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苦多（和日本有关的回忆）连载

koyamawang

我和小兵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漆黑的走廊中轻轻的一碰只是记忆中一粒星光，多年之后突然不安分地来到我的梦中。在以后的见面中，我们双方没有以任何方式温习和重提。我们也四目相对，也眼中含笑，但是我们选择将那点小星光隐藏。

在学习班结束的时候，大家提议聚聚，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小兵对大家说，我有一套房子，离这里不远，不然我们可以去哪里坐坐，买点吃的。

他并非炫耀，虽然在座的人都不见得有房子。但我心里好像重重地被什么打了一拳，一瞬间的失望。

我以为哪里是单单属于我的一个记忆。

但我马上将失落它抛却了。有一个等待我的失去自由的男孩，我没有资格。


我和宁花，学习真的很用功。竟然产生了去找留学生练习口语的愿望。老师有一次带来了五六个留学生到教室。一色的男生。他们着装特异，衣裤肥大，动感活泼，一个个站在木头讲台上自我介绍，然后大大咧咧的鞠躬，嬉笑，小小的教室让他们弄得很热闹响亮。

我们从老师要了他们宿舍的电话，决定和他们交友。

老师给了佑伯和田中的电话。说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我们提前和他们通了话。他们很吃惊，但是约会也顺利达成了。宁花在去的路上一定要买点东西，虽然我觉得不必要，但是不能说服她。我们选了硕大无朋，红艳欲滴的大苹果，如果我没记错，八块钱一斤。宁花一定要抢着付钱。我拗不过她，她说你下次，下次。但是每一个下次我都没有机会付过钱，她小小一个人，总是很厉害很温柔地强行抢先。

我其实也有这个习惯，和人交往时喜欢付钱，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勇于承担这个责任。我知道也有另一类人，他们总是托后付钱。这两种都不好，都是情商测试里丢分的作风。可能也是性格自卑的一个表现。

我们提着很重的大苹果。随时忍不住想要吃一口。我有限的生命中很少送苹果给人，更很少送这样美丽让人垂涎的品种。由于宁花好像对苹果视而不见，我只好忍耐自己的欲望，渴望可以和日本人一起共享之。

到了他们的宿舍。吃惊地发现约会的时间到了，下午，田中却在睡觉。我们的到来似乎吵醒了他，而且这个很好的孩子好像忘记了我们的约会！

没有为此道歉。只有佑伯说房间很乱。

我们尴尬中真想退出来。

田中是个大个子，长的有点金城武的类型，长长的手脚，样子也好看，课堂上看到那天，他很出众，阳光灿烂。但是再见他竟然出奇冷淡漠然。

佑伯不漂亮，土豆脸，上面有非青春豆的包若干，嘴挺大的，牙齿也突出，开口讲话会有卡通动漫效果。但是，他至少记得我们的约定，并且真的坐下来和我们交谈，也会笑，也有话题。

为了不让我们占便宜，他们坚持说中文，一直说中文，他们的中文水平比我们的日语水平是要好多了，他们在中国已经有一两年了。

我想全世界的帅哥比较卡通男生都是更加外表灿烂，内心冷淡一些了。我的相貌理论虽然有好看的人必定有好的心灵一说。但是二十岁出头年轻人还是美丽天成，性情的痕迹还只是潜伏在心灵的泥土中没有发芽吧。



多坐一会儿，田中也加入了谈话，他们可能不过是年轻的学生不懂得礼貌。

我一直这样解释以安慰自己和宁花。

后来他们吃饭。我们就谈吃饭。问他们会做饭么？会做什么。他们回答：会。
很认真地，会做方便面。会作汤。

然后他们作汤，将一包汤料打开，加了热水就做好了。
两个日本人喝汤，吃剩下的回锅肉，可能还吃别的。

我看着我们的鲜红鲜红的苹果，好像看着自己火红流血的心。

田中突然对我们说：中国人，不喜欢日本人。只喜欢日本元。
他的食指和中指捻动着，腰贪婪地向前倾着，脖子伸得好长，眼神里多少露出了一点狰狞。
我和宁花看看田中，漂亮幼稚冷淡的男孩脸。无言以对。
佑伯也说，是的，我们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是第一个问我们有没有日本元，真的，肯定的。

