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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凉宫春日的愤慨8(第二章)

已有 2073 次阅读2007-5-6 09:41 |个人分类:小说

这是个发生在不算是古代,不过还算是从前的故事。
    在某个小国的森林深处,有一间小房子。
    那里住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白雪公主并不是被逐出家门,而是自己离家出走的。看来城堡里的生活不太有趣的样子。虽然是个小国,她毕竟也是公主,将来注定要成为政治婚姻的道具。这当然让人讨厌了,白雪公主也不例外。
    可渐渐地她也厌倦了森林里的生活。
    多亏了七个小矮人,她才能在那里衣食无忧,和森林里动物们也成了好朋友,不过她偶尔也会怀念在城堡时的生活。虽然她任性地逃了出来,不过城里的大家其实都是大好人。政治婚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小国为了生存只能向强国送去人质以求结成同盟。
    同时,在森林附近海中的美人鱼,救了因船难而溺水的王子。
    美人鱼把王子运到岸边。奄奄一息的王子一直昏迷不醒。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叫不醒。于是伤脑筋的美人鱼决定去找白雪公主。
    美人鱼以前去森林时和白雪公主成了好朋友。她想起了当时白雪公主曾经说过“如果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定带过来让我看看哦。”
    美人鱼请好心的魔女把自己的鳍变成了脚,然后背着失去意识的王子来到了七个小矮人的小屋。
    白雪公主看了美人鱼带来的王子后,并不是很高兴。这和她认为有趣的东西有点不样。而且也不能对一直沉睡不醒的王子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虽然刚开始时照顾王子还挺有意思的,最后白雪公主还是慢慢觉得无聊起来。王子依然没有醒来,他的睡相白雪公主都已经看腻了。
    正当她考虑是不是该用什么东西来敲醒王子时,城堡的急使来了。
    据使者说,临近的大帝国突然出动大军,穿越了围境。把都城包围了起来。这样下去都城很快就要陷落了,也许现在已经陷落了。
    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白雪公主便把照顾总也醒不来的王子的任务交给了美人鱼,带着七个小矮人离开了森林。首先要去的地方是一座险峻的大山。那里住着—个舍弃尘世的军师。本来不三顾茅庐是无法请到他的,可白雪公主直接命令小矮人们把军师抓了起来,任命他为参谋长。军师苦笑着说道“罢了,这样也行”,向白雪公主表示了忠诚。
    就这样,合计九人的白雪公主行,一下山就开始在帝国军还未涉足的村庄和城镇里募集义勇军。虽然还远没有招募到足以打败帝国大军的人数,白雪公主仍然举起了反帝国的大旗,开始进军都城。白雪公主一次又次地打败了迎击的帝国军,在各地连战连胜。最终不但夺回了都城,更是继续追歼撤退的帝国军,将其一网打尽。然后发起逆侵攻消灭了帝国,将其领土纳入自己的国家。实在是太惊人了。
    故事到这并没有结束。白雪公主与军师和七个小矮人一起,结成大军席卷整个大陆。靠着各种战略和阴谋统一了整个大陆。就这样,战国时代结束了,天下太平的时代来临了。
    无事可做的白雪公主把国家大事交给军师后又返回了森林。虽然不用再担心政治婚姻,可是回到城里的生活也很无聊,还是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地玩耍比较有趣。
    回到七个小矮人小屋的白雪公主,看到依然昏迷不醒的王子吓了一跳,她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对了,这期间美人鱼可是一直在照顾王子喔。
    白雪公主握着森林里大灰熊探病时带来的苹果,敲着王子的头说道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啊,快点起来啦!”
    王子睁开眼睛,好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没有人知道那以后大家怎么样了。
    但是,我想大家定都过得很幸福吧。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很像朝比奈学姐的风格呢。虽然像是在传说里胡乱混杂进战争故事似的寓言,不过那种拼命努力的感觉的确传达给我了,单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至于里面到底是哪里合了春日的意就麻烦各位自行想象了。
    好了,已经不用再担心朝比奈学姐了,现在的问题是交予我的题目还完全没有开始着手。本来让我来写小说,从一开始就很勉强了,更何况主题还是恋爱,这已经突破了勉强的境界完全达到未知概念的世界了。叫我该如何是好啊?
    另一方面,叫我意外的是,春日居然一本正经地做着主编的工作。
    认为只是我们四个人的原稿的话页数不够,而且缺乏多样性的春日,终于开始采取从外面募集作者写稿的手段了。
    最先成为春日饵食的是谷口和国木田,接着鹤屋学姐和电脑研究社的部长也成了必须面对春日所定下截稿日的身份了。
    春日似乎把他们全员都当作SOS团的准团员来看了,明明就和文艺社没有任何联系的。
    不过,我可没有同情他们的时间,应该说我还想要卸下这份被迫写作的负担呢。我可不认为春日会放过企圈进稿的我。
    邪恶的学生会会长规定的期限不断逼近,我一边听着谷口那“为什么我非得写什么有趣的日常随笔呀!”的抱怨声和“行了,行了谷口,总比我那篇十二科的学习心得要好吧?”国木田悠长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朵,一边等着早上的班会开始。
    比我还迟到校的春日,连“早上好!”都没有说就掏出了一沓纸。
    “这是什么?”
    “昨天同家时,有希交出的原稿。”
    春日一副像是把补牙的填充物和牙膏一起吞进了肚子的表情。
    “拿回家仔细读过之后,觉得这小说好古怪呢。是幻想小说没错,要说是恐怖小说的话也算得上,真是不好评价啦。长度也只是超短篇小说的程度而已。你也读读看了啦。”
    不用你说,长门写的文章有多少我都会读的。我从春日手中接过复印件,开始读起打印出来的文章。
   
 

 

 


    《无题一》  (长门有希)

    遇到一个自称是幽灵的女孩已经是××××之前的事了。
    当我问她名字的时候,她回答道:“我没有名字。”“ 因为没有名字,所以才是幽灵。你不也一样吗?”说着她笑了。
    是的,我也是幽灵。作为能和幽灵说话的存在,那个存在自身也是幽灵。就像现在的我。
    “那我们走吧!”
    她说道。于是我便跟着她一起行进。她的步伐很轻盈,就像活生生的人。“我们这是去哪里?”我问。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说“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你想去什么地方呢?”
    我沉思了片刻,我到底想去什么地方呢,这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只能站在那,注视着她暗淡的眼珠。
    “你不是想去××××吗?”
    她解答了我的疑问,听到那句话我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没错,我是想去那里,我怎么会忘记了呢,这么重要的事,我的生存意义。
    明明是不能忘记的。
    “那么,就到这吧”
    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笑着对我说。我点了点头,向她表达了我的谢意。
    “再见”
    少女消失了,我留了下来。她应该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就像我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一样。
    天空飘落下许多白色的东西,许多的、很小很小的,飘忽不定的、水的结晶。落到地上渐渐地消失。
    这是充满了时空的奇迹之一,在这个世界里满是奇迹,我一直站在那里,时间的流逝对我已经毫无意义。
    像是夹着棉花的奇迹还在不断地飘落。
    把这作为我的名字怎么样呢?
    这样想着,想到这个的我不再是幽灵了。
   

