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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hanxiazhi

【好书连载】我爱空姐(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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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0:3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连续几天芮尧都没有找我,本以为是因为上次我逃避晚宴的事使她生气,直到在井经理办公室看到一份举报信的复印件才知道,她在处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根本没工夫理会我这些鸡肚蛇肠,我倒有些自作多情了。
  这是一份举报我们公司高层领导集体涉嫌犯罪,借助房产交易、工程招标、对外担保、资金买卖等大肆收取回扣、捞取好处、中饱私囊的信件,其中列举了近两年来部分有问题项目和交易清单,后面还有具体日期、经办人、批准人等。毫无疑问,绝对是公司内部员工的杰作,而且是相当级别的人,因为许多内幕、机密普通员工根本不知道。我们公司在业务上划分很细,象我在委托组干了几个月,可对期货方面的操作一无所知,还停留在原来理论阶段,更别说房产、建筑,有许多职员我都不熟悉。这份信中介绍的情况跨部门、跨行业,内容翔实丰富,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市纪委正是收到这封由省纪委、省信访办转来的信后,经市委同意正式介入调查从而揭开公司高层集体犯罪的盖子。

  仔细看了一遍,我对井经理道:“公司怎么会弄到这封举报信?出于对举报人的保护,信件应该严格保密,不能对外泄露。”

  他将复印件锁到抽屉里,道:“你说的是原则,原则不是法律,公司现在已被政府接管,和纪委算是一家人了,许多事都可以商量着办。”

  “那给我们看什么意思?让我们在内部追查谁是告密者?”

  “事实上芮总已在秘密调查中,这几天她叫了不少员工过去谈话,掌握了大量资料。根据我分析,将信给我们看是有特殊用意的。”

  怪不得几天没看到她,原来在调查内鬼,我茫然不解:“什么用意?”

  “老弟,你刚来不久,很多情况不了解,可以撇得一干二净。老杜是个忠厚人,事业狂,除了期货股票什么都不感兴趣,而且也有两笔手续合规操作受到警告和罚款。问题最大的就是我,因为所有部门经理中只有我安然无恙,我才是最大的嫌疑者啊。”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招叫敲山震虎。”

  “引蛇出洞,”井经理接道,“别看芮总年纪轻轻温文尔雅,厉害啊,不露声色间先发制人。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会惶惶不可终日,稍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肉跳,时间一长,迟早会顶不住压力而崩溃。”

  我说:“以我的感觉,井经理你不象那种人,尽管这是一件侠盗式的好事。如果我在你这个位置上,以我的年龄和不成熟的心理,倒有可能一时冲动起来这么做。可是从材料上看,这显然是长期准备,精心策划的行为。”

  “你说对了,象我这个年龄,这个能力,再混几年回家养花养草去也,还能指望什么?犯得着干出惊天动天的大事吗?搞这件事的人啊,恐怕别有所图,呵呵。”他欲言又止。

  “那芮总有没有圈出职员中的嫌疑对象?”

  “有,你手下就有两个。一个是老卫,公司元老,混了这么多年只落了个有名无实的组长,他被叫到点上接受审查时,捧出了很多原始资料,有的报表数据连财务部都没有保存,芮总说他是个有心人,既有动机,也有条件。另一个恽子文,资深员工,近一段时期行为鬼崇,神色诡异,而且对公司怨言较多,值得怀疑。”

  我立刻道:“关于子文我倒有一点知道,他可能在外面有个女朋友,我看到过一次。如果确有其事的话,恐怕分身乏术,没有精力和时间管公司这些闲事。”

  井经理摆摆手:“是也好,不是也罢,由她问去。我倒觉得公司里面存在一个这样的隐形人有好处,他可以在暗中注意一切,让犯罪者提心吊胆,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他也是这么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在监督机制尚未完善的中国,匿名举报这种群众监督方式是不错的补充形式,只要不是故意人身攻击或是涉及男女关系的诽谤。

  回到座位上,认真查看了今天的行情,还是委蘼不振,低量加地价。尽管最近管理层频出利好,力促投资者进场投资,可是困扰中国股市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各方利益层将股市当成自动提款机,指望从中获取最大利益,这种错误观念挫伤了中小股民的信心,连大机构、大集团都止步不前。翻开交易记录,面对这种困难局面,我们委托组员工基本保持冷静和稳定,没有胡乱抛售和试图抢反弹。现在这种形势,就是要多看少动。毕竟我们前面赚了钱,权当休息几天吧。

  连续几年的低迷行情,全国90%以上证券公司亏损,我们的经营算是不错了,再等等,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

  卫哥闷闷地没头没脑冲我说:“连夫人帐上的钱都转走了,她说事先和芮总打过招呼,我核实了一下确实如此。”自从我提升为助理而他连组长的虚职都被去掉后,他对我的态度一直是这样。我不以为意,这是人之常情,换了谁都不好受。就象荆红花从国际航线调到国内一样,需要时间调节心理落差。

  我愣了一下,立即打芮尧的手机,响了两声后她挂断了,看来正在开会或是有事。

  起身出去时,我注意看了子文一眼,他很反常,情绪低落,不停地看手机,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心中顿起疑窦:他不会真是告密者吧?是不是听到关于他的议论?

  到委托组其它两个操作室转了一下,出门时正好遇到芮尧,她语气平淡地说:“白助理,刚刚我在总经理那儿汇报工作的,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我头皮发麻,首先想到对荆红花的承诺,心想该来的总要来,该说的总要说,无可回避的事就要勇敢地面对,施拉普拉说得对,当你不知怎样踢球时,就往对方球门里踢。

  走进她办公室才知道我又领会错了,我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忘了芮尧这种女孩从来不将感情放在第一位。

  也许这就是我不欣赏她的原因。

  井经理和杜哥早坐在沙发上等候,这是证券部的一个小型会议。

  芮尧站在宽大的老板桌前,双手负在背后道:“早上我打了几个电话,上午资金应该全部到位,杜助理不要紧张,今天正好是人家规定期限的最后一天。”

  杜哥心悦诚服道:“这次没有芮总出马,事情肯定黄了。想不到芮总的面子这么大,连盛世集团都愿意援手。”

  “这是公司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她淡淡道,“事情一样一样解决,资金的事算告一段落,现在我们又有新任务了,”她有意无意地冲我看看,“白助理有什么事?先说说吧。”

  我将连夫人提清帐上资金的事说了一下。

  她点点头,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正准备和你们谈的事也与她有关。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田丰化肥厂陷入了经营困境,财务资金运转困难,市里面几大银行都停止对其发放贷款,原材料供应商接二连三上门用货款,有的上诉到法院请求冻结帐户,连夫人取走委托公司代理的钱就是为了逃僻以后法院冻结和强行划扣。”

  井经理道:“前几天我们参加连重达的生日不是很正常吗?市委四套班子都有要员到场,几个银行行长也都出席,再说化肥厂的货源源不断向外运送,产品畅销,怎么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连重达向来就注重场面上的事,摆出那种排场是想说明一切正常,”她转到椅子上坐下,继续道,“产品供不应求是不错,可是都做的亏本买卖。去年十月份田丰厂在国际市场签了一份巨额期货合约,当时此举被吹捧得几乎要上天,说他是现代企业家的杰出代表,敢于运用先进的金融经济工具创效益,谋发展。可惜他一世英名就栽在这份合约上,因为今年二月份起,受宏观经济调控影响和伦敦期货市场价格波动,原材料价格飞涨,一路升至原来的1.6倍,产品成本大幅攀高,但是原来的期货合约已经到期,田丰必须按照合同上规定的价格供货,虽然这个价格只有实际成本的76%,否则将要付出几亿美元的违约赔偿。所以别看田丰整天机器隆隆,工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其实是生产多少亏多少,平均每天净损四五十万以上,估计等全部货物供应完毕,田丰的家底子也空了。”

  “他为什么没有做对冲?”提到期货杜哥两眼发光。

  “一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二是措手不及,因为好象有人存心搞他,一方面在国际市场打压,另一方面将他陷入困境的事传播出去,引得大批原材料供应商上门讨债,弄得连重达焦头烂额,所以,”她加重语气道,“公司高层决定,参与收购田丰化肥厂。”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杜哥道:“收购兼并企业非我们专长,这里面浑水深得很,弄不好就象外行做期货一样,输个精光。”

  “当前公司需要大力开拓市场,发展多元化创利手段,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天生就会,慢慢摸索边干边总结。至于这次收购,以公司的实力和能力难独挡一面,我们联系了一个资金雄厚的财团共同操作,根据分工,我们公司主要负责理清田丰财务数据和财务往来单位,监控近几个月大额资金的来龙去脉,防止连重达秘密转移主要财产。”

  这回我们听明白了,原来公司在这次收购中只是一个配角,说白了是一个受人利用的“壳”。出于地方保护主义,一般当地政府都不会轻易答应让外地集团收购兼并本地有影响力的企业,往往在办理各类手续和程序时层层设卡,让你寸步难行。针对这种局面,一些大公司大集团采取暗渡陈仓之法,事先在地方上找一家代理公司,以它的名义出面收购和与政府打交道,走完所有必要的程序,从而避免了不必要的矛盾和麻烦。

  “杜助理手中的股票到了冲刺阶段,脱不开身,这件事就由井经理牵头,白助理具体负责,有什么困难和情况及时与我联系。”

  出门时芮尧叫住我,等他们离开了一会儿她走过去关上门,倚在门上笑吟吟地说:“你没有什么要单独对我说的?”忙完工作再谈感情,这是她的风格。

  我支吾了一下:“关于连重达生日的事我很抱歉,我确实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我从不撒谎。”

  “不会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专门陪荆红花吧?”

  我乘机说:“事实如此,正好她在单位遇到不顺心的事,作为男朋友,我不能不陪着她。”借一个小谎言说出我和荆红花的关系,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她的反应大出我的意料,脸上平静如昔,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是你的选择,对不对?”

  我简直怀疑她的神经是钢铁炼成的,要不我就怀疑那天下午在她家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我说:“不,我没有选择的资格,……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有你做我的领导我很幸运。”

  芮尧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淡淡道:“从一开始起你就只当我是领导和同事,从未将我做为朋友对待过,对吗?”

  我觉得很难回答这样深奥的问题:“也不是……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很感谢你帮了我很多,但是荆红花很适合我……”词不达意,语无论次,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她面前语言能力就变得苍白晦涩。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朝我看了很久,终于说:“她真的很适合你吗?……好吧,不影响你工作,你回去吧。”

  出门时我觉得背后全是汗,我第一次发觉芮尧确实很深沉,深沉得让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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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通过老关系,井经理带我走访了几家银行,了解下来田丰的财务状况和资产负债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差,难怪连重达去年在国际市场上签下巨额期货合同一赌生死,他原本就抱着背水一战的想法。据银行方面的可靠消息,天诚集团在最近的一轮谈判中开出令田丰心动的价格,双方进入紧锣密鼓的会商阶段,而天诚的老冤家昊臣并不甘心,取得省政府有关方面的支持,直接空降想横夺爱。目前形势十分微妙。
  我心中暗暗明白,上次父亲匆匆中断和我谈话说是和一位省委领导见面,估计就是谈收购方面的事,其实整个昊臣集团从未做过化肥方面的业务,依照父亲向来谨慎的原则,一般情况下不做自己不了解的事,这次一反常态大动干戈归根结底还是要与天诚对着干。凡是令天诚痛苦的事父亲都会乐此不疲,哪怕是损人不利己。他有时会想象禹锡阳怒火冲天无比痛苦的模样然后得意洋洋地品一口茶慰劳自己。

  回公司途中井经理道:“不知他们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出面做这个冤大头,就算收购成功,公司根本吃不到肥肉不过喝点汤而已,何必呢?”

