媳妇,为家族找仆人。”

  “你了解纪雨容多少?你只知道她的外号叫‘开心果’是吗?你有没有到她家里玩过?你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吗?”

  “开心果”的外号他都知道?我怔了怔,勉强嘴硬道:“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相处快乐……”

  “你以为她有多快乐?她只不过让你和身边的人开心而已。在这个世上谁能真正无忧无虑?象你这样含着金钥勺出世的尚且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她能做到超脱于名利二字?”

  “你不会告诉我她和我谈恋爱是为了钱?”我脸涨得通红,无法容忍他的话中有话,将单纯率直的纪雨容与钱财联系起来是对她的亵渎。

  “当然不是,我刚才就说过纪雨容是个好孩子,”这时我们都看到芮尧焦急地从大厦里面出来,边打手机边走向车子,可能在反复拨打我的电话,幸亏我关了机。父亲继续说,“这位芮小姐很在意你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说纪雨容吧,你知道她上学的时候在外面兼职打工吗?不要惊讶,我说过你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所以你更不会知道她的妈妈患了严重的尿毒症,每周都要到医院做一次血液透析,她的父亲是工厂退休工人,每月退休金只有五百元,一家三口一直住在三十多平米的破旧平房中。这些事她肯定没有对你说过,而你和我一样,不善于主动关心别人,何况从小到大你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当然想不到问起这些看来是很俗气的事。”

  电光石火间大学里历历往事从脑海中闪过,霎那间我明白了很多,我痛苦地揪着头发,陷入深深的痛苦、懊恼、自责和愤怒中,一时激动得不能自己,冲他大叫道:“这些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既然你知道她这么可怜和善良,为什么要逼迫她离开我?你是存心让她无法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亲手在她伤口上撒下一把盐!”

  父亲冷静地说:“第一,上大学谈恋爱违反校规,也违反家规;第二,从大学到工作,是你人生转折的关键时期,不能将时间精力用在恋爱上;第三,我们白家不仅需要贤妻良母,更要可以辅佐事业的左膀右臂,纪雨容不符合要求;第四……”

  “不要说下去了,总之凡是令你不满意的都可以打入地狱,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小羽!注意你的言行!你是在和你的爸爸说话!”父亲威严地叱道,将我镇压下去,“听我说下去。后来我让人找她,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离开你,从你身边消失。她不知就里,一口拒绝。然后去的人简单告诉她我们家庭的择偶标准,明确说做为你的父母我们反对你们谈恋爱,接着开出条件,一套四室一厅住房,替她本人找一份满意的工作,将她母亲送到省级医院找最好的专家为她做肾移植手术。”

  我喃喃道:“她答应了?”

  “第三个条件令她无法拒绝,她是个极孝敬的女孩子,宁可放弃爱情以换得她母亲身体康复,同时她表示不要房子,后来我们通过努力,还是将钥匙交给了她的父亲,他们需要改善居住条件。”

  “但是是以牺牲真正的爱情为代价,对吗?”我神经质地笑起来。

  父亲面不改色:“对,任何获得都不是无偿的,否则她有什么权利得到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出身于我们这种商业世家,你本来就不该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

  “你们将她分配在哪个地方?哪个公司?”

  “很巧,”父亲顿了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在这个城市,黄海航空公司,和荆红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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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7: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章

  “什么?”我瞠目结舌,大脑失去运转能力,立即指责父亲道,“你是不是又想破坏我和荆红花的事?你为什么要将她们扯到一起?这分明就是设置麻烦制造危机!”
  父亲做了了让我冷静的手势,过了会儿才慢慢道:“临危不惧,临阵不乱,这一点你怎么总是做不到?现在想明白了吗?纪雨容是前年毕业后通过我们协调进公司做空姐,而荆红花是去年通过社会公开招聘进去,原本八竿子打不到边,谁想到正好是你前任和现任女朋友嘛?不过至少她们碰不到一起,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我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翻翻眼睛看着他。

  “纪雨容的愿望是做国际航班的空姐,大学毕业时她虽然通过英语四级考试,口语能力不行,只好先跑国内航班,给她两年时间勤加练习,最近航空公司要进行内部调整,据小钟了解的情况,公司正好计划将纪雨容和荆红花调换一下,以后荆红花就跑国内航班了。”

  我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但此时脑中千头万绪,一团乱麻,不知从哪儿着手。

  父亲安慰我似的说:“纪雨容的情况还不错,现在的男朋友是跑法国航线的副机长,家境不错,准备年底结婚,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了结?”我猛然惊醒般地说:“如果你想以后看到你的儿子,就不要对荆红花做任何事,我不想再发生象纪雨容的事。”