    “晤……?”
    读到这里,我抬起了头。
    早上的班会前,教室里同学们陆续到校的光景和平时一样。一直坐在我后面的春日也和往常一样望着窗外,不一会,她用笔戳了戳我后背,并把头伸过来,用一种困惑的、在思考着什么的表情注视着我手上拿着的复印纸。
    我大概也和春日是一样的表情吧。
    因为长门只写丁这么多。作为一大清早读到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难理解了啊。
    长门抽到的签应该是“幻想恐怖”才对。
    我把目光从长门的小说转向春日的侧脸。
    “喂,春日。我对幻想、恐怖什么的都不太了解。最近的幻想恐怖小说是这个样子的东西吗?”
    “我也不清楚啦。”
    春日用手托着下巴,就像站在写了难以琢磨文章的作家面前的编辑一样歪着头。
    “我觉得可以算是幻想小说啦,恐怖的一面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但是,说起来不是很像有希的风格吗?搞不好,有希她会怕这种东西也说不定呢。”
    如果说会有让长门感到恐怖的东西存在的话,那对我来说绝对是最大最凶的恐怖不会错的。说实在的,我实在不希望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哪怕只是在小说里面。
    “话说回来了,你呀。”
    我盯着春日那鲜少露出的困惑表情说。
    “明明连幻想恐怖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要人家写呢?给我好好想过再决定题材吧。”
    “我当然想过了,虽然只有一点。”
    说着春日从我手中拿走了第一页。
    “我只是觉得如果只是恐怖的话没什么意思才加上幻想的,写在签上的可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呦。推理小说、童话和恋爱小说——有了这些,接下来当然是恐怖小说不是吗?”
    你漏掉了科幻小说喔。而且我不认为你选定那些题材花了超过3秒的时间。你肯定只是想到什么写什么而已。
    春日笑了笑:
    “我只是想尽量错位分配才写了些怪题材了啦。有希的话很擅长科幻不是吗,那样的话多没趣啊?”
    我不禁一惊,连忙不动声色地用手抚了抚胸口。如果写的是科幻的话,搞不好长门真的会一下子抖出宁宙的秘密来,再怎么说也是宇宙人啊,万一让春日发现了就糟了。春日也知道长门的藏书里有不少科幻类。所以她知道长门的擅长项目一点也不奇怪。
    不对,等一下。这么说的话推理小说不也一样吗。
    “嗯,其实我是想让实玖瑠或者你来写推理小说的。我对你们会写出什么样的离奇情节很感兴趣呢。科幻小说的话,因为写得再怎么离奇都没关系,所以只好忍痛割爱了。”
    我本想反驳她说这些都是偏见,可惜现在就算对抽签的内容和结果表示不满,时间也不会推倒重来。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变成我的义务的“恋爱小说”执笔命令大概也不可能解除了。再说推理小说也好、童话也好、幻想恐怖小说也好,我多半也是写不出来的。当然,也不是说写恋爱小说就会比较好。不过,科幻小说的话我倒是有些经验体会的。可话又说回来了,我的亲身体验可不能就这样直接告诉春日主编。
    春日轻轻摇着长门的超短篇幻想恐怖小说,说道。
    “还好古泉抽到了推理小说,如果连一篇值得读的文章都没有的话,很难说是社刊呢。只是一味地标新立异的话,读者也会逃之夭夭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把文艺社社刊就这样期刊化吧。这回的活动仅仅只是为了挫败学生会会长的阴谋而采取的紧急措施罢了。看来有必要提醒她一下,SOS团并不是和文艺社一心同身而只是寄生在文艺杜身上。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需要你教我的东西无论校内外一样都没有。因为我才是团长,你只是一介团员。”
    春日用严厉的目光瞪着我,
    “不说那些,长门的小说还没完呢,你再看看第二页。”
    我把目光移回手上的复印纸,开始阅读就像长门的手写体那样漂亮的用明朝体印刷的文章。


    《无题二》  (长门有希)
   
    在那之前。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很多的我,集合中也有我的存在。
    像冰一样聚集在一起的同伴们,像水一样延伸着,然后像水蒸汽一样扩散开来。
    而我只是其中的一颗粒子。
    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前往任何地方。我到过许多地方,观察过各种事物。可是,我并没有学到任何东西。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是我唯一被允许的行为。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那样做的。时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在虚伪的世界里任何现象都没有意义。
    但是,我还是发现了意义,存在的证明。
    说物质与物质会相互吸引果然没错。我会被吸引,也是在自己得到形体以后。
    光与暗、矛盾与常识。我与人们相遇,与他们相接舳。我没有这样的机能,也许这样比较好。
    假如被允许的话,我应该会那么做吧。
    奇迹会降临在一直等待的我身上吗?
    只是很小的奇迹。


    第二页就到此结束了。
    我歪着头,反复读着文章。连恐怖小说都不是的话当然也很难说是幻想恐怖小说了。怎么看都觉得这连小说都算不上。非要说是小说的话,也是自传体小说,或者说是某种感想,也可以说成只是单纯把所想的东西写出来而已。
    长门的小说啊……
    读着读着,我不由地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去年12月份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长门。那时的文艺社员长门,说不定会写些小说呢。在空无一人的社团教室里,独自面对着旧式的笔记本电脑……
    正当我沉默着思考的时候,春日把第二页也从我指间抽走了。
    “这是最后了,第三页。真是越读越不明白了啦。我想听听你的感想。”


    《无题三》  (长门有希)
   
    房间里放着漆黑的棺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放在阴暗的房间中央的棺材上。坐着一个男子。
    “你好。”
    他嘻笑着向我打招呼。
    “你好。”
    我也向他打招呼。但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
    我静静的站着,在男子的身后,一块白布飘落下来。黑暗之中,白布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光。
    “我迟到了。”
    声音是从白布中发出来的。原来是一个披着大块白布的人。只有眼睛处被剪了两个洞。黑色的眼睛正看着我。
    通过声音可从判断出里面是个女孩。
    男子低声笑道。
    “发表会还没有开始。”
    男子在棺材上一动不动。
    “还有时间。”
    发表会。
    我好像想起来了。我要在这里发表什么吗?可是我一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很着急。
    “还有时间。”
    男子笑着说。装成妖怪的白布少女开始翩翩起舞。
    “我们等着,直到你想起来。”
    少女说道,我一直凝视着黑色的棺材。
    我想起了一个目的。
    我原本是在棺材中的。
    我从那里出来的,然后会再次回到那里。那个男子一直坐在棺材上,他不让开的话我就无浩进去。
    可是我没有什么可发表的。因为我没有参加发表会的资格。
    像是合着白布的舞蹈似的,男子开始轻声歌唱。
    他不走开的话,我就没有办法进去。
   