  我生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井经理,这件事是否就是芮总自己的想法?公司其它高层对这一块业务并不十分了解,有些事只得听之任之,由她自己作主。”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窗外,好半天才念白似的冒出一句:“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没意思啊。”

  田丰化肥厂的财务数据和银行帐务堆积如山,芮尧神通广大,极短的时间内居然能搞到这么多资料。单是按用途分类理清脉络就用了整整两天时间,笔记记了一大本。这期间芮尧连续找了我好几次,急着问工作进展,看得出她对此事极为看重。

  至第四天时我发现一个令人奇怪的情况。今年三月田丰厂替鸿达农业服务公司担保,向市工行贷款四千万购买夏季农作物生产物资,结果公司买了一批假冒伪劣产品落了个血本无归。鸿达农业服务公司是典型的空壳子公司,每年靠季节突击销售赚点钱养活职工,自然无力赔偿这笔巨款。工行借出这笔贷款原本就是看田丰的面子,认为有财大气粗的大企业担保绝对不会出问题,眼看贷款就要到期,工行拿出借款合同要求田丰以担保人身份替鸿达归还这笔贷款。连重达很爽快,请求上级主管部门同意后在贷款到期前一天替鸿达补上了窟窿。

  我仔细查阅了田丰厂赔出四千万前后的所有材料,包括连重达写给上级主管部门的检讨,认为自己和厂领导顶不住市里相关部门压力,不顾风险盲目担保,给企业造成重大经济损失等等。

  究竟是谁给田丰压力逼他们为一个注册资金只有一百五十万,业务萎缩管理混乱的小公司担保呢?根据芮尧获得的信息,鸿达公司原来是农业局下辖的事业单位,三年前刚刚脱钩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经济实体,里面养了一大群关系户。除了每年农忙时倒买倒卖农业生产物资,平时主要是靠从田丰低价购进一些化肥零售维持门面。

  因为田丰化肥的市场就在农村,与农业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事都有求于它,绝对不敢惹翻决定自己产品市场前途的靠山,这么一想,田丰迫于无奈做担保人可以理解。

  但是有两个疑点无法解释,第一,鸿达公司前三年每年向工行申请的商业贷款只有二千万左右,采购额不过二千多万,为何今年一下子变成四千万?第二,以前公司都是从山东某地著名的农业物资市场采购,为何今年变成名不见经传的浙江某地?

  芮尧似乎一下子理解不了我提出的问题,她毕竟没有学过金融财经,对会计和资本运作不熟悉,用笔敲敲桌沿道:“说直接一点,你怀疑其中有什么名堂?”

  “我怀疑连重达暗度陈仓,明为担保,暗中转移国有资产中饱私囊。今年的物资采购本身就是一个幌子,他们故意购买了为数不多的伪劣产品,估计那边的物资公司也是连重达设好的托儿。鸿达公司可以坦然承认这是采购失误,是业务不精审核不严的缘故,没有人会为此真正承担责任,而田丰那边按合同做一回冤大头,没有人去计较这批伪劣产品按购入价计算究竟是不是足斤足两,但是四千万真金白银至少有大半落入个人腰包。”

  芮尧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沉吟了好久才道:“你尽快写一份详尽的书面报告晚上交给我,明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在经理办公会上提出来研究,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什么?晚上就交?”我看看时间头大了三倍,现在已是下午三点半,这种报告需要大量数据分析和对比,想写得简洁明了而又滴水不漏,至少要连续工作四五个小时。

  她注视着我:“当然,这件事不能拖,要打短平快,我就在办公室等你,拿到报告我才回家。”

  我叹了口气:“好吧。”她真是一个事业心旺盛的女孩,难怪没有耐心煮咖啡。

  无精打采回到座位上,我拟了个题目后就开始发愣,怎么也想不出开头。苦思冥想了半天,决定打电话给荆红花,告诉她我晚上加班,不回去吃晚饭。

  听我说明了情况,荆红花有些遗憾道:“今天我包了水饺,刚才尝了一个味道很鲜美,往冰箱里一放就不好吃了,这样吧,我煮好后送到你公司,正好陪你加班。”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公司是五点下班,到时我这边固然是没人,芮尧还在办公室守着呢,她会不会转悠到这边?到时狭路相逢必有一场恶战。虽然我谈过恋爱,但是单纯可人的纪雨容并没有将我锻炼成情场高手,在处理与女孩子相处问题上我总是出奇地笨拙。算了,没这么巧,难得花儿这么乖巧主动来陪我,不能拂她一片好意,我应道,“好啊,就是辛苦你了,其实我也不会太迟。”

  “没关系,你等着吧。”

  打完电话才安定下来,列了个写作提纲在电脑上边想边打。

  子文似乎有些焦躁不安,频繁地拿起电话不知打什么号码,好象总是打不通,不管谁找他搭话都不理。小林悄悄对我说,可能这位老兄失恋了。我说你怎么分析出来的?他说只有情人不肯接电话才会令他如此失魂落魄,如果是老婆不肯接电话,正好懒得理她。

  过了下班时间,操作室里面清静了许多,我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文思如涌,进度很快,芮尧只过来看了一次,没有说话就走了。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晚,没多久荆红花提着个保温盒笑吟吟地来了。她好奇地打量了操作室的所有设备,别有用心地问我芮小姐的办公室在哪儿,我指指右边说,小声点,今晚她也在这儿。

  荆红花转转眼珠:“她是专门陪你的?那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

  我捏捏她的鼻子:“别阴阳怪气的,她是做监工看着我今天一定要完成任务呢。”

  她笑笑没说什么,打开保温盒道:“饿了吧?你看我的手艺如何,又白又小巧,简直是工艺品啊。”

  我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她知道我的口味偏咸,特意多放了盐。看着我吃得香甜无比的模样,她笑眯眯地趴在桌上目不转睛。

  这时门轻响了一声,芮尧捧着两个盒饭进来,一眼便看见荆红花和我吃的饺子,动作稍稍僵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还以为你的晚饭没着落,让人送了两份工作餐,怎么有空来的?”最后一句话是对荆红花说的。

  “小白说要加班很晚,我担心他吃不惯快餐,特意送饺子的,没想到你也在,早知道我多带一点也让你尝尝。”荆红花回答得自然随和。

  我知道芮尧才不会吃她的饺子,就象上次在我家没有喝荆红花煮的咖啡一样。

  果然芮尧立即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吃水饺。小白,材料的进展如何?”

  “总共四部分,已经完成三部分了,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吧,主要是有些数据要计算核实一下。”

  芮尧点点头,对荆红花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荆红小姐可不能影响小白的工作哟,他早点完成你们才能早些回去。”

  荆红花面不改色依然挂着笑容:“没事,我们平时晚上在一起就是这样,各管各事,互不影响。你赶紧吃吧,盒饭冷了不好吃。”

  芮尧仿佛没听出话语中希望她离开的意思,反而坐下来慢悠悠道:“没关系,我的胃久经考验,以前拿着毕业证找工作曾经连续吃过七十天方便面呢。难得有机会我们正好聊聊。”

  我心中暗暗叫苦,天晓得她们会聊出什么火花来,我下意识加快用餐速度,想及时阻止这种暗藏机锋的对话。

  荆红花侧头温柔地说:“慢点吃,在人家芮小姐面前斯文点。”

  我差点没被她说得当场噎住。

  芮尧微微一笑道:“看起来你们两人已经突破邻居关系明朗化了是吗?我得好好祝贺你们。”她的语气中一点点祝福的意思都没有。

  “小白能有你这样的领导真是太幸运了,”荆红花似乎若不经意道,“是啊,我妈妈已经见过他。”

  芮尧眉毛一扬:“这么快?那你见过小白的父母没有?他们如果看到儿子找了这位漂亮聪明的女朋友,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我的心猛然一跳:芮尧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她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什么情况?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荆红花道:“不着急,早晚会见的。芮总才长得美丽出众呢,而且地位又这么高,找的男朋友一定不同凡响,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我们见识一下。”

  芮尧不紧不慢道:“现在谈恋爱不容易,又要彼此相爱,又要双方家长合适,难呐。”

  “象你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人家家长怎么会不同意?”

  “很难说,”芮尧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有时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许多时候事情的发展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她的话好象字字是针对我而说,莫非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和往事?可即使如此,她也应该不会知道我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她究竟打的什么哑谜?

  我草草几口结束,赶紧起身道:“我要继续创作了,两位是不是休息一下?”

  芮尧道:“那好,你加快速度,我在办公室等你。”说完和荆红花道别后捧着盒饭离开了。

  门一关上荆红花立刻轻声说:“她的话古古怪怪的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耸耸肩,表示莫名其妙。不管如何,能打断所谓聊天让我松了口气,刚才她们交谈时常让我联想起两大武林高手较量,芮尧象少林派,主动出击,强硬果断,而荆红花象武当派,绵里藏针,暗蕴机锋。我象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可能如荆红花所说象楚留香,名震天下的香帅在对付女孩子的问题可不会如我这样窝囊。

  不知芮尧是不是有意折腾,我将报告交过去后让我等她看完修改定稿。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然后她指出十几处需要补充和完善的地方,没办法,她是领导,又说得在理,我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做,然后再给她慢慢看。当她终于说“OK”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

  她似乎有些歉意:“让你的女朋友久等了,替我向她打个招呼吧。”

  我含笑点点头,其实荆红花并不在意,整个晚上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一边看着英文版的《哈利-波特》。我建议她看中文版,不吃力,读起来也舒服,她摇头说你不明白,只有原汁原味的小说看起来才有意思,否则就象老外看英文版的《红楼梦》,他们能领会到其中的韵味吗?

  两人一起步出公司大厦,我正准备拦车,她止住我说不能辜负这么美丽的夜色,不如慢慢走回家好好欣赏星空下的城市。我吃惊地说你知道有多远?五条街的距离!

  她撒娇地依偎着我,双手搂住我的胳膊说:“我唱歌给你听。”

  还能说什么?在这样温馨宁静的夜晚,伴着皎洁明亮的月光,耳边是温柔可人的花儿轻轻哼着动听的情歌,清爽柔和的晚风淡淡拂过我们身畔,人生如此,更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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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1:3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芮尧没有叫我开会,我担心她忘了特意打电话提醒,她说昨晚考虑了一下,这件事要进一步调查以取得太多强有力的证据,目前不宜闹得沸沸扬扬,我们毕竟不是执法监管机构。我暗道那你昨天风风火火的样子还以为天要塌下来呢。
  即将离开她办公室时,只听见她在身后淡淡说了句:“你还是喜欢象荆红花那种小鸟依人、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对吗?”