我真的很吃惊。但是现在想想这是真的。中国的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会是什么呢，有的时候人的思想受生存环境和条件左右，说出来的话会让他们世界之外的人听起来震惊的。

我们直到离开也没有吃到一口苹果，喝上一口水。这让宁花都产生了微词，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对他们的礼貌非常不满，念在他们去国离乡的份上，原谅他们，并且再也不打算去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已经和佑伯约好了一起去北京的适宜。因为他正好要去北京找朋友，考中文。而我是去面试。
我那个时候，可能是崇洋媚外的典型。主动为他购票，还给他准备了两袋可可奶，半个大面包。虽然我有在面试之前加强口语的嫌疑，仍然可以被人骂是贱骨头了。

我觉得自己很傻。一直是，现在也是。

那次去北京，我好想让小兵也去。他对我说过刚好是那几天出差要去北京。如果可能我们一起去。。。。。这是否是在楼梯触碰时间之前的对话呢。是不是他曾经对我有心呢。。不知道。

从来没有在政府部门工作过，不知道哪里的工作流程。我特意打电话到他的家里，问是不是和我一天走，如果是，我们还可以和佑伯一起，我想象中，看着窗外的景色，三个人不同国籍，不同背景，练习着口语，吃饭，睡觉，在咣咣当当的火车上，会多么好啊。

我注意到给他打电话时，我是多么紧张，在一个破旧的报摊前，冷风肆虐，我的手指头僵硬麻木，失去知觉。我听到了他家里电视机的响声，暖气里的热水哗哗地流动，没有吃完的一大桌子山珍海味，一大家人随意地生活着，他的姐姐，父母，幸福饱和以至于结晶。还有接电话的女孩子，拿腔做调地在电话那边对小兵说：一位女＝＝＝士。

接着我听到了小兵柔和的低音。
他拒绝了我的建议和请求。婉转地。

他离我是那么遥远，是一个随时就会扎根生子的男人，我只是一个漂吹在冬天里的一股冷气，寻找一个温暖可以停驻的空间。


我背着现金三万块钱和卡通形象的日本男生一起进京。渴望命运给我机会，让我把这些母亲帮我借来的钱财送给那个南方口音的中年精英。

[ 本帖最后由 koyamawang 于 2008-1-7 21:48 编辑 ]

koyamawang

我，一个没有户口的人，背着现金打算出国去。
关于户口，我想写上一点，或者很多。原谅我像一个老太婆吧，因为我已经是一个老婆婆了。。。。经历和回忆使人如此迅速地老去，再多的金钱也不能买回二十三岁没有户口的时光了。

户口曾经是个沉重的话题，以至于我10年来没有提过，网友月的暗面KARAS说的挺好的，我虽然个性坚强，但常常只是默默的等待。也许更多归因是个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很多小事也成为我心上的重压。

但我仍然相信于很多农村的我的父辈，户口更是一个沉重的东西，我同时代的农村的青年，都体会过户口的含意。

考大学的时候，我填报的第一志愿太高了，以至于不能录取，被最后一项定向的学校收了去。我一直不明白定向是怎么回事，人们说就是毕业之后要去到一个“固定的方向”。关于我自己的未来“固定的方向”我一直没搞清楚是哪里，有时候觉得是这里，有时候又觉得是那里。好在大学整整四年都用不着考虑这件事，到了毕业的时候想考虑一下的时候，却不意被学校留用，户口问题也没去理会。我以为不理会就不存在问题了。