    “……恩~,这个,难怪你会为难呢。”
    我把纸放在桌子上,开始有点同情春日了。
    不愧是长门,写的东西让人完全看不懂。我觉得已经完全无视了幻想恐怖的题目,这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诗呢。
    “也不是一般的诗就是了。”
    春日整了整3张复印纸,然后塞进自己的书包,说道。
    “阿虚,我可不认为有希只是随便写写。我想啊,这里面一定反映出了有希的内心。幽灵呀棺材呀,你不觉得是某种暗喻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
    我这样答道。其实我觉得自己差不多算是读懂了。小说里的“我”代表长门自己我想不会有人有异议。至于其他登场人物的“幽灵少女”、“男人”和“妖怪少女”嘛,幽灵和妖怪少女像是同一个人,我觉得男人很像古泉而少女则像是朝比奈学姐。长门可能将身边的人作为故事人物的原型了。我和春日没有出场,就算这样,我的自我意识也没有过剩到会充当志愿者演出的程度。
    “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望着窗外无人的网球场。
    “这就是长门随便写出来的小说。从小说里发掘作者的内心世界什么的,你不觉得很麻烦吗。这样的问题只在现代国语考试时去想就好啦。”
    “说得也是。”
    春日也朝窗外望去,一副仿佛在看会不会有不合季节的雪花飘下来似的眼神观察着云彩。不过很快,她就带着一副像是春天绽故的花朵似的笑容朝我转了过来。
    “有希的部分这样就可以了。完全找不出需要修改的地方。古泉好像也写得很顺利,实玖瑠的绘本似乎也值得期待昵。”
    那个团长笑容一下变成了编辑的冷笑。
    “那么,你的呢?到现在我连序章都没看到,什么时候能完成啊?”
    我实在不该期待她会忘掉这事的。
    “我先说清楚。”
    春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说道。
    “你写的必须是小说,当然不是恋爱小说的话一律驳回、驳回!既不是恐怖小说,也不是推理小说,更不是童话喔,休想拿奇怪的东西来糊弄我!”
    我求救似地扫视了一下教室。
    事实上,我连一个字都还没写。这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我非得写恋爱小说不可?’这个疑问现在仍然以超过流行性感冒病毒抗体的抵抗力在我体内奔流着。本想将同样身为白纸伙伴的谷口和国木田拉来当援军,可从刚才开始就一边偷偷瞄着这里一边悄悄密淡的二人组却突然岔开了目光。看这样于最后也只会和友军一起被春日击破罢了。正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上课的铃声终于响了。
    就这样我总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虽然只是躲过并没有递掉,起码我还是赢得了数十分钟的时间。
    就算你要我写恋爱小说……
    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我以有如沉入挑战者海渊(马里亚纳海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淘,它的最深处查林杰海渊也叫“挑战者海渊”,它的名字是为了纪念发现它的英国“挑战者8号”船而得名的,深度为10911.4米。)的沉船深度进行着深刻思考。
    那么,到底写些什么呢?
    放学后,为了逃避春日的催稿,我逃亡似的来到社团教室。
    “写自己的亲身经历怎么样?”
    古泉一边手指像滑行似的流畅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边说。
    “只要和恋爱有关就行了不是吗。这样的话,把你的亲身经历如实地写下来,然后彻底坚持是虚构的不就好了。我推荐用第一人称形式来写。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毫无问题地把自己平时所想的东西文章化了。”
    “你是在挖苦我吗?”
    我草草地同答一声,把目光移回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屏保。
    社团教室里一下变得鸦雀无声。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春日不在吧。
    打算和学生会进行全面抗战的春日,发挥着让人想在她臂章上的“主编”前面加上“魔鬼”一词的泼辣手腕,今天也在到处东奔西走。
    第一个目标就是班上的同学,谷口和国木田。班会一结束就准备逃出教室的谷口被春日敏捷地捕获。在经过了“我要回家”“不许同去”的一阵骚动之后,春日提着谷口和没打算逃跑而在一旁州望的国木田,把两人硬押同座位,丢下一沓空白稿纸后说道:
  “写完之前不准回家!”
    你脸上那异常兴奋的笑容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在你身上有新的加虐兴趣觉醒了吗?
    谷口坐在那里一直发牢骚,国木田则摇着头慢慢拿起了笔。相比之下国木田还能从容应对,但答口好像真的觉得很困扰,就好像领悟到一旦和春日引发的麻烦扯上关系的话以后就无法登上通往天国的汽车似的。我理解你的心情啦,要是能马上写出春日看得上眼的有趣随笔的话,你也就不用想着逃跑了。
    “什么样的文章才是有趣的日常随笔啊?”谷口问到。
    “阿虚,你的日常生活才是处于非常有趣的状态吧。你来写了啦。”
    我拒绝,我自己的工作都已经忙不过来了。
    “凉宫同学,十二科的学习心得是不是有点多了呀?”国木田不慌不忙地说“能不能减到五科啊。我比较擅长英语、数学、古典、化学和物理,但是生物、日本史和公民就不行了。”
    擅长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只有你的稿子我是在真心地期待。不同学科的有用学习心得十二篇,真想读些有用东西的话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春日对回家不能的二人组说道。
    “一个小时之后我再来。那时要是不在的话……你们知道会怎么样吧?”
    留下简洁明快的威胁之后,春日冲出了教室,看来我们的主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那些干脆地接受了春日执笔委托的大好人吧。
    其中一人不用说就是鹤屋学姐了。搞不好比春日还要全能的学姐把春日那抽象到“什么都行能写点什么吗?”的委托一口答应,笑着爽快回答道:
    “什么时候截稿?嗯,我一定按时交!啊哈哈,好像很有趣呢。”
    她到底准备写些什么啊?
    还有一个,这个应该称之为集团比较好。是电脑研究社。
   
    经过那场作弊的电脑游戏比赛,再加上长门偶尔访问的关系,在春日看来,电脑研究社已完全成为SOS团第二支部,春日在电脑研究社部长那确实得到了名为“最新电脑游戏的完全测评和那个游戏的完全攻略读本”、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约稿之后,凯
旋归来。不过电脑社部长和部员们好像倒是干劲十足。至于我则没有在电脑上好好玩过什么游戏,也没有兴趣。
    春日的工作并没有到此为止。想到社刊的封面应该要像样点的春日,跑到了美术部。询问得知部员中谁最擅长画画之后,强行要求人家画一张封面。觉得光是文章不够华丽,还需要插图就跑到漫研去派发订单。虽然对对方感到抱歉,可惜我现在可不想再背负起担心别人的麻烦了。为此我才把谷口和国木田丢在教室,一个人来到社团教室的。
    虽然因上述原因春日正在校内东奔西走而不在社团教室里,可对本应相当舒畅悠闲渡过这段时间的我来说,离安息还是相当遥远的。
    “唔—、唔—”
    坐在桌子前面一副悲壮表情的,是很难得穿着制服的朝比奈学姐。
    这时朝比奈学姐的童话绘本还没完成,看着她在桌子前抱着脑袋写稿的样子,我也只好自己泡茶喝了。
    一旁的长门则保持着平日的风情。那像图书木偶似的摊开文库本的姿势,飘荡着已经完成了工作的气氛。
    “…………”
    交给春日三页超短篇小说之后判断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长门完全恢复了原样。之前在学生会教室里感受到的不可视气息就像假的一样。
    说到假的,老实说要我不在意那样的长门也是假的。长门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写的那篇奇特的小说、又是出于什么考虑把小说交给春日的、那里面到底讲的是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在古泉和朝比奈学姐面前我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把机会留到以后两人独处的时候吧。
    我把目光从以平常模式无表情读着书的文艺社员身上移开。桌上启动的电脑只有两台。和主人的嘴唇一样,长门的电脑像贝壳似的紧闭着盖子放在角落里。
    可以的话我也想那么做。因感到自己正在浪费地球上有限的资源而自责的我,应该马上关掉面前电脑的电源才对。这样下去只是浪费能源不说,我还想顺便将脑袋里的开关也关掉,现在马上好好睡上一觉。
    正当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叹气的时候,古泉开口了
    “不用想得太探,据实写出来就可以了。”
    你只需要把原本就在脑袋里的东西文章化就可以了,当然轻松啦。我可是得从头考虑起啊。这样的话把你的恋爱经验告诉我好了,我来写以你为主角的爱之物语。
    “好意心领了。”
    古泉停下打字的手,像要问我问题似的微笑着转过身来,小声说道:
    “真的没有吗?你到现在为止的人生,难道都没有被爱情俘虏,或是与女性交往的情况吗?不过,在高中的这一年里与其说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不如说是不能写吧。那么这之前的事情怎么样呢,就写中学时代的事如何啊?”
    我望着天花板开始检索自己过去的记忆。古泉再次压低声音说。
    “还记得那次棒球大赛上我说的话吗?”
    因为你是个罗嗦的家伙,所以最好不要指望我能把你的台词逐一记住比较好。
    “因为凉宫同学这么希望,所以你成了第四击球手的话应该还记得吧。”
    我盯着古泉那一副文雅男人似的笑容。怎么又是这个话题。
    “嗯,还是这个话题。也就是说,你会抽中恋爱小说的签决不是偶然的。”
    我也怀疑抽签的偶然性很久了。不是魔术师也能让人接计划抽到想要的箍,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我瞟了长门一眼,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谈话,朝比奈学姐也正忙着和铅笔、橡皮擦做朋友。
    “就是说,凉宫同学想知道你过去的恋爱史。所以才把恋爱小说作为题材之一。没有直接写成恋爱体验谈,是凉宫同学稍有踌躇的表现。”
    那个家伙怎么会踌躇啊。她可是个能毫不客气地连招呼也不打就闯进别人家里的家伙。
    古泉微微一笑。
    “是心的部分,就算那个样子,凉宫同学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现在的她,是决不会做出随便闯入我们内心的事情的。至少,我没有遇到过。相反的,我倒是稍微潜入了凉宫同学的内心呢。”
    “就算这样,她是个不客气的女人这点我是不会让步的。”
    我尽可能地反对道。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做出一脚踹开学生会的门,还有强占文艺社之类的事情。我会被强迫写这种东西不也是吗。”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也是很有趣的工作。为了保护弱小社团的活动,对抗强大学生会的高中生们……”
    古泉用让人有些不快的爽朗表情望着远方,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其实我做梦都想体验一下这样的学校生活呢。越来越想把凉宫同学当作神来顶礼膜拜了。连我的梦想都实现了。”
    这不是你的自导自演吗?暗地里进行操作算什么实现梦想啊。我承认你的确很努力就是了。
    “但是,我无法操纵你会抽到什么签。让我们回到正题上,说得明白点,是凉宫同学在期待你写出自己的恋爱观之类的东西。而且,我也很想知道。”
    古泉稍稍提高了声音。
    “听说在初中的时候,你不是有交往比较密切的女孩子吗,把那时候的轶闻写下来如何?”
    我眉间的间隔一下变得狭窄起来,我一边揉搓着手指,一边悄悄地瞄了一眼在社团教室里地另外两人。
    朝比奈学姐正聚精会神的写着她的童话,好像没有听到我们的淡话。
    长门嘛——
    似乎也在书上集中了全部的视神经,至于听力神经我可没办法确认。而且我认为无论用多小的声音对长门都毫无隐瞒的可能。
    而且,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似的。国木田也好,中河也好,怎么都对我和我的初中同学有着奇妙的误会呢?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总之,那些事情我既不想说也不打算写。”
    我可以这么断言,特别是对那些眼睛闪闪发光的看起来很有兴趣的家伙——喂,古泉,你那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不是了,不是什么不想回忆起的过去啦。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
    “就当作是这么回事吧。”
    真是让人火大的说法。古泉接着又提出了新的建议。
    “那么,请你尽快想个可以写的故事出来,至少也该有一次吧,像和谁约会呀,或者被谁告白之类的。”
    没有。
    我刚要说出口又把嘴合上了。看到这,古泉笑得更灿烂了。
    “有吧?就是那个。是凉宫同学,也包括我想知道的故事。请你把那个写出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副主编了。你就好好去写你的三味线消失事件吧。我的文章让我自己来决定好不好。
    “当然了。作决定的人是你,我只是个旁观者。最多给你提供一些建议。不过现在好像成了凉宫同学的代理。”
    古泉耸了耸肩膀,停止了和我的对话,开始继续打字。
    我开始考虑起来。
    不好意思,古泉你搞错了。在你的想象里,初中时代的我也许曾经陷入过中学生似的男女交际。可实际上不是我自嘲,我到现在为止既没有被人告白过,也没有向人告白过。初恋的对象是比我大很多的表姐。结果那位表姐后来和不知所谓的男人一起私奔了,说起来还真像连续剧,不过那也已经是遥远的往事了。
    连告白都没有,当然不会有约会了。
    这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情景。
    那是差不多一年前,在初中的毕业式结束之后,来这所高中之前那段时间的景象。完全没想过自己的高中生活会如此让人眼花缭乱,悠闲而懒散的初中最后一个春假。
    以妹妹拿着电话跑到我的房间作为开端,一段小小的插曲慢慢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望着天花板出神的我,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用手轻轻地碰了碰笔记本电脑的感应区。
    画面从屏保恢复成了仍然一片空白的文本编辑器。
    虽然感到古泉在旁边偷偷笑着,我还是开始试着敲击键盘。
    这只是练习指法而已。属于写着写着要是觉得无聊了就马上全部删除的程度。
    就像在记忆的深渊用笸箩淘砂金似的,把脑海里组织好的文章传达到指尖,我开始撰写序幕。
    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那是我进入高中之前,正在享受所剩不多的初中时代最后的春假的时候……
   