  父亲脸色一变,冷笑道:“你在威胁我?从商业谈判的角度讲,你的底牌太无力了。不管你和荆红花发展到什么阶段,在我没有掌握了解她全部资料前,她只能是你的临时女朋友。我说过,我保留对你选择女朋友的最终否决权。就象前苏联在联合国大会上表决那样,我可以连续说三十次NO。”

  我坚定地说:“我已经不是大学时期任人宰割的学生,无论我是否与荆红花相处下去,决定权在于我自己而不是别人。你说得对,也许我就甘心过小职员的生活。”

  父亲冲我怒目而视,我不甘示弱地反盯着他,两人象斗鸡般寸步不让,车内陷入僵持和难捱的寂静。

  车载电话突然响起,父亲拿起来听了会儿道:“你和钟助理联系一下,晚上由你们两人出面,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在这边。”

  我想起来了今晚还有一场明争暗斗,不禁问:“你是否真想收购田丰化肥厂?你知道连重达去年签下巨额期货合同的事?这家工厂真实财务状况你了解多少?”

  他看我一眼,露出几许宽慰之色:“你能注意到这个情况,说明认识问题的能力提高了。由于你与连家有些渊源,我不好对你透露太多,以后你也少管这件事。”

  我胡乱猜道:“收购只是一个骗局,真正的目的是整倒某个人?”

  “有点沾边,我的老冤家,老对手与连重达有些私怨,想通过收购打击他,连重达心中有数,也想利用机会金蝉脱身。这事凑巧被我知道了,哼,我岂能让老冤家太得意?他想买我偏不让他买,横插一杠子搞得他措手不及,连重达又摸不清我的底细,弄不清我的真正意图,哈哈,这手玩得如何?”

  父亲脸上露出顽童诡计得逞后得意之色,眼中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狡诡兴奋的光芒。多年的商务生涯使他养成深沉内敛,喜怒不露于色的涵养,就算在生意上多赚几千万上亿都无动于衷,只有在与老对手较量中占得上风,才会让他如此忘形。有时我甚至想,他们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恐怕心中的怨恨早已淡化,取代的是以对手的存在激励自己和品尝争斗的乐趣。

  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说过的嘛,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电话又响了,这回父亲的神情变得郑重恭敬,语气也客气许多,交谈了几句说:“我两个小时后一定赶到。”

  放下电话,他对我道:“我和省里一位主要领导约好在另一个地方见面,今天就谈到这里。目前我不强迫你什么,你可以放手做你愿意做的事,多点社会经验多点阅历也好。你不至于幼稚得想再次从我视线中消失,但是女朋友的问题要慎重,在决定之前希望你扪心自问,究竟了解人家多少。就这样,你下去吧。”

  我如释重负,打开车门欲下,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投资公司工作,住在永关大厦的?”

  父亲微微一笑,好象对我至今还怀疑他的能力而奇怪,懒得回答这个极幼稚的问题,冲我摆摆手。

  站在路边目送着车队浩浩荡荡远去,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是不是该搬家了?可是荆红花怎么办,我如果对她解释搬家的理由呢?

  第二天芮尧没有找我,也没有给我电话,她真的生气了。根据工作安排,我们几个分头到黄金客户那儿去专程拜访,安抚人心,稳定财源。整整忙了一天,不知说了多少废话空话假话,精疲力竭地回到家,心想荆红花肯定回来并做好饭了。敲了半天门毫无反应,咦,她不是说下午三点多钟就能回来的吗?会不会有什么事耽搁了?

  我有些不安,拨打她的手机,关机了。她以前说过飞行时不准开手机,有时下飞机后常常忘记开机。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胡思乱想着种种可能性。

  天色越来越暗,她还没有回来,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时针指向七点了,我无心吃晚饭,站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楼下。

  等待是件很难受的事,特别是等待你关心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我赶紧拿起来一看,真是荆红花打来的。

  只听她带着哭腔道:“小白,你打个车来接我,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发生什么事了?!

  我火速飞身下楼,叫了辆车直奔南海航空公司。那里处于郊区边缘,地广人稀,天黑后根本叫不到出租。她为什么哭啼啼的呢?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去安慰她。

  好容易赶到那儿,远远就见到她孤零零站在公司大门口的路灯下,脸色很差,眼睛红红的好象哭了好长时间,上车后无力地依偎在我肩上,一言不发。为什么这么迟才下班?碍于司机在前面,不好多问,我只能轻轻拥搂着她,握着她冻得冰凉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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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7:5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她的房间,她一下子扑倒到沙发上,紧紧抱着大灰熊发呆。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她身边坐下,我问道:“能说说什么事?”

