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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2 22:4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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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苦贴,看不懂没事儿。能看懂更好。争取早日写到光明吧。
用以下的词语造句。
跑:这事儿得跑。
(有不可估量难度,肯定你要出点血,付出一定的财力)
跑跑:既然你找到我了,那我就帮你跑跑。
(一种具有某种关系的优越感和恩赐感,有要求贿赂的可能,也许是明摆在要求贿赂,至少几条好烟吧)
跑关系:为了拿到XXXX项目(资金,资格,等等等),这阵子一直在跑关系。
(非常忙碌焦灼的生活安排,上下求索之中的工作状态,可能会涉及到给别人送小姐这个程度了吧。。)
以上都是我瞎猜的。。。因为基本只跑过自己的户口,别的事情一概没有接触过。
我知道有很多人的工作内容就是求人跑关系。无法想像那会多么焦虑。可能那种工作比起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坐着瞪眼看屏幕要好一点,毕竟,没有辐射,可以晒到太阳,吹到风,和人类打交道,可以喝酒吃菜,甚至借光按摩脚丫子,一起泡小姐,可以不拿死工资,大笔拿回扣。可我还是无法想像那样的跑路生活,其中的压力和烦恼。赚钱可能有多种目的,满足口腹之欲,保障栖息之所以外,人要的应该就是做人的尊严。可为了这尊严,必要付出当‘三孙子’的代价。这种循环嵌套的处世逻辑很难弄懂。可能我的电脑专业头脑在这里现出了它的短浅和无知之处。从哲学意义来讲,人生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是没有公式和数理逻辑的。
可能还是有很多选择,但是更多的还是接受。在茫茫接受承纳的海洋之中,有限的选择好像船舶一样让人眼睛一亮,心中一喜,然后罄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向着那船的方向游去。
。。。。。。。。。。。。。。。。。。。
我终于在自己的手中收集到了若干纸张,它们相当重要。包括还有我的毕业证明,两千块钱买来的介绍信,好几年前单位开的接收证明,报道证明,我的身份证明,悬而未决的户口(上面有落户不准的大印)等等。我小心地拿着它们去问那位已经落下户口成了正式公民的自费生。
是不是就这么多。我一张一张给他看。生怕有一点遗漏。他说,是,差不多了。
你当时就是这么多对么?我追问。
就是这么多。你去试试吧,可能差不多了。
我继续详问他是怎么呈交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表情。我想对我将面对的敌人有充分的了解,从而才能有充足的准备。
但是我的同学不记得了。他说能有什么表情,就办呗。
那么你最后得到什么了?一个户口么?
也是一张纸,你再拿着这张纸回到我们学校旁边的派出所去,再落上,然后你就空手回来。等将来成家的时候正常的话,应该可以领到一个本儿,就像家里那样的户口本。
啊。。。。。。我长叹。我紧张。我好多天来跑出来的几张纸,要换成一张新的。然后在送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个过程,会使我成为一个城市公民。
我好羡慕我的同学。他看起来对着一切了如指掌,说得头头是道。我表达了对他敬重钦佩的情怀。他谦虚的表示,没有什么,当时也是跑了好久,花了好几千也没跑下来,后来是宽大处理才有幸成事的。
我寄望于两种可能,一,政府的宽放文件仍然起效。二,办事人员眼大露神,看不见我的红色不准落户的大印,或者,看见了也没有注意。因为毕竟这么多年了,这么多资料,他或者她怎么可能就发现这个红章有效呢。。。。。。。。
我有多么傻啊。
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两样呢。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找一个办证刻章的人呢。如果找到他们,或者我自己也可以复印一份相同的表格,然后把红色印章盖住,再次复印一下。或者干脆重新打印一份表格,然后填好,刻个章,盖上,水洗日晒,将之做旧,然后。。。
我终于鼓足了勇气站在了市公干局的一个窗口前。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把材料举重若轻地递交了上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老电影旧小说中描述的,进当铺的小孩子。他们个子很小,看不见当铺里面的人脸,只能感觉到高高的柜台,摸到柜台冰凉滑硬的石头台面。