的确，没有什么问题。户口并没有影响吃喝拉撒睡。

后来我从学校跳了出来，‘关系’又成了一个遗留问题。

‘关系’是很微妙的东西。小时候我不能理解‘关系’这个词，只记得是一个隐晦的不好轻易说出口，一旦出口会导致耻辱的东西。可关系，也很重要，相当的重要。人的一生都生活在关系之中，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文档形式的那种‘关系’放在工作过学校里，学校说，只等着我回去拿那个‘关系’的时候再严肃‘处理’我的事情。

我没有户口，也没有关系。

我背着钱去面试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在我不在意的时候已经如同癌变一样，给了我的出国行动以巨大的影响。

好了，先来说说面试吧。

到了北京，开始我住在同学那里。面试前一天我住进了公司经理推荐的一家地下旅馆，就是后来说的北京的地老鼠的生活场所。地下幽暗的通道里九曲八回很多房间，每晚30元一个比棺材大很多的空间，虽然阴暗潮湿，但是四壁坚实，窑洞一样，比起第一次考试的时候住的二楼临街，门板如纸一样的招待所里听风，好象还是踏实安全一点，在这里，听不到风的地下世界，夜间安静得如果墓穴，但又不完全是，因为你知道周围住满了活人，而且还会偶然听到这些同类为了生存所必然产生的动静。

第二天，我在公司里见到了从祖国四面八方前来的小西，大柱子，小倒倒，等人。

除了小西，他在北京有住处，其它的人都是刚从地老鼠的生活空间钻上来的，都西装革履，面目严正，毕恭毕敬。

他们，除了小西，都显得很老成------很老。请原谅我这样说，那些老朋友们，他们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很老，皱纹横生，面目混沌，有着中年人的沉重之气，和我平时接触的同事不一样。是我的判断出了逻辑错误，因为我接触的人都是自己公司里的，自己公司里又招来的都是年轻人，所以我觉得他们显得相当老，都是门槛里的人，全结婚了。

我们没有时间谈话，只是彼此瞪眼看看，心怀叵测。我们的总人数超过日本人要求的人数。王经理全国范围登报，找来了这几头人，倒是比所要求人数多不了两三个。日本老板不选谁呢，谁都不好受，因为我们身上都带着现金，来了就是打算交上去的。


在日本人到来之前提前集合，围绕桌子团团而坐。王经理眯着眼睛扫视我们一个回合，说，我已经把机会提供给你们了，今天到了大家自己发挥的时候了。他显得也相当紧张，脑门上都有汗珠。接着他再次强调了注意事项。一定记住我们另有开发公司，一定记住我们是本公司的员工，一定记住你们就是住在北京，一定记住我们去了之后一定会回来，接着为本公司服务。

我们表示全部记住了。

这个时候日本老板来了。我们集体起立，齐声说‘OHAYOGOZAIMASU’，声音沉闷整齐，好比进了训练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讲和平促友好的年代里，说日语不是电影里那样可憎了。)

日本老板，身体不高，站得笔直，戴着眼镜，严肃，慈祥。

我穿着一套浅灰色有极细条纹的西装。那是我年青时代买过的第一套好衣服。提起这套衣服，就让我放纵一下女性的情绪，提一提那些江边的商店吧。没有一个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衣服，总有一段时间她会被衣服折磨得神魂颠倒。

那些美丽诱人的商店中，最为突出的，让我常常赞美到深深叹息的是一家叫MIAO。她如一位来自异域的闺秀，那样自信典雅，又象是一座傲然不群的宫殿，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一旦踏入其中，就会迷失自己，就会发现自己，时而是那么年青美丽，优雅芬芳，时而却又那么粗鄙丑陋寒酸贫穷。