    那是我进入高中之前,正在享受所剩不多的初中时代最后的春假的时候……
    虽然已经拿到了初中毕业证书,但现在仍未成为一个高中生,我还记得自己当时一直希望可以的话能永远保持这个身份。
    因为初三时候被母亲拉去参加补习班的缘故,我总算是考上了想上的高中,真是可喜可贺。只是,在考试前提前去看学校的时候,‘我要在这个学校过三年吗?’我一边爬着长长的坡道一边这样后悔着也是事实。再加上,由于学区划分的关系,以前要好的同学要么决定去附近的市立高中,要么要去很远的私立学校,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对那时的我来讲,高中生活一开始就遇到一个奇怪的女生,还被以创立社团的名义拖着到处跑的事情,是连做梦也没想过的。当时的我一边回顾着自己的初中时代,一边对未知的高中生活抱着莫名的不安,也就是说我当时有些多愁善感。
    因此,为了抵抗支配了心中大半的孤独感,我要么一觉睡到中午,要么和即将进入其他高中的朋友举行被称作送别会的游戏大会,结伴去看电影——成天沉浸在这样的生活当中。久而久之我也逐渐地厌倦了这种生活,每天吃过兼管早午的一餐以后,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无所事事,直到四月即将来临的一十午后......
    起床吃过饭后,躺在床上准备再睡一觉的我,耳朵里传来了家里的电话铃声。
    由于我的房间里没有分机,妈妈和老妹好像又不在,所以我准备不去管它。可过了一会老妹拿着无线电话子机进了屋。
    现在想起来,她每次拿着电话到我这来,好像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可是,那时我实在是太单纯了,经验值压倒性的不足。
    老妹很奇怪的笑着。
    “阿虚,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
    “是个女的。”
    老妹把听筒塞拾我以后,一边笑着。一边咕噜咕噜地回转着身体,像是在跳POPJUMP似地离开了房间。真稀奇啊,平常赶都赶不走的她,难道今天有什么急事吗?
    先不管这个,是谁打来的呢?我一边在脑内使用脑内巷轴滚动着所有可能会打电话给我的女孩,一边按下了通话键。
    “喂?”
    些许的空白之后。
    “那个……”
    确实是个女孩的声音,可是我脑内的检索模式还没结束,所以不知道是谁。是个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
   “是我,吉村美代子。你好,现在方便吗?你现在不会很忙吧?”
    “啊——……”
    吉村美代子?是谁啊?
    思考开始的同时脑内卷轴停止了。听过她的声音是当然的了,毕竟是见过好几次面的人。现在说的是全名所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吉村美代子,通常我们都叫她美代子。
    “啊,是你呀,嗯,我一点也不忙,闲得发慌呢。”
    “太好了。”
    听起来她好像很安心的样子。我感到很奇怪,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明天你有空吗?后天也可以,但是到了四月份就不行了,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那个……你是在问我吗?”       
    (*1)
    “是的,真抱款突然和你说这些,明天或者后天,你有空吗?”
    “嗯,一点都不忙,我哪天都很闲的。
    “太好了。”
    电话里再次传来她从心底发出的低语。
    “有事情想拜托你。”
    美代子很紧张地地继续说道。
    “明天一天就可以,可从和我一起出去吗?”
    我一边望着敞开的房门确认老妹是不是真的走了,一边确认道。
    “我吗?”
    “是的。”
    “和你一起?”
    “是的。”
    美代子的声音明显地变小。
    “就我们两个人,不行吗?”
    “不.当然可以了。”
    “太好了。”
    我又听见了她那略为夸张曲安心的叹气声,她用很明显是在努力抑制着自己高兴的语调说。
   “那就麻烦你了。”
    我好像能看见在电话那头给我鞠躬的美代子。
    之后,她征求我的意见后定下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其实我只是一直在说‘明自了’。
    “非常抱歉,这么突然给你打电话”
    “没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暧昧地回应着到最后都是低姿态的她,挂断了电话。如果我不挂电话的话,美代子一定会不停地说着感谢之类的话。吉村美代子,通称美代子。就是这样的女孩。
    我为了把电话放回原处。来到走廊。结果发现老妹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手里拿着刚刚挂断的分机。这个小鬼居然在偷听!
    “哈哈……”
    妹妹大笑着舞动着手里的电话,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我看着妹妹的背影,心中又想起美代子那文静的声音。
    (*2)
   
    第二天。
   
    我没打算写得很详细,说白了因为太麻烦,这是小说。既不是业务报告书也不是航海日志。当然也不可能是我的日记。
    也就是说,想怎么写完全随我喜欢,对,就这么办。

    那天,来到见面地点的我,发现美代子已经提前到了,于是连忙快步赶了过去。她也看到了我,朝着这进很有礼貌地向我鞠了个躬。
    “早上好。”
    用小得像蚊子似的声音打了招呼之后,她把手帕绕在肩上扎了起来,然后仰起头甩了甩垂下的发丝。美代子今天上身穿的是花纹罩衫,上面还披着一件淡蓝色的对襟毛衣,下边则是七分长的紧身牛仔裤。真是非常连合她修长身形的打扮。
    我对她还礼后慢慢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那是在车站附近,我非常熟悉的SOS团集合地点,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几个月之后会落到加入一个莫名其妙的社团,被高唱着称霸世界的脑袋坏掉的团长尽情使唤的下场,只是普通地环顾四周。我并不是害怕被别人看见我和
女生约会的事情,那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
    (*3)
    “请问……”
    美代子脸上稍稍有些不安地说道。
    “我想去个地方,可以吗…?”
    “妤呀。”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陪你,要不昨天在电话里就拒绝了。再说我也没有拒绝美代子请求的理由。
    “谢谢你。”
    明明不用那么客气的,美代子还是低下了头。
    “有部电影我想去看”
    当然没问趣了。要我请你看都没有问题。
    “这可不行,我来出钱。是我非要拉你出来的。
    她微笑着表示。这就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吧,与老妹不一样,那是另一种意味上的纯洁笑容。
    由于附近没有电影院,我和美代子在车站买了票,搭上了电车。她想看的电影,是多幕多媒体影院和大型影城都没有放映的,相当古老的二流小规模的单馆特别放映作品。
    在摇晃的电车里,她一直握着城市导览望着窗外,偶尔会想起什么似的看我一眼,然后就连忙低下了头。
    我们并不是一直一言不发,只不过都是一些不值得写出来的闲谈,像是我春天时会进哪一间学校啦,关于我老妹的话题呀什么的。
    (*4)
    到站后,在去电影院的途中也是一样。只是她稍稍有些紧张的样子。那份紧张,一直持续到抵达电影院的卖票处。
    明明已经快到下场开演的时间了,卖票处却连排队的人都波有,看来这电影不受欢迎呢。我悄悄瞄了美代子一眼,向卖票处的大婶说。
    “学生票两张”
   
