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证：竺家荣译《我是猫》之得失（3）

华南虎

检证：竺家荣译《我是猫》之得失（3）

7. 竺译：前些天，白婶生下四只白璧无瑕般的可爱的小猫，可是她家的主人，在她产后第三天，就把四只小猫一只不剩地扔进了后院的水池子里。

原文：白君は先日玉のような子猫を四疋産(う)まれたのである。ところがそこの家(うち)の書生が三日目にそいつを裏の池へ持って行って四疋ながら棄てて来たそうだ。

说明：①将原文中的“そこの家(うち)の書生”译成“她家的主人”显然是错的（估
计是看走眼了吧）。
“書生”这个词在本书的开头部分就已经出现了，译者是照搬日文汉字写作“书生”的。对此，也是可以商榷的。
書生：①学生。明治・大正期の用語。
　　　②他人の家に寄宿して、家事を手伝いつつ勉強する学生。（大辞林）
从本书提到“書生”的语境和语感上来看，应该是指后一种（日本有对《我是猫》提供注释的网站，那上面也是这么认为的）。而直接写成“书生”会对读者产生误导。由于中文中没有完全对应的名词，笔者以为可就近处理，译作“寄宿生”。如果哪位朋友有更好的译法，还请不吝赐教。
②“そいつを裏の池へ持って行って四疋ながら棄てて来たそうだ”中的格助词“へ”仅仅表示动作、作用的方向而已。也即“池へ持って行って捨てる”仅仅是“拿到池塘那边扔掉=扔到池塘边”的意思，并没有“扔进池塘”的意思。就像常见的“海へ行く”，是表示要到海边去，而不是要走到海里去一样。
虽然译作“扔进水池子里”似乎更能表现出人类的残忍，但这是违背原意的。作为译者是无权替原作者进行创作的，这样的译文属于“过度阐释”。

华南虎译：白姨前些天生了四只羊脂白玉一般的可爱小猫，可她家里的那个寄
宿生在产后第三天便将四只小猫全都扔到了后门外的池塘边去了。

8. 竺译：说到任性，我倒想起了我家主人由于任性而出糗的事。

原文：我儘(わがまま)で思い出したからちょっと吾輩の家の主人がこの我儘で失敗
した話をしよう。

说明：“我儘(わがまま)で思い出したから”表明主人公（猫）也是任性随意地想起来的，将其译作简单的“说到任性”，那么原文里那种“以任性的回忆方式来述说主人任性行为”的修辞效果就荡然无存了。

华南虎译：下面本猫就来说一个我主人因任性随意而将大失其态的故事吧——
我也是任性随意地想到的。

9. 竺译：我那个主人无论哪方面都没有过人的本事，可是他偏喜欢什么都搞
一搞。他有时写几句蹩脚俳句给《子规》杂志投稿，有时写点“新体
诗”寄给《明星》杂志，有时还写写狗屁不通、错误百出的英文，偶
尔来了兴致，也学过弦乐，唱过“谣曲”，甚至心血来潮，吱啦吱啦
地拉过小提琴。只可惜，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原文：元来この主人は何といって人に勝(すぐ)れて出来る事もないが、何にでも
よく手を出したがる。俳句をやってほととぎすへ投書をしたり、新体詩を明星へ出したり、間違いだらけの英文をかいたり、時によると弓に凝(こ)ったり、謡(うたい)を習ったり、またあるときはヴァイオリンなどをブーブー鳴らしたりするが、気の毒な事には、どれもこれも物になっておらん。

说明：①“蹩脚俳句”中“蹩脚”之意原文中是没有的。
      ②“也学过弦乐”应该是对应于“弓に凝(こ)ったり”的吧。
         “弓”自然也有“小提琴、胡琴等弦乐器之拉弓”的含义。但此处
显然不是这个意思。理由有二：①“弓”后的动词“凝る”是“沉湎于，热衷于”的意思，它的宾语应该是事件、行为、爱好等等，如茶道、插花之类。而不可能沉湎于一把“拉弓”；②会不会作者就是以“拉弓”来指代“弦乐”呢？不会的。因为接下来就举了“小提琴”的例子，小提琴也是弦乐，如果以“拉弓”来指代“弦乐”，那就重复了，身为大文豪的夏目漱石是不可能写出这种蹩脚句子的。
    那么这里的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很简单，就是“弓道”，即日本式的射箭运动。夏目漱石为了表现“主人”涉猎广泛，所举的例子也是有代表性的：文学（俳句、新体诗、英文）、武术（弓道）、传统文化（谣曲）、音乐（小提琴），而下面要重点描述的一项是“美术（水彩画）”。可见他的举例是经过精心安排的，怎么可能出现重复的项目呢？

华南虎译：我家主人可谓是一无过人之处，却什么都想掺乎一下。譬如说，他曾写了俳句投到《杜鹃》杂志。写了新体诗投到《明星》杂志，还写些错误百出的英文。一会儿迷上了弓道，一会儿又学起了谣曲。对了，他还拉过小提琴呢，吱吱呀呀的那个叫难听啊。然而，可怜见的，涉及面如此之广，却没一件是拿得出手的。

                                          华南虎于胥江一华庭
                                              201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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