我们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家店，只是叫她，玛依欧。怎么不叫她喵呢，我也不知道，当然玛依欧更和她的风范吻合。听说是韩国的品牌，不知道这些年是否还有。那家店里从来都是人影稀落，衣服也是只有很少几套，挂在宽大的，明亮的，空气都清香的空间里，价位超群。我记得店长是一位瘦得要命的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她的头发黄色，烫成巨大的爆炸式，浓妆艳抹，妖艳的外表却有温柔的语气，堕落的形式下有一点古典的本质。我觉得她虽然不漂亮，但是很有味道。

入狱男友，啊，那我怎么称呼他好呢。我想叫他咪咪，因为有一次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叫咪咪，并且记下了这个女孩的BP机号码，我现在叫他这个名字，虽然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合意，但这对读者来说可能有些不能理解有点变态了。叫他舟吧。

舟对我说，你去买吧。他好喜欢陪我逛街。
我指责他，你怎么一个男的喜欢逛街呢。他说，我真的很喜欢，看看商店里的商品，都是那么好看，也有那么多好看的人，边走边看，觉得非常享受。

从学校跳到日资企业，收入提高。再进去玛依欧的时候，就稍稍想多停留一会儿了。在这之前，我只是在门口站一下，伸进头四下里看一看，马上就会出来了。自信是我最缺少的元素。


。。。。。。累了，有空再续。

夏萌雪

又没了!!!!

zlm6500

祝福楼主！！！！

koyamawang

是的，我的小舟陪我在MIAO买了一套灰色的毛料长西装。听起来很古板，其实不然。其中一条短裙长度只及大腿中部，松劲适度地抱住我的身体，腿前一个别致晶亮的小拉链，在走路的时候，会悄然展开。与之相配的小马甲，穿在身上好像皮肤一样合适，样式经典简洁，裁剪做工精美细致。另外一件长长的西装，所有的边边都嵌着细细的黑边，下面一条肥腿的长裤。四件衣服可以任意两两相配，可增可减，风采各异。

除去那条风情的短裙之外，三件衣服我都套在了身上。

我知道自己端庄雅致。轮到我进房间里面试的时候孤注一掷，自信满满。

整个过程中我都对答如流，微笑掩饰住最后一点紧张情绪，尽量慢一点，尽量清楚地表达。

是的。老板说话也很慢。因为他知道我们是中国人。

而且，在我走进房间的一霎那，深深鞠躬说今日は的时候，他就接受了我。但我当时确知的惟一一点，只是我的口语发音准确。

当我开口，会给人会说很多日本语的感觉，即使是刚开始学习的时候，我其实什么也不会，但是课文的句子读起来，也被老师夸奖为日本語らしい日本語。

学习语言真的是为了说。如果不能将它说出口，学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怎么能说是在学习一种‘语言’呢。

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我高中时代的英语，考试成绩只有十二分的经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英语，填空语法主语谓语介词都是做什么用的。学日语是从说开始，也是为了说而学，这是为什么在大学之后我才对语言学习产生了兴趣。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学了英日法三门外语。都是老师的好学生。虽然现在不大常用，也渐渐的淡忘了，但是仍然可以在有时间的时候找来英文小说放进MP3里，边散布便享受那抑扬流畅的美语，或者是庄重沉稳古典的英伦语气的味道，也可以在听法语歌曲的时候感受法国式的浪漫和法国式的情感。任何一门语言，都是一扇大门，它对我打开的是一个世界，让我看见和体会地球上其他角落里生活着人，男人和女人，他们的情感和不同的处世哲学，让我体验无尽新鲜视野。



老板是一个慈祥的人。

有一个地方我没有听懂他的话。他问我有没有パソコン。

我只能问他什么是パソコン。

很遗憾我‘搞’电脑的不知道什么是パソコン。

他就给我解释了一下：PC。


我的面试通过了。

即使这样，王经理还说他没有想到我能入选。他食指指东点西，神经质地地不相信地说这个日本老头还特意强调，一定要这个女孩子，别的人可以删减，但是王桑一定要去。

我多么激动。
我多么骄傲。
忍不住心里的轻松和脸上的微笑。

小西，大柱，小倒，还有大李。此行定下我们五个人。

我们和王经理签订了合同。。在日本第一年的工资，每个月扣除十万日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给王经理。第二年的工资我们自己实得。日方公司将负责我们的住房问题。