我不敢看办事员的眼睛,我不敢暴露任何表情。她一边翻看我的材料,一边问我。怎么这么多年才来落户。我说我不懂得程序,毕业就马上上班了,既然户口没有影响我的生存,所以我一直没有在意。
这时候一个女子,也穿着公干制服,非常英武,苗条又漂亮,她从外面进来和办事员说话。办事的人就停下来和她眼睛看着眼睛交谈,两位女警员,刚柔并济,威风凛凛,春情满怀。
我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朋友描述的场面:办事员拿出一个大章子,啪啪盖了两下,然后那个小窗口处就飞出来一张纸,好像长了脚一样的一张纸,翩然飘落,我急忙又假装不着急地把它捡起来。。。。
她们好像在谈论什么好玩的事情,两个人哈哈哈大笑,其中办事的这一个拿着我的材料的手都颤抖起来。她们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听到。我谦卑地立等在高大的窗口外面,被自己的期待和想像逼得全身肌肉紧绷,不能呼吸,不能行动,皮肉像石头一样勒得骨头都感觉到了疼。她们多么开心啊,办事人很随意的打开抽屉,很随意地拿出大印,很随意的啪啪盖了两下,她的嘴角上笑意未消,温柔娇俏。就要好了,就要好了。。。只要再等一分钟,我就会是世界上最快乐最放松的中国公民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办事员冷冷道。她,发现了我的不准落户的章子。
我不能指责她。是我不对。谁让我考的分数不够第一志愿呢。
我开始辩解。说,不是有文件说可以落户么?本科毕业,在本市事业单位工作两年以上的。。。。。
哪来的文件?!你家发的?!
我说,我的同学都是这样办的。
你同学怎么办的不是我办的。我没办过!也不知道有这种文件。
她要把纸们扔给我。我强烈要求她再看看,我一切手续都齐备,而且的确我的同学有很多都是这样办的。
她看了我一眼。这时候那个漂亮的女警官要求看以一下我的材料。
她给她看。我知道我还有希望。我没有绝望,肯定事情会出现转机,这个美女为什么要看我的材料呢,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看了一眼。然后冷撇了我一下。你这是什么呢!明摆着不能落户,你拿着来懵谁呀?以为我们是白痴瞎子啊。就你这样还本科毕业?
她讥笑我。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已经流到了下巴上,然后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公干局的地面上。
我的计策失败了。
我收回了我的材料,仍然小心地抱着它们。坐在窗口旁边的凳子上。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
也许,我是在试图冷静。我缺少冷静。
过了一会儿,仍然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乱七八糟。如果能想什么,就是想着==========日本----------日本------------我和你无缘了。或者,我只是想着,要一把抢,要打人,要抢夺印章,如果,如果我会武术,如果我会隐身术。如果。。。。。我能够的话。
我什么也不能够。
那个美警官走出来要离开。说,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午休时间要关门了,你出去吧!
我动不了。麻醉了一样。
想想有多少上访的,告状的老女人,老男人,他们会这样耍赖,因为只有一种赖住不动的手段。。。。。。。。。可能他们是社会渣子,但他们也是人,心里有自己的委屈。
办事员说,回去开什么什么证明不就得了么,在这哭有什么用!
我什么也不说,只知道再也开不出来什么证明了。
她们要锁门,我不得不离开,我不想被人踢走,不知道会不会发生这样事,但我不敢稍微尝试,多一秒钟也不敢停留。
走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城市沸水一样喧嚣,拥抱我的只有干冷的空气,只是感觉不到冷。在人行道上,是的,就在人流之中嚎啕大哭,眼泪湿了整个脸,抱着材料。。。。我想把它们通通撕掉,但是我知道,最后一点理智告诉我、不能撕,不能撕。我惟一的所有就是这些说明身份的资料了。只是,我还没有能够把它们保存进祖国的数据库中。
弱者有弱者的救心丸。我决心狠公干局一辈子。。。。其实,可能,也许公干局没有做错什么。
就是在他们眼中,我并不算是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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