     ……写到这里,我停了下来,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因为做了不习惯的事情,肩膀好酸。我‘咯噎咯噎’地活动着脖子。
    “不是写的很流畅嘛!”
    古泉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请就这样写到最后。说实在的,我很期待能读到这篇文章呢。”
    很遗憾,占泉,我敢打赌选绝对不是什么读了后会觉得很有趣的东西。因为这已经完全不能算是恋爱小说了。
    “即使如此……”
    古泉用手指敲着自己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说道:
    “我是对你写的东西很感兴趣。因为文章能够多多少少地反映出作者的内心世界。可以从字里行间听见作者无声的心声。比起长门和朝比奈学姐的文章,我更关注你的文章。”
    没有你注意的必要。你什么时候开始作研究春日精神层面以外的工作了?我的精神分析对你来说不是任务外作业吗?
    “从你会影响到凉宫同学的精神状态这点来考虑,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呢。”
    真是个让人来气的家伙。
    我打断古泉的话,环顾了一下房间。春日还没有同米,朝比崇学姐正在忙着画画
    “唔……唔……”
    让人觉得软乎乎的可爱上级生,朝比奈学姐正一副困惑的表情看着稿纸,小孩子似的握着铅笔,慢慢地画着线条,稍微考虑一会之后又拿起橡皮擦使劲擦起来。然后又重复之前的步骤。
    “嗯”
    相当热衷呢。朝比奈学姐的童话绘本之前已经介绍过了,她现在做的正是那个。看来很快就可以顺利完成了,应该说这是她不懈努力的结果吧。是非常符合朝比奈学姐风格的作品。
    这么说来,现在已经完成自己工作的人是
    “……”
    只有坐在桌角同定位置静静看着书的长门而已。把那《无题》超短篇三部曲交给春日之后,无事一身轻的小个子文艺社员,完全无视高兴地到处飞奔的春日,痛苦呻吟的朝比奈学姐和我,无声地沉浸在书海之中。
    对我来说,与其拜托长门解说她写的《无题》三部曲,还不如什么都不要问比较好。而且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手头的“恋爱小说”才对。但是,万一我拼命写完之后,春日一句:
    “好无聊啊,重写。”
    就把我的文章扔到垃圾桶里怎么办。可是照着春日的兴趣,写一篇让她中意的文章又实在让人火大。为什么我非得为那女人着想到这个地步不可。
    正当我越想越气的时候,旁边的爽朗微笑先生又开口了。
    “不会这样的。”
    他好像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古泉边继续“啪嗒啪嗒”的在键盘上盲打,一边说。
    “把你过去的经历,你遇见我和凉官同学之前的记录如实写下来的话,我觉得凉宫同学一定会很有兴趣的。”
    能一边打字一边交谈还真是厉害啊,可是就算你来保证……
    “打个比方说,”
    古泉一副乐在其中的样于。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过去呢?在转入这所学校之前,我在什么地方、做些干什么、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这个嘛…要说的话当然是想了解啦。要是有描写超能力者日常生活的纪实文学,小学时代的我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拿上就读。的。特别是“机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这点,现在仍然刺激着我的好奇心。
    “你知道了一定会大失所望的,根本没什么有趣的故事。就像你所知道的,我只是个被限定了地域和时间的超能力者。”
    古泉说道。
    “不过,我的确过着与常人不同的生活没错。我也想过等事情全都结束后写写自传什么的。写好以后,我一定会在致谢里写上你的名字的。”
    “不用了。”
    “这样啊。那到时候,我一定会考虑寄一本给你的。”
    我没有同答,伸手去拿茶杯。结果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朝比奈学姐正忙着画画,我只好站起来,准备自己去倒荼。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干劲十足的女人回来了。
    “大家,进展怎么样了?”
    春日带着高兴到让人奇怪的好心情一下子冲进社团教室,坐到了团长席上。她放下手中的一沓纸,用那双仿佛放射着怪光束的眼睛看着我。
    “啊,阿虚,也帮我倒一杯茶。实玖瑠正忙着呢,打搅到她就不好了。”
    在这里抵抗的话实在是孩子气,所以我就放弃了。但作为反抗的标志,我故意用她听得到的声音叹了口气,然后将茶倒人我和春日的茶杯里,充当起临时侍者端到了团长席。
    春日高兴地接过茶,慢慢地品尝着。
    “这是什么呀?只是带点茶色的热水嘛,去换点茶叶啦。”
    “要弄自己弄,我正忙着呢。”
    我很忙是事实。就算是团长的请求,这种程度的抗命也应该是允许的。我可不准你说和完成社刊相比,喝茶更重要。
    “哼哼——”
    春日抿着嘴笑着说道。
    “你也开始动笔了啊。难得,佩服佩服。一定要赶上截稿日喔。我差不多也该开始设计封面了。”
    我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寻找春日好心情的原因。看来桌子上一那一沓厚厚的A4稿纸就是原因不会错了。
    “那是什么?”
    春日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收到的原稿,约稿的那些,大家都写得不错呢。谷口说他怎么也写不出来,所以就延长到明天了。国木田已经完成了一半,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完稿了。”
    鼻子哼着歌的春日开始一张张检查稿子。
    “这是拜托漫研社画的插图,这边是委托美术部的封面线稿,还有这是电脑社的部分。居然写了这么多啊。虽然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也没差啦。他们的热情已经表达出米了,看得懂的人
应该会觉得有趣的。”
    原来如此。春日是在为社刊的制作进行得相当顺利而高兴啊。从零开始去做某件事情,慢慢地看着自己的怍品渐渐接近完成,是我的话也会很高兴的。就像是组装模型,或者RPC里即将挑战最终BOSS时的感觉。这当然会高兴啊,只要自己不是模型里的零件或者NPC的话。
    “你在嘟嚷什么?”
    春日一眨眼就喝完了茶,一边摇着茶杯,一边对我得意地笑着说。
    “快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开始动笔啦。连部外者的电脑社都那么努力,你要是偷懒的话会很丢人的。这本来就是我们接受的挑战了啦。”
    春日因为找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干劲十足。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气得我恨不得在这把学生会长的真正身份说出来。还有一点我想说的是,一开始被找茬的是身为文艺社员的长门,你只是突然跳出来瞎起哄而已,为什么你却成了领导呢?连主编的臂章都戴上了。
    我瞟了古泉一眼,开始思考这已经是第几次排解春日的烦闷作战了。孤岛的确是第一次,带插曲的雪山算是第二次。等等,还有喜绿同学那次的杜马儿事件——那应该算在长门身上吧。
    正当我做着无意义的回想时,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打搅了。”
    还没等我们回答,门就开了,一个高个子的身影闯进了房间。
    噼——
    听见了像钳子剪断钢琴线时发出的声音的,应该只有我一个。
    就像射出游戏里的BOSS似的,突然出现的是学生会长。
    还有后面跟着喜绿同学。
    会长的眼镜毫无意义闪着光,一本正经地慢慢扫视丁一遍社团教室。
    “这个房同不错呢。真是越来越觉得这里给你们太浪费了。”
    “你来干什么,会妨碍我们工作的,能不能请你出去?”
    春日就像特摄片英雄的变身似的迅速切换到了心情恶劣模式。用高出会长一头的姿态抱着胳膊,连站没站起来。
    会长从正面接下了春日的杀人视线攻击。
    “就当我是来视察敌情的好了。我没打算成为你们的宿敌或是必须超越的高墙。不过是来看看你们的情况,也算是作为提出条件者的责任吧。只是为了确认你们是不是在认真准备而过来巡视的。嗯,看起来的确是在行动呢。很好,不过运动总量并不总是直接和结果挂钩的。你们就好好努力吧。”
    我刚想开口,可是团长(现状:主编)比我反应得更快。
    “你好烦啊!”
    咯噔。我仿佛听到了春日的眼睛变成锐角逆三角形的效果音。
    “如果你是来讽刺我们的话,很可惜,我才不会因为那种低程度的错误让你抓到把柄呢!”
    “我可没有闲到那个程度。”
    会长有些做作地打了个响指。虽然完全是一副要喊“侍者”的样子,但能干的眼镜学生会长并不是在呼唤服务人员,
    “喜绿同学,把东西拿出来。”
    “是,会长。”
    喜绿同学捧起刚才夹着的几本册子,静静地走到春日面前。
    长门已经把视线移回到双膝上打开的文库本上,一点不为所动。
    “请看,这些是资料。”
    喜绿同学把显得很破旧的几本册子递给春日。
    “这是什么?”
    春日一副很怀疑的样子。可是,送给自己的东西就算是诅咒道具也照收不误的春日,最后还是接过册子,只是眉毛的角度明显增高了。
    会长讽刺似地玩弄着自己的眼镜,说道:
    “这些都是过去文艺社制作的社刊,你们尽管拿去参考吧。因为对思考异于常人的你来说,有误解文艺二字含义的可能性。不用谢我了,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喜绿同学吧,是她花时间从资料室的书架上把这些东西找出来的。”
    “哼,虽然我一点都不高兴,但还是要谢谢你。”
