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人 垂 首

水蝶清飞舞

  美人垂首的时候，往往最寂寞无助，也最平凡。可是垂首之后，她遮着脸儿开始勾眉画眼，红颜渐露。待挺直了身子，便在群芳中脱颖而出，四片薄薄的花瓣，二大二小，妖媚照人。花冠呢，也如朵朵红云，片片彩稠，风动而欲飞，呈得意洋洋之态，似乎神气的不得了。怪不得要起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
   传说虞美人花还是汉时虞姬的化身呢！被围亥下，四面楚歌，霸王纵使有回天之术也无力施展了。一曲“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唱出了英雄的无奈。虞姬随声唱到：“大王你切莫英雄气短，切莫儿女情深。愿大王策马遥征，愿大王努力前程……”一曲未了，即拔剑自刎，死于霸王马前。后来就从虞姬血染之地，长出了这株美丽的“虞美人花”。放眼历朝历代，自刎的美人定然为数不少，可偏偏都不曾长出什么，惟有虞姬与众不同。化成花了，还要不断被人念叨，什么“香魂夜逐剑光飞，清血化做原上草”，什么“芳心寂寞寄寒枝，旧曲闻来似敛眉。哀怨徘徊愁不语，恰如初听楚歌时”等等。我们在这哀怨中，仿佛又回到了数千年前的金戈铁马时代，听到了不绝的楚歌。
   自刎的虞姬最寂寞无助，她把自己的哀怨全寄托在那株草上。初看时，容貌平凡，毫不引人注目，蛋圆形的花瓣，外边包裹着两片绿镶白的萼片，独立于细长直立的花梗上，头低垂着，沉思不语，仿佛不绝的楚歌在耳边回荡，仿佛绝境中的入静。虞姬毕竟是虞姬，美人垂首，还会有斗志昂扬的未来，哪怕刀光剑影，哪怕血染裙裾，也要展示一种美丽，一种爱情的执着。所以头才高昂着，所以才挺直身子，所以才不怕。虞姬让人们重新认识了她，也认识了有这么一株美丽而倔强的小草。
   据伺弄过的老人说，这种花草极易得，一只小小的果实内，藏着无数细小的种子，放上三五年仍会再萌发。极喜阳光，四五月间，正是她大展风姿的时候，紫红的，粉红的，红中夹白的花朵，可持续开到七八月后。其实，人们往往只看到她的外表，宛如彩碟一般停息在翠绿丛中，舞动在百花园里，却极少有人关注虞美人花的另一幅面孔——美人垂首，掩面三思。
   不知怎么，看见多彩多姿的虞美人花，我总会联想起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美人花在，可霸王今落何处，有踪迹可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