  “下午考试了。”

  我突然想起下午父亲说过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大事不好,赶紧问:“你考得不好吗?情况怎么样?”

  “五十多个人中我第九名,可是最后还是调整我到国内航班,”她的眼泪扑簇簇直往下掉,“领导和我一直谈到天黑,反复说这是统筹安排,不带有任何歧视和贬低成分。可为什么十八个国际航班空姐只调整我一个?还不是因为我没有后台,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我为考试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只是一个形式,根本没有按成绩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问:“代替你上国际航班的人叫什么名字?”

  “哼,她叫纪雨容,这次英语口语测试只得了第二十六名,她的男朋友是开法国航班的副机长。”

  完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斗自家人。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安慰她道:“那又怎么样?实在不行你可以回家做老总,不象她们没有退路。你只是玩票性质的,对不对?”

  她的头摇得象拨弄鼓:“不对,不对,我看得很认真的,我没有想过回去做老总,就想踏踏实实做个空姐,只是实在想不到他们会这样做,明目张胆欺负人,我不服气。”

  我端起茶杯送到她嘴边,她勉强喝了一口。

  “但是通过考试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会有人因此瞧不起你。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才不想成什么大业呢,我就要平平淡淡做我喜欢的事,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我就是不喜欢国内航班。”

  我暗暗叹了口气,这句话被我神通广大的父亲听到的话,绝对要杀无赦,斩立决,动用所谓一票否决权,他最痛恨胸无大志、没有事业心和上进心的人,就象我一样。

  “宁做鸡首,不做凤尾,以你的水平,在国内航班空姐中算是出类拔萃,你照样可以羸得领导和同事的尊重,相反你拿不起放不下,才会被人笑话呢。人家会在背后说,荆红花输不起。”

  “哼!”她转过身不理我。

  我沉吟道:“如果你真的不服气,我倒有个办法。”

  她又将身子翻过来静听下文。

  “你老爸不是有钱吗?让他包架飞机直飞美国,指定只要你一个人服务,气死她们。”

  她破涕为笑,用力捶我一下道:“这算什么办法,简直是拿我开涮,”她愁眉苦脸道,“小白,我真的很气,我从来没有这样气过。”

  当然,就算她在那个大家庭里受气受白眼,但从小到大毕竟在她那个成功企业家父亲羽翼的呵护下,和我差不多,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得罪有钱有势的人,所以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打击和挫折。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靠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再动:“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你一定很累了,一觉醒来会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柔声说。

  她听话地点点头,往我怀里蜷了蜷,双臂自然地搂着我的腰,静静闭上眼睛。阵阵体香暖暖地环绕着我,我不禁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享受难得的宁静和温馨。她的身体很软,柔柔细细的十分纤弱,令我油然生出疼爱呵护的感觉。

  想到父亲说的“临时女朋友”的概念多么可笑。不过真的要防止他搞什么小动作,知父莫如子,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不惜使用一些阴谋诡计。当年我与纪雨容已经发展似如胶似漆,仅仅最后一道防线没有突破而已,照样被他棒打鸳鸯,孔雀东飞。现在我和荆红花的感情才刚刚起步,爱情的萌芽娇嫩柔弱,经不起风吹雨打,不能被他轻易扼杀在摇篮里。

  她动了一下,抬起脸道:“还没吃晚饭一直等我?”

  “嗯,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睛又笑得眯成好看的半月形:“你的肚子在咕咕叫,我来做饭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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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7: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吃晚饭时她的情绪平息了许多,但还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只随便夹了几筷子菜,吃了两小口饭就说没胃口。
  “去过秀山公园?”我问道。

  她摇摇头。

  “听同事说那里有日式蹦极,晚上也对外开放,我们到那儿玩玩怎么样?”