    就像根本不缺盐,却收到别人送来盐的甲斐嗣领主的表情一样(甲斐.日本古国名。位于现在日本山梨县一带。甲斐是内陆山国,所以自己不产盐,全靠外部供给。日本战国时代,武田信玄和今川家进行交战时,今川家利用各种手段停止向武田家的甲斐地区供给盐。武田的宿敌上杉谦信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打击武田家,但是上杉谦信认为这样的做法伤害了甲信<甲斐和信浓>的百姓,于是拒绝和今川家结盟对付武田家,也拒绝了手下的家臣出兵信浓的建议,反而向甲斐地区输送盐等极缺的物资,并说出了:“我与公战,以刀剑不以食盐。”的话来。),春日一把把册子丢在桌上,到这时才发现使者的脸有些面熟,
    “啊,是你……你也是学生会的人啊。”
    “是的,我是今年才加入的。”
    喜绿同学温文尔雅地同答道,然后行了一个礼静静地同到了会长身边。春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
    “你的男朋友怎么样了,和他处的还顺利吗?”
    春日说的男朋友当然指的是电脑社的部长。
    “那时给你添麻烦了。”
    喜绿同学毫无动摇地笑着说。
    “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想起来,其实一开始我们就不算是在交往,这些都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
    虽然她说得很委婉,不过我明白其中的理由。我想电脑社的部长也一定会赞成我的。他只是因为登陆了SOS团的网站而遭了报应,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和谁交往过。其实我还是有点同情他的。
    “…………”
    沙,长门翻了一页书。
    我感到这时的长门和喜绿同学好像在进行着一场积极的无视战斗。不过长门不论对谁都是这个态度,也可能只是我的主观臆
测。总觉得自己最近老在戴着奇怪的有色眼镜看人。
    “嗯,这样啊。”
    春日把嘴抿成了奇怪的形状。
    “你还年轻,人生就是这样的。”
    我先申明,你的年纪要比人家小——这种低俗的吐槽我是不会做的。这里无视才是基本。而且喜绿同学的实际年龄大概和长门差不多。是不是年长还值得怀疑,搞不好她只是偶然作为二年级学生存在而已。
    可是在这里我又不能问她这些。从长门的反应来看,喜绿同学应该不是敌人。我不自觉地朝朝比奈学姐望去。她至少知道长门是宇宙人。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时的惊讶表明了这点。那么,我心里会想,她是不是察觉到了喜绿同学也是类似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
    “唔,啊。那个、不对。”
    这个可爱的上级生,正在一心不乱地,拼命地画着她的绘本。好像一点没有察觉到社团教室里来了两个闯人者的样子。是应该表扬她选种超强的集中力呢,还是应谈担心她离笨拙女生越来越近呢。后者的话,都是春日教育的成果。
    正当我默然地站在一旁的时候,春日和会长正进行着唇枪舌剑的应酬。
    “你们好象在做小说合集啊。”
    这是会长的声音。
    “那么,你们到底写不写得出合格的东西呢。”
    “要我说几遍啊,不用你操心。”
    这是春日决然的声音。
    “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喔。”
    春日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真想调查一下那自信到底是从哪个虫洞里涌出来的。
    “根本就没必要去学,写小说太简单了。就连这个笨蛋阿虚都做得到。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写字不是吗?会写字的话,不但能写文章,就是编排文章也不在话下。只是写字需要什么特别的训练啊。已经是高中生了,写个小说哪还需要练习,直接写就成了。”
    会长用手推了推眼镜。
    “我只能佩服你乐观的看法了,但是,这实在是太幼稚了。”
    我也完全同意会长的意见,不过我更希望你不要再给春日火上加油了。就算这是作为会长必须说的台词,熊熊燃烧的春日烈焰会烧到的可星在这里的我们啊。
    不出所料,春日眉毛和眼角的角度变得就像是锐利的刃物似的。
    “我才不管你有多了不起呢。但是!就算你真的非常了不起,我可是非常讨厌那种大人物的。不过我更讨厌那些明明没什么却装作很了不起的家伙!”
    春日是那种吵起架来不赢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家伙。这样唇枪舌战下去的话不知道会吵到什么时候。再怎么说会长都比春日的地位高。这如果也是演技的话,能在化为熊熊怒火的春日面前如此冷静还真是了不起啊。会长也好,喜绿同学也好。
    “嗯。我并没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是以身份的高低来评判一个人的啊。如果说我身上有些值得夸耀的优点的话,那就是我是靠公正的选举结果坐到这个位子上的。请问,团长大人,你是怎么坐到那个位子上的呢?”
    不愧是古泉选中的人才。这个会长也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呢。敢这样堂堂正正的当面讽刺春日的人,在这学校里决不有第二个了。
    可是,春口也绝不是简单角色。我这么说了绝对不会错的。
    “想激我是没有用的。”
    学校内非合法团体的领袖,不但没有发怒,反而阴森地笑了起来。
    “你们学生会想把文艺社和SOS团废掉的阴谋,休想得逞!”
    春日悄悄瞥了我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闪闪发光的眼睛紧盯着会长。
    “我决不会离开这里的。想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吗?”
    “请讲”会长说道。
    春日用如果化成微波的话,一定会超过任何微波炉的音量,这样说道。
    “因为这里是SOS团的社团教室,而SOS团是属于我的团!”
    说完自己要说的,然后听春日说完想说的,会长和陪同的喜绿同学回去了。
    “气死我了,到底来干什么啊,那个混蛋会长。”
    春日噘着嘴发着牢骚,“啪啦啪拉”翻着喜绿同学拿来的旧文艺社社刊。
    听到春日的怒吼,即使是朝比奈学姐也终于发现有客人来了。慌慌张张正准备倒茶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不过多亏这样我总算喝到了朝比奈学姐泡的美昧茶水,真是心情舒畅啊,就连写作的进展……没有进展。
    不知怎么,一旦气势没了连写作欲望都跟着消失了。更何况,抽签决定的题材还是自己过去的恋爱经历。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会长的登场,春日高涨的干助已经快要烤焦社团教室的天花板了。
    “大家,听好了。”
    春日嘴噘得老高,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就是死也一定要把社刊完成,而且还要全部卖完,一本也不准剩下。我要狠狠地教训一下学生会的家伙。大家明白了吗!”
    社刊不是卖而是拿来发的,虽然我没打算为了这种东西去死,不过要是过了截稿期的话,看来会被处以让人痛不欲生的惩罚游戏。真是的,就算是任务也好,那个会长演的也太过火了。古泉你也是,现在是露出满足似的苦笑的时候吗?
    “对我个人来说”古泉和往常一样,对我嘀咕着:“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只要凉宫同学的目光还停留在日常生活上,我就可以和那个空间无缘了。”
    这对你也许是好事,可是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就这么被卷入以学生会为对手的校园斗争中。我知道那个会长只是做做样子,可不知情的春日会干出什么事可说不准啊。不信的话你试试不按时完成这回的社刊看看,春日决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交出社团教室的。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遭遇笼城战,遇到断水断电一类的事情。
    古泉哧哧的像鸟样笑着说:
    “你多虑了,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社刊完成。总会有办法的,万一不行的时候——”
    微笑的面孔,一下子变成了策略家的表情。
    “冉启动其他的脚本好了,笼城战吗?这样也不错呢。”
    根据鹤屋学姐的观察,学生会会长就好像司马仲达,那她会把古泉比作准呢,黑田宫兵卫(日本战同时代首屈一指的名军师)吗?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遭受水攻的高松城城主一样(日本战国时代的著名战役,羽柴秀吉不惜巨金在高松城外筑起一座大堤,使得久攻不破的高松城变成一片汪洋。在援军被击溃的情况下,毛利辉元被迫与秀吉议和。城主清水宗治为保全士兵们的性命,最后在两军阵前切腹,高松开城投降。),只能祈祷好像憧憬着校园阴谋剧的古泉不要真的发动什么策略了。
    结果那天我没有完成原稿,因为有人来搅局的缘故.之后我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幸好,春日检查完收到的原稿就离开了社团教室。是想到新的撰稿人了,还是又跑去催稿了呢……
    春日回来时,正是催促学生离校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刚好和长门合上书的时间分毫不差。跟着写作顺利的古泉,和努力地不禁想称赞她的朝比奈学姐,我也拎着书包站了起来。
    就算是春日也没有说让我们把笔记本电脑带回家继续写。可能只是她气糊涂了吧,不过对我来说可是再好不过了。
    在大家一起回家的途中,我全身都淋浴在从山上刮下来的冷风中,不过确实有感到一点春天的气息。明年,如果有想加入文艺社的新生,那他会不会就这么自动加入SOS团了呢——正想着这些,不知不觉我已经到家了。
    因此,我再次开始写自传体小说,是在第二天放学之后。
    唔,写到什么地方了。啊,写到买电影票了。
    那么,就从那里开始吧
   