其实那时候日元汇率是多少我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是我要去日本了，下一个议程将是办理护照。

王经理呵斥一样问我们：办护照都没有问题吧？！你们最后不要在最后时刻给我掉链子！最后一把不要搞砸了！

我后来理解了他的心情，他何以会呵斥我们，让我们一定要肯定，不会出乱子。五十万日元翻十二倍。。这是他激动和神经质的理由。我不得不承认我理解事物的能力差。总是慢半拍。很简单的事情，极其简单的事件，发生的当时，忙碌的只是我的眼睛，羊吃草一样生吞活剥，只在闲下来的时候，咀嚼反刍，得出结论往往让自己恍然大悟，如见到宝贝一样。这就是文科脑袋和理科脑袋的不同吧。


他再次呵斥我们：办护照都没有问题吧？！不要在最后时刻给我掉链子！最后一把不要搞砸了！

我和大家一样说，没有问题。

小西和大柱都去过日本。他们都有护照。

我说没有问题的时候，心理好担心。因为就像前面提到的，我是一个没有户口也没有关系的人。我约等于黑人。


小西平静真诚地看着我说，太好了你能去。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在，生活会更有趣。
听到这样的话我很高兴。
小西是个表情很平淡的人，他近乎英俊，可能文气太足，否则会迷倒一大批的，别忘了他名校毕业。。。王经理就很欣赏他，非常关心地开玩笑地问它，新婚妻子怎么办，在家里能行么？不过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办理家属去日本探亲滞在了。小西红着脸表示没有问题。

大柱也说，王桑真四很可爱。仄么小就能丧日本了。他口音就是仄样子，字字金石之音，日语让他一说也好像串串小石头子儿一样戈崩儿戈崩儿的。他身板硬实，块头挺大，脸圆圆圆圆的，头发黄乎呼，眼睛不大，可能嘴由于总是保持着露齿而笑的嘻然态度，而牵扯了其它器官苦笑，让人难辨喜怒。

他说王桑去日本可四要买些好看的衣服哦，日本的女人可不像宗国女人仄样，汆的很随便四瓦，她们每天都换衣服，不换衣服的话，人家会以为你夜不归宿，有不轨的行为呢。他这是笑着说的，好像憧憬着那些天天换服装的女人了。

让他一说我可怕了。怎么办。一定要挤出时间购物了。一定要血本投资了。我可不愿意自己在一个新的国度中，not looking good。给国人丢脸。

他又说，女孩子搞软件不好啊。我认为女孩子最四合的工作就四跳芭蕾和弹钢琴。

我心中暗叫，好大的口气和品位啊。看不出来啊。实乃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也。

赶紧咨询他：日本人都穿什么样的衣服啊。

他说，日本女人颜色一般都汆的鲜艳，不像你仄样，搞仄么一森灰突突的、你在那搞的仄森衣服啊。

一时间不能理解世界的变化，不明白自己的审美出现了什么问题。可是我只好相信他。惟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去过日本。不自信的人是多么容易受人左右啊。

说话间，我和大家匆匆别过，约好下次一起去日本再见，接下来又在北京同学处稍微逗留了几天，就返回自身来处。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在短时间内办理护照，到底需要怎么作？我一想到这个，脑子就会出现猛然空白，晕乎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按照小西说的就好了。什么事也没有，填上表格到出入境管理处办就行了，一般一个星期就好了。然后就是等着去日本了。

。。。可是，我约等于黑人。

我将必须奔忙起来！从零开始，空手造车，上下求索。

instemast

老板太老土了，现在电脑简称：
パソ
或者
パソ子(こ)