  其实绝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这种女孩子,我勉强笑笑说:“类型并不重要,只是凭感觉而已,其实荆红花很欣赏你,说你这样优秀的有上进心和事业心的女孩子很少。”荆红花确实说过这话,可是后面还有一句,“谁敢要这种女强人”。

  她好象微微叹息了一下,苦笑道:“优秀有什么用?我在小学当了六年的班长和三好学生,最后考初中时不是还得和其它同学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比分数?算了,你去工作吧。”

  于是我又埋头陷入浩瀚的数据和报表中,努力从一行行帐务往来关系中寻找疑点和线索。查帐并不难,但要找出问题抓住要害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关键在于耐心、细心和恒心,还要有良好的记忆力和全身心的投入,当然精通帐理和财务知识是最重要的。早在大一时,我就曾参与对父亲总公司下辖的上市公司年终决算的财务审计。

  一连好几天,我的研究分析越来越深入,连重达逃避债务、转移财产、假公济私的运作方法和操作手段基本被我摸清楚,看着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一方面充满胜利者的骄傲和喜悦,另一方面又有些矛盾和不安。我很明白如果这些材料送达纪委手中后连重达是怎样的下场,我实在不忍心想象连薇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和痛苦。

  芮尧用一整天时间研究了我的材料,最后说这件事先压一压,我们假装不知情参与收购谈判,实在不行时才作为杀手锏使出来迫连重达就范。

  我没有发表意见,对于我来说任务到此结束,剩下的事让芮尧伤脑筋去吧,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下班时子文叫住我说:“晚上有空吗,去喝点酒怎么样?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当然没空了,自从荆红花跑国内航班后每天晚上都回来,客观上加速了我们感情的发展升温。每天晚上搂着她看看电视、喝喝咖啡,人生快事不过如此,最重要的是,从公司散步回家的那天晚上居然被我偷袭成功,捉到她的香唇索得她的初吻。那一吻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全身瘫软如一团棉花,神智恍惚,就算那时我为所欲为也不会遭遇什么反抗。事后她也察觉到这种危险,警告我下不为例。可惜此举尤如泄洪之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从此晚上又多了一个浪漫而缠绵的节目。

  但是子文的邀请我不能不答应,一是我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作为员工我可以拒绝任何活动,但现在再回拒就有拿架子之感,二是我预感到他有重要的话对我说。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笑道:“你的酒量如何?可不能让我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他咧嘴笑了笑:“不会的,每次喝酒受伤的总是我。”

  我赶紧打电话给荆红花说明情况,她有些不乐意,说晚了别乱敲门,她要早点睡觉。

  座落在市中心东南角的“城市花园”酒吧是一个法国人开的,浪漫而简洁,有着浓郁的艺术氛围,每天都高朋满座,顾客盈门。

  我们进去时才五点多钟,还未到高峰期。坐定后他要了四杯1.2升装的法兰西森林黑啤酒、两份带鱼子酱的小馅饼和纽芬克小腊肠,酒上来后,他冲我举举杯,什么话也不说,咕噜咕噜先喝下半杯。我只得舍命陪君子,慢慢喝下小半杯。

  他笑道:“你太斯文了,不象经常喝酒的人,这个酒吧里谁能喝酒谁不能喝我一眼就看得出。”

  我说:“可能我属于那种天生怕酒的,我爷爷、父亲都不喝酒,酒量也遗传。”

  子文吃了根腊肠,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暗暗心惊,这种喝法毫不输于以善饮啤酒而著称的德国人。他这是存心想灌醉我吗?

  他看看我,突然说:“你是一个很有意思、与众不同的人。”

  “我觉得我很普通。”

  他摇摇头:“叶媛媛早就和我谈过,她说很喜欢你,但是一直感觉你捉摸不透,你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性格中有种特殊气质让人难以接近,所以她迟迟没有做进一步的表示。我与她有同感,你不喝酒,不抽烟,不喜交际独来独往,却被公司领导看好,火箭般直升为助理,我也看不清你。”

  我转着杯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处世原则,大概我属于比较独特的一种。希望这不影响我和大家的交流,说实话,从我进单位起,你们对我都很好,可能我不善于表达这种谢意。”

  他拿起第二杯又喝了一大口,道:“你知道我在外面有个情人。”

  “是的,各种渠道都有传闻,但是并不详细,我认为这是你的私事,不愿意了解太多。”

  “你再喝半杯,听我详细讲给你听。”他命令道,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正如所有婚外恋一样,子文有个不幸的婚烟,很不幸福的家庭。妻子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在电信局工作,是某个部门的经理。与他相反,妻子性格开朗,活泼外向,喜欢各种社交活动,很少过问家庭和女儿的事,接送孩子、陪女儿拉小提琴,所有家务都是他默默顶下来。即使这样,她还是越来越看他不顺眼,认为她一班好友的老公无一不是大款或干部,只有他最窝囊,一事无成。时间一长,家成为她的临时宾馆,每天很晚才回来睡觉,有时干脆不回来,早上化妆后又匆匆出门,一周下来难得与女儿说三句话。夫妻感情降至冰点。

  这时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出现了,她叫小宜,就是在这家酒吧认识的。当时他一个人借酒浇愁,出门时有些步履踉跄,她及时扶住他,为他叫了辆出租。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她善解人意、温柔尔雅,经常默默地听他倾诉心中的苦闷。两人频繁约会,利用一切空余时间出入于各种酒吧茶座。他渐渐觉得,小宜是世上最了解自己、最懂得自己的女人。终于有一天,两人越过了朋友的界限,成为情人关系。

  说到这里,子文瞪着血红的眼睛问:“我这样做算不算错?”

  “这属于道德范畴,”我说,“没有严格的标准来判断,只要你能照顾好孩子,女儿是无辜的,她幼小的心灵不能受到伤害。”

  他叹了口气:“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不简单的人,想法都与众不同。说实话,我最感对不起的就是我女儿,每当我和小宜约会时,常常在眼前浮现她无邪的面孔。”

  “她有孩子吗?那个小宜。”

  “不知道,直到她突然从我视野中消失,我才发现我对她的了解是那么少,简直就是一无所知,每次都是我滔滔不绝地说,她一声不吭地听,我不知她的年龄、家庭、社会背景,她的一切我没问过,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隐约提过她在一家商场工作。你说我蠢不蠢?我真的很蠢。”

  “最近她好象离开了你?你是不是一直在找她?”

  他伤感地摇摇头,喝完第二杯,将服务小姐叫过来道:“再来两杯!”

  我咋舌不已,2升多啤酒下肚他象没事一样,我手中第一杯还在艰难进行中。

  “公司怀疑那份举报信是我写的,对不对?”

  “是,你在怀疑范围内。”

  他接过小姐送来的酒,连续喝了几大口,重重放下杯子道:“不错,是我写的,也是我发的,一直寄到中纪委。”

  我僵住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你自己的事已经很麻烦了。”

  子文又举酒杯,这回我压住他的手道:“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我说话。”他拨开我的手道,指指心窝道:“小白,我这里苦啊,只有酒才能让我暂时忘记现实生活中的不愉快。”

  我无奈看他又喝下近一半,问道:“为什么这样做?这件事与小宜有什么联系?”

  他直直看着我:“小宜出现得巧合,失踪得离奇,我今天下午刚刚想到,这可能是一个阴谋,所以才想告诉你。”

  子文在小宜面前说得很多,从家庭到单位,从婚烟到事业。对公司的一些情况他也看不顺眼,发了很多牢骚,小宜提醒他说,她工作的商场也存在过这些腐败现象,后来有人一份举报信就端了他们,你不妨试试。子文有些迟疑,有些事只是道听途说,真要捧上桌面摆事实,拿证据就困难了。她满有把握说没关系,她有几个朋友与公司高层有些联系,可以慢慢积累材料,等时机成熟再动手。

  她说大男人一生总要做几件让自己振奋的事,就算自己永远守着秘密也是一种快乐。

  就这样,他骑虎难下地答应了。前后酝酿了两个多月,她源源不断地给他各种内幕资料和数据,有些事情简直前所未闻,他震惊地问她从哪儿搞来的,她说要保密,提供证据的人也是出于正义感才这样做的。后来形成书面材料,分寄到各级部门,两个星期后引发公司全体高层被纪委带出去审查。

  从费常委到公司开会宣布政府接管公司那天起,他与小宜失去了联系,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到电信局查,说这个号码已经销号。她再也没有出现在经常出现的酒吧、茶座和其它约会的场所,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你没有她住宅号码、家庭住址、单位和任何可以查找的线索?”我问道,经他一说,这件事变得复杂和有趣起来,似乎不仅仅是为举报而举报,应该有更复杂的动机。

  “所以我说我很蠢,蠢得象猪。我与她联系的唯一方式就是手机,我们相处时她的手机24小时开着,从来没有一次联系不上。唉,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也许她根本不叫小宜,可是我们居然上了床。”他痛苦地十指插入头发中,追悔莫及的样子。

  我沉吟了会儿道:“这件事你告诉我,是以朋友身份说的,我希望到此为止。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要稳住,不能到处说,否则被公司追查起来你无从分辨,他们会怀疑小宜这个人物根本就是莫须有,你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反正从举报的结果看,你没有冤枉好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道理是这样,我也知道,可是这件事看起来我是中了圈套被人利用了。”

  “你不能放弃努力,要设法找到神秘的小宜,还有,好好照顾孩子,至于你和你妻子的事,我没有结过婚,不能发表意见。”

  他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公司这几天追查得很紧,找了很多员工了解情况,确实有些心慌,所以才找你商量,我们俩平时关系并不太近,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愿意帮助别人。”

  “放心吧,只要你信任我,”我举起杯道,“为了我们共同的秘密,干杯!”

  他终于露出笑意:“好,你得将杯中酒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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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从酒吧回到家,荆红花真的已经睡了,敲了好久才穿着睡衣懒洋洋来开门。国内航线的空姐要辛苦些,国内许多乘客的素质确实比外国特别是欧美乘客要差许多,自以为有几个钱,提一些蛮横无礼、匪夷所思的要求,加上有些人存在着不良习惯,处处惹麻烦,全天一个来回服务下来感觉很累。
  一进门我想来个拥抱,她轻巧地闪开,嗔道:“瞧你一身酒气,不准碰我,先去洗漱一下!”

  从洗手间出来时她已端上满满一果盆清凉止渴的各式水果,我立刻知道这是她特意为我买来解酒的,心中感觉舒坦无比,不禁联想到子文,缺少老婆贤惠体贴的关怀,难得说几句话也是抱怨他不中用不上进,也难怪他要寻找婚外情,其实他需要的只是温情和爱心。

  她陪我吃了几片水果后,似乎随意地说:“明天下午下班后所有空姐要进行礼仪培训,可能要很晚很晚。”

  “喔,”我随口答应道,转念一想,“那你怎么回家?你们公司附近晚上打不到车,这样吧,你约一个时间我叫车在门口等你,做一回护花花使者。”

  她露出甜甜笑容:“算你脑子转得快,哼,你不主动说我才不要你去呢,我就孤苦零丁地一个人跑回来,以后也别想接我。”

  我明白了她话中有话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说明天遇到你们同事的话,就正式介绍我是你的男朋友?”

  她妩媚地白我一眼:“你说呢?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清不白地下去吧?”

  乘着酒兴,我忍不住向她靠近道:“可惜我还没有享受到男朋友应有的权利和甜头…….”

  “且慢!”她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隔在两人中间,“你今天喝多了,给我老老实实回去睡觉,不然,不然我取消你男朋友的荣誉称号。”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夜里不断做恶梦,每每我和荆红花拥抱在一起时,就冲出一个人大喝一声“你们不能相爱!”

  “为什么?”我迷迷糊糊地问。

  半空中尽是冷笑声,我们茫然四顾,荆红花紧紧搂着我紧张地问:“我们能在一起吗?”

  “当然,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让我们分开。”

  这时一个狰狞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朦胧中总是看不清面目,好象是父亲,又象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我努力上前辨认,突然间就惊醒了。

  早上六点多钟时井经理打电话给我,说芮总要求我们两八点钟到田丰开始第一轮收购谈判。真是要命,最近她总是布置这种突击式的工作,我非常反感,不喜欢在仓猝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应战。不管做什么事,只要答应下来就一定要做好,这是我的原则。

  由于田丰化肥厂与天诚集团的谈判没有中断,还在继续中,一手托两家,所以厂方代表对我们的态度比较傲慢,故意漫天要价,提出许多不切合实际的要求。井经理不卑不亢,态度认真地将他们的意见全部记下来。我则列举出他们认为是机密数据的部分资料,逐条陈述我方观点,阐述他们一些错误的观点和想法。唇枪舌弹地较量了一个多小时,双方一致同意明天再谈。

  上车后我看看时间,九点二十分,笑着说:“这会儿回公司被领导看到还以为我们迟到呢。”

  井经理说:“那你就没经验了,我每次上班迟到或是早退,手中都拿着一叠报表或文件,这样别人见了以为我是出去办事的,哈哈哈哈……”

  车子到了公司楼后停车场,正好从楼里匆匆出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边谈边走向一辆蓝鸟。不经间看到正下车的我,不约而同愣了一下,看看我身边的井经理,张张嘴又合上。我滞住脚步,等井经理上前好一段距离才轻声问:“你们来干什么?”