    顺利进入电影院的我和美代子,坐到了就单馆而言也很难说是宽敞的剧场的正中间。人相当的少,几乎没有观众入场,整个剧场空空如也。
    要说那部电影是什么话,是一部鲜血飞溅的恐怖片。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这样的题材,不过今天还是以她的愿望为重好了。不过,这还真是和她文静的风貌相当不合的兴趣呢。你真的很想看这部电影鸣?
    电影放映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热心的电影爱好者紧盯着屏幕。每当恐怖电影特有的惊吓场面出现的时候,她都会老老实实被吓得背过脸去,还有一次抱住了我的胳膊。不知为什么我当时的心情可是相当的平静呢。
    不过,除此之外,她都一心一意地注视着荧幕。能被人那样认真观看的话,制片人的心愿也算实现了吧。我也谈谈自己的看法好了,只能说“B级就是这种程度吧”。并没有觉得这片子不值得看,但也不觉得看过后自己有什么收获。我完全不记得听别人谈论过这部电影,看来也没怎么做过宣传呢。
    那她为什么会指定这部电影呢?
    我问她。
    “因为里面有我喜欢的演员。”
    她略微有些害羞的回答。
    演员表还没放完,幕布就已经拉上了,于是我们也离开了电影院。
    已经过了中午了。正考虑是该找个地方吃饭呢,还是直接回家的时候.她有些拘谨地说道。
    “我有一家想去的店,可从一起去吗?”
    她手里导游本上有个红笔面着的地方。是个从这可从徒步走过去的店。
    我稍稍考虑了一下.
   “当然没问题了。”
    于是我们便按照书上记载的简易地图开始朝着目的地进发了。她一直很温顺地跟在我的后面。可惜我实在不记得这时我们谈了些什么。
    不一会,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家小巧玲珑的咖啡店。看起来外观和内部装修都相当的漂亮,男生一个人进去似乎需要莫大的勇气。给人一种完全搞错了场合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在门口停了下来,不过在看到美代子那有些担心的表情之后,我很自然地推开木制的拉门。
    和我的预感一样,里面的顾客大多是女生,不过也有几组带着孩子的夫妇和男女情侣,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引导我们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和美代子,然后面带微笑地端上了水杯,接着面带微笑地给我们拿来了菜单。
    看了菜单大概30秒,我点了一份意大利那不勒斯风味面条和冰咖啡。她要了一份特制蛋糕套餐。看来她好像早就打定了主意。在服务员拿来的十几种蛋糕样品里,毫不犹豫的指向了栗子仁蛋糕。
   “只点蛋糕套餐就可以了吗?”
    我问道。
   “只吃这个吃得饱吗?”
    “嗯,这就足了。”
    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笔直地坐着,看上去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我饭量很小的。”
    真是出人意料的自答。可能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缘故吧,她一直低着头。我慌忙地向她解释。最后终于成功让她恢复了原来的笑容。现在想起来,我好像还说了让自己大汗直冒的难为情的话呢。像是你这样就已经很可爱了之类的……啊,我只能写到这了。但是,美代子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漂亮到我认为她的班里起码有一半男生会迷上她的程度。
    端上来的粟子仁蛋糕和大吉岭红茶,她用了大概30分钟才吃完。我则早就吃完了,就连冰咖啡里冰块化成的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为了让她不察觉我的无聊,我找了些适当的话题和她聊着,她则有时点点头有时摇头…。现在想起来,我其实不用那么在意的。那时的我完全是神经过敏,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
    明明我来付钱就好,可是她却顽固地坚持各付各的。
    “今天,是我邀请你的”
    她选样说道。
    付完钱后,我们开始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恐怖电影、别致的咖啡店之后还想去什么地方吗,还是说回家呢?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开口说道。
   “最后,还有一个地方…”
    她轻声告诉我的地点,那是我家。
    于是,我就带着她回到家里。和一直等着我们回来的妹妹一起,三个人玩游戏。
   
