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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几十年不回来的人,今天都见到了啊!不就是为了这点钱嘛!!”
伴着这一声声有心无心的冷嘲热讽,又回到了这个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院中的老槐树仍然是那么安静,轻轻的飘落着淡淡幽香的白槐花。我不禁感叹:“人去楼空,物事人非!”了。
我的心也许早在10几年前就留在这里,深深的埋在这老槐树下面的泥土里,现在要把它翻开,有的,只是切肤之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我又有没有对得起他们呢?父亲已经过世十几年了,柔弱的母亲也不得不带着年幼的我改嫁他人才能继续生活,而唯一留给我的这片老宅也在父亲过世不久落入姑姑们的手里。想起当年父母对爷爷奶奶的床前尽孝,有温暖的楼房不去住,而带我一同守在一个小平房里伺候奶奶。但我却未能把这唯一的老宅守住,每思及此处,只有流泪与伤感!
想当初,意气风发,堂前做主,一呼谁不应。
高堂膝下,儿孙尽孝,岂敢窥片瓦。
而如今,人去灯灭,小姑得志,媳作他人妇。
破屋茅宅,孤儿弱妇,怎争半寸土。
我没有受谁的教唆,更没有受谁的指使,我知道我只代表我,代表我这十几年来伤感的心,代表我过世的父亲。因为我深深的感到如果我不来,就会对不起自己的父亲,我要对他有一个交待。自从老宅不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和4位姑姑们来往了,即使在街上遇到,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也许作为晚辈我真的是有错的,但是在我幼小的心中总是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后来我给父亲迁了坟,并没有通知姑姑们。从此,姑姑们和我的隔阂也更深了一层,她们怪我太过分了。而我那时的心中却在暗暗的想着,也许这次带我的父亲走了,就是永远。永远也不想再回到老宅,不想再看到这棵大槐树。而我的心也随着最后的几张纪念照片,永远的留在了槐树下面。
就这样我走了,带着伤心走了10几年。现在老宅终于要被拆了,我回来了,我真的是来要钱的吗?我问自己!是的!我是要钱的,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回心中丢失的东西。我也想让父亲知道,女儿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母亲陪我来了,大哥陪我来了,伯伯也陪我来了。而最后我让他们都回去了,因为我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想回来找回属于我父亲的东西,给他一个交待。一对四的谈判,我也问自己,到底行不行。我并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支持我再次走进这座老宅。
老宅已经变样了,院墙砌高了,屋顶装修了,院子里也铺满了青砖。面对着这种种变化,我的内心也产生了变化。我看着这点点滴滴,一花一草,姑姑们正在不断的用簸箕扫帚打扫着院子里的槐花。我真的能否认这几十年来她们不断维持老宅的付出吗?不能。既然不能,我是不是就要带着伤心一路走下去,也不能。姑姑们都老了,为了维持老宅,都黑了、瘦了、也憔悴了。想起当年一同和几位姑姑出游的情景,我更是忍不住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对于我的到来,姑姑们既感到讶异也感到又在情理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似乎也在盼望着我的到来,尽管在最初她们也表现出了不逊的一面,不善的言辞,我未感惊讶,也没有做什么言辞犀利的反驳。我默默的坐在槐树下面,看着她们历经岁月的面孔,我再一次心痛了,因为我真的长大了。
我说我想和几位姑姑谈谈,她们没有反对。在谈话的过程中,我表达了愿意尊重他们这几十年对老宅所付出心血的想法,她们才开始有一些释然了。我仍然是年轻的,思想仍然是有些不成熟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想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和几位姑姑之间的问题。在第二天去老宅找几位姑姑谈话的时候,我与三姑谈了很久,她现在已经是这个老宅的户主了。因为就在几年前,她把户口转到了老宅。无论她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样做,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也许我的到来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吧!让我的父亲泉下有知,知道女儿没有放弃他留给我的东西,属于他的部分我是要要回来的。大姑姑没有来。她写了一封信给我,告诉我她不想要老宅的财产,也让我尊重其他几位姑姑的辛勤付出。她还告诉我:长久以来,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而随着这一句对不起,我难过了,在心中几十年与大姑姑之间的障碍似乎像垮塌的长城一样,倒塌了。我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次回来其中想要找的一件东西是什么,在那棵大槐树下深深埋藏的是我与姑姑的亲情。
当然,事情还没有完结,人生也还没有结束,而我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必须坚强!
……姬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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