  “少爷好。”两人齐声说,他们是父亲公司总部的投资专家,专门负责对外联系洽谈收购合并事务。“少爷是否就在这家公司体验生活?我们是来联系一些事务的,与田丰有关。”

  “公司收购田丰的合作伙伴就是你们?”我问,心里有一点明白了。

  他们露出笑脸:“名义上这样说,其实主要是我们在运作,只不过为了避嫌我们一直在幕后,这家公司的芮小姐很精明能干,老爷子对她相当欣赏呢。”

  “喔?”我连忙问,“老爷子有没有见过她本人?他们有无直接联系?”

  “少爷,我们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钟助理。”

  想撬开钟胖子的嘴难于上青天,我心里一阵不耐烦:“不准向公司里面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你们走吧。”

  “是,少爷。”两人微低着头一直等我走出好远才转身上车。

  慢吞吞往楼上走,头脑中高速运转。难怪芮尧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与父亲这边取得了联系,拉上虎皮作大旗。可惜她高兴得有点太早,以她的能力和智慧绝对斗不过父亲帐下的那些老谋深算的高手,最后可能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父亲的格言是:生意场上只有一个胜利者。他对所谓双赢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那是自欺欺人,好比两个拳击手在台上相搏,最后会产生两个冠军吗?

  我倒担心双方合作以后由于接触频繁,不可避免将我卷入其中,因为我是收购事务的具体负责人,见鬼,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想到今天公司和其它机构要联合发动600***的行情,可以亲眼目睹所谓庄家操纵股价的过程,不禁有些兴奋,加快脚步直奔项目组操作室。不出所料,公司派了四个保安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入。我打杜哥的手机将他叫出来领我进去。

  操作室中一片繁忙,临时增加的二十台电脑将走道占得寸步难行,从各部门抽调的小姑娘们每人手中拿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帐号的纸,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个不停。为了防止各类监控软件的分析跟踪,逃避监管部门的追查,机构将庞大的资金分散到用假身份证开设的众多帐户中,并在不同的证券营业部开户,保证操作的安全性和隐蔽性。

  芮尧坐在角落边的桌前,面前放着四部电话,与其它机构老总不断联系,通报最新情况。

  杜哥低声说利用开盘前的集合竞价,600***开盘即放量下跌3%。由于该股前段时间一直低位调整,成交量稀少,这根大阴线吓得散户和一些中小机构产生恐慌,不明白基本面发生什么异常,纷纷抛出手中股票出逃,股指一直向下被打压至跌5.8%左右。按照计划,湖南一家证券公司在卖三上挂出4万手的大卖单,尤如高悬在股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让人怀疑庄家资金链有问题不计成本地杀跌。其实这个卖单只是吓人的核武器,不可能有机会成交,因为其它几家机构不断用小卖单封住卖一、卖二的位置。

  近几年庄家做股票难度很大,象七八年前那样花两三个月将股价炒高至原来两三倍的幸福时光不会重来,经过这么多年摔打,现在的股民们都成熟了,见好就收,见跌就跑。因此唯有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一场歼灭战,发扬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

  今天这种作风强悍、果断大胆的洗盘很有杀伤力和恐吓力,就算有心细的中小机构怀疑其中有名堂也不敢以身试法,毕竟掉头向下的K线图分分寸寸都是真金白银,谁知道会跌到什么时候?

  坐在电脑面前的小姑娘们手指上下纷飞让人眼花缭乱,她们根据杜哥的指示在指定价位全部吃进浮筹。与大卖单恫吓相反,这时一次性买进的单子不能大,只能分散进行,否则会有人看出是庄家在吸筹。

  这时突然听到芮尧在电话中提高了声音:“这件事你们要追查,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我们这边绝对没有问题,采取封闭运行的!”

  刚才盘面突兀出现几笔大买单,卷走一百多万筹码,毫无疑问这是合作的其它机构内部有人放风出去,让亲朋好友抢夺筹码从而形成“老鼠仓”。老鼠仓危害极大,不仅使我们损失许多筹码平空增加成本,而且会影响到整个计划的顺利进行,比如说刚才几个大买单就会让中小机构误以为是庄家买进,而到了最后庄家“高空作业”有计划抛出股票时,老鼠仓又会突然出手压制盘面局势,形成散户出逃。难怪向来沉得住气的芮尧也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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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五分钟后,卖一、卖二出现了四五千手的大单,这显然是紧急磋商后制定的补救措施,这种不惜成本的抛压彻底粉碎了存有侥幸心理机构和散户的希望,一时风吹鹤鸣,不断有小额卖单拥现。
  至中午休息时,公司买入近四千万股票,这些筹码的成本几乎是最低的,因为从下午起,要制造一波反弹行情,象上午那种“地板价”不会再有。操作室内所有人都不准离开,由公司提供盒饭,上洗手间时要先缴上手机小灵通,专人陪同。

  下午再战,那个4万手的大卖单不见了,盘面开始回暖,出现上百手、几百手的买单,当然这些筹码只是为了抬升股价,属于机构间倒仓,与上午的大卖单一样,散户是吃不到的。这样做的另一个作用是,部分上午舍不得割肉的散户一见行情回转,赶紧抛出股票,自然被庄家笑纳,又让我们增加低成本筹码。

  两个小时内该股奇迹般地从上午最低跌6%转为升0.15%,我想今天的股评家们又有新的话题了,是低部放量蓄势反弹,还是庄家做图掩护出逃,会喋喋不休引发许多争论。经过紧张、兴奋、高强度的一天,所有人疲劳不堪,连芮尧都掩不住打了几个呵欠,说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恶战。

  回到家我与荆红花通了电话,她说培训可能到晚上十点左右结束,我说晚饭怎么办?她笑道还要说,享受一次最难吃的航空快餐呗,听得出她的心情不错。

  叫了份外卖草草吃过后睡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今天的确很累,晚上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九点钟时我下楼叫车,宁早勿迟,万一她们提前下课站在门口等我的话,比不去接的效果还要坏。司机见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还要等人,信口报了个高价,我一口答应了。从小到大我没有还价的习惯,父亲说过,有能力多赚点钱就是的了,何必斤斤计较。

  司机轻轻叹了口气,看得出他没有估计到我会这么爽气,心里直后悔没有再多要点。

  到达航空公司时,我发现我不是最早的,大门外已经停了十几辆小汽车,仔细看了下都是私家车,大多数档次还不错,价值七八十万左右,只有两三辆计程车。这说明一个问题,空姐的身价毕竟与众不同啊。

  盯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我心里如小鹿似乱撞。

  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借这个机会再看到纪雨容,还是不想看见她。虽然当初她主动与我分手,但我知道是父亲那双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从来没有怪过她。即使她为现实利益和压力所迫,我也没有生出怨恨的情绪。父亲太厉害了,很少有人可以斗得过他,只要他想做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所以失恋给我的打击不如我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我没有喝酒沉醉,也没有抽烟解闷,更没有一蹶不振。生在我这样的家庭里,既可享受到常人所不可能拥有的好处,也必须接受一些无奈和束缚。只是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想看爱情方面的书,因为我会联想,因为我会心疼。

  本以为有了荆红花就可以完全忘掉纪雨容,但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初恋的伤痕是不可愈合的。

  两年多的初恋爱情,浪漫纯洁的青春情怀,说忘就忘吗?

  一眨眼十点半了,不少等候的人都不耐烦地从车里出来,站在路边抽烟。这时听到大门里面传来喧笑声,紧接着空姐们三三两两地从里面出来。我赶紧打开车门站出去,试图在众多身影中寻找荆红花,还有…….她。可惜人太多,差不多的身材,穿着相同的制服,靠着一点灯光很难辨认。

  “小白。”荆红花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拉拉我的衣袖。

  旁边两个空姐嘻嘻哈哈说:“看傻了吧,哈哈。”

  我冲她们笑笑,都是长得不错的美女,对荆红花说:“快上车吧。”

  她懒懒有些撒娇地说:“累死了,这个老师真变态,愣是越讲越精神。”

  替她关上车门,我正准备转过去从另一侧上车,身后有个银玲般的声音叫我:“小羽,是你吗?”

  我全身一紧,缓缓地回头看去,真的是她。

  我的初恋情人,纪雨容!

  两年多不见,她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活泼俏丽,纤巧的身躯下每一寸地方都透着熟悉的气息。仿佛若不经意地,她已经站到我面前,距离靠得很近很近,几乎可以嗅到她清香宜人的体香。她的眼睛中透出柔柔的爱意和惊喜,显而易见我出现在这里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意外。

  小古龙说过,正常情况下男女之间应该有一臂的间隔,如果小于这个间距会让女人感觉不安,男人感觉不自在,除非他们是恋人关系,情爱中的男女是没有心理距离的。此时我和纪雨容的距离肯定小于一臂,可能只有半臂,不知道荆红花是否听说过这样的理论。

  深吸一口气,我生涩地说:“……原来你在这里工作,真是很巧。”我舌头打了卷,将她的昵称吞回肚里。在大学里我叫她“容容”,但此时此刻这个称呼明显不宜出口。

  她的眼睛掠过车子:“你现在在哪儿工作?荆红花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你结婚了吗?”不知那个副机长是否在附近,我只觉得我们每多说一句话都给我和荆红花之间制造多重的危机,我不能让她追问下去,必须提醒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

  “还没有……”附近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喇叭声,副机长不乐意了,她犹豫了一下:“告诉我你的手机号!”

  没办法,初恋女友永远都有向恋人撒娇和命令的权利,我只得如实以告。她记下后冲我挥挥手,转身跑了,我清楚地看到她上了右边路旁那辆奔驰车上。

  不知什么时候,荆红花从车里出来站到我向后,我惊觉地回头看到她,艰难地解释:“她是大学同学…….”

  她微微一笑,保持风度地说:“回去再说吧。”

  果然,上车后她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两人中间空着的距离还能坐一个人。我也无心多说,真的,我心乱如麻。

  命运对纪雨容不公平,我父亲一句她不适合我就将两人拆开,可是时隔数年,我找的女朋友和她一样,也是空姐。

  命运对荆红花不公平,一个凭借权力干涉手段抢走原本属于她心爱岗位的同事,竟然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

  命运对我更不公平,为什么让我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从头至尾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一路无语,直到她开门进去。

  她指着沙发让我坐下,站得远远地,语气平淡地说:“说说看,这个恨不得扑到你身上的纪雨容是一个什么大学同学?”

  “相处得还不错的一个同学,毕业后没有联系过。”天地良心,我确实没有与她联系过,这是小古龙教我的,撒谎时要有一半是真话。

  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你说过你在大学没有谈恋爱。”

  “是啊,”我恨不得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为什么别人能随心所欲地撒谎,我只这在个问题骗了她一次就被揭穿,“我说过我和她谈恋爱吗?好朋友与恋人是两码事。”

  “小羽,人家是这样叫你的吗?这么肉麻的称呼都叫出来了,你竟然说只是好朋友?我虽然笨,但是不傻,听得出话语中的意思。”

  “当时朋友们都这么叫,你在大学时同学们是不是叫你花儿?”

  这回她没有上当被我引开话题,继续穷追猛打道:“上次我说取代我上国际航班的人叫纪雨容,你一声不吭,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义愤。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心中有鬼,当时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的同学?”

  “那时你的心情那么差,有必要说无关紧要的话吗?”

  “哼,无关紧要?我看你是心怀鬼胎,有意掩瞒事实真相!”