 
   “呼~”
    写到这里,我停了下来。
    房间里除了我之外,只有古泉和长门两人。春日仍然在到处奔波,朝比奈学姐为了绘图的最后检查去了美术部。
    我正准备从头开始检查自己写的文章,古泉的脸从视野的—角冒了出来。
    “已经写完了?还有吗?
    “谁知道呢…”
    我回答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已经可以结束了。不过仔细一想,我写得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文艺社,或是为了长门——还是因为既然写了就要写到底吗?总之,这是为了让SOS固能够继续以这间社团教室为根据地的手段,也是排解春日的烦闷作战的一环。是在背地里的古泉,操纵会长滥用职权演的一出傀儡剧。说起来,这回的事件也是自导自演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古泉所期待的,第二阶段的SOS团和学生会的全面战争,我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毕竞,这件事是以长门为中心展开的。我可是一直希望长门她能够去享受平稳的学生生括的。看着在这间社团教室的一角静静地读着书的长门,得到心灵平静的人我相信应该不只我一个。
    “就这样吧。”
    我抬起头望着古泉说。
    “在交给春日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读读看吧。”
    “那我就拜读你的大作了。”
    我一边看着读得津津有昧的古泉,一边操纵着感应窗口
    分配给团员的笔记本电脑都通过团长桌上的个人电脑作为服务器连接在局域网上。稍微操作下之后,安置在房间一角的打印机就开始工作,吐出一张张印刷好的稿纸。
    几分钟之后。
    看完了的古泉,笑着说道。
    “推理小说应该是我的任务啊。”
    果然被发现了吗。
    “什么意思?”
    我故意装傻。
    “我没打算写推理小说啊。”
    古泉笑得更厉害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根本就不是恋爱故事。”
    那我写的到底是什么?
    “这只不过是在自我炫耀的故事。炫耀自己与可爱的女生约会的事情。”
    泛泛一读的话也许是这样。但是,古泉,你注意到的是别的事情吧。是哪里很奇怪?
    “从一开始就是。这实在是太明显了,想要不发现都很难呢。”
    整理原稿的古泉,拿起圆珠笔开始在原稿上的某些地方作着标记。是*型标记。就是说,前文的那些(*)是古泉加的东西。
    “你也是个亲切的人呢。像你这样一直留下线索的话,就算再迟钝的读者,到(*4)时也会明白的吧。”
    我装傻悄悄打了下舌头,侧过脸去。看到长门的静止姿态总算觉得安下了心。正当我在保养眼腈时,耳朵遭到了古泉的追加攻击。
    “这样可不能算结束呢。我提个建议,一行也好两行也好,应该可以在后面再加些东西吧?也就是点明真相的部分,不会费你太多时间的。”
    果然是有的话比较好吗?
    虽然按照古泉的建议去写很不甘心。可我感觉这次还听他的比较好。毕竟是春日精神分析方面的专家。
    不对,等一下。为什么我要在乎春日的读书感想啊?明明说出要写恋爱小说这种无理难题的人是她,结果要实现这个难题的却是我,朝比奈学姐和长门也是一样。要追究的话,应该弹劾擅自坐到主编位子上的春日才对。
    我凝视着液晶屏幕。古泉抿着嘴笑道。
    “没有必要那么烦恼。既然连我都发现了,凉官同学当然不会漏掉的。在被逼问之前……唔——”
    古泉把手伸进运动夹克的口袋里。里面正传来嗡嗡的啊声。
    “请稍等。”
    古泉掏出移动电话,看了一眼屏幕说道。
    “有些杂事的样子。我稍稍离席片刻。不用担心,只是定时报告而已,不是那个出现了。”
    与他的台词不同,古泉笑嘻嘻的离开了社团教室。搞不好他背地里正悄悄和哪个女生在交往呢。古泉是个机敏的人,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做些普通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于是,房间里只剩我和在专心读书的长门。
    长门一直在埋头读书,连头都没抬起来。我虽然想和她说点什么,但我自己现在都很困惑。明知是画蛇添足,还是再写点什么吧。
    沉默之中,我把写好的小说保存关闭,又重新创建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本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雪白。
    总之先写了再说吧。就照古泉说的,两行结束好了。
    啪嗒啪嗒打完之后,也没再作推敲,我就这么直接开始打印
    仔细看了看打印出来的那张复印纸,我忍不住真想把全文都删掉算了。这样可不行。就算是过去的事情,这也太让人难堪了。
    我拿起最后一页,折起采塞进制服外套的内袋里。
    这时,
    “谷口又跑了。明天就算把他绑起来也要让他写完。阿虚你也是。如果还不完成的话,我可要发火了。”
    春日走进了社团教室。
    然后注意到了古泉放在桌子上的我的原稿。
    等一等,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春日一把夺过了印好的稿纸。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慢慢读起来。
    春口明明是笑着开始读的,可读到中盘时脸上就没了笑容,越往后读表情越少,读完最后一页之后表情又变了。
    真是稀奇,春日居然一副呆然若失的表情。
    “到这就结束了?”
    我老实地点点头。长门仍然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书。朝比奈学姐还没有回来,古泉也找理由出去了。应该没有会对春日做多余进言的人才对。
    但是—
    春日把我的原稿放在桌上,然后再次看着我。
    接着笑了起来,和古泉样。
    “结尾呢?”
    “什么结尾?”
    我假装不知。
    春日的微笑柔和得让人觉得不舒服。
    “应该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这个叫美代子的女生,之后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应该在什么地方幸福地生活吧。”
    “骗人。你知道的吧。”
    春日把手撑在桌子上,就这么一跃飞过桌子跳到我的面前。然后一把抓住我的领带。这个怪力女,这样很难呼吸了啦。
    “想我放手的话,就说出来。要老老实实的。”
    “什么老实交待啊。那只是一篇小说,是虚构的。里面的我不是我本人,是我写的第一人称小说的角色。美代子也是一样。”
    春日的笑容离我越来越近,揪着我领带的手也越来越用力。糟糕,看来我正面临着窒息的危机。
    “你骗谁呀!”
    春日一副清爽的口气说道。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你能编出一篇完全虚构的小说来。你最多就是把身边人的回忆或者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写出来的程度。以我的直觉,这个怎么看都是以真实故事为原型写的。而且是你的经历。”
    春日两眼闪闪发光。
    “美代子是谁?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更加用力地揪紧我的领带,我只好开始坦白。
    “她偶尔会来我家,吃过晚饭就回去了。”
    “就这些?你应该还有其他要说的吧?”
    我条件反射似地捂住运动外套的口袋。对春日来讲,这已经足够了。
    “哈哈……剩下的原稿藏在那里啊,快交出米。
    真是个嗅觉灵敏的家伙,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可足,在我赞赏的言语还没说出口之前,春日就开始动用武力了。
    将右脚别过我的大腿,然后个漂亮的内勾。你从哪里学会这个的啊。
    “呜”我大叫声。
    我被压上来的春日给按倒在地,以骑马的姿势骑在我身上。把手伸向运动外套的内袋。我连忙尝试着抵抗。
    “有希,快来帮忙,按住阿虚的手。”
    说着春日开始试图脱掉我的外套。喂喂,你难道都没有羞耻心吗!脱了朝比奈学姐还觉得不够吗,你这色女!
    “喂快住手!”
    我以求助的眼神望着长门,看到的是一张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有些微妙的无表情的面孔。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门掀开了自己电脑的盖子。
    什么时候打开的?有着侵入电脑社的电脑并且重写程式的技术的话,想偷看我的电脑内部完全是小事一桩。请问,你真的在看吗?
    “……”
    长门哪边都没有加入,冷静地看着我和春日的摔角比赛。
    这时
    “我回来了——哎——哎!?”
    朝比奈学姐登场了。这选的是什么时机啊。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我,和坐在我身上继续进行逆性骚扰的春日,她到底会怎么想呢..
    “对、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看见!真的!”
    完全误会了的朝比奈学姐逃走了。
    “…………”
    长门继续静观。
    “你敢不听主编的话吗?快点交出来!”
    春日凶暴地笑着说。
    我一边应付着春日两只手的攻击,一边在心里默念道。
    古泉,我现在只能靠你了。快点回来呀。
    放在运动外套内袋里的,最后打印出来的那张纸,这样写着:
    “对了,吉村美代子,通称美代子,是我妹妹的同学,也是我妹抹最好的朋友。那时,她只是个十岁的小学四年级生。”
    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一年前,美代子都有着让人无法相信她是我老妹同学的成熟外表。她的身高实在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饭量很小。无论是姿态也好,表情也好,都让人觉得她似乎比朝比奈学姐还要成熟。多亏了过副完全不像小学生的外貌特征,电影院的卖票员也好,打工的检票员也好,全都毫无察觉。
    我对于就算发现了会不会阻止这点还抱有疑问。毕竟没出示学生证也把学生票卖培我们了。
    当时看的电影,按照映伦(日本电影协会)的有关规定,属于PG-12。也就是说,未满十二岁者必须有成人保护者同行。我的话已经十五岁了没有关系。
    问题是美代子,虽然她明白自己的外袁看不出是未满十二岁。
    但她还是不敢一个人去看。她的父母是相当顽固的人,完全无法理解鲜血飞溅的B级恐怖片,要是和他们说想去看那种电影的话一定会被说教的——这是从她那里听到的说明。
    可是和朋友一起去看的话,老妹到现在都是一副小学低年级生的模样。电影的档期到三月份就结束了。不赶快的话就要失去鉴赏的机会了。
    于是她开始考虑了。到底和谁一起去才能买得到票呢?
    那就是我了。
    不足我自吹,从前我就很受小孩子的欢迎。表兄弟们大多比我要小,在乡下一起玩的时候总是我照顾他们,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当然,招呼妹妹的朋友们也是家常便饭了。美代子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她也很熟悉我。
    常常去家里玩的朋友的兄长,在春假里很闲的人。在小学四年级生的交友范围里想得到的人物,当然就只有我了。
    她紧接着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既然去看电影,那么就顺便再去小孩子一个人不敢去的地方吧。因此,她选择了那家饮茶店。也难怪那时的服务员会微笑呢。对高个子的小学生来说,那家店的门槛实在是有点高了,连身份上还是初中生的我都有些犹豫。饮茶店里的我和美代子,在外人看来绝对会以为我们是兄妹。
    现在是五年级生,马上就要升到六年级的美代子。再过五年的话,应该会成为能和朝比奈学姐匹敌的大美人吧。
    下面的话都是后日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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