  她无精打采直摇头。

  我走过去将她拖起身道:“这样会闷出病的,只有运动,运动使人心情舒畅,出去转转吧。”

  夜幕下的秀山公园热闹非凡,大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结伴而行,到处都是欢笑和开朗的声音,置身在充满青春和活力的人群中,荆红花渐渐忘掉心中郁闷,和我手拉着手,好奇地到处闲逛。

  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时而传出阵阵惊呼和欢笑声,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日式蹦极项目。我们跑到跟前时正好有个女孩被弹得老高发出尖叫声,下面有朋友在逗她“笑一个,笑一个”。我见荆红花看得饶有兴趣,建议她试试。她有些胆怯,犹豫着不肯,我激将道:“你这人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害怕困难,不敢接受挑战。”

  “哼!”小丫头最听不得批评。

  那个女孩子满脸兴奋地下来,朋友们围上去问她感觉如何,“太刺激了,太有意思了”,女孩雀跃道,大有欲卷土重来的味道。

  这种现身说法给荆红花很大的鼓励,她立刻主动要求玩一次。

  相比外国蹦极必须在悬崖绝壁、高桥大厦等危险地段进行,日式蹦极简单而易推广。竖立一个简易蹦极塔,游戏者接上弹跳索和绑好安全设备后,由两个力大身沉的小伙子先抓着游戏者身体一起进行四至五回合起落,等力量蓄至最高时两人一齐松手,游戏者立刻被高高地弹上去,重重地落下,如此几个大幅度起落,同样体验到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感觉。

  荆红花走上去时,下面有几个小伙子喝彩“又是一个靓女”,她更加高兴,笑嘻嘻地冲我做出V形手势。我鼓掌为她加油,心中暗暗道:等会儿你上去哭吧,呵呵呵呵。上大学时曾经和纪雨容在大连玩过,那是一次空前绝后的痛苦经历------我的意思是以前从没玩过,以后也不会再玩了,就象坐过山车一样,知道什么叫生死时速就足够。

  两个帅哥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腿开始起落,也许因为她长得漂亮,他们格外卖力,每次都完全下蹲至垫面才用力蹬上去,五个起落后突然一齐松手,在惊叫声中她被高高抛上去。可能她的身体较轻,加上弹力太足,强大的惯性竟将她在最高点上甩了两个筋斗,落下时见到她已经花容失色,满脸惊惶,还未喘过气时又被弹了上去……

  等终于落定时我赶紧上去扶她,她面色惨白,全身无力,急促地喘着气绵软软地倚在我身上。我惊讶道:“你成天在飞机上工作,这点儿风浪都经不住?”

  她有气无力恨恨白我一眼道:“飞机也翻筋斗吗?这回,算是被你整了。”

  我连叫冤枉,说好心当成驴肝肺,走了几步,她叫道:“不行了,头昏,要倒,我不能走路了。”

  我指着几十步远的人工湖道:“那边有长椅,坚持一下到那边休息。”

  “不,我要你背。”她撒娇道,一付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是真是假。

  自作自受,我只得蹲下让她上来,似乎为了惩罚我,她故意重重压上来,两手勾在我的脖子上,吹气如兰,丝丝秀发随风吹拂在我的脸上,撩拨着我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甜蜜的折磨,我暗暗道。虽然她个子很高,但体形很好身材苗条,并不算重。为了让她心理得到平衡,我故意装出不堪重负的模样,其实全身的感觉都在敏感的后背上。因为那儿明显被两团结实且柔软的物体顶着,以我的经验,甚至可以想象出它的形状和大小。春心荡漾,是的,此时此景的确令我热血沸腾。与纪雨容热恋两年多,几乎做了所有恋人间应该做的事,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当时一直深以为憾,直到分手后我才庆幸,毕竟没有对她造成伤害。我衷心祝愿她将最美好的东西交给可以寄托终身的丈夫。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算半个过来人。无庸置疑,它对我的吸引力有多么大。

  我一定会拥有它的!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想到这里我仿佛有使不完的劲,精神倍增。

  刚刚走了十几步不过一半路程,我惊异地发现湖边出现了好几对与我一样表演背媳妇节目的情侣。中国人真是善于模仿,我该收取专利了。荆红花咬着耳朵笑道:“看我多有创意,这是今晚秀山公园最精彩的活动,等着吧,马上会有更多人这样做。”

  我笑道:“这对拥有长得高大丰满女朋友的男同胞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必须考虑地球引力和身体承受力。”

  “我的体重比你以前的女朋友怎么样?”