  躲过她的三斧头,我开始反攻了,“花儿,就算和她相处得好也是过去式,现在她也有男朋友了,我也有了你,各走各的路,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她咬着嘴唇,“你们余情未了!我看得出,那种眼神、那种表情,哼,你们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我不能要你这个被人家甩掉的淘汰品和危险品。”

  “花儿!”我喝道,“你怎么这样说!”她被我震了一下,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我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力扳过她的肩头:“你看着我!你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他象是被别人抛弃的人吗?他象是水性杨花的人吗?你回答我!”

  她眼圈一红,脚一跺,突然委屈地哭起来。我慌了神,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忙不迭地安慰。暗道女孩子的眼泪就是厉害,没道理的事也能哭出理来。

  她在我怀里抽抽答答地说:“她是我在单位唯一不喜欢的人,却偏偏是你的女朋友,我不服气,我心里难过。”

  “不是女朋友,花儿,只是比同学关系近一点点。何况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要不是今天接你,恐怕一辈子也碰不上呢。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哼!”丫头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你出去吧,我要安静一会儿。”

  我叹了口气:“今晚是否取消喝咖啡活动?”

  她忍不住挂着泪珠笑起来,我乘机轻吻她的脸颊,笑道:“你呀,有时真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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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回到自己屋里,暗自庆幸又躲过一劫。我知道荆红花是在乎我才会这样,她不愿意其它女孩子占据我的心灵,哪怕是过去。旧灰复燃?不可能,我不是这种人。好马不吃回头草嘛,破镜重圆再好,毕竟有一道不可弥补的裂痕,何必呢?我宁愿将那段感情尘封在最深的记忆中。
  一时睡不着,上网随便看了些新闻和论坛,扯了一个多小时,倦意上拥,我打了几个呵欠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当时生起一个念头,绝对是纪雨容打来的。

  果然是她,问道:“说话方便吗?”

  先是不解,随即一想,她准是以为我和荆红花同居了,我没有否认,含糊道:“我在书房。”

  “荆红花一定和你闹别扭了。”

  “没有,她性格很好。”家丑不能外扬,我必须宣传荆红花的正面形象。

  “还想我吗?”她还象以前一样直率明快,胸无城府,有什么说什么,毫不掩瞒。

  我的心微微一颤,无法说出违心之言,尽管知道重温旧情是很危险的事:“你不该问出这种话,其实你是知道答案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小羽,我……如果我现在说你仍然是我心中最爱的男孩,你信不信?”

  唉,谁说初恋时不懂爱情?世上最纯洁最真挚的爱情只会在初恋时产生。

  “信,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深深叹了口气:“后来我常常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锲而不舍地继续找你,继续努力,也许那时还有些年轻气盛,也许是我容易放弃。”

  她停了好久,才说:“想不想知道原因?那时我真的没有勇气对你说,怕伤害我在你心中的印象……”

  “我已经知道了,”我截住她的话,“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们毕竟没有伤害到彼此,至少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令人遗憾的地方,除了结局,中国式完美的结局。”

  “你还是那样冷静和超然,我可是我做不到,”她又问道,“荆红花很恨我吗?实在想不到为了实现我最初的愿望会伤害另一个人,而她就是你的女朋友,我的运气总是那么差,对不对?你在大学就这样说过我,每次考试别人都能抄到答案只有我的小纸条会被老师收走。”

  我无声地笑了笑,多么有意思的校园生活,可惜那种单纯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这个现实就是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感情依托。

  “不能怪你,是荆红花的运气差。”

  她幽幽说:“不,她的运气比我好,至少她能和你在一起,你的家庭已经同意接受她吗?”

  我坚定地说:“这无关家庭,是我自己的选择,那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她说:“需要我向荆红花解释一下?”

  亏她想得出,她还象大学里一样天真烂漫,这种事不说还好,越描越黑。我连连摇头道:“不必多此一举,你就象没事儿一样,反正平时也遇不到。”

  “我们有机会再见吗?有时我真的很想你。”

  我故做紧张道:“有人敲门,我挂了。”放下电话,长长出了口气。不能和她再谈下去,否则我很可能会陷入感情的漩涡。纪雨容不是芮尧,面对她我无法硬起心肠,也许只要一个熟悉的细微动作就能让我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所以我只能逃避,如果非让我做一个选择,我宁可放弃过去让纪雨容失望。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至少现在我必须忠诚于和荆红花的感情。

  赶紧睡觉吧,芮尧说的,明天还有一场恶战。

  很幸运,早上顺利地坐到荆红花餐桌上,只是吃早饭的时候她特意拿了个镜子给我照了照,我说刚才我已经照过,形象尚佳,光彩照人。

  她若有所思道:“瞧不出你相貌平平,气质一般,还是个多情种子,处处招蜂惹蝶,不错啊。”

  我气结道:“这样说未免低估了你自己的眼光,怎么说荆红花也是天生丽质,绝代佳人,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咦,你脸上怎么长了个小痘痘,昨晚没睡好吧?是不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她一听立刻仔细摸了摸脸,对着镜子细看,嘴里道:“不会有的,我从来没有小痘痘。”

  我乘机道:“等你放假休息时陪你逛街怎么样?买套情侣装穿穿,整天西装领带太难过了。”

  她笑眯眯摸着我的头道:“好,难得你这么乖,不会是有点心虚吧?”

  “决不可能,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人家,只要不怕被人家告你诽谤罪和毁坏她人声誉。”

  “哼,我才不和她说话呢,就算相信你一回吧。”

  “那来一个?”我得寸进尺。

  她抿嘴笑道:“你先把嘴擦干净。”

  上午的战况比想象中还要惨烈紧张,早间开盘时一些先知先觉的机构高举高打,主动将股价向上抬,这种情况让人又喜又忧,一方面正中我们下怀,节约了大批筹码,因为按计划今天正是要全力上攻,另一方面这些机构手中的股票将成为日后的定时炸弹,说不准在我们拉高时响起。是顺势而上还是再重重砸一次盘?芮尧、杜哥紧张地与各方紧急联系磋商,讨论最新方案。

  上午十点钟,多方吹响发动总攻的号角,经过一番反复的多空较量,几十万手的超级买单横扫凌乱的卖盘,凌空出势,死死封住涨停,战斗进入刺刀见红的白热化阶段。盘面上不断有几千手、上万手的卖单冲击涨停,这是我们内部设计好的仓位对倒,目的是吸引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散户见好就收。

  至中午收盘时杜哥的表情放松下来,对我说空方基本停止反抗,庄家已经完全控制住局势,从下午起就可以收获劳动成果了。

  第二天起盘面一切变化尽在掌握中,如股评家们所说,该股扶摇直上,涨率始终在6%-8%左右徘徊,外围资金在媒体推荐屡屡应验的示范效应下,源源不断加入到这支强劲的黑马行列中。按照专家们的分析,这是在横盘整理,蓄势待发,马上就要放出巨量上攻了。

  从2000年向后,炒股玩的不是散户,散户的力量太薄弱,不堪一击,不能有效托起庄家撤退时留下的大批筹码。只有私募资金,股市中的冲锋队,敢于玩过山车,他们雇用的那帮学院派出身家伙,眼高于天,自以为掌握高深的K线图形态分析,什么旗型突破,楔型突破,三角整理突破,上升通道,箱形整理突破,或者往下做个双底再突破等等,几乎每支股票都可以归纳到教科书上的经典图形。呵呵,对了,我们吃的就是他们,因为机构可以做出令他们心动的图形,更重要的是,这班家伙总是喜欢抄短线,打“短平快”,虽然屡屡被套,还是乐此不疲。

  至第三天,所有参与机构手中的筹码都有30%的净收益,不错了,组织者发出信号,有计划有步骤地撤退。于是真的放出巨量,在众多游资和炒短线专家的配合下,股价继续上扬,而我们公司的所有股票在上午收市前全部抛出。杜哥说,明天惨了,肯定是一个跌停。

  操作室里一片笑语欢歌,折腾了这么多天,事情总算圆满完成,大家全年的奖金也有了着落。

  芮尧看看时间,匆匆对我说:“白助理请准备一下,下午一点半和我、井经理到田丰参加第二轮谈判。”说完风火火走了。

  杜哥深有感慨地说:“真是一个女强人,她确实很能干。”

  我说:“给你做老婆吧。”

  “老婆?那还是找天鹅或叶薇薇吧,要不我管不了。”两人相顾而笑。

  谈判如想象中那样艰难和复杂,我们自以为准备充分,可真的坐到谈判桌前时才发现还有许多功课没有做。收购企业对我、对井经理、对芮尧,对我们整个公司来说都是新的尝试和探索。我急中生智避开厂方提出的问题,列出几个他们财务报表中的破绽,要求解释和说明情况。这一来他们也陷入尴尬和惊疑中。双方均无心再谈,约定下一回合的时间后草草收场。

  在厂门口遇到连夫人,公司曾经的黄金客户,我们相对无言只是浅浅打了个招呼。唉,商界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携手合作时海誓山盟,天荒地老,吞并收购时白刃相见,刺刀见红。这种事我听父亲说过许多许多,见怪不怪。

  出门后芮尧笑道:“看不出你的口才这么好,思路又清晰,比专职谈判高手还强呢。”

  我表示过奖了,问道:“你们回公司吗?”

  “当然,五点钟还有一个会。”

  “那我先回去了,我约了朋友有事。”我最讨厌下班以后做事,其实只要上班时用足时间提高效率,没有做不完的事,所谓加班,有时只要故意做给领导看的一种姿态。

  芮尧看看我,欲言又止,冲我摆摆手和井经理先走了。

  就在她转身一瞬间,我发现她的眼神怪怪的,好象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我的眼皮不由自主地猛跳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拥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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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今天荆红花有点累,说这趟航线临时有空姐请假,找了个生手不熟悉操作流程,所有服务全落到她身上,忙得够呛,逛商场的时间无形缩水许多,我们选了一套淡青色情侣外套后就打算回家。走到门口,目光所及处我心有所动。
  刚刚进商场的好象是子文以前的情人,小宜!

  虽然只是几个月前从远处匆匆一瞥,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记忆。我匆匆对荆红花说明情况,请她到小宜身旁看个仔细,同时打通子文的手机,将她的相貌特征和衣着说了一遍。子文激动地大叫“就是她,替我看好了,我马上到!”

  我站在商场外面等他,荆红花在里面盯着她。没多久子文打车赶过来,问明情况后直冲进去,我忙在后面关照他:“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及时和我联系。”

  回到家荆红花说全身酸疼,懒洋洋地伏到我怀里。我说我也很累,好象走不动了,今晚我不回房间,就留在你这儿吧。

  她转过来,媚眼如丝:“可以,你睡沙发。”

  “太冷,还是让我和你挤挤吧,我们可以签定互不侵犯条约。”

  荆红花转转眼珠:“不行,万一你象希特勒一样悍然撕毁条约,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打过得你。”

  “那只好认命啰,干脆生米煮成熟饭算了。”

  她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抬起身咬着我的耳朵说:“别性急,最美好的东西留到最美好的时刻。”说完俏脸涨得通红,好象想到了不该想的事情。我被她娇羞的模样深深打动了,情不自禁地用力搂着她,如雨点般吻在她的额头、脸颊、嘴唇和颈部。

  正情浓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奇怪,我和荆红花从不与邻居往来,从来没有客人拜访过。

  “会不会是卓大爷上门捉奸?”我轻声笑道,那老头现在看我的眼神象是看色狼一样,为了消除这种恶劣印象我甚至搂着荆红花亲昵地在他面前晃过,还是没用,也许他心想,好小子,性骚扰成功了。

  她嗔怪地打我一下,理理散乱的头发过去开门。

  门打开来,只见荆红花脸色大变,怯生生退后一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爸爸。”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起身定神一看,门口站着不怒自威的身穿灰色西装的人,脸方方正正,眼里透出凌厉的目光。他身后人影晃动,应该还有好几个人。细看之下我脑中“轰”地一声,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心中一片混沌。

  怎么会是他?他居然是荆红花的爸爸?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荆红花是随母姓?