签证拒否了。。。还可以重签的说？

楼主需要有自己的梦想。

很多人说在日本的生活不如意。

我想，只是想生活舒舒服服地不如在国内算了。

如果你有某种梦想，目的，在国内很难实现，

那么，你抱着这个梦，去日本。

不管生活多艰苦也。

因为为了那个梦能实现。


P.S.我觉得最终还是USA是王道。

[ 本帖最后由 instemast 于 2008-1-8 18:17 编辑 ]

夏萌雪

又没了吗~~~

koyamawang

安田曾经多次问我，为什么当时来日本的时候，要拖延那么久？我还以为你的父母不同意你离开中国。

我的回答总是为了办理护照。
而他总是要问，为什么办理护照要那么长时间，你肯定是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
他会说，おかしい。

我曾经试图给他解释，在中国有户口，还有关系。办理护照的时候要通过一定的关系和程序。
但他不能明白。
他还会在下一次喝酒之后想起这个问题，然后重复问我。
我感到悲伤。

每当提起这个，我都会看到自己当年穿着冬装在风中徘徊的身影，回想到我的眼泪。我不想那样。更不愿意回想母亲为了我的护照所经历的那些日子。我感到耻辱。因为自己的祖国而感到耻辱。

每当我想起那些耻辱，都会抛弃乡愁。乡愁是美的，虽然忧伤无奈。想起护照的时候，我会庆幸自己终于离开了哪个国家。并决心永远不再回去。


还是先从户口说起。
这些是很枯燥很烦琐的东西。
可是我们的生活有的时候是必须要有这些枯燥烦琐的事物为保障。这些束缚是很难摆脱的必要。

他们枯燥得我都不想提起。。写这些字的时候我的嗓子都发干，好像是这些文字划伤了我的嗓子。

尽量简化，用程序化的语言试着表达。

为了办理护照。必须要有户口和关系。
所以
1,首先找到并拿到户口。
2.然后拿关系。
3.落下户口。
4.拿着关系和落下的户口。
5.到户口所在地办理护照。

这五个环节中，步步经受意向不到挫折。可能真正的中国国民都对这些麻木接受，习以为常了。但我竟然总是耿耿于怀。这也是我必须要忍受这些干瘪枯燥抽象生硬的词汇，忍受失去乡愁，忍受祖国给我的耻辱记忆，付出如此代价要记录的原因＝＝＝＝＝＝情感上，我是斤斤计较的人。

首先找到并拿到户口。我追索到的信息说，户口存留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派出所。
我去拿的时候，被严厉呵斥：拿户口？？
我说为了落户。
以前你怎么不落？！这几年了？想拿就拿？！是个人就能拿？！

可是你们要它有什么用呢―――我无助地问着愚蠢的问题。
不可能！拿单位接受证明，拿报道证明，拿接受地落户证明！

这个人毫不留情地责斥我，好像我没有户口就等于没有人格。

我的户口，通过一个小窗口看到被人，一个好像非常恨我的陌生人，拿在手中，就是一张破纸，很破的纸。

我的同学对我说过，定向生和自费生以及委托生一样，户口上面有一个大章子，上面印着‘本市落户不准’。但是，我的自费生的同学在某一个时机，和一批人一起落下了户口。他说那次是市里，还是学校里统一开恩放行。给一批户口没有落下而且进入了事业单位的年轻人一个机会。我想像让他们是多么如释重负啊，他们落下了落户不准的户口！就好像美国政府几年间会放行一批黑下来的偷渡客一样，从此他们有了抬起头生存的机会。我想像，这些人，包括我的同学都特别兴奋，没有想到我这个跳槽的人不知道这个消息，或者我甚至被想到了，只是大家觉得我肯定知道了这个消息。反正，我疏远了同学大家，大家同学也疏远了我。

。。。。。。。。。。。。

我没有接收地落户证明。在报道的时候，学校收了我两千块前，因为我是定向生，我违背了我的‘固定方向’，我以为那个每月工资里扣除的100块一直扣了20个月的钱换回了我的自由。但是没有。