  这是一个带有双重圈套的问题,在回答之前首先要澄清她的命题错误,我清咳一声道:“这好比你问饥寒交迫的非洲儿童,巧克力滋味如何?我不能回答这个没有可比依据的问题。”

  “不会吧,象你这样的帅哥在大学里怎么连个女孩子都追不到?说出来太没面子了吧?”她也会用激将法。

  我故作惊讶道:“我是帅哥吗?你是第一个这样表扬我的,真是什么人眼里出潘安啊。”她格格笑起来,亲昵地用头轻轻抵着我的后脑勺,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歌,是一首从没有听过的很缠绵很温情的曲子。

  在我印象中荆红花从未唱过歌,她曾说自己五音不全,没有音乐天赋。看来这会儿她的情绪极佳。

  漫长而短暂的路程终于走完了,更多的男孩还在身负重任继续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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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 17: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肩并肩坐在长椅上,朦胧的月光映在幽暗清澈的湖面上,泛出银白色的光晕,淡淡的风吹得人心旷神怡。我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她顺从地靠到我肩膀上,夜色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柔和。

  她静静地说:“我喜欢水,水能让我平静。”

  “那你一定喜欢大海,去过海边吗?”我问道。

  “没有,只在飞机上看过。我真想有一天坐到洁白的沙滩上,享受着阳光、空气、海风……”

  “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

  “为什么一定是你?”她看着我,掩不住盈盈笑容。

  “我说过要追求你的,我记得我的诺言。从今天起,不管你去哪儿,都必须有我在你身边,你跑不掉的,别说是骑山地车,就算坐飞机也不行。”

  她紧紧搂住我的腰,幽幽道:“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怕受到伤害。在大学里见到被爱所伤的人太多了,我想我有点担心。”

  “我会用我全身心呵护你,关爱你,恩恩爱爱,相濡以沫,直到我们头发掉光,牙齿不全,坐在夕阳下的藤椅上回首往事时,还记得今晚的月光,今晚的你我。”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她有些娇羞地看着我,眼睛中充满温柔和依恋:“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到八十岁时再考你,”她伸出一只手,俏皮地说,“来一次。”

  我严肃地摇摇头:“这回不行了,要升级。”

  她惊慌地向后一缩,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你想干什么?公园有保安的,我招手即来。”

  我缓缓将脸靠过去,道:“不管哪儿,只要是脸部。”

  她用手遮住大半脸庞,留下光洁的额头:“这儿。”

  嘴唇印在她前额时,明显感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将我抱得更紧。这一刻起我真正相信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没有谈过恋爱。

  不过几秒钟工夫,她就触电般钻入我怀中:“不行,附近有人,会被人笑话的。”

  我失笑道:“你瞧那些情侣哪个不是卿卿我我渐入佳境,象我们这样正统的真不多见,你也还一个?”

  说着我将脸又靠过去,闭上眼睛。

  她犹豫了一会儿,飞快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温软香甜的感觉转瞬即逝,我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求不能太高,对她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荆红花双手捂着羞得通红的脸,冲我薄嗔地皱皱鼻子,又伏到我的腿上,安静了会儿,侧着脸说:“为什么喜欢我,高贵矜持的芮小姐不是更好吗?她是社会上最受欢迎的‘白骨精’,再说人家对你有意思呢。”

  现代意义的“白骨精”可不是骂人,而是指白领、骨干、精英,是典型的“三高”人群,即高学历、高收入、高消费。

  “爱需要理由吗?如果爱情可以公式化,不如电脑配婚好了。我们两人就是缘分,是月老让我们住得如此靠近,又让我们彼此相识,怎能违背上天的安排?”

  “不要空谈,直接回答问题。”她不肯罢休。

  “因为她太强,太能干,太有事业心,我不能找一个24小时随时鞭策我前进的妻子。你怎么会看上我的,我比那些空哥、飞行员英俊吗?”

  她无声地笑笑:“你喝醉酒的样子特别可爱,明明无能为力,非要处处注意保持风度,那么难受的的情况下还不忘说谢谢,酒后见真态啊,那时我就想,这个男孩真可爱。”

  我哭笑不得,没想到让我丢尽脸面的醉酒竟让她产生好感,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我希望再看到你醉一次,不过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会好好折磨你,先将你拖到浴缸冷水里泡两个钟头。”

  我故作狰狞道:“你也小心,当心我酒后失德,按照法律规定,酒后犯下某些行为可以从轻处理。”

  月色下她的脸红艳艳的象搽了重色胭脂分外迷人,她娇憨地说:“只要你表现好,不一定非要借酒发疯才能达到目的。”

  我心中一荡,不由低下去亲吻她的脸,这次她没有躲避,任我亲在她光滑柔嫩的脸上,身体又微微一颤。月光如水,悄无声息将我们溶成一体,久久没有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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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7 10:02:1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啦,怎么这样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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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2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的,马上,结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也在等。先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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