  他大步进来,四处看了一下,摇摇头,这才走到我面前道:“你是花儿的男朋友?”

  我心里知道极为不妥,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点点头,等待暴风雨的来临。荆红花以为我畏惧她爸爸,特意站到我身边暗暗握着我的手。

  我的手冰凉如冰。

  他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仿佛要验证什么似的问:“你叫什么?”

  “白羽。”

  他呼地站起来,脸上说不出的怪异:“白昇是你什么人?”

  荆红花有些惊惶地看着我,再看看他,她不知道白昇是谁,也不明白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是我的父亲。”

  “扑”,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面如沉木,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荆红花探询地望望我,脸上充满了不安。

  半晌,他重重道:“我禹锡阳养了个好女儿,白昇也养了个好儿子,你们居然想让一对几十年世仇的家族成为亲家!真是难为了你们。”

  我仿佛挨了一闷棍,不祥的猜测得到证实。

  他真是天诚集团董事长禹锡阳,是父亲以及整个昊臣集团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七十年多前,我的爷爷白泰和荆红花的爷爷禹属明同为恒记布店的伙计,也许天生性格不合,两人格格不入,经常为一点小事喋喋不休,争吵不停。有一次不知是少收了买主的钱,还是兑银子时算错了帐,晚上轧帐时发现少了四块大洋。那天正好是白泰和禹属明当班,掌柜了解他们的性格,知道不可能有人将钱私藏起来,就算成营业差错,按照惯例由当班的两人各赔一半了事。

  可偏偏两人都认死理,那时候的人对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认定自己不可能出差错,一口咬定是对方挖的陷阱,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被掌柜勉强平息后,两人在回家的路上继续吵,因为两家本来就在同一个弄堂里,两家人不约而同被惊动出来帮腔从而引发一场群殴。这场很不光彩的群殴在街坊邻居的拉劝下以两败俱伤结束,白泰的表弟被打成骨折,从此左腿落下残疾整天拄着拐杖,被人背后戏称“铁拐白”,禹属明的堂兄被打得咳血不止,一年后又感染伤寒不治身亡,两家由此结下血海深仇。

  这种事显然对恒记布店的声誉打击很大,掌柜一怒之下将两人都赶出布店。他们倒也倔强,回家后借钱不约而同开起布店继续斗。几年下来,由于经营头脑灵活,商业营销对路,两个原来伙计开的店日益壮大,反而将恒记挤垮了,从三国演义变成双雄会。

  一山不容二虎,为了打败对手,双方处心积虑,一方面扩大店铺规模,降低商品利润率,另一方面走综合经营方向,开起了茶庄、饭店、旅馆等,等解放时两人都坐拥几处产业,成为当地的商贾名流。接着公私合营开始了,两人在私藏财产、变现获利的同时,千方百计收集不利于对方的情报试图打倒对方,当然最后的下场是同归于尽,红卫兵们手拿他们相互检举揭发的材料将他们两家都关进了牛棚。有讽刺意味的是,两家在牛棚中竟是邻居。

  从小时候起,白昇和禹锡阳就接受洗脑,将对方视为死敌。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仇恨,两人在本该同患难的牛棚中居然还打过架,据说父亲被打落两颗门牙,而禹锡阳的背后被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两人同时被送到医院。当然父亲坚决否认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后来禹锡阳的妻子被打成瘫痪后,两家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了些,生出几许同病相怜的感觉,我的母亲甚至瞒过所有人偷偷送过鸡汤。所以禹锡阳说过,白家只有一个好人。

  三中全会后,两家凭着发还的财产和原来积蓄的资金重整旗鼓,重新回到残酷激烈、尔虞我诈的商业竞争中。二十多年的交锋厮杀双方互有胜败,却因各种生意场上的事积下更多不满和怨恨,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所有人都知道,不管大小宴会会议,两人决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连当地官员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这一点,努力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到去年为止,昊臣集团旗下掌控四家上市公司,经营范围跨十几个领域,总资产达几百亿元,天诚集团也拥有三家上市公司,总资产与昊臣相差无几,两个家族都成为竞争的受益者。

  可以想象我和荆红花相恋会给禹锡阳带来多大的震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以为是天方夜潭。

  我一直没有参与父亲的公司事务,所以与禹锡阳从未谋面互不认识,但我在一些新闻报道中见过他的样子,有一点印象。而他是因为我与父亲长得太象才动了疑心,难怪上次荆红花的妈妈也盯着我看了很久。

  只有荆红花完全不知情,因为她从未涉及过家族事务不知道两家有如此历史渊源,她茫然地看着我们俩道:“什么世仇?你们说话呀,究竟什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争执声和说话声,荆红花又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门口赫然站着我的父亲,白昇。他冷冷地看着屋内,面无表情,身后两家几个保镖正争执推攘。

  荆红花一迟疑:“你是……?”

  不知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仿佛天下所有不该来的人都凑齐了,我迅速上前叫道:“爸爸。”

  荆红花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我的手,想开口叫一下瞟瞟禹锡阳没敢张嘴。

  禹锡阳踱到我身边,与毫无表情的父亲四目相对,均是怒目而视。以两人的财富、地位、年龄和涵养,按说已修到看破俗事、与世无争,古波不兴的程度,可此刻偏偏象好斗的公鸡一样互不相让,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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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白昇,你算不算私闯民宅?” 禹锡阳打破死一般的沉静,首先当头一棒扣下大帽子。
  父亲道:“我来找我儿子,这不算犯法吧?儿子被人挟持做父亲的当然要来了。”简直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禹锡阳冷笑道:“你趁早将他领走了好,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他!”

  父亲不屑道:“我倒是想带走他,你也管好自己的女儿才对,我儿子心软容易上女人的当。”

  荆红花和我紧紧握着手,她脸色惨白泪汪汪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小羽出来!”

  “花儿放手!”

  “砰!”门重重关上了。

  父亲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失态,情绪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双手在空中挥舞:“丢人!丢人!你给我丢尽了脸面!我一接到荆红花真实身世的报告就赶过来,还是迟了一步!你瞧瞧你惹下多大的祸!我都没敢对你爷爷说,怕将他气昏了。”

  “我也刚刚才知道她的爸爸是禹锡阳。”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奇迹般的巧合。

  “你就是这样糊涂!要不是他找上门,你们还在稀里糊涂。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和一个女孩子好,至少要弄清她的家庭背景,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我被你气死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嘟囔道。

  父亲怒不可遏:“胡说!你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你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你想做催命鬼送他一程吗?”

  “我们可以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凭我们自己的劳动生活,”事已如此,我索性将真实想法全兜出来,“我会和她好下去,我们不会放弃。”

  父亲好象不认识我似的打量了我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你们干脆搬到火星上住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理解我。不要做唐吉克德挑战你无能为力的势力,也不要学罗密欧与朱丽叶干出蠢事。没有必要,退一步海阔天高,明白吗?”

  我沉默不语,无法接受他的意见。

  他在我旁边坐下,将我的头扭过去:“看着我!”他有些伤感,“头发根全部白了,脸上皱纹越来越深,我老了!我还能在生意场上忙几天?你迟早得挑起整个家业的担子。我别无选择,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也别无选择,必须对我们整个家族负责,你爷爷,我,妈妈,姑妈……一大串人将来都靠你养活。以前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但是现在不同,你26了,应该有责任感和使命感,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要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

  我想说这与我和荆红花的感情并无冲突,张张嘴还是没说。

  “你喜欢证券,喜欢炒股,没问题,我可以将这家投资公司买下来随你怎么玩,但是你的正业是打理几百个亿规模的综合性集团公司,无论你是否感兴趣,都要跟在我后面慢慢熟悉了解,有时很枯燥,有时很无聊,你必须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应付来自方方面面的纠缠。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我的爱好是什么?我喜欢弹钢琴,可自从你爷爷将我弹的钢琴扔到仓库里后,我四十年没有碰钢琴,现在手指也硬了,想弹都没法弹。”

  我哑声道:“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一下。”

  父亲不容置疑地说:“在荆红花的问题上,没有考虑的余地,今晚你收拾一下东西,找个机会向她告别,明早我派人接你回家,和我用完早餐后正式到总部上班,你的新生活开始了!”

  说完他开门出去,在外面我听到他清楚地对保镖说:“你们一步不准离开,看好他,直到明天早上有人来。”

  我懊恼地垂下头,父亲临走时的布置将我的逃跑计划打个粉碎,毫无疑问,他对付我绰绰有余。

  这时手机响了,是子文打来的,他喘着粗气道:“我问出来了,她真是受人指使的,你猜谁是幕后策划者?”

  我根本没有猜谜语的兴致,应付道:“很难说,可疑者太多,你告诉我吧。”

  “芮尧,芮副总。”

  我一惊,原来如此。这个女孩的心机如此之深,甘冒风险将公司高层全部拿下而使自己有出头露面的机会,八十万的事只是她故意留下的破绽,不仅如此,她反通过这件事向大权在握的费常委献殷勤,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使我联系起其它一些事,比如说她对我了解多少?以她的为人为什么一直帮着我?我胡乱应付了子文几句,挂断电话。

  芮尧再阴险再可恶都与我无关了,从明天起我将不再到公司上班,重归我曾经深恶痛绝的囚笼中。想到这里,我几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发泄,想咆哮,想……

  “嘀”,手机又响了,一看居然是荆红花打的,我连忙按下接听键。

  “你爸爸走了?”

  “是的,你爸爸呢?”

  “刚走,有人监视你吗?”

  “两个保镖,我这就到你那边去。”我放下电话,开门出去。

  两个保镖拦住我:“少爷……”

  我手一指:“我不下楼,到邻居家去。”

  他们犹豫了一下,让开道。到了她家门口,同样两个板着脸的保镖挡住我,荆红花打开门冷冷道:“放他进来。”

  两人让开了。

  门一关,我们俩紧紧抱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揉碎了溶为一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忧伤和心碎。

  她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我们还能好下去吗?”

  “当然,你说过八十岁的时候考我的。”我嘶哑地说,眼泪止不住簇簇直掉。

  她“哇”地放声大哭,我急忙止住道:“不准哭,我们都不哭,冷静一些谈谈以后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下来问道:“他们为我另买了一处地方,明天将我送过去,你也要离开这儿吗?”

  我深深拥吻她:“别担心,我们还是自由人,不会重演梁祝的悲剧,事情会有解决的办法,上一代的仇恨不能影响我们,只要我们对自己有信心。实在不行,我们随时有机会私奔,去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她满脸神往:“私奔?我喜欢这个浪漫的词。我有机会,可以随时跟着你走。”

  “你爸爸要求你接手公司业务吗?”