后来，人对我说学校团委有一个我的老乡，又是一个系的，找找他可能能行。

于是，我去找了他，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他交谈过。他听说我要出国要先落户口，同意帮忙，领着我去了那个派出所。他在那个小窗口处探了一下头，正好看见一个办事员小女孩，他就说，EI，小李儿，我这老乡要拿户口，你给她拿。

小李儿是个小姑娘，我想可能是刚参加工作。她看到这位团委的哥哥，甜甜的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团委哥哥说，那你等着，我先走了。

我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简单顺利。我对他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咧嘴说谢谢，并说要请客吃饭。。因为人们都是用吃饭来表达谢意的。

他走了。小李子给了我那张破纸。我激动得心脏砰砰跳，好像是从毛主席手中拿到了圣旨。我看小李子那么好看，不停感谢她还不过瘾。跑到外面学校旁边的礼品店里，花30块钱买了两个漂亮的杯子，又跑回派出所，我头上都出汗了，从小窗口把杯子给了她。她显然很吃惊，这么几分钟之后她好像不认识我了，我不得不解释刚才来拿户口的就是我，她收下了礼物。



。。。。。。。。。。。。。。。。。。。。。。。
落户口需要是要单位的接受证明，在职证明。不是任何在职证明都有用，关系所在单位的在职证明。

我就去学校的人事处开在职证明。或者更好是拿到我的关系。

人事处长是个老头，听说还有一两年就退休了。我发现老头都比较慈祥。可能，人老了是这样的，也可能人老了是喜欢和年轻人，尤其异性打交道。

当他知道我就是我的时候，仔细看了我良久，然后开心地哈哈大笑，好像见到了久盼的知己。

拖住我聊了很久，他说，就等着我来好处理我的。

这次你总算是来了，自投罗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好好处理处理！

当然，他这么说的时候是笑着的，虽然他的脸很老很油很胖大，我仍然看出了其中的慈祥。甚至感到了幸福，心中祈祷他的善意。

他坚持表示，不同意我出国，而且要求给我介绍一个对象。

去什么公司？重新回到学校来！和对象结婚生孩子，分房子买房子，好好过有保障的日子！

他仔细端详我的脸说，这么多年学校要处理你们这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你们站着指标不上班。人家都有的回来办关系，是转走也好，回来上班也好，总得有个说法，你可到好，就是不出头露面！看你的名字还以为你是个膀大腰圆的大男人，没想到是这么样一个小姑娘。这么文弱，还要出国。出什么国出国，你父母让你去，我也不让你去！

在那个人事处长室里，这位老处长如此慈祥的和我聊天。我感觉到希望。

他说落户口可以，落户口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早早办！开在职证明没法给你开，你并没有在职啊。

我说我不仅仅要在职证明还要拿关系。

他说那六千块。以前一万多，现在便宜了。

我说我没有。

他慈祥热心地说，那你落户要紧，先拿两千，开个在职证明，再交剩下的四千，拿关系。

人们曾劝我把钱给处长。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心跳加快，看看反正屋里也没有人。

我说拿出前来，请您收下吧。请您收下吧。

他没有收下。他让我把钱交给财务处。

我得到了一个介绍信。上面有一个人事处的印章。

我没有拿到关系，但也不能奢望太多，先把户口落下要紧。所以第2点没有完成直接进行第三点。

elevenlala

手机处女顶

elevenlala

手机处女顶

rhythm

其实满喜欢楼主的写作风格！干净利落，情真意切

fuly

湿乎乎的眼睛盯着屏幕。和楼主很多地方都有相似的感觉，加油

木棉

同是天涯沦落人。。。。。。。。。。。。。。。。

夏萌雪

唉!!我的户口好像也有问题!!麻烦事啊!!

夏萌雪

嘻嘻!!不用谢!!喜欢看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