  “不,我没有答应,做空姐是我的梦想,我喜欢这份工作,爸爸没有坚持,说再给我一段时间。”

  “那我天天坐你的飞机,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她破涕为笑:“我们拉勾。”

  看着她梨花带雨,可怜楚楚的样子,我情不自禁道:“花儿,今生今世,除了你我不娶其它女人,永远。”

  她眼睛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我也是非君不嫁,”她突然搂着我的脖子,轻声道,“你不是想完全拥有我吗?今夜是最美好的时刻。”

  我正待说话,她那柔软火热的嘴唇已经堵住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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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4:1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十章

  总部的工作枯燥而乏味,作为董事长特别助理,整天除了没完没了的各种会议、堆积如山的报告、错综复杂的人事纠葛,就是强颜为欢的宴会、空话连篇的应酬,我更讨厌到下面各公司视察,除了诌媚奉承吹捧外根本别想听到有价值有创意的东西。因为人人都知道我将要接班,完全掌控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我对父亲提起过,他并不奇怪,说现实就是这样,不要指望你的手下个个都是精英,根据巴菲特定律,一个公司中优秀人才与普通员工的比例应为2:8,人才过多会产生倾轧,人才太少企业没有活力。同时公司是你的,不是大家的,不能要求人家死心塌地为你卖命,只能利用合理的制度和考核体系激励员工积极向上。说穿了,管理公司的诀窍不在于如何经营,关键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和调配人才,做到人尽其才。至于文山会海,象这样规模的公司必不可免,因为许多情况不可能亲自调查研究,只能通过会议、材料获得各方面信息,做企业掌门人,要善于从繁琐的事务中拎出要点,抓大放小。

  毛主席一生识才,他认为邓小平举重若轻,是领袖人物;周总理举轻若重,是国家级大管家;叶剑英大事不糊涂,可以管军队。做企业也要学习毛泽东思想啊。

  爷爷又病了,这次很严重,昨天夜里昏迷过去两次,幸好父亲和我以及重金聘请的专家教授整夜守在床边,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将爷爷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看着爷爷沉沉睡着,父亲推了推我,示意跟他出去,有要事和我谈。

  在爷爷房间旁边的休息室里,我惊讶地发现妈妈已经坐在沙发上,按照安排她应该休息,白天负责照顾爷爷。看来真的有大事和我商量,可能与爷爷的事有关吧。

  坐下后,妈妈过去关上门。父亲朝妈妈看看,对我温和地说:“爷爷的情况你都看到了,风蚀残年,说倒就倒,精湛的医术只能延迟而不能阻止器官的衰竭,所以我和妈妈要与你商量一件事。”

  我有些惊讶,按说家族内部的重要决策根本轮不到我这个孙辈插嘴,至于商量更是无从谈起。

  父亲慢慢道:“爷爷生了一男一女,你姑妈生了个女儿,只有我生了你,家族唯一的男孩,算是四代单传。这些年来,爷爷最大的心愿是能看到你结婚,生子,让他亲手抱抱重孙,唉,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没法实现了…….”他喟叹一声,“但是有一点,我想你应该能做到,那就是将孙媳妇领到病床前让爷爷给一个见面礼!”

  我呆住了,他们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这不是逼婚吗?心中盘算了良久,我勉强道:“我的女朋友都被你逼走了,从纪雨容到……”

  “我替你找了一个,你一定会合适,而且在这种危难关头,你没有时间犹豫了。”父亲似乎胸有成竹。

  “谁?”我惊诧地问。

  父母亲几乎同时说出口:“芮尧!”

  “什么?!”我从沙发上蹦起来,下意识地断然拒绝,“她不行,我不喜欢她。”

  父亲威严地说:“我已经说过是为了爷爷。”

  “但你不能葬送我一生的幸福。”我坚决不让步,避免他们进一步实现这个疯狂的想法。

  妈妈插嘴道:“人家有哪点不好?人长得漂亮,本科学历,公司副总,事业心进取心强,从高中至今无恋爱史,素质品质都让我们满意,我昨天已经专门看过,感觉很好。”

  “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她。”

  “为了满足爷爷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你也不肯让步?”父亲紧紧相逼。

  “我不想欺骗爷爷,如果我领一个女孩子站在他老人家面前,一定是我深爱的而且准备与她白头到老,爸爸,妈妈,这关系到我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们不能逼我,不能这样草率行事。”

  妈妈看看父亲,似乎被我说动了。

  “为了爷爷的健康和心愿,欺骗是善意的良方,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父亲还不肯作罢,态度强硬起来。

  “那我宁可到五台山做和尚!”

  “放肆!”父亲大发雷霆,“你现在就滚到五台山,离开我的视线,越快越好!”

  妈妈急得哭出来:“求求你们,小声一点,别让老爷子听见了。”

  我冷静下来,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是木偶,二十多年了都是你们决定我的命运,这一次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父亲脸上看不出喜怒,木然沉思了会儿,仿佛衰老了许多,挥挥手说:“你出去吧。”

  这件事父母亲再也没有提起过,而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在医院的提议下被送到北京协和医院准备动手术,父亲隔三岔五就要飞过去看望,和院方商讨治疗方案。只要他前脚离开,我立刻驱车上高速直奔数百公里外我曾经生活的城市,与荆红花相会。

  不错,经过那刻骨铭心的一夜,尽管天明后就要各奔东西,我们却彼此约定真心相爱,永不分离。所以表面上看我在总部父亲手下安份守纪,兢兢业业,实则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我和荆红花每天都保持着联系,禹锡阳早得知我即将接管昊臣集团,对女儿放松看管,留了两个佣人在新购置的房子里面照顾兼监视她。却不知我秘密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专门供我和荆红花幽会之用。自从离别之夜她对我献出处女身后,性爱使我们的感情日益深厚,更加如胶似膝,难舍难分。我们象馋嘴的小猫,总是贪吃个没完,有时她抗议说会影响她第二天上班。

  有一次荆红花突然含羞问我她的体型有什么变化,我研究了半天没发现异常,随口说可能只有内部有点不同吧,此言一出被她粉拳重击数十下,才吞吞吐吐道有男同事说她现在有些少妇风韵。我恍然大悟道那是当然,你的性质已经变了嘛,在爱情雨露的滋润下,你日益成熟而富有女人味道。她娇嗔道都是你坏。

  我们唯一不敢提起的就是将来,七十年的世怨,两代人的敌视,象无可逾越的大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根本没有将来。荆红花说也许她会和母亲遭遇相同的命运,永远生活在暗处,永远没有名分。我说绝对不会这样,我们必须对下一代负责。

  最辛苦的应该是我的专职司机小秦,晚上一个长途,早上又是一个长途,每次回去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要睡一整天才能补回元气,但他有个好处,不管谁问他出的什么长途都闭口不答。父亲不准我开车,他自己也没有摸过方向盘。他的理论是驾驶员做的事我们没必要做,要将有限的精力用到刀刃上。

  在那个城市两大集团争购田丰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警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查了田丰化肥厂,以侵吞、非法转移国有资产的罪名拘捕了准备出逃的连重达夫妇,冻结正在进行的收购行动。这时我才知道,连重达就是当年下毒手使禹锡阳妻子致残的红卫兵,禹锡阳一直记在心里,想通过收购田丰使仇人倾家荡产,片瓦不留。很难说警方介入是哪一方面暗中做的手脚,反正禹锡阳终于达到目的了。

  我设法联系到孤立无助、不知所措的连薇,决定资助她念完大学,然后进我们公司上班。

  这期间纪雨容和我通过两次电话约我见面,我婉拒了。我宁愿将她留在记忆中,也不愿去面对她。既然回首往事会使我们失落,就不去揭开伤疤好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父亲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我意外看到了昔日的上司,曾经的朋友,芮尧。

  她笑语盈盈地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问候道:“白助理好。”

  我点点头:“好久不见了。”

  父亲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道:“从今天起,你们将每天见面,芮小姐被聘任为总公司行政部事务助理。”

  我愣了愣,磨练和阅历使我学会了不露声色,我微笑着主动与她握手道:“欢迎你,芮小姐,”然后我朝父亲说,“有几件重要的事想谈一下。”

  芮尧识相道:“董事长,白助理,我先出去了。”

  等她关上门,父亲道:“你想说什么?”

  “现在你应该告诉我,是不是她向你泄露有关我的情况的?难怪你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我住在永关大厦。”

  “想清理陈年旧帐吗?不要做没有价值的事。我很欣赏芮小姐,她精明能干,反应敏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小羽啊,不能以自己的好恶决定衡量人才的标准,那样在你面前永远围绕的是投其所好的人,”他顿了顿,“至于上次我和你妈跟你谈的事你可以再认真考虑一下。”

  我腾一下站起来:“我不希望你们干涉我的私事!”

  父亲沉着脸道:“又来了,注意和我说话的态度!作为公司的灵魂和核心,你没有私事,就象孝庄对顺治说过,家事即国事,一切事情都要围绕是否对公司有利来决策,从这个角度上讲,我可以说了算!”

  我威胁道:“现在你是董事长可以说了算,等我说了算的时候,我可以自由选择,就算结了婚也可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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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2:3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父亲冷笑地看着我:“哼,你的翅膀硬了,敢跟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在你爷爷面前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正好,我要和你算几笔帐,看看我去北京期间你做了些什么。”
  他翻开笔记本:“四月十二日,禹属明因病死亡,你让人以公司的名义和爷爷的个人名义送花圈,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说我白昇示弱,向对手主动求和了!”

  “你先说下去。”我不急于辩解。

  “同一天,你指示资产部放弃*江市商业大厦收购竞标,天诚集团不费一兵一卒如愿以偿,你这是干什么?荆红花的事早就过去了,你这么卖力地讨好禹锡阳会被人耻笑的。”

  我忍不住道:“你看看十七日,天诚集团中途放弃**市市郊三百亩土地招标,我们只以比底价高出六十万元就拿下来,这说明什么?爸爸,生意场上是有双赢的,以前全中国都知道天诚和昊臣势如水火,什么事总喜欢暗中较劲,许多人利用这个弱点不知多赚我们两家多少钱。现在呢?我敬他一尺,他也让我一分,大家都得到实惠不是很好吗?”

  他翻到十七日的公司日报,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

  “再看看网上的评论,人家怎么看我们送花圈的事。这一条‘昊臣高层释放善意’,再看下面一条‘花圈背后的历史’,还有……”

  父亲止住我:“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告诉你,生意场上远不是这样和气生财,恩恩爱爱的局面,必要的手腕,措施包括一些不光明正大的计谋永不可少,如果你忽视这一点,将要踏入本世纪最大的圈套。”

  “七十多年的恩怨不可能一朝一夕化解,只要我们努力……”

  他一针见血道:“为什么要化解?为什么要努力?你还幻想和荆红花重归于好?告诉你,绝无可能,除非等天诚集团给我送花圈。”

  气呼呼回到办公室,我用脚使劲踢上门。

  思想开明,顺应潮流的父亲在对待天诚集团的问题上出奇的偏执,让人不可理喻,当然可以理解他照顾到爷爷的情绪。但是我和荆红花不能老这样偷偷摸摸下去,长期以往,对她对我都不好。如何处理呢?现在父亲又将芮尧安排在总部,明显是想通过朝夕相处培养出感情。可是他们错了,若是感情可以这样培养出来,去年在投资公司我们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

  回头看起来,芮尧的心机深沉得令人心惊。可以确定,她从一开始就认出我的身份,所以千方百计帮助我,与我接触,想和我发展成为恋人关系。可惜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最多当作朋友而已,而且又冒出个荆红花,使她意识到此路不通。于是她一方面暗中推动策划已久的举报,揭露公司高层犯罪以达到抬高自己的目的,另一方面直接与父亲联系,提供我的具体情况,同时展示她的能力,博取父亲的好感。事实上这两招都很成功,公司被政府托管后她荣升为副总,并获得父亲的赏识。所以当我直接告诉她我和荆红花相爱时,她并不着急,胸有成竹地认为父亲终究会出面棒打鸳鸳。我甚至怀疑禹锡阳直接找到荆红花住处也是芮尧搞的鬼,否则那天在田丰门口分手时她的眼神不至于如此奇特。

  公司收购田丰虽然失败,但她在此事中的表现令父亲大为赞许,直接将她挖到总公司作为帮手,同时希望能和我加深感情。

  从这个意义上讲,她的理想达到了。象昊臣这种大公司大财团,每年不知有多少大学生挤破头想进来,而她轻而易举地获得事务助理这一要职,应该说是她努力奋斗的结果。

  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芮尧,和她在一起太累了,我觉得她也活得太累了,总是绷得紧紧的,做人如做戏,有什么意思?

  不如荆红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亲切自然,就算有时被她捉弄也心甘情愿。

  芮尧来了,来了也好,在我手底下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招,只要被我逮住一次,有她好受的。我不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实际上她出于自身深远目的对我一直只有善意,没有坑害过我。但我厌恶她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心机,以及为实现目标不惜牺牲他人、压制打击他人的手段。据子文后来告诉我,小宜是芮尧的远房表姐,失业后在商场打工,芮尧用三万元相诱,使表姐接受了那个可笑的任务,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清白。利用子文向纪委等方面,同时避免暴露自己,一箭双雕,成功达到自己的追求。

  总有一天要赶走你,我恨恨地想。

  连续几天我都在财务部督促清理陈欠帐务,不知什么原因,我始终对行政事务不感兴趣而喜欢与数字打交道,可能是那些清晰明了的数据远比夸张其词的空谈踏实得多吧。芮尧过来找我,说父亲让我和她一起到办公室去。

  这老头子,真是煞费苦心,现在不管什么事都让芮尧出面和我联系,好象她真成了儿媳妇一样,开始总部员工不知内情,还当着我的面开玩笑说“少奶奶又来了”,被我沉下脸弄了回没趣后没人再敢在我面前提。

  不过我对她的态度始终很自然,很谦和,做到有理有节,虽然她知道我已经掌握了子文被设计的真相。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就是这点好处,凡事无须点破,心领神会即可。因此表面上看我们比以前还要客气,其实双方的心理距离拉开很远了。

  齐齐坐到父亲面前的沙发椅上,他冲我们笑笑,也许此时他最盼望我们终有一天会这样双双叫一声“爸爸”,然后一家三口齐乐融融地办理公司事务。

  父亲从桌上拿出两份材料给我们:“这是香港飞鸿进出口事务所的情况简介,日资企业,四十多年历史,集团正在全力以赴想收购它。”

  这个情况我知道,事务所董事长山口次雄是东京汇本信贷银行股东,近十年日本经济发展缓慢,金融业经营极不景气,银行呆帐贷款尾大不掉,为了摆脱银行头寸不足的窘境,加强信贷资金运转和防止资金链断裂,山口次雄准备撤出在世界各地的投资充实资本金。飞鸿进出口事务所实际是一家从事进出口报关手续和税务处理的专业公司,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和发展,它拥有一大批精通业务、反应快捷、灵活高效的商业精英,同时在海关、港口、税务、疫检等部门拥有广泛的人脉。这对于每年有相当数量进出口项目的昊臣集团来说极为重要,须知同一批货由不同的事务所处理,通关速度、泊港费用、相关税费大相径庭。开始父亲不知其中奥妙,随便委托了一家,后来根据专家介绍由飞鸿代理,每年为公司节约两三百万美元费用,等于一家中型国营企业的全年利润了。

  如果这次能将飞鸿事务所收归已用,不仅能节约今后的进出口费用,而且能为公司创造出可观的效益。这件事在董事会上研究时大家一致看好,都表示即使高价收购也值得。钟助理带着十几个人包括财务专家、收购专家和谈判专家已经在香港呆了近一个月。

  我诧异问道:“难道钟助理在那边的谈判不太顺利?”

  “今天接到他的报告,已经基本和日方达成意向性收购协议,目前双方正就协议中的一些细节进行洽谈,我准备让你和芮助理一起到香港参与双方草签协议仪式。”

  芮尧连忙站起来道:“谢谢董事长栽培。”毫无疑问此行对她在公司的影响非同小可。

  派我过去参加这个仪式,一是表示集团对收购的重视,二是树立我在集团的威望,同时让我在香港结识一些商界重量级人物,为今后在香港的业务发展打下基础,这些都是出于公心。可是让芮尧也去就是居心叵测了,虽然我一眼就看穿他的阴谋却没办法。父亲真是老谋深算,一箭双雕。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上午。”父亲简洁地说,随后处理其它事不再理我。

  走出办公室芮尧叫住我:“白助理,机票酒店之类的事情我来安排吧。”

  我点点头,想起一件事:“你准备预定的哪家酒店?”

  “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两个商务间,还行吗?”她瞟了我一眼。

  她居然也知道有这家酒店,我暗忖道,突然,我心中猛地一颤,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用不屑的眼光观察她?难道自从在投资公司遇到她的一刻起,我就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来与她相处?父亲教训得对,他最担心的就是我没有被培养出贵族气质,反而形成贵族心态,表面上谦和有礼,平易待人,实质从骨子里透出的是自视清高和自命不凡,所以从子文到叶美眉,都认为我难以捉摸不可接近。

  在我刻薄地评价别人的时候,有没有自省自身的错误呢?

  我微微有些歉意地说:“辛苦你了。”

  两人走入候机大厅准备登机时,吸引了很多旅客羡慕的目光。凭心而论,一身黑色长裙淡妆打扮的芮尧真是气质不凡,典雅高贵,若非我今天特意穿上意大利JETOM手工定制西装,差点象她的跟班。不过她很懂得分寸,总是落后我半步,而且说话时脸微微向我倾,以这种微妙的肢体语言表示我们之间上下级的关系。

  登机时我半真半假地恭维了她一句:“今天你很出众。”

  她从容一笑,轻声道:“希望香港之行是我们之间新的开始。”

  我假装没听见,为后面的老人让开道。新的开始?她恐怕误会了,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开始过,最亲热的一次拥抱也是安慰性质的,更别提有什么心灵上的交流。如果她和父亲一样将这次公务旅行看成恋爱之行的话,可能他们都会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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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9 13: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的眼昏脑涨,楼主辛苦了!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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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9 14:4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快贴啊!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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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2:2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在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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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2:3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坐到位置上后她说:“我已经和钟助理说好了,他会在机场接我们。”
  “又不是第一次去香港,没有必要接机吧,你以前去过吗?”

  “没有,但是在资讯发达的今天,香港对我们来说都不陌生。”

  “这也是,”我说,“古人说百闻不如一见,其实一见不如百闻,真正身临其境反而没意思。”

  一路无话,我漫无目地地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钟助理果然守在机场等我们,一见面我高兴地搂着他说:“看来南方菜并不适宜你,几天不见就瘦多了。”

  钟胖子愁眉苦脸道:“如果少爷要使我心情好一点就不要提体重方面的事,没想到香港的餐饮业这么发达,几乎汇集全世界的美食,唉,我是边吃边发愁啊。”

  我们开心地大笑起来,简要说了几句后直奔酒店。

  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位于香港心脏地带,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五星级大酒店之一,它耸立于维多利亚港畔附近,与香港最著名的购物娱乐中心金钟太古广场相连,五十六层的酒店每一间都可以保证客人饱览维港的醉人景色,室内装璜尊贵气派,完全是古典优雅瑰丽大方的欧陆设计,加之细腻殷勤亲切的款客态度,成为欧美游客的首选。

  关于酒店极具亲和力的服务,父亲在这里住过一次后感慨很深,回到集团后从“怎么笑”联系到“怎么管理”开展了一场大讨论。谈到微笑服务,恐怕全国每家宾馆酒店有这样的规定,可是怎样才算微笑?苦笑、皮笑肉不笑、呆板的笑,这些算不算?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关于微笑就有很明确的规定:必须露出八颗牙齿。确实,我也试过,当笑的时候露出八颗牙齿会调动整个脸上的肌肉形成一个很灿烂很开心的笑容,难怪这家酒店让客人住得很舒心。父亲将这引申到管理措施上,要求每条规定都细化到“八颗牙齿”的程度。

  办理住宿登记时,我突然让领班小姐退掉一间,只由芮尧登记。芮尧满脸惊讶地看看我,与钟助理对视了一眼。以他们的老辣经验不可能天真至怀疑我想与芮尧合住一间,再急色的人也不会将脸丢到香港。钟助理将我拉到一边悄声道:“少爷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住?按规定我们只能住四星酒店,你过去住的话对集团形象不太好。”

  我知道这不是他想表达的真正意思,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我和朋友约好了住一起。”

  芮尧正好办完手续走过来,直接问:“哪个朋友?住在哪儿?”

  “好朋友,要不我们先到你房间聊聊吧。”我轻描淡写地说,两人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好盯着追问,只得一起到芮尧的房间。

  坐下后钟助理介绍了谈判的情况,连昊臣集团在内共有七家参与谈判,其中我们的报价最高、条件最优惠,特别让日本人心动的是我们付现款的比例,很显然对于急需现款的山口次雄而言很具诱惑。到昨天为止,双方形成共识,由昊臣控股37%成为最大的控股股东,执掌董事会并有权重新任命首席CEO,,同时我方承诺十年之内不将飞鸿总部迁至内地。作为优惠条件,我们答应一次付现款26%。

  “山口还有哪些苛刻的条件?”我知道日本人很精明,在生意场从来不愿意吃亏。

  “有两条要求被我们拒绝了,我告诉他这两条不能作为谈判的内容,否则我们主动中止谈判。一个是在董事会中保留一名由他指定的独立董事,二是给予他优先购股权和控股资格。”

  “哼,又想捞现的又不愿放弃长远利益,不能让他得逞,接下来还有什么程序?”

  “明天上午召开恳谈会,最后确定相关事宜。”

  “我和芮助理也参加,见识一下吧,能收购小日本的企业怎么说也是胜利。”我笑道。

  钟助理和芮尧只勉强地笑了笑,目光游离不定,他们一直在想我究竟住哪儿。

  “你先走吧,回去和他们准备一下,今晚我不过去和他们见面了,等协议正式草签后大家再好好聚聚庆祝一下,”我说,“我再和芮助理聊聊。”

  出门时钟助理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芮尧一眼,这个死胖子肯定是想到歪处去了。连她自己都有些紧张,不知我要干什么,掩饰性地打开临海的窗户,一阵清鲜的海风吹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说。

  她回过头:“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和我说话不要那么客气好不好,我们毕竟曾经一起共过事。”

  “喔,是吗?以后我会注意的,”我接着说,“关于我的住宿问题,我确实和朋友约好了,但是具体安排请你不要告诉我父亲。”

  她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这,我不知道你的安排。”

  “很简单,只要你不说,父亲绝对不会知道,但是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是你说的。”

  她被我绕口令说得糊涂了:“你干脆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位朋友早就预定好房间,就在下面一层,有事我们直接电话联系。”

  “什么?”她莫名其妙,“我不信!你可不要骗我,出门在外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确实如此,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假话?我到了房间可以打电话给你,我这就去了。”

  “不行!我和你一起下去,我要看看什么回事。”她表现出少有的强硬,这一瞬间仿佛又成为我的上司,精明能干的芮总。

  我叹了口气:“好吧,但是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从安全通道下去来到C2H88房间门口,我按动门铃,不知怎地芮尧突然后退一步。

  门开了,笑意盈盈的荆红花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惊喜地说:“你们来得真快,晚上到尖沙咀逛逛怎么样?”

  这一刹那芮尧的脸色唰地变了,好象那天在永关大厦我的屋里遇到荆红花送咖啡时一样,也许刚才她已经有某种预感才下意识后退。她绝对想不到双方家长出面棒打鸳鸯后我们还保持联系,而且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这对她心怀侥幸的期望是一记重击。因为她很清楚我和荆红花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一旦决定的事不可能再反悔。

  其实我真的不愿意伤害她,但芮尧就是那种要努力到最后一刻的人。

  这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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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7 18:39:4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很流畅阿,也很引人入胜
但是总觉得如果不是为两位主角安排了如此厚重的身世背景,这篇文章应该会有另一番精彩。

如此的家庭背景,如此的情节,让我觉得它不是那么的实在。好像这种手法台湾的小说里